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春風與身披着月光的你
衛余醒的很早,一大早就去店裏以半天工資為代價請了一天的假,期間聽見顧客們在閑談,據說昨天半夜瑞安的爆炸聲響徹半城,爆炸的源頭還在調查,有人覺得是因為南邦周邊在開採天然氣資源,惹到了某些神秘力量,這些爆炸就是鐵證。
衛余沒打算繼續聽下去,如果真的是超自然事件南邦的裁判所會去調查的,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剛踏出店,就看見一個極其浮誇的重型機車停在街邊,穿着特別朋克的漢莫靠在車旁,丟給衛餘一頂火紅色的頭盔。
“遵守交通規則,戴好。”漢莫說著也戴上了自己那頂黑色畫有惡魔角的頭盔。
“我要怎麼坐。”衛余從來沒有坐過摩托車,特別是這種重型機車。
“用屁股坐!”漢莫說著廢話,見衛余沒動,拍了拍身後的稍有幅度的座墊無奈地說:“坐這,別摟我腰。”
“快走吧,我不想丟人現眼。”衛余催促着。
“好嘞,抓緊了。”
發動機的轟鳴在衛余聽來是那麼的丟臉,此刻他坐的不是重機車,而是冒着黑煙的發著噪音的報廢拖拉機。
漢莫一路駕駛到了下城區,在眾多路人的注視下把車停在了一家名為觀星藥店的門前。
“老吳,來活兒了。”漢莫推開店門,大大咧咧的走進了店裏。
店內除了一張木桌,就只有那一牆的中藥櫃,被稱作老吳的是一個看上去不過三十歲的青年,正在打盹的他被漢莫嚇了一跳,揉了揉眼,抱怨道:“你這傢伙既然逃出來了,能不能好好享受自由的時光,少來找我麻煩。”
老吳穿着一身和店內環境很搭的布衣,打着哈欠問:“有話直說,我還要回夢裏和那大聖大戰三百回合。”
“找你來看病。”漢莫笑嘻嘻地把衛余推到老吳面前,說:“我徒弟,失憶症。”
聽罷,老吳便從桌子的第二個抽屜里拿出一副圓框金絲眼鏡,戴上后看這衛余,不禁感嘆了一句:“嚯,小傢伙你靠近一點,看着我的眼睛。”
衛余照做,他透過眼睛看見了老吳的眼睛,金色的瞳孔。
“你這徒弟不單單是失憶,還有眼疾。”老吳收起了那副金絲眼鏡,從左手第一層抽屜抽出一張方形的紙條,和烽山上道士們寫符用的符紙不同的是這張材質就是很普通的白紙,他右手托腮,左手雙指捻起紙張,思考了片刻紙張上面爬滿了很多圖形,說:“可能會讓你突然無力,但是別緊張。”
衛余伸手接紙,在接觸的一瞬間,他感到體內的血液甚至是空氣都開始倒流,流向接紙的那隻手,紙張無風自動起來,老吳右手一揮,房間裏的頓時暗了下來,僅剩下那張散發著銀色光芒的紙張和老吳那對金色的瞳孔。
身體的力量還是源源不斷地被那紙張給吸去,那紙張越來越亮,照得原本黑暗的房間恍若白晝。
“可以了。”老吳一把搶過那紙張直接撕成兩半,彷彿還不過癮,再對摺又撕了一次。
房間內恢復了原有的燈光,衛餘一身冷汗喘着粗氣,漢莫搬過來一把長凳,二人坐在老吳的對面。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我感覺我的力氣在流失。”衛余漸漸平復了呼吸。
“就像是進醫院一開始的身體檢測而已,放心,你身體外在方面沒問題,甚至還很特別。”老吳話鋒一轉,“身體沒問題,但是你內在問題挺大的,你的眼睛好像受過傷。”
“長針眼了吧。”漢莫不合時宜的開起了玩笑。
“四年前的那場霧,把我眼睛灼傷了,視線內會間歇性的出現濃霧,但是現在好像沒發作了,大概是好了吧。”衛余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有出現迷霧般模糊的情況了。
“突然就好了?硫磺火殘留在你眼睛裏面的灰說好就好?”老吳走到衛余面前,翻開他的眼睛,仔細的觀察起來,語氣愈發的不可思議,“除了眼白有焦黃外,一點硫磺火殘留都不剩。”
“凶獸出生的時候,我的眼睛被再次點燃過。”衛余說出的自己的猜測。
“就是那把火,把你眼睛裏面的雜質給燒了個乾淨。”老吳推斷道:“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衛余,護衛的衛,剩餘的余。”
“名字不錯。”老吳繼續說:“看上去你眼睛已經沒問題了,接下來就來看看第二個問題。”
老吳隨手拿起桌子上的那個筆筒,筆筒材質似銅似木,刻有“慎獨”二字,他敲了兩下筒身,筆筒開始溢出帶着點點金屑的黑泥,老吳隨即抽出一張紙接了大概一瓶蓋的黑泥后,筆筒便停止了溢出,老吳心思一動,那帶着金屑的黑泥便自動在紙上爬了起來,形成了一個銜尾蛇的圖案。
“這黑泥不是什麼好東西。”漢莫本能的拒絕着那看着像活物的黑泥。
“以前不是好東西,現在好了不少了。”老吳拿起那張畫好的紙,在衛余面前一晃,紙張頓時散做金色齏粉,向房間內四散開,竟沒有一點粉末近了衛余的身。
老吳伸出食指,金色粉末像是蜂群般聚在食指處后再次包圍衛余,衛余身邊彷彿有股力量在極力的拒絕着這金粉,老吳見狀左手抽出一張紙,紙張瞬間爬滿淡金色紋路,一分四片環繞在金粉的四周,穩固着結構並一點一點的推向衛余。
被金粉包圍的衛余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麼不適,反而很舒服,像是小時候被他父親帶到一個森林裏面去被蝴蝶團團包圍的感覺,也像是在大海的某個小島上迎接第一份陽光的愜意,更像是在某座極東的小村子裏面感受那第一縷春風。
“呲啦!”
四片用作穩固結構的紙張被看不見的力量給撕碎,金粉也紛紛揚揚地灑在了地上,衛余起身,想要再次捕捉那股令人舒適的感覺,卻發現自己還在藥店裏面。
“想起了一些忘記的體驗。”衛余看着一地的金粉,伸出左手,掌心朝上,店裏那一牆的中藥櫃微微晃動了幾下,柜子裏面登登作響,像是有一個亂躥的老鼠被什麼驅趕着,“杜仲”、“當歸”、“半夏”隨後聲音停在了“迎春”,一縷淡青色的細煙從葯櫃裏飄出,像是一張被風抬起的絲綢緩緩落在了衛余的左手,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上,彷彿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哇哦。”老吳看着讓人大開眼界的場面,說:“這小傢伙一直在我柜子裏?”
“看樣子應該是。”衛余右手彈了彈那縷青煙,青煙像泥鰍一樣在衛余的指間來回盤旋。
“這是什麼?”漢莫見自己的徒弟突然像個馴鳥師一樣很是奇怪。
“第一縷春風。”衛余這個當徒弟的在漢莫面前開始解釋道:“每年的春天都會由一縷春風帶頭飄向這個世界。”
衛余伸出食指,那縷春風就圍着食指做盤旋狀,衛余有點想不明白,問:“吳大夫,這春風怎麼會在你的柜子裏面呢?”
“應該是我採藥的時候一併給帶回來了吧。”老吳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傳說中的第一縷春風,繼續說:“原來我葯櫃隨時這麼乾淨都是它的功勞,我還以為是什麼小精靈住在柜子裏面。”
“這不就是元素形成的精靈嗎?我家也有。”漢莫覺得那縷春風很像自家的那些用於燒火做飯的小型元素。
“你個西方人是不會懂我們東方體系的,懶得和你講。”老吳都沒正眼看漢莫,他的主意全被那縷風給吸引了。
漢莫也發現了端倪,看着在衛余手上肆意行動的青煙,皺了皺眉頭說:“這風元素也太過於純粹了。”
“所以才叫第一縷,畢竟帶頭的可不能拉胯。”老吳點了點頭,見衛余把手中的那縷春風遞給了自己,像是要還給他,連忙推手,道:“別,這春風不屬於誰,它只是暫時待在我這裏的,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我可沒資格決定它的去留。”
“可是我也沒資格擁有它。”衛余看着手裏的那青煙,青煙好像明白了他的話,用力的頂了頂他的掌心,衛余茫然,連忙看向在場的兩位見多識廣的長輩。
“把你的天賦給展示出來。”漢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抬起自己的左手示意衛余,說:“昨天晚上你秀給我看的那個,能和月亮共鳴的天賦!”
“哦!那個啊。”衛餘明白了漢莫口中的天賦代表了什麼。
衛余的左臂隔着衣服泛起了不刺眼的銀色光芒,手中的春風開始變大,從一指大小的絲綢開始變成壁畫上那些神仙背後飄的綢緞,銀芒被春風帶了起來,在房頂不停的打轉融合,藥店裏面掀起了一股讓人極其舒適的清風。
片刻過後那與銀芒融合的春風緩緩落了下來,有意識的落在了衛余的肩上,此刻的衛余身上披着一片月光,他覺得很熟悉,和他小時候感受到的那股春風一摸一樣。
“原來真的是你。”衛余摸了摸肩上的那片月光,心思一轉,月光化作銀色的細線伴隨着青色的細煙聚在了手腕處,像是一根銀制的手鏈。
兒時的那股春風,再次吹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樣子你記起了以前的事情了。”老吳微笑道。
“只是一些。”衛余回以微笑,說:“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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