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鳳舞
花滿摟下的樂隊被帶去了遠處。聽樂坊的掌柜發話,要不間斷地繞城一周。
花滿摟漸漸安靜下來。
雲澈坐在雲王妃床邊:“母妃若好好活着,陪着孩兒,孩兒就原諒小九。”
雲王妃聞言,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好。母妃還要看着你們兩個娶妻生子,幫你們帶孫子孫女。母妃不會走了。”
雲澈一頓,半晌擠出一個字:“好。”
雲王妃溫柔地看了他一眼:“母妃也不是催你。雖然今年你就弱冠了,但你若是沒有找到合意的,等一等也無妨。”
雲澈低低地“嗯”了一聲。
雲王妃又看他一眼,“好了。我要歇一會子了。小九怎麼還沒回來?你去迎一下也好。”
雲澈面露躊躇。
雲王妃笑道:“有晏聞、扶腰在這裏,你放心去吧。”
雲澈這才起身,去了隔間,將扶腰請了過來,又去堂屋給晏聞說了一聲,這才出去了。
晏聞看着雲澈的背影欲言又止,終於什麼都沒說,轉身去雲王妃房間了。
雲王妃午歇他也要看着。萬一扶腰姐姐一個女子看不住呢?
清風明月跟着雲澈去了車行,又去了聽樂坊、劇院、客棧……
“你們大少爺到底去哪裏了?不要告訴我他去打球了!”雲澈走在大街上,忽然憤而轉身,對清風明月嚷道。
清風、明月面面相覷。
千金坊。聶川看着自己面前的三張牌,不由哈哈大笑。
“最大的牌在我這裏,你要怎麼贏我?哈哈哈!”
晏九笑道:“聶先生不愧是高手,設套贏了賭王的高手。”
聶川臉色一變,“少在這裏耍嘴皮子!萬萬、千萬、百萬貫都在我這裏!還有什麼能比我大!你看看你!文錢!一文、兩文、三文!你要飯的吶!”
晏九悠悠道:“聶先生總是喜歡高興得太早。不覺得自己的性情,跟自己的年紀,未免有些太不相稱了么?”
聶川:“哼!我是迫不及待送你去跟雲戰會合!你做縮頭烏龜害死了他,他等着見了你好報仇呢!”
晏九的拳頭又捏緊了。
聶川是個狠的,知道晏九的軟肋在哪裏,總能毫不遲疑地血淋淋地直接戳過去。他像是隨身攜帶着一把刀,什麼時候想用,隨時□□,然後一刀插過去!
沈青冷道:“我們今日,就是為雲王爺報仇來了!聶老頭!準備好受死吧!”
“還賭王?啊呸!練了這麼多年,手腳還是這麼慢!怪不得當年要給人蔣霄下套呢!不下套你也贏不了啊是吧?”
“我很好奇哎,你個臭不要臉的,當年是怎麼給人下套的?出了老千吧?肯定是!靠出千才贏個賭王的名頭,你還挺沾沾自喜的!你臉呢!一大把年紀了,臉皮厚得可以去當朝歌城的城牆了!碧落人一定攻不破!”
“你說皇上慧眼識珠,怎麼就把你這個珠子給落了呢!要有您這臉皮做城牆,朝歌城早消停了!碧落人早歇菜了!聶先生,您這臉皮可是國寶啊!一定要好好保護才成!您放心,您走了之後,我一定把您這臉皮割下來,放到你們老聶家祠堂供起來!供他們好好瞻仰!一日三炷香!讓你們聶家的子孫後代都知道您這臉皮怎麼練出來的!”
“這可是你們老聶家莫大的光榮啊!祖宗顯靈啊!墳頭冒青煙啊!能載入你們老聶家家史的!”
“我再給您老宣傳宣傳,定能讓您老的美名遠揚,滿大楚街知巷聞!”
聶川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沈青真不是一個知道尊老愛幼、憐貧惜弱的主兒,見狀半點兒同情心沒有。反而一蹦三尺高,“老子告訴你!沒天賦就是沒天賦!你再出千也贏不了我們小九爺!你丫的今兒再出千試試!”
“別裝死!還沒賭完呢!”
一副葉子牌,四十張“嘩”地拋在空中,如天女散花,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每人要在這四十張牌落地之前,從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張。
聶川要找的,是九十萬貫,和八十萬貫。一次拋撒,只夠時間抓取一張的。聶川在那張八十萬貫落地之前,堪堪兩指捏住了個角,差一點就觸地了。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晏九則看起來遊刃有餘。他眼疾手快,輕功又好,只要看到,再遠都能抓到。
四張牌抓下來,晏九已經明白了。他這一個動作,就包含了“鳳舞”的兩個要義!
算在敵先,先發制人;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副牌飛上天,他已經看好哪張會往哪邊落;然後,然後就是手要快了!
便是方才的擲骰,他都感覺到了“鳳舞”的要義在其中。第二要義,避實就虛,以柔克剛;和第三要義,借力打力,順勢而為;還有第四要義,兵不厭詐,惑敵誘敵;以及第五要義,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若不是一局定勝負,哪怕是五局三勝,他都有六成的把握贏!
所以,洛師教他的,他自兩歲起就開始學的,到底是什麼?真的是武技么?
他怎麼覺得,更像是賭技!
晏九一個走神,趕忙使了一招“飛花摘葉”,堪堪捏住了四餅的一個角。
聶川見狀,哈哈大樂:“什麼有天賦?不過如此!等着攢齊五張餅哪!你還真是個要飯的!合該你的產業不屬於你!因為你命中注定是個要飯的!哈哈!”
他只要再抓到一張九十萬貫,就贏了晏九了!
聶川得意洋洋,眉飛色舞,“還加了賭注!還想把你的產業贏回去!我要你們兩個的命都留下!”
晏九笑道:“我的命,拿你的命來抵;他的命,金貴得很,你還有什麼賭注可以用的?”
聶川神秘一笑:“好說!我有個驚天大秘密你們還不知道吧?我一生無子,但我有個親弟弟。聶家這一代,嫡系只有我兄弟二人。我這個弟弟有多寶貝你該明白了吧?”
“我今日就拿我弟弟的命,換你身後那人的命!”聶川變了臉色,厲聲道。
他早就看沈青不順眼了!能氣得他吐血的人,都不是好東西!他要在幹掉晏九的同時,順手將他也幹掉!
沈青一蹦三尺高,“我呸!就你那破弟弟!長得跟你一個德行!賭技稀爛!還配跟我相提並論!我提他都怕髒了我的嘴!”
聶川一愣,趕忙問道:“你怎知我弟弟跟我長得一樣?還賭技平常?”
沈青哪裏知道?京城的消息還沒傳過來,但不妨礙他過嘴癮。
親兄弟長相自然相似;至於賭技,賭技不稀爛,他親哥一個賭王會不帶帶他?怎至於泯然眾人,岌岌無名?
但聶川的反問,卻讓沈青和晏九心頭一震。
聶川有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孿生弟弟!
有個弟弟好說,但是長得一模一樣,這裏面可以做的文章就太多了。晏九瞬間明白了為什麼聶川南下這麼大的事情,自己卻沒有提前收到任何消息。
晏九揉了揉腦殼。
沈青在這一剎那,就想脫口而出個“賭了!”——拿他的命換個不知所謂的聶川弟弟的命,不值當,但若這個弟弟跟聶川長得一模一樣,那就另當別論了。
然而,就在此時,千金坊的人匆匆來報。
聶川的弟弟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