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御醫皇后(11)

第622章 御醫皇后(11)

秦論俊目一彎,換了個說話的方式,“映綠,你是在怪我利用你嗎?不是這樣的,你有這麼高的醫術,醫德一定也高,不應該象某些眼長在頭頂上的太醫,眼中只有權貴,對普通百姓卻不屑一顧。你不是這樣的人吧,萬物眾生在你眼中是一視同仁的,對不對?”

“當然,在我眼中只有病人,沒有窮人與富人。”雲映綠開了口。

“對呀,上天賦於你這樣的才能,怎麼能埋沒呢,我就給你創造了這個機會。你看,昨天葯庄的錦幅一掛出去,東陽城的女子們歡呼雀躍,有的半夜就過來排隊了,你要讓她們失望嗎?”秦論眨眨眼,很無辜的樣子。

雲映綠被他說得語塞,沒辦法反駁,可心裏又覺着很彆扭,有種被人操縱的感覺。

她生着悶氣,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可是……可是我想義診,可以在雲府里設啊,為什麼要到你的葯庄來?”

秦論很受傷害地拍了拍心口,豎起二個指頭,“兩個理由,第一,方便患者抓藥;第二,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又能讓葯庄賺線,又能看到美人,兩不誤。他可真直白,神色自苦,氣定清閑。雲映綠一張小臉,氣得發白,突地又脹得通紅。

她真想不顧一切,撥腿走開,看看這位秦公子還能不能笑得出來。但一轉臉,看到那條長龍,她就沒勇氣了。

她不忍讓病人失望。

“映綠,你瞧日頭都那麼高了,病人那麼多,咱們再不開始,排在後面的人今天就有可能看不到病了。”秦論閑閑地說道。

雲映綠氣惱得瞪了他一眼,“好,我可以看診,但在你葯莊裏,不是義診,我要收費。”她賭氣地說。

秦論微笑地點點頭。

“一個病人一百兩銀子。”雲映綠對錢向來沒什麼概念,搞不清古代貨幣與人民幣的換算,隨口說了一句,覺得一百兩銀子,應是個天文數字了。

“不,一千兩一個病人。”秦論不慌不忙地說。

雲映綠巡睃了一下長龍,怕有百十位女子,一天就這麼多,以後逢九就來這兒,日積月累,天,她算不過來了。

“你想傾家蕩產嗎?付得起嗎?”

“付不起我以身抵債。”秦論愉悅地傾傾嘴角,扶着佳人的肩,在眾人羨煞的目光下往葯庄走去。

“呃,你要給我爹爹做兒子嗎?”

19,話說專家門診(下)

這賣身抵債,是秦論“以身相許”的換名詞,不動聲色的挑情。雲映綠木納的性子,哪裏會想這麼多。如果她聰明,可以輕巧地把這話扭解為秦論賣身進雲府做奴僕,拿他開涮一番,當然,秦公子那時會有別的話應對。可她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一下子就理解成了秦論給雲府做義子,好好孝敬自己的父母。

秦論差點樂翻了,想不到這句話有這麼大的收穫。

“女婿本來就是半個兒,那我以後就喚雲員外爹爹了。”他挑挑眉,俊容笑到抽搐。

雲映綠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真是自投羅網。小臉紅得血象要破膚而出。

“好了,這是后話,我們一會再聊,現在看病要緊。”秦論忍着笑,把她領進葯莊裏端的坐診室。

坐診室里幾張醫案,今天只留下二張,其他全挪到了一邊,中間掛了兩道門帘,另置了一張睡榻。

雲映綠一走進診室,情緒自動就正常了。

“你怎麼呆在這裏?”竹青在一邊站着也罷了,這秦論也悠哉悠哉地在另一張醫案上坐下,挽起袖子,研着墨。

“沒看到外面站的都是女子嗎?”她擰擰眉,委婉地說道。

秦論抬起眼,“你負責看病,我負責寫處方,這點小忙我還是能幫的。我一個開藥庄的,什麼病沒聽過,什麼病人沒見過,放心,我對她們沒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他兩眼灼灼發光,深情款款地盯着雲映綠。

“小姐,我還是到外面叫名單吧!”竹青自告奮勇地說。她象根木樁子似的在這診室里再呆下去,會討秦公子不歡喜的。

“好,那就讓第一位進來吧!”秦論不等雲映綠開口,搶先說道,親昵地對雲映綠擠了下眼,拉上桌案之間的帘子,不讓進來的人看見自己。

雲映綠深呼吸幾口,才把竄上心頭的羞惱給壓了下去。

第一位進來的是個年近半百的女子,頭髮灰白,背有點佝僂。未開口,臉先紅,顯然這難言之隱真的不好啟口。

“沒有關係,如果你不想講,我可以先幫你檢查。”雲映綠溫和地笑着,嗓音柔美,讓人不知不覺撤下心防。

“你說要檢查……那裏?”女子不敢置信地問,“你不嫌棄那裏臟?”

在那個朝代,女子看病只是診脈,從來沒有脫衣檢查的。女子的身體,只可以裸露在自己的夫君眼前。

“檢查才能看清楚癥狀,那裏也只是人體器官之一,不髒的,診脈只能診到表,診不到本。不要多想,來,我幫你挽羅裙,你脫下褻褲。”雲映綠輕聲寬慰,拉開睡榻前的帘子。

女子低着頭,遲疑了一會,鼓起勇氣躺到卧榻上,慢慢地脫下衣衫。

“是不是這裏白帶特多,多為黃水狀,還會有異味,經常瘙癢、灼熱,有時還會尿痛、尿失禁?”雲映綠俯下身,仔細地檢查着,女子連大腿都脹得通紅。

“對,對,大夫,你說得真准!”女子現下不顧羞澀了,忙不迭地點頭。”這病有治嗎?”

“當然有得治!”雲映綠體貼地扶起女子坐起,“你生育很頻繁,現在閉經了,對嗎?”

女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有六子三女,差不多一年懷一個,前年閉經的。”

雲映綠在一邊的面盆上洗了洗手,“嗯,你的病是老年婦女閉經后常患的陰道炎,不要緊。我給你開個方子,有艾葉、當歸、連翹、黃芩……你用這些葯研磨了,每晚和熱水清洗下體,堅持洗半個月,就會好多了。還有,要勤換內褲。今天時間有些緊,下月初九你過來,我再給你針炙下,輔助治療,效果會更好。”

話音剛落,隔壁帘子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指間夾着張處方。

“裏面還有人?”女子嚇得臉都發白了。

“一個不需要在意的人。”雲映綠把方子遞給女子,溫柔地扶着她,送她出門。

“要是你對我有你對病人一半好,我就知足了。”雲映綠剛回身坐下,聽到秦論在帘子裏幽幽地說。

“那你變性好了。”雲映綠一本正經地說。

“不錯的建議,”秦論掀開帘子,“可是我若變性,你嫁誰去?”

“這是后話,我慢慢考慮。”雲映綠一瞪眼,拉上帘子,換上一張笑臉,看着進來的第二位女子。

秦論坐在里端,聽着雲映綠和風細雨地和病人交談着。他自從接手葯庄的生意以來,見過的大夫無數,但從沒見過會有哪一個大夫對病人這般謙和、對一個醫科會如此精通的。小小的婦科病,原來是如此博大精深。一個個病人含羞進來,歡顏出去,讓人感覺,彷彿這世上沒有雲映綠治不了的病,她身上散發出的溫暖,讓人情不自禁依賴、信任。

他今天這招棋,真出對了。

他對雲映綠的醫技,不算很了解,那天從慈恩寺下來,知道她替印妃接生了位公主,但他不知那個手術的難度。後來聽說她進了宮,想想醫術可能不差。今天他本意是想找個機會和她獨自呆一天,也借她的名號,為葯庄做點生意。沒想到,誤打正着,他不要多想,從今天起,秦氏葯庄在東陽城的名氣又要漲個十成,葯庄的夥計們抬銀子會抬得手臂發酸。

雲映綠,是旺夫命啊,他怎能不愛呢?不僅如此,她冷冷清清的性子,古怪的話語,所有的所有都該死的吸引着他。

一顆倨傲的心,就這樣被她淺言低笑的清顏給臣服了。

“大夫,我沒有哪裏不適,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方子可以讓我這張臉紅顏永駐。”說話的是位有些姿容的年輕女子,眉眼間嫵媚流轉,帶着些風塵味。

雲映綠怔怔看了她半晌,說道:“我叫你做個少女膏吧!”

女子兩眼閃亮。

“三寸的黃柏皮,三寸的土瓜根,大棗七個,研細成膏,早起化湯洗面,可以抗老怯皺。”

這個方子簡略,藥物是隨處可見的東西,做起來很方便。黃柏皮是黃檗的樹皮,具有抗菌消炎的作用。土瓜根又稱公公須,可治臉上的痱子、痦子,活血化淤、改善皮膚血液循環,而大棗剛可以讓皮膚顯得紅暈、緊繃,麻煩的一點就是黃柏皮需去掉粗皮,大棗要去核,三種原料研磨時要極細,要花點功夫。

沒穿越前,雲映綠在醫院裏,就自己動手為一些同事做過這個膏,這是個古方,很有藥效的。

女子喜滋滋地捧着處方,如捧寶似的去前面抓藥了。

“映綠,以後象這樣的病人,你可以建議她們多吃點冬蟲夏草、靈芝、玫瑰這些藥物啊,剛剛那方子太普通了,人家會不相信的。”秦論建議道,這些女子為了美,什麼代價都肯花,莫談銀子了。

“你想推銷葯?”雲映綠問道。那些葯是名貴藥材,價錢可不菲。

“補補身子,吃不死人的。有些人就喜歡貴重的葯,覺得藥效好。”

“那是別人,與我無關,我只對診開藥。”雲映綠扭扭脖子,一下子看了幾十位病人,身子有些僵硬。

“你和銀子有仇呀!”

雲映綠笑笑,不理秦論。

“竹青,該吃午膳了,告訴外面的人,雲太醫要歇息半個時辰。”秦論對外高聲說道,把帘子拉開,椅子挪到雲映綠身邊,忽然拉過她的手。

“你要幹嗎?”雲映綠警覺地盯着他,想抽回手,他握得更緊了,回身從桌子下面拿了瓶綠色的藥膏。

“知道幫別人看病、護理,對自己的身子卻如此輕率。”秦論啞聲說,挽起她的袖子,推上玉鐲,露出割開的傷口,挑了點綠色藥膏,輕柔地塗在上面。

“這是秦氏生肌膏,塗過後,馬上會長出新的肌膚,比以前的還要細膩。你可真是個粗心的美人,居然讓這道傷口長得象條蜈蚣。”

“你……怎麼知道的?”雲映綠失聲問道。秦論知道她自殺的事嗎?

“上次在娶賢樓碰到時,不是牽你的手,摸到的。”秦論平靜地放下藥膏,替她放下袖子。”下次如果手癢,我的手腕借你,千萬別拿自己的亂來,我會心疼。”

雲映綠吁了口氣,窘迫地笑了笑,“你在葯庄呆久了,也算得上半個大夫了。不……不會有下次了。”

“與你比差遠了,不過各有所長。象我現在不要診脈,也知你已經飢腸轆轆了。”秦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臂。

“是啊,你若不說,我到忘了。”雲映綠秀氣地想抬手揉揉鼻子,手在半空中被秦論捉住,“走吧,後堂午膳早就備好了。”

他體貼地攬作她的腰,兩人往後堂走去。

店中夥計與竹青目送着他們並肩相偕的身影。

雲映綠無力搖頭,不要聽別人說,她也覺得和秦論關係好象交誼非淺。

下午繼續看診,葯庄外的長龍變成了短龍。太陽西斜時,門外還有稀稀落落的幾個,夥計早早地在門外掛上了燈籠,錦幅前的那盞,格外明亮。

這個時候,兩個身着異域服裝的男子騎馬經過秦氏葯庄,無意扭頭,正巧看到了錦幅。其中一位面容俊朗稍帶點憔悴之色的男子怔了怔,眉尾突然一挑,他躍下馬來,把馬韁扔開同伴,邁開大步就往庄中走去。

“這位客倌,你是需要抓藥還是要看診?”葯庄的跑堂夥計熱情地迎上來。

“我要找錦幅上講的那位太醫。”男子的東陽話講得非常生硬。

竹青正要喚下一個名單上的女子,聽到男子的話,皺皺眉走過來,和聲說道:“對不起,我們家太醫只幫女子看病。”

男子高傲地昂起頭,面無表情地越過竹青,徑直往診室走去。

“喂,那裏只有女子能進,你停下,停下……”竹青追着後面嚷道。

男子充耳不聞,直直地走到雲映綠面前。

20,話說美人何處

診室中,燭火已經點上了,雲映綠坐在燈光下,只覺案前多了一道黑影,她抬起頭,男子掩在暮色之中,她一時沒看清楚,聽得竹青的叫聲,方才感到面前的黑影體型不似女子。

“小姐……”竹青僵在門邊,驚懼地盯着男子身後晃動的腰刀。

雲映綠緊張地站起身,直視着男子,這才看清了男子的面容。棕色的皮膚,深邃的琥珀色雙眸,鼻挺高聳,蓄短須,唇紋上彎,顯得有些無情,頭上裹着布巾,身着半敞的條紋長袍,這裝束和膚色,看着象中東地區的男子。

“太醫在哪裏?”男子巡視着四周,沒把雲映綠放在眼裏。

“你是誰?”雲映綠問道。

“與你無關。”男子的口吻非常冷漠、煩躁。

秦論一聽是個男人在說話,“唰”地拉開帘子,護衛地把雲映綠擋在身後,“這位客倌,不經太醫允許,私自闖進診室,不太好吧!”

“你是太醫?”男人不太相信地眨眨眼。

“你在太醫有什麼事?”秦論的口氣明顯的不悅了,遞了個眼風給竹青。竹青會意地轉過身,不一會,診室外站着五六個葯庄的夥計,一個個手持木棍,虎視眈眈地瞪着男子。

男子輕蔑地傾傾嘴角。

“太醫在哪裏?”男人在腦中把眼前這個俊美的男子否決了,能做到宮中的太醫,至少得半百的年紀。

雲映綠先冷靜了下來,看外面天色越來越暗,還有病人在等着呢,她不想再磨蹭,直言相告道:“我是太醫,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男子斜眼看着雲映綠,一臉質疑。

“不必那幅表情,我就是宮中新進的太醫雲映綠。”

男人看着雲映綠淡然自若的神情,又嗅到她身上隱隱的葯香,想起剛才門外的丫頭說專治女子的病,他半信半疑地彎下身,手按在胸口,行了個禮,“在下拓夫,波斯國商人,有點事想拜託雲太醫,請雲太醫隨我走一趟。”

秦論眼一眯,“如果是病人,請下月初九過來排隊等候,雲太醫是不出診的。”不知怎的,他覺着這個叫拓夫面相帶惡,形似個麻煩的主。

“不,我等不到下月初九。”拓夫搖搖頭,固執地看着雲映綠,“只是件小事,不會太麻煩雲太醫的,我會付相應的薪資。”

“不是薪資的問題,你看外面還有病人在等,我現在沒空。”外面天這麼黑,與一個陌生的男人出去看診,雲映綠也沒這個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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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笛兒暢銷經典合集(12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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