第6章 夢中的海和半夜的人
回到房間的衛余並沒有立刻睡着,先前那股如水般湧入腦海的記憶讓他身心產生了不適,現在他的眼前不僅瀰漫著濃霧,耳邊還隱隱傳來若有若無的低吟。
他嘗試着閉上了眼睛,感受着那低沉的鳴叫聲,低吟彷彿海底深處傳來,帶着哀痛,像是告別一般,聽着莫名的心酸,漸漸地衛余感覺到自身墜入了一片幽色大海,銀色的月光照在了大海的深處,大海里有一個巨大陰影,龐大的陰影讓衛余看不清究竟是何物,但他能確定那哀痛的鳴叫就是這片陰影發出來的,他忍不住向海的深處游去,不知遊了多久他游到了巨大陰影附近,那是一片望不見頭的珊瑚群和巨石所組成的海底,他踩在上面沒有目的的往前走着,此時的衛余彷彿舞台上的主角,那銀色的月光穿過海水像是舞台上的追光一樣只照在他的身上,低吟依舊在耳邊環繞,衛余的左手吸收着那銀色的月光,月光很柔和,衛余心思一動,左手的銀光化成一面小小的鏡子,抬起左手把那隻屬於他的銀色追光反射在了自己腳下的珊瑚上,在月光接觸珊瑚的一瞬間,整片海底泛起了銀白色的光芒,腳下的珊瑚吐出白色的光點,光點漸漸形成了一頭巴掌大的小型鯨魚,鯨魚游到衛余的面前用頭親昵地頂了頂他的左手,衛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酸,那股無可奈何的遺憾感從鯨魚那裏傳達到了他的心裏。
“需要我做什麼嗎?”衛余看着眼前的白色小鯨魚。
“記錄...點燃...告誡...”空曠且蒼老的聲音直入腦海,斷斷續續的詞語讓衛余不知所云。
那銀白色的鯨魚說完便轉頭離開。
“拜託了,最後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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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余被一陣洗漱聲吵醒,太陽透過窗戶直勾勾地照在衛余的臉上。
“喲,小衛你醒了。”剛剛洗漱完畢的羅南說:“我起床的時候看你眼角還有淚,以為你失戀了,就沒有叫醒了。”
“什麼跟什麼?我幹嘛大半夜哭。”衛余聽着羅南前言不搭后語,他翻身起床拿了自帶的毛巾走進衛生間洗漱去了。
“沒什麼,誰沒失戀過,挺過來就行了。”羅南把手搭在衛余的肩膀上,一副老大哥的口吻說:“你值得更好的。”
衛余白了他一眼,羅南迅速地穿好衣服,便離開了房間,臨走時說道:“你洗漱完了也趕緊來甲板上,聽說昨晚上有大浪,海底的很多東西都沖了上來,去看看船員們能不能打撈點寶貝出來。”
衛余看着鏡子前的自己,眼眶泛紅,他回憶起那個夢,繼續洗漱。
甲板上有很多遊客都靠在船舷看着打撈作業,一個鐵制的箱子被打撈了起來,遊客們很奇怪的鼓起了掌,顯得莫名的興奮。
“會不會真的是什麼寶藏?”
“屁咧!這個箱子一看就是現代產物。”
“現在能不能直接打開呢?”
“你找死啊!萬一是無良企業丟棄的化學拉圾,我們一船的人都得陪葬。”
“您也想的太多了吧。”
這時候一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大叔走了過來,說:“我是這艘船的大副,現在還請各位遊客先行散去,我們已經通知了相關部門來回收這些打撈上來的東西,希望大家不要為了些工業垃圾而忽略了海上的美景。”
衛余看着那個鐵箱子有股說不出的彆扭感,箱子不大,像是一個保險箱,呈一個正方體,表面被海水腐蝕嚴重,爬滿了藤壺,接着衛余看見箱子上有一個扭曲至變形的六芒星圖案,和鍋爐房上一層的那個白銀之門有點相似。
“呱哇。”
一陣烏鴉的啼叫提醒衛余亞伯蘭醫生也在附近,他在甲板餐廳門口看見了這個西方來的醫生在向自己招手。
二人來到餐廳,亞伯蘭喊了杯玉米汁配上沙丁魚三明治,衛余則是在餐桌上拿了杯牛奶和一個奶油麵包。
“這艘船有問題。”亞伯蘭咬了一口三明治繼續說:“不是昨天晚上種小問題。”。
“我相信醫生肯定能解決的。”衛余搖晃着手中的牛奶。
“那個箱子和你昨天看見的銀門有關係。”亞伯蘭點明話題。
“醫生你在監視我?”衛余毫不意外。
“我是在保護你,你很特別,見到了白銀門沒有失去理智。”亞伯蘭彈了一下自己的玻璃杯,一隻藍色的小鳥倒映在玻璃杯壁上順着杯壁爬上了亞伯蘭的手,說:“我把鴉靈的守護給收回去了,”
兩人很平常的吃完了飯沒有過多的交談,便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衛余看見了李或,這傢伙還在圍觀打撈作業,見他沒有什麼事他也便放心了。
“小衛。”辛夷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說:“這艘船有點古怪。”
你是第二個和我說這話的人了。
“怎麼了?”衛余有點意外。
“你發現了沒有,我們的同學好像變少了。”辛夷小聲的告訴衛余,生怕被外人聽見說:“去我房間裏說。”
“這裏說不行嗎?”衛余還沒說完話就被辛夷拉着袖子離開甲板,他是第一次看見辛夷這樣的緊張和不安。
辛夷拉着衛余到了她房間的門口,停下了腳步說:“房間裏也不安全!”
“到底怎麼了?”衛余見辛夷這個樣子很擔心。
辛夷沒有說話,慢慢的打開了房門,房間很暗沒有開窗,衛余看見辛夷做賊似的躡手躡腳地走進了房間,她在床頭櫃、花瓶、裝飾用的油畫裏尋找着什麼東西。
“找到了。”辛夷在角落的一幅油畫裏找到了一個小型攝像頭,隨後她把攝像頭放回了原位,走出了房間,說:“你房間裏肯定也有,下船我要投訴,這麼大的郵輪居然還有人在房間裏面放攝像頭。”
辛夷掏出手機像是在發信息,她給了衛餘一個眼神,衛余掏出手機,收到了辛夷發來的信息:
我懷疑這裏都被監視着,你有沒有什麼你覺得安全的地方,我們好好談談。
衛余點了點頭,帶着辛夷一直向下走,他回想起辛夷房間裏的攝像頭,如果是偷拍的話攝像頭一般都會放在床對面或者是房間頂部,但是把攝像頭藏在角落裏根本拍不到什麼。
”這是去哪兒?“辛夷一邊跟着衛餘一邊問。
“船醫那兒,今天他也和我說這船有問題。”衛余解釋道。
“為什麼會和你說?你們早就認識了嗎?”辛夷產生了新的疑問。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到了。”二人站在了-F3-2房間。
衛余還沒敲門,門就自己打開了,房間裏走出來一個臉上起疹子的年輕人。
“早中晚各擦一次,盡量別接觸海風。”亞伯蘭站在門口對年輕人說。
“好的,謝謝醫生了。”年輕人手中拿着和藥膏便離開了這裏。
目送年輕患者離開后,亞伯蘭的視線落在了二人身上,說:“海鮮過敏,再加上點奇怪的反應,那麼,兩位是誰來看病呢?”
“醫生,你能相信嗎?”辛夷認真的問,然後看了看衛余。
“如果可以,我很樂意讓你相信。”亞伯蘭微微鞠躬,說:“進來說吧。”
辛夷不客氣的坐在一張病床上簡單的說了下房間裏的攝像頭和消失不見的同學,一旁聽着的衛余也皺着眉頭,事情看來沒那麼簡單。
“你是說你半夜聽見了房門外有開門和很多人走路的聲音?大概是幾點鐘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的亞伯蘭問道。
“三點多的時候,那天晚上我還在玩手機,和我一個房間的同學突然起身,夢遊一樣的在房間裏走了幾圈后就倒在椅子上睡著了,然後我就聽見周圍房間開門的聲音,走廊只聽得見腳步聲沒有任何人交談,當時把我給嚇得放下手機就準備睡覺。”辛夷回憶了一下繼續說:“對了,我還聽見了一聲巨大的金屬撞擊聲,亞伯蘭醫生,你們這艘船是不是真的鬧鬼啊?”
聽着辛夷的敘述,衛余也發現今天沒見到幾個同學,甚至連蘇興都沒看見。
“要相信科學,這世界沒有鬼這類東西的。”亞伯蘭微笑着說著。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衛余聽着就不是個什麼味,敢情昨天凌晨的魚人和血肉魔像都是科學的產物?
“這樣,辛小姐,我給您開一服安神的葯,您聽見的聲音應該是在海上不適所引起的幻聽。”亞伯蘭一邊柔聲地說一邊從藥箱裏拿出了一盒膠囊,說:“晚上睡覺的時候服上一粒就行。”
“這一盒有點多,吃多了會不會有什麼害處,像安眠藥那種?”辛夷覺得自己吃不完這麼多葯。
“您睡不着的時候服一粒就行,這葯是我家鄉的秘方,藥材都是很溫和的,多的您就收着,這要能保質很久。”亞伯蘭把手中的膠囊盒遞給辛夷。
膠囊盒整體呈灰色,上面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副畫,與其叫畫倒不如說是中世紀歐洲家族族徽風格,盒子左上角印着一頭正在吃太陽的綠色獅子。
“對了,房間裏面有攝像頭的事情我會直接向管理層反應的,作為郵輪的工作人員向您致以深深的歉意。”亞伯蘭醫生優雅的像辛夷鞠躬道歉。
“不不不!可能是我多慮了,謝謝醫生!”辛夷被亞伯蘭的鞠躬給嚇着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別人對她鞠躬,一般情況鞠躬的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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