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海圓歷1509年,馬林弗德。

…………

找到倒霉孩子的正牌養父,現役海軍大將佛之戰國,說難不難,因為行走夢境從磁鼓島到馬林弗德用不了太多時間,但要說簡單,過程卻絕對很糟心。

因為!他、居、然、不、肯、睡、覺!

三更半夜的居然還不肯睡覺!簡直是邪/門/歪/道!

我在馬林弗德千千萬萬人的夢境裏,來來回回找了無數次。

圍觀了無數人,有沙場征戰血流漂杵,有燈紅酒綠聲色犬馬,有街頭巷角柴米油鹽,也有奢華糜爛荒淫無度,總之內容千奇百怪,甚至隱秘又邪惡的痴念癔妄夢境。

在被某些人夢中,包括且不限於,壯男猛男牛男美女少/婦/人/妻等等…的詭奇畫面辣過無數次眼睛,最後一點耐心都即將耗盡之前,終於找到了目標人物的夢。

…………

確切的說,一開始是聽見了哭聲。

沙啞的哭聲,蒼老而又絕望。

未來的海軍元帥,戎馬半生鐵血剛毅的男人,在夜深人靜的睡夢中痛哭,嘶啞音色里那濃得化不開的哀慟與悲愴,穿透無數人的夢境,流水般蔓延而來。

…………

循着哭聲找到他時,第一眼看見現役海軍大將佛之戰國的夢裏,是頗為眼熟的一幕。

站在夢境邊緣怔愣一瞬,我才想起,這個夢是十一天之前,北海米尼翁島,漫天飛雪的遺迹。

混亂又狼藉的雪地一角,積雪與血污中,埋藏在浮雪裏的黑羽…

或許是當日登陸那座島嶼,處理後續事宜的海軍拍下現場照片,傳回馬林弗德后又轉呈到倒霉孩子的養父手中吧?

所以才導致夢境呈現出這樣一幕:

海圓歷1509年時的世界政府最高戰力,海軍大將,佛之戰國半跪半坐在北海米尼翁島的雪地里,對着那處積血哭得撕心裂肺。

古怪的圓滾滾爆炸頭髮型,墨黑髮色成了雪白,挺直的背脊與肩膀也彷彿被巨大的痛苦壓垮了一般垂低。

在我記憶里,海軍的頂柱磐石,運籌帷幄殺伐決斷的戰國元帥,此時此刻只是一個失去孩子傷心欲絕,在深夜夢裏痛哭失聲的普通父親。

…………

…………

站在夢的邊緣,我看着那位百年前的故人,一時間心潮起伏,靜靜等了一會,才慢吞吞的朝前邁出一步。

下一秒,綿綿不絕的哀慟哭聲驀的一停,男人猛地轉過臉,沉聲厲喝,“誰?!”

開口的瞬間一躍而起,痛哭過的痕迹還殘留在臉上,形象有些狼狽,卻能在視線環顧周遭一圈之後,即使看不見也精準的鎖定正確方位。

隔着虛無投來的目光,冷靜沉着,殺意凜然。

真不愧是支撐了海軍陣營幾十年,威名赫赫的強者,即使只是在夢裏,即使深陷在悲痛欲絕中,周遭一星半點的異樣也立刻能夠察覺呢~

我在心裏默默感慨一記,遲疑一瞬,隨即讓自己顯現。

即使來之前百般不情願,到了現在木已成舟,真正面對曾經某人幾十年的老上司,該有的敬重,我還是有的。

讓自己出現在對方的視線之內,之後微微點頭,緩聲招呼,“戰國大將——”

然而————

“你是誰?!”他的語氣竟然透出極度戒備與深刻敵意,隔着圓框眼鏡鏡片,對上我的視線,眼神更是全然的陌生。

絕對出乎意料之外的發展,我愣了一下。

然而就在這短短几秒鐘,這位現役大將以絕佳的戰鬥素養,足尖微不可察挪移,瞬間轉到一個進攻與防守同樣絕妙的角度。

↑↑↑這種反應絕對不可能是,久別重逢的舊相識應該表現出的驚喜,而應該是在敵人來意不明之前,因時制宜的攻守兼備。

可是,波魯薩利諾那個混賬王八蛋說,我和他和薩卡斯基,三個人是海軍本部軍校同期生,並且師出同門,都是原大將黑腕澤法的學生。

後來回到馬林弗德,戰國元帥他們的反應也顯示,我和他們舊年裏確實相識。

那麼問題就來了,為什麼現在,戰國大將會把我當成敵人?

總不至於沒有認出來?

可我這張臉從來沒變過,況且,我這種(據某個醋罈子說就是極度容易招蜂引蝶的)長相,辨識度應該很高才對啊?

…………

電光火石間,我依稀彷彿想到什麼,只是那點恍悟一閃即逝,要細想下去根本毫無頭緒,不得已只好拋下滿腹困惑,先專註應付眼前戰意勃發的海軍大將。

畢竟此刻站在面前這位佛之戰國,是本時期的世界最高戰力之一,我才不要因為一點點來不及解釋的誤會就雙方大打出手,然後毫不意外的被打個半死。

所以我拿出最高級別的禮貌微笑,宛如十年前與那位當世最強大的巫女翠子不期而遇時那般,十萬分的和氣,“冒昧前來,請恕我失禮——”

“戰國大將,深夜打擾您,是為了歸還一件失物。”

我先致以歉意,隨即又說出自己的來意,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任憑我笑得再如何貌美如花,依然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不過幸好,他也沒有表現出立刻就動手的意思。

於是,我迅速接下去說道,“十一天之前,我途經北海米尼翁島——”

說到這裏又刻意停頓一瞬,果不其然發現對方繃緊的氣勢微不可察一滯,再次開口的時候,嗯~也就放鬆了幾分:

“我在那裏撿到一隻走失的小烏鴉。”

“嗯~大概這麼大一隻…”

邊說邊抬手隨意比劃了下那個倒霉孩子的體積,我看着他這個正牌養父的眼神里充滿了(有人付賬的)期待,“然後是黑色的…”

可我只來得及說到這裏,下一秒異變徒生————事先毫無預兆,一記恐怖巨響就砸在虛無空間,接着又一記…

之後又是一記…

夢境隨之劇烈震動,無數透明裂痕朝着四面八方飛速蔓延。

我甚至聽見領域不堪重負,即將徹底崩毀的哀鳴。

艹!(一種地球植物)

然而就在爆粗口的一瞬,搖搖欲墜的領域轟然碎裂,迸散為無數細小碎屑,融合夢境與現實的力場被強硬破壞。

不幸來不及抽身的我愕然抬頭,視網膜上映出高處鬼魅般憑空顯現的魁梧身影,有着熟悉的臉,是另一位舊識來着。

可是!我認出對方的同時,卻見他揚起一臂,揮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落。

兇狠暴烈的能量,裹挾着尖利的裂帛之音,如山海倒傾迎面而來。

艹!(還是一種地球植物)

這種連大地都要砸穿的恐怖招式,特么砸實了老子是要直接變成骨灰啊!

心隨意動的兵器在掌心瞬間成型,握緊,反手揮出,斬妖戟狠狠撞向這記頃刻就逼近到眼前,霸氣武裝色加固過的重拳————

空氣凝滯一刻,緊隨其後是沉重撞擊下大氣徒然炸裂,帶起疾速翻湧的狂亂氣流,與連續不斷的凄厲音爆。

…………

簡直象是被隕石流星正面砸中,又或者雷霆萬鈞在耳邊轟然下擊,有那麼一瞬,我的眼前一片猩紅血色。

猝不及防間就硬抗了來自海軍英雄的鐵拳,氣血翻湧眼冒金星,自覺險些要升天的我,恨得破口大罵,“你他媽——”

氣急敗壞口不擇言的剎那,禍不單行的是眼角餘光里,又瞥見那位糟心的現役海軍大將,佛之戰國身影驟然自原地消失。

下一秒再出現時,他人已經近在咫尺。

艹!你們兩個這是還想聯手?!

狠狠咽下涌到喉嚨口的這股濃烈血腥氣,我衝著羅西南迪那倒霉孩子的倒霉爹,吼得齜出一口鯊魚牙,“再打下去你兒子就要死了!混蛋!”

特么!老子八百年強盜發一次善心,結果好心被雷劈啊!還有沒有天理了?

…………

…………

十幾分鐘后。

我坐在現役海軍大將佛之戰國的居所廢墟里,臨時清理出來的一角,捂着胸口悶悶的咳嗽。

心累,不想說話。

羅西南迪那倒霉孩子的倒霉爹,海軍大將佛之戰國站在離我不到兩米的位置,一言不發瞪着我,周圍還有很多被驚動趕來查看的人。

軍隊的行動一向有效且迅速,從事發到現在,短短几分鐘就有本部的高手察覺異動趕赴現場,十分鐘之內整片區域已經被徹底封鎖。

呆在現實世界時,夜裏我的視力一貫很差,雖然不到全瞎的程度但也五米之外人畜不分,所以只能透過偶爾傳來的交談片段,與某些特殊氣場做出判斷:

十幾米範圍內,是最先趕到的原大將黑腕澤法,與隨後前來的幾位高級參事,以及海軍英雄滾犢子鐵拳卡普,他們正在討論這場混亂的來龍去脈。

再往外百米內那幾位氣勢格外驍勇的,大概是駐守本部的中將,不過倒是沒發現那三位未來的海軍大將,或許是出航在外執行任務去了?

更外圍則是無數荷/槍/實/彈的海軍士兵。

所以說,這種鐵桶似的包圍圈,如臨大敵的陣仗,是拿出和當年招待金獅子史基硬闖馬林弗德海軍本部那次相差無幾的規格來對我嗎?

默默考慮一瞬,自己是該覺得榮幸還是覺得蛋疼,接着我就放下那點糾結,興緻缺缺的收回注意力,轉而將目光放到距離最近的這位現役海軍大將身上。

他看上去有點糟糕,當然,不是指先前在夢裏痛哭,我指的是現實里,始終以溫文儒雅衣冠楚楚形象展示在人前的佛之戰國,此刻實在有些失體統。

上身僅有一件襯衣,扣子還只扣了腰腹間的一個,大半胸肌和腹肌暴/露在外,皺巴巴的軍褲,腳下踩着室內拖鞋,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酒氣。

這副模樣一看就是喝得爛醉,也就怪不得之前我死活找不到,原來是大半夜的不肯睡覺在借酒消愁。

然後也就更難怪,他會在夢裏哭成狗。

…………

這一刻,在我打量倒霉孩子羅西南迪的這個倒霉爹同時,對方也靜靜的盯着我,夜幕下光線略昏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究竟如何,只是,那隔着眼鏡鏡片投來的,如有實質的目光…

想了想,我又一次轉開視線,因為現在並不是開誠公佈的好時機,選擇在夢境裏見面原本也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

Dr.古蕾娃告訴我的那些,我大概知道,其中所謂的‘寶物’是什麼————多半指的是被羅西南迪奪走,特拉法爾加那小鬼吃掉的手術果實。

手術果實是世界政府覬覦多年的東西,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又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再加上羅西南迪的現狀…

有各項因素疊加的前提,我不認為在大庭廣眾下把倒霉孩子交出去是個好主意,海軍內部從來不是鐵板一塊,各方的間諜探子耳目靈通,萬一消息傳揚出去,也不知會攪動多少暗潮。

所以,在想辦法讓附近的閑雜人等被打發到更遠些的地方之前,我才不會說實話,有些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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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箱,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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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七十一變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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