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咖啡館
上一秒還溫馨的畫面,下一秒風格驟變,壯漢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壓力,壓力來自於衛余那瞄準面門的一拳,壯漢不躲不閃,任由那一拳砸在自己臉上。
壯漢看着這身體長了不少肥肉的衛余,心想這一拳力道再大這傢伙也不會對自己曾經的教練下死手吧,那一拳已經遞到了他鼻尖的時候他後悔了,雙手護住面門,擋下了那一拳。
“砰!”
那一拳聲勢浩大,整條流星街的人都出來看熱鬧,以為是哪家鋪子煤氣爆炸了,壯漢被擊退好幾步,擋住小臂瞬間紅腫起來。
“那個時候你到哪裏去了!”衛余踏進店鋪,質問道。
“人嘛,總有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壯漢突然席地而坐,撓了撓自己一頭雜亂的紅髮。
“我一直都討厭你這弔兒郎當的態度!”衛余見壯漢這幅漫不經心的態度,心裏的那團憋了很久的怒火被肆意澆油一般,怒不可遏的說:“你知道那時候我們發生了什麼嗎!”
“我知道的,不就是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走散了嘛!”壯漢雙手撐着盤坐的雙腿,笑着說:“還不是你自己沒本事,我多希望現在在我面前的時吳寧啊,你一個人來我這裏的話,他們兩個真的消失了吧。”
喀嚓,衛余內心抑制怒火的最後防線徹底碎掉,衛余身上散發出一絲絲熱氣,他的視線出現了無數迸發的火花,彷彿回到了那個被霧籠罩的時候。
壯漢見衛余的狀態有些不妙,起身說:“你小子確定要和我打?”
此時的衛余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語言,口中發出嘶吼,沖向了壯漢。
壯漢已經被衛余激發起了斗意,雜亂的紅髮根根豎起,身體隆起的肌肉把貼身道服撐大了一號,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齒,笑着說:“我今天不把你這逆徒打服,我就不叫漢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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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拳入肉的打擊聲,引得周圍武館和健身房的人都來圍觀這場師徒大戰。
“這漢師傅才回來兩天就被人尋仇?”
“說什麼呢!那個人時漢師傅的徒弟,這徒弟也挺狂的,敢挑戰漢師傅。”
“你們誰去阻止一下漢師傅,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噫,漢師傅下手真狠,那擺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那小夥子下巴上了。”
“散咯,散咯,打完了,你們誰錄了視頻,後面發我一份,這兩人活生生互毆一個多小時,這是人嗎?”
下巴挨了一記擺拳的衛余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來后已經時黑夜了,衛餘四周漆黑,道場裏只有那幅寫着“鬼哭神嚎”四字的橫幅有燈光。
“喲,醒啦,你這傢伙幾年不見怎麼變得這麼暴躁了?”漢莫拿着毛巾正在擦着頭髮,看樣子時剛洗完澡,見衛餘一臉茫然,問:“痛快點了嗎?”
“還行。”衛余起身感覺自己身體像是被打散架后重組了一樣,沒有一處不疼。
“你這傢伙就是憋太久了,也別怪嘴巴毒,不把你體內的那股氣給放出來,我擔心你會變成廢人,你這小子哪兒都好就心裏有事就憋着這毛病特別討厭,社會上有很多憋着一肚子委屈不說而走向歧途的人,如果你不是我弟子,你愛怎麼怎麼的。”漢莫隨手把擦完頭髮的毛巾一丟,對着那幅“鬼哭神嚎”做起了伸展動作。
“什麼氣?”衛余察覺到了什麼。
漢莫一副嫌棄的表情看着衛余,停下了伸展運動,走到角落的小神龕拿起一本書,丟給了衛余。
《陰陽與氣的遞進關係》
“這是哪兒來的地攤貨!”衛余反手就丟給了漢莫,說:“你少和一些江湖騙子打交道,別搞這種神神叨叨的。”
衛余看見那本書後,這才放下了心,看來漢莫教練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肌肉怪物而已,並不是那個世界的人。
“所以說,你那時去了哪裏。”衛余繼續追問。
“回了趟老家,當然我可是看完了你們那場比賽的,因為趕時間,所以最後沒和你們道別。”漢莫的言語表現的很輕鬆,繼續說:“然後就被困在了老家,這個月才偷偷跑出來的。”
“教練老家在哪?”衛余從來沒有聽過漢莫說過他自己的故事。
“很遠,在北方,北的不能再北的地方。”漢莫說:“靠近極北。”
“我不是很相信。”衛余保持懷疑,說:“為什麼會被困在老家?”
“因為我是家裏的長子,他們要我繼承家族。”說到這,漢莫十分的驕傲繼續講着他的事:“你知道我這幾年怎麼過來的嗎?天天大魚大肉,紙醉金迷,你教練我是什麼人?是一個習慣了風餐露宿的浪子,我就卧薪嘗膽了四年,然後悄悄溜了出來。”
“好精彩的故事。”衛余面無表情的鼓着掌。
“吳寧和艾麗丫頭他們沒事。”漢莫突然改變了話題,說:“我回到家的一年後,大概三年前吧,他們給我打了通電話,說他們沒事,但是他們在哪兒也不告訴我,他們告訴了我那時候的事情,你說你們怎麼回事,遇到地頭蛇就老老實實地躲開,我不在你們吃點虧後面我給你們找回場子就行,幹嘛非得逞一時之能,把人打個半死,好死不死這倆人還逃出了南邦。”
原來他們沒有告訴教練真相,應該是不想讓教練牽扯進來吧。
“衛余,你覺得我會相信他們說的話嗎?”漢莫話鋒一轉,道:“他們不願意說真話,肯定有他們的原因,這兩人做事我放心,所以我也就不想再問了。”
衛余第一次覺得漢莫教練的情商蠻高的。
“你們那時候遇到的事情肯定很可怕吧,知道你們現在小命還在我就放心了。”漢莫做了個及其標準的蟹式造型,說:“或者等你願意說了,我再親自去登門拜訪拜訪始作俑者,我還是挺強的。”
“餓了,走先去吃飯。”見氛圍如此尷尬,漢莫拍了拍衛余的後背,說:“我真的討厭你這悶葫蘆的性子,你就不能有個徒弟的樣子,給當師父的一個台階下,每次都是我開口,吃什麼?”
“牛排。”衛余惜字如金。
“那就老地方,內環咖啡吧,不知道這店垮沒垮。”漢莫穿了件寬大的衛衣把一身肌肉給遮的嚴嚴實實。
“開着的,我也很佩服這家店老闆居然沒有把店開垮。”衛余回答道。
內環咖啡店,據說是一個老字號的店,店老闆是個怎麼看都不能把和咖啡館這種安靜的地方劃上等號的人。
“稀客,這得有好幾年沒有來了吧。”腦袋大脖子粗的店長招呼着漢莫和衛余。
衛余看了看店內的裝潢,一點沒變,店裏的客人坐的很散,喝着咖啡看着報紙,老闆也還是以前的那副摸樣,光頭絡腮鬍,上身極其寬大,穿着貼身的西裝,不像咖啡店老闆,像咖啡店的打手。
“你這裏倒是一點都沒有變嘛。”漢莫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老闆端着放着兩杯咖啡和一本菜單的盤子走了過來,說:“變來變去的會流失很多老客戶的,特別是像你這種幾年沒來的客人,發現這裏什麼都沒改變會倍感親切的。”
“免費咖啡。”老闆把咖啡遞給了二人。
咖啡還有很精緻的雕花,漢莫的那杯咖啡上畫了一個很卡通的狼頭,衛余的那杯則是一個盾牌的輪廓。
“你有一顆和你粗獷外表不一樣的細膩內心。”漢莫接過咖啡,說:“還是老三樣。”
“你呢,昔日的亞軍。”老闆看着出神的衛余,眼神中充滿着欣賞。
“和教練一樣。”衛余回過神來。
“過去的離開只是為了再次的重逢,請不要太拘泥於過去的事情。”老闆在記事本上寫好菜名后,轉身走向了吧枱。
“這老闆什麼都知道。”漢莫神秘的笑了笑,說:“我們來這裏是吃東西的,那些不為人知的東西我們還是不要去觸碰比較好。”
牛排、薯條和可樂,這種快餐吃法也就只有他們會點。
外面看着挺落魄的一家咖啡店,其實顧客還真不少,都快九點了,店裏還是陸陸續續的會有顧客過來,有的坐在吧枱點一杯香檳和吧枱調酒師聊着天,有的看着像下班過來小酌幾杯的生意夥伴。
“店裏什麼時候開始賣酒了?”漢莫叉起一大塊牛肉塞嘴裏看着店裏的人。
“也就最近開始的,南邦不是又要開那個拳賽嘛,老闆也想趁着這波熱度好好賺一筆。”一旁收拾着桌子的年輕店員回答道。
漢莫被薯條嗆到了,問:“你老闆缺錢?”衛余注意到店裏的客人很雜,甚至有拖家帶口到這裏來的,不像一般咖啡店的那些目標人群,他突然覺得這咖啡店像渡口或者是車站。
三個看着像是剛下班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他們這一桌面前,穿着沒有熨好的西裝的男子率先對着還在吃着牛排的漢莫打了聲招呼。
漢莫抬起頭,一看,熟人笑着說:“喲,老張,幾年沒見你,越來越像個社畜了。”
老張笑着拍了拍漢莫那壯碩的後背,說:“公司事兒多,對了,這次回來要不要來公司上班,這樣至少能擺脫你家裏人對你的騷擾。”
老張背後兩個稍顯年輕的人很是驚訝,經理就這麼隨便招攬人真的沒事嗎?
“不了,不了,我在南邦還有事情呢,我不像你,我討厭當社畜。”漢莫下意識的用下巴指了指坐他對面的衛余。
“喂,不是吧,他難道是?”老張莫名地激動起來,右手小幅度的擊打着漢莫的背部,像是中學小女生看見偶像的反應。
“嗯。”漢莫嘴裏包着牛肉,不方便說話。
“劍?”老張脫口而出。
“我就三徒弟,其中一個還是個女的,二分之一的機會你都猜錯,你別在你那公司混了。”漢莫不慌不忙的吃完最後一口肉,喝了口可樂。
“哈哈,我就說嘛,劍哪有這麼敦實。”老張摸了摸腦袋笑着說:“而且我記得劍和矛兩人好像也沒在南邦,是我疏忽了。”
“看起來,盾他好像變得更強了。”老張打量着衛余。
衛余發現老張的瞳孔中有一圈金色,無意識地他跟上了老張的視線。
“和我可沒關係,我前幾天才回來。”漢莫解決掉最後一根薯條,說:“你們吃過了嗎?”
“吃過了,這不看見老朋友過來打個招呼嘛。”老張嘴裏回答着漢莫的話,可眼睛卻沒有離開過衛余。
“吃完了,那我們就離開吧,別耽誤老闆翻台。”漢莫起身走出了咖啡店。
店外,老張遞給了衛餘一張名片,說:“盾小兄弟,沒有找到工作的話,不妨來我這公司看看,薪水保證滿意。”
“謝......謝謝張哥。”本想拒絕的衛余看見漢莫給他使眼色,他也只得作罷收下,說:“張哥,您也別盾盾盾的叫我,我早就離開那圈子了,我叫衛余,守衛的衛,剩餘的余。”
“好的,衛小兄弟,那麼我們這邊就先告辭了。”老張帶着二人率先離開。
衛余看着那張金屬制的名片,草垛公司,張泰,左上角有一個羽毛的標誌。
“草垛公司?這名字怎麼這麼怪啊。”衛余收起了那張名片。
“你千萬別聽老張的,這公司不把員工當人,會死人的,挺晚了,先回家吧。”漢莫雙手揣在衛衣的口袋裏,藉著路邊的燈光,看上去像是一座移動的小山。
每次看見教練這身材,衛余都在感嘆,這真的是人能練出來的嗎?
“教練。”衛余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走在前面的漢莫停下腳步感受着晚風背對着衛余。深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天上烏雲被風吹散,被遮住的月亮露了出來,月光灑在街道上,比先前亮了不少。
“你是那邊的人吧。”衛余語氣很平緩。
“你在說什麼?”漢莫內心開始波動,轉身看着衛余。
接下來的場景讓見過世面的漢莫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月光的皎白盡數匯聚在了衛余的左手,彷彿有一條銀色的線牽動着月亮和他,衛余的左臂爬滿了銀色的絲線。
“嘖。”漢莫露出了麻煩的表情,說,“真的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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