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御醫皇后(8)

第619章 御醫皇后(8)

“記住本公主的話。”古麗昂起頭,拉開門,一縷香風飄了出去。

風穿竹林終有痕。

雲映綠拿起筆,筆在空中停滯了下,爾後在古麗兩個字的後面打了個勾。

在這宮中做個醫官,似乎沒想像中那麼容易哦!有時候,也不需要太那麼堅守原則。

秀女們被內務府的太監領回原先的候封閣,等着下一步的賜封。

雲映綠渾渾噩噩地走出驗身房,拖着兩隻沉重的袖子,心中無由地冒出點罪惡感。其實她沒有處女情結,只要真心相愛,一片處女膜又能證明什麼?可是她覺着古麗象個危險人物,如果讓她靠近皇帝,出了什麼事,算不算自己犯了瀆職罪?

御花園裏有個涼亭,四周花樹環繞,蝴蝶飛飛,她信步走了進去,在亭子中間的石凳之中坐下,把袖中各式各樣的珠寶全攤在石桌之上,對着灼灼的珠光發獃。

“雲醫官,你坐在這兒幹嗎?”小徑上突然傳來一聲詢問。

雲映綠抬起頭,看到那晚遇到的劉公子身着錦袍,由幾人簇擁着站在路邊。

“哦,是劉公子,”雲映綠點點頭,小臉茫然,“你又在閑逛嗎?”

劉煊宸剛散朝,換了便裝,想去看看太后。”嗯!”他揮手讓太監們停在原地,自己拾級上了涼亭,坐在雲映綠的對面,看到一桌的珠寶,愣了愣,“雲太醫,你在這玩賞珠寶?”

那個晚上,這個小太醫,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已經很久沒人敢和他這樣輕鬆自然的對話了,那樣的對話令他非常愉悅,晚上躺在龍床上,想想就要笑。很清雅的一個小少年,講話古里古怪的,還專門鑽研女人家的病,想忘都忘不了。

“這是我收受的賄賂,我正在想如何處置。你有喜歡的嗎,挑幾件吧!”雲映綠對首飾一向沒興趣,一點都不實在的東西,還很費錢。

劉煊宸眨眨眼,笑道:“誰給你行賄了?”

雲映綠手托着下巴,小嘴一嘟,“那群秀女呀!我今天負責給她們驗身,她們想讓我在皇上面前替她們美言幾句,硬塞給我的,我要是不收,她們就哭。唉,我真是沒有辦法,這些東西給我有什麼用呢,我又見不到那個皇上,幫不了她們的忙,怎麼辦呀?要不捐給慈善機構?這宮裏有這種部門嗎?劉公子,你隨從那麼多,你是不是也擔個什麼要職,這樣吧,這些都交給你處置了。”她把一堆珠寶推到了他的面前。

劉煊宸隨手捏起一枚鳳釵,質地不錯,做工也精湛,這是用了心要送人的禮物。宮中這些惡習,他早有耳聞,今日算是目睹了,見怪不怪。所謂經手不窮,只要與權和錢沾上邊的,某些人總能藉機發點小財。

他微微一笑,帶點訝異地問道:“既然是別人送你的,你就收下吧!日後遇到皇上,你在他面前誇誇她們,不就受之無愧了。”

他未來的妃嬪,讓這小子先看了個先,他應該生氣的,可是對着他這張皺成一團的小臉,就氣不起來,或許他對那些妃嬪也並不在意。沒有感情,只是生兒育女的工具,看就看去唄。

“什麼,我又不是媒婆,不做那種無聊之事。”她斜睨着他,眉頭一揚,一臉被侮辱的神情。

“好,好!”劉煊宸寵溺地傾傾嘴角,深深地凝視着她,對她的喜歡不禁又多了一份,“我會幫你處理這些珠寶,你不要再拉着個臉,笑一個吧!”

“劉公子,你說這麼多秀女,皇上會個個都臨幸到嗎?”雲映綠問道,心裏想着古麗,心思全放在臉上。

劉煊宸差點嗆着,“幹嗎問這個?”皇上是神嗎,夜夜臨幸,白天還能上朝么?

“純屬好奇,我想也沒可能個個臨幸到,說不定他連她們的名字都記不住呢!”

“他不需要記,內務府的人記着就行。”劉煊宸漠不關心地說道。

“那會有一個盛大的婚禮嗎?多少人嫁一個男人已經夠不幸了,要是再沒個婚禮,就太可憐了。”

劉煊宸抿緊了唇,沒有作聲,神情有點異樣。

雲映綠突然重重嘆了口氣,明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解的心語。

“不開心嗎?”劉煊宸擰擰眉。

“我以前覺得這位皇上挺沒有人性的,生不出孩子,把責任推給一幫女人,還一直娶個不停,真不應該。可自從我進了這皇宮,我發現我有些同情他了。他想娶誰,可能也身不由已,那麼多的女人想嫁他。唉,他白天忙國事,晚上還有一堆的女人排着隊等他慰藉,太辛苦了,工作狂加午夜牛郎,比勞模還要勞模。”雲映綠一本正經地說道。

“咳,咳……”劉煊宸差點沒咳得背過氣去,他平生第一次聽人用這樣的口吻評價他。

是同情,不是羨慕!真夠驚世駭俗。

這皇宮之中,美女如雲,環肥燕瘦,粉紅嬌白,冰肌玉骨,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而這些女子都為他一人所有,這可是讓全天下的男人都羨慕到發瘋的。

“誰說身不由已,想娶誰,自然是朕說了……算……咳,咳,咳……”

“你閉上嘴,咽一口口沫,深呼吸!”雲映綠起身拍拍他的肩,力度不輕不重,非常舒服,他口中含糊不清的“朕”,她也沒聽清。

“劉公子,我現在有點知道皇上為什麼沒孩子了。女子只有在排卵期才能容易受孕,如果那時皇上沒有臨幸她,這個時期一過,這一個月她都沒受孕機會了。皇上若想生很多的孩子,最好是在某一個月,固定一位妃嬪,這樣成功的機率會高一點,可是這樣別的妃嬪會不會有意見呢?真是太難調劑。所以還是一夫一妻制好呀,省得這些煩惱。”

她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自言自語。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劉煊宸凝視着她,心頭驀地一動,這張清雅的面容,怎麼比宮中所有的鶯鶯燕燕都看着脫俗可人呢。”雲太醫,若你是女子,願意嫁進宮中嗎?”他想都沒想,脫口問道。

雲映綠冷然瞄了瞄他,“我是正常人,對別人的丈夫沒興趣,何況還是一群女人的丈夫。”

劉煊宸一顆心差點沒被這句話給擊個粉碎。

“那你願意嫁什麼樣的人?”他不放過地追問道。

“我暫時還沒考慮……”

“皇上,臣杜子彬有要事請奏。”涼亭外響起重重的腳步聲,花樹一拂,幾片花瓣落到一幅寬闊的肩上,石級上站着一位劍眉朗目、面容剛正不阿、神情嚴肅的男子,抬手過頸。

皇上?

杜子彬?

雲映綠抬手遮住斜射進涼亭的陽光,防止眩暈會栽到亭下。

這位劉公子就是當今皇上?

這位杜子彬就是她負了心的前未婚夫?

場面嫌不熱鬧么,又是龍燈又是會,全湊一塊了。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嗎?

話說這前未婚夫是因公事無意碰到,可是這當今天子,她怎麼沒察覺呢,還在他面前說了許多有的沒的,還親口承認受賄,幸好臟款已經交公,笨呀,這后宮裏唯一最象男人的不是皇上,還有誰呢?

言辭冒犯皇上,按照魏朝律法,是什麼罪?

她趴在那兒一動不動,自責加羞窘,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哦,是杜卿呀,怎麼不在御書房等朕?”劉煊宸站起身,偷看到雲映綠脹紅的小臉,抿嘴直樂。

“皇上,實在是事情太緊急,臣不敢耽誤。”杜子彬說道。

“好,那我們去御書房,邊走邊談。”劉煊宸說完,扭過頭俯在雲映綠的耳邊低聲道,“朕一會再來找你繼續剛才的話題。”

“皇上,不必了……”雲映綠局促地抬起頭,目光正對着杜子彬戛然驚愕的視線。

“你……”杜子彬指着她,那神情猶如見到天外來客。

15,話說下堂未婚夫(上)

杜子彬,杜氏書鋪的大公子,魏朝年輕有為的刑部尚書,才華出眾,為人正直,長相屬於健壯英偉型的,沒什麼書生的儒雅文弱氣質,說象一個武者更恰切。

這個鐵骨錚錚,滿臉正義的男人就是與她曾有過婚約的未婚夫?雲映綠悄然打量着。

竹青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過這個名字,今天,雲映綠還是頭一次見到杜公子的真顏。

這麼個怕是在刀山火海前眼睛都不會眨的錚錚偉男子,被她當時退婚,不知是什麼樣的一幅表情?

雲映綠輕輕抽氣,雖說不是自己的過錯,但還是有點心虛。目光一交會的瞬間,她就急忙挪開了視線。

這看在杜子彬眼中,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雲府的大小姐雲映綠別說穿了一身的男裝,就是燒成灰、變成風,他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不管他現在怎麼的受人尊重,如何如何的出眾,只要一想到當日雲府這丫頭跑上門去羞辱他,死活要退婚,他就象被人迎面擊了一悶棍,哼都不哼一聲,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這是一個男人不能承受的恥辱、無法啟口的苦衷。

他努力走到今天,就是想一點點的把當日的恥辱洗涮掉,要證明給那世人看,他杜子彬毫不受她的影響,表現傑出、無人可比。

真的不受影響嗎?

那心中的這股怨氣打哪發出來的?

午夜夢回時,恨誰恨得牙痒痒的,在床上輾轉難眠?

站在小院中,聽着隔壁園子裏偶爾傳來的輕脆的嬉笑聲,心底湧上的那股無力又是為了誰?

杜子彬手握成拳,咄咄地盯着雲映綠。

這個雲府大小姐怎麼會陰魂不散的出現在皇宮中,還穿着醫官的官服,和皇上如此熟稔地講話?

杜子彬心中又是憤怒,又是質疑,一張臉鐵青得變了形。

“杜卿,你認識雲醫官?”齊煊宸訝異地看着杜子彬,向來鎮定自若的杜尚書今兒情緒波動不小,胸膛緊促地起伏,手指都在顫抖。

醫官?她還會看病?不是吧!

“當然不認識。”杜子彬咬牙切齒地說,“臣怎麼可能會和後宮中的醫官認識呢?”

雲映綠低下眼帘,保持沉默。這位杜大公子對她的怨憤好象還沒消,口氣這麼沖,這梁子結大了。

“哦,那朕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刑部尚書杜子彬杜大人,這位是太醫院的雲映綠醫官。”

杜子彬僵硬地向雲映綠拱了拱手,雲映綠淡然地點了下頭。

劉煊宸深究地打量着二人,拍拍杜子彬的肩,領先往御書房走去。打死他都不信,杜尚書和雲醫官不認識。

雲映綠拍拍胸膛,大口大口地呼吸,也不顧石桌上的一堆珠寶了,撥腿向太醫院跑去,好象後面有誰在追着似的。

那位劉公子,不,當今皇上是一個愛記仇的人嗎?她邊跑邊想道。

春天的日頭越來越猛了,只不過走了幾步路,劉煊宸已覺着身後滲出了一身的細汗,他扭頭看看杜子彬,仍然一臉鐵青,玩味地傾傾嘴角。

“杜卿,今天天氣不壞吧!”他悠然笑道。

杜子彬靜默片刻,怔了怔,“是的,皇上,今天風和日麗,春光大好。”

“那杜卿心裏煩什麼呢?”

杜子彬遲疑了下,上前一步,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皇上,你確定那位雲醫官會治病嗎?”

“這事朕不太清楚,他是太后親自欽定的醫官,聽說專治女人家的暗疾。”

杜子彬俊目瞪到了脫眶,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雲映綠啊,雲映綠,你這次謊可是撒大了,看你怎麼收場。

“怎麼,你懷疑雲醫官的醫術?”

“臣不敢。臣只是……覺得這麼年輕的醫官很少見。”杜子彬眉緊蹙着,與劉煊宸一前一後走進了御書房。

羅公公忙不迭地送上濕布巾和溫茶,兩人淺抿了幾口,按君臣坐定。

“皇上,臣今日接到刑部暗探的密報,說東陽城這兩日來了許多波斯商人,與送親的波斯使臣私下接洽很多。”杜子彬說道。

“哦,這些商人有什麼異常嗎?”

“一律是壯實的年輕小夥子,暗探在街市上假裝與其碰撞,感覺身手非常靈活,象是習武之人。馬匹上帶來的貨物只是隨意卸在客棧內,並不上街交易。”

“嗯,不要驚動他們,暗中觀察,波斯使館那邊加強盯梢,宮中朕自有安排。”

杜子彬點點頭,沉吟片刻,嘴巴咂了咂,欲言又止。

“杜卿,不必多慮,直說吧!”劉煊宸掃了他一眼,拿起書案上的硃筆把玩着。

杜子彬遲疑了下,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恭敬地遞過去,“這是今晨有人在刑部公堂外擊鼓告狀,差役出去喚人,沒看到人,只在鼓旁見到了這張密封的狀紙。狀紙只有臣一人看過,臣也只看了兩行,就急急過來向皇上稟報了。”

劉煊宸眼一眯,打開了狀紙,他只草草瀏覽了下,“啪”地一聲拍案站起,書案上的筆墨紙硯震得直搖晃。

“是誰如此無聊,盡做這些見不得人的鬼事?”

自他登基后,每年都要上演一出這樣的鬧劇。剛開始,這種不署名的信是放在他的寢宮龍床邊,後來轉到了御書房的書案上,現在竟然送到了刑部。初時,一看到,他驚出一身的冷汗,知道送信人就在自己身邊,今兒是信,明兒說不定是把刀,他加強了身邊的侍衛,後來到也麻木了。送信的人無非是想亂自己的心,其他也不敢有大動作,外面也沒聽到什麼閑言碎語。

這信的內容很匪夷所思,說他不是先皇的兒子,而是宮外抱來的無名氏,不配坐這皇位。

好笑不?

他記憶不壞,牙牙學語時的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先帝體弱,雖然後宮佳麗無數,但是一直子嗣不旺,先後只誕育下三位皇子和兩位公主,他是先皇的小兒子,母后那時還只是先帝的側妃。大皇子替先帝親征戰場,不幸死於敵國的暗箭之下。二皇子劉煊羿到了二十歲時,突然得了一場怪病,口不能言,手不能動,至今還象個半死人似的癱在床上。先帝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親自帶在身邊教育。他年紀輕輕就展露出皇位繼承人的王者風範,在魏朝連續幾次天災時,調劑銀兩、安慰災民,表現得非常出色,深得民心,於是在先帝駕崩后,理所當然坐上了皇位。當然也有一些大臣力挺二皇子,但那只是一些弱小的聲音,可以忽略不計。

皇宮中,每一位妃嬪生子,都會有嚴格的記錄,接生的太醫、穩婆,侍候的宮女是誰都要寫得很清楚,何時陣痛,何時露頂,何時出生,詳詳細細的。民間生子都沒可能抱錯,皇子想抱錯,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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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笛兒暢銷經典合集(12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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