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一樣的衙內
林語瀧是認識唐冶的,當日,他本來是追到了一筆拿着政府款項暴露的犯罪嫌疑人,於是向市長宋思仁報告,當時宋思仁已經下班了,於是下樓準備明天再來,可是一下樓就看到了唐冶擺出盛氣凌人的架勢,逼着市政府辦公廳的兩個領導下來賠禮道歉的。
所以,再次看到唐冶,他其實是有些激動的,哪怕他已經四十歲了,可敢當眾逼宮,不考慮後續問題的,唐冶還是第一個。而目的,不過是要一句該得的道歉,能做到如此的衙內,其實是絕無僅有的,而唐冶卻並沒有就此糾葛,而是把小環治得服服帖帖,讓她在之後撒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和態度。
唐冶突然笑了,說道:“其實沒有那麼玄乎,侯哥就喜歡開玩笑,主要是省府辦公廳的同志們幫忙完善了計劃,我知道的也不過是些許東西,主要靠的還是他們。”
他現在着實不敢貪這個功,要是被有心人惦記了,自己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見他如實說,這些對唐冶的感官才有所改觀。這麼多年,他都是最低調的衙內,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翻了船呢?他當然明白為什麼侯江在眾人面前捧自己,但是在這群成了精的人物之中,漫無目的的捧,就極有可能變成捧殺,最後一事無成。所以唐冶避開鋒芒,只是打着哈哈。
如果說他這個衙內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他從來不會做高難度的事情,做事一定會給自己留下轉還的餘地,不會一次性把事情給做死了。
聽到車聲,唐冶就回到隊伍里,在最前面的是龍城市公安局的一號車,然後是高官的車駕,之後是龍城市領導,市高官陳建榮的一號車、市長宋思仁的二號車、然後就是掌管教育的副局長董占奎的車子,隨後是唐治國的車駕,然後是教育局的一系列車子。最後面是保衛局的車。
安邦傑、侯江和林語瀧過去就是筆直的敬禮,唐冶和來交接的老師則是站在靠後一點的地方安排人拍照,唐冶和負責老師對視一眼,往回走,隨後,領導們就熱情得來迎接省里和市裏的領導,唐冶則是和三人打過招呼后,安排了學生抽時間為警衛人員送水后,快步跟上了人群。
和上次一樣,唐冶和司戀作為學生代表,去接見了各位領導,宋思仁則是呵呵笑着,說道:“陳書記,你可能不知道,龍城市和大軍區置換土地的那份策劃,就是唐冶提出來的。同樣,他也是我們唐治國副市長的公子。”
唐冶皺了皺眉,覺得宋思仁的介紹多少讓場面有些尷尬,就主動說道:“陳書記,歡迎您親自蒞臨指導。”
陳建榮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說道:“你的報告我看過,很好。希望你不要妄自尊大,繼續努力。”
“是,小子謹當教誨。”
看到唐冶謙恭的態度,陳建榮哈哈大笑,於是扭頭看着唐治國吩咐,說道:“老唐,你家這孩子倒是有幾分眼力見兒,要比我家那孩子強太多了。和你一樣,不浮誇。”
唐治國笑了笑,絲毫沒有什麼不自在,唐冶就知道,自己要練到那種處變不驚的態度,還需要很長時間。唐治國和各位省市領導就站在了中間的位置,其實領導也下來沒幾位,加上學校的執行領導五位,學生代表就只有唐冶和司戀兩個人了。
車子逐漸駛來,省市的領導們就都有些緊張,其實理論上,這麼大的事情,省里的領導該下來的,可不湊巧的是,大多數領導都出去考察學習,恰好錯過了,所以還想着怎麼和軍區首長解釋。可車上下來的人,一看到為首的老人,一個個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不是司老嗎?
可緊接着下車的人,都再次吃了一驚——
唐老!
司老和唐老,那都是開國元老,兩個人可以說,在共和國的建立上,這兩位老同志的貢獻都是卓越的。而且,兩個人在湘軍的時候,就是一個長官、一個政委搭班子過來的,兩個人的友誼很是深厚。不過,唐冶還知道一個事情,那就是司老的父親,取得是唐老的堂妹,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唐心結就是司戀的小表姑。
唐老和司老走過來,唐老提着拐杖,和司老健步走過來虎虎生風,看得唐冶直想笑。唐冶沒有逾越,而是先由省市領導和學校領導寒暄,而唐治軍則是站在旁邊,向唐冶和司戀招了招手,說道:“怎麼樣?準備好了嗎?需不需要給你們預留一些時間?”
唐冶則是看着後面跟着的專家組的醫生,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先走開學典禮的流程,兩位老人家不可能等我們把所有的程序走到。開學典禮結束后,可以讓領導們和老首長作陪,看看我們學校的組成,閱兵可以交給教官按照往年的情形走個過場。這樣既可以照顧好老首長們的身體狀況,也可以了解到學校這些年的發展。”
唐治軍就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笑道:“好,事情就由你來負責,還有,老首長今天晚上會住在這裏,怎麼安排也由你來定。”
唐冶愣了一下,就苦笑道:“首長,您這不是難為我嗎?這麼大的事兒,搞不好就會是政治責任啊!”
司戀也很是驚訝,就說道:“是啊,這事情還是讓部隊上的兵哥哥來做吧,雖然說山上也安全,但畢竟還是不保險啊!”
“哈哈,你這妮子,怎麼?這麼快就心疼了?你不是還想讓這小子入你司家,在太爺爺面前,難道還有什麼要保守的嗎?”開口說話的是唐老,此時的唐老,拿着拐杖輕輕敲着地面,但看樣子絕對不是拿來拄着拐杖走路的,倒有些十三世紀歐洲貴族的架勢。
唐冶卻是笑了一下,很恭敬地說道:“唐老、司老。”
司老只是打量了一下他,隨即就收回了目光。不過唐老倒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唐冶,然後帶着些許調侃的語氣問道:“我聽說,龍城市和軍方療養院土地置換的方案是你提出來的?”
所有人就都看向了唐冶,之前是唐冶和幾個安保方面的長官聊得火熱,之後是市長向市高官引薦了唐冶,被陳書記當眾誇獎,此後又是得到了唐老的稱讚,這小子的命,未免也太好了吧!
眾人就看着唐冶,想知道這次唐冶要這樣接受,還是也像在陳書記面前一樣,把功勞拱手相讓呢?
“多謝老首長抬愛,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而且,之前我聽我爸爸說過龍城之所以和大軍區談不攏條件的原因和解決方法,於是就做了一份規劃,其實這份規劃還是我爸爸告訴我的。”唐冶苦笑一聲,然後側臉看着自家的老爹。
唐老似乎是沒看到他這個動作,反而是呵呵笑着說道:“我可是聽說,你是那這份規劃給你們學校換了一條排水管道嘞!這排水的線路圖,也是你爸爸教你的?”
“這……”唐冶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反而是看着司戀有些不知所措。
唐老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倆,然後抬起頭看着司老,哈哈大笑:“我說司老頭,你這曾孫女婿倒是一表人才哈,司丫頭的眼光倒是和你年輕時候一樣,看人絕對的老辣。”
司戀聽了這句話,俏臉微紅;唐冶則是有些尷尬,不過看着大家陸陸續續簇擁着兩個老人入場,唐冶和司戀趕緊跟上,同時打電話通知看台的老師們,先通知學生們列隊開會。得到命令,加上唐冶之前的安排,很容易就在廣場上站了起來,各個負責人站在下面,井然有序、涇渭分明地站了兩列。
“向右轉,齊步走!”
隨着口號的下達,隊伍被井然有序地帶入會場,等他們到達的時候,一切已經準備妥當了。
“敬禮!”
看着一群人進入會場,在主席台站畢,主教官就喊道:“禮畢。”
領導們坐下,唐冶把自己訓練的位置留給了唐心結,然後跑步到了旁邊的行人通道,就像穿着軍裝主持的南希學姐輕輕點點頭,南希就宣佈:“2017級,新生開學典禮正式開始。第一項,介紹到場嘉賓……
“到場的嘉賓有,唐老、司老、定北軍區唐治軍首長、高官楊志林同志、市高官陳建榮同志、市長宋思仁同志、副市長盧思淼同志、副市長唐治國同志……”
念了一大串人名之後,說道:“請大家為蒞臨指導的領導同志們表示最真摯的謝意。”聽到老師和學生們的熱烈鼓掌,唐冶直搖頭。
看到那邊送來的茶,唐冶就端上去,為領導和老首長們沏茶,主要是他也害怕這些學生們一激動,直接把茶水給領導們澆上去。那可就是重大事故了,到了唐老和司老面前,兩個老首長很客氣,唐老還是半開玩笑地說道:“小唐,辛苦你了。”
唐冶只是笑了笑,趕緊把主席台讓空,到了旁側,就有領導跟了下來,唐冶一看,居然是自己的老媽秦飛鹿。唐冶有些哭笑不得,問道:“怎麼了?您不應該坐在上面,讓人瞻仰的嗎?”
秦飛鹿卻是很嚴肅地說道:“是你做的,為什麼你會選擇把事情推給你爸爸,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讓你爸爸在各位領導面前很被動嗎?”
看着老媽這樣,唐冶則是不經意笑了一聲,老媽其實就是老爸的傳聲筒,雖然秦飛鹿這麼說,其實是老爸要給自己傳達信息。唐冶隨即就把笑容戛然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冷:“我不想靠這份方案出人頭地,這份方案確實是老爸提出來的,我高中的時候在書房看到過報紙,老爸不光在那份報紙上劃了圈,還寫了簡單的註解,所以我特意去了解了什麼叫土地置換。而且我料定,老爸在擔任這個職位,一定會重啟這個項目,而我不過是做了一份參考方案而已。”
秦飛鹿看着唐冶的冷靜和沉穩,以及不拘一格的處事方式,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變了!”
唐冶輕輕點點頭,他同意老媽的話,他確實變了,而且,讓他在考慮問題的時候,產生了與他以前只有一個紈絝大少的樣子完全相反的性格。
秦飛鹿卻還是叮囑道:“你要知道,如果你踏上了這條路,你的任務就是要比你的對手獲得更多的資源和政績。”
唐冶就明白爸爸的意思了,其實這麼大的一步棋,唐治國壓根就不是希望自己可以走上多麼高的位置,而是他可以讓唐冶走到多麼高的位置上。
秦飛鹿把話說完,就回去坐好,其實他明白,這件事情是可以在此後再說的,可秦飛鹿並沒有這麼做,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們害怕自己的客套,最終讓自己身陷囹圄。
唐冶無奈搖搖頭,而是放空狀態,聽着領導們的長篇大論。頒獎典禮,唐冶的成績可以說是名列前茅,因為他在全院的新生里也是排在第四名的。只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唐心結也在名單之中,是全校的第十名,壓軸的那一位。
頒獎的時候,他正對着的是市高官陳建榮,多多少少有些拘謹,不過陳建榮卻是對他大為改觀,握手的時候還用蒼勁有力的大手和他握了握。唐冶笑了笑,轉過身,讓他們拍了照,然後繼續下一波成員上來,繼續頒獎。
侯江打電話給唐冶,說道:“你交代的我已經和晉都大學的校設招待所打好招呼了,接下來怎麼安排?”
唐冶想了想,然後說道:“這樣吧,聯繫一下,今天晚上讓晉都大飯店的總廚來學校的大酒店做飯,至少今天中午,領導們還是要留下來吃飯的。另外就是讓車子空跑一趟,回大軍區的療養院。理由你明白。”
侯江就點點頭,說道:“還有呢?”
“讓保衛局的人留下幾個,不需要都留下。不行的話再讓山上的人下來,到時候護送老首長們回去。在學校沒必要天天有人跟着。”
“好,還有什麼?”
“沒了,侯哥,接下來的事情就靠你了,這邊差不多還有一個小時結束,你們提早在校史館大會議室安排好治安。估計兩個小時就會過去,十一點半入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