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合縱
如同晏芃所料，何寬聞風而動，很快嗅到聶川跟晏九不對付，去跟聶川勾搭在一起了！
非但如此，還勾搭了三皇子楚懷璟！
“景王殿下，聶先生，二位皆是在下無比景仰的貴人，患難見真情，平時有些勺子碰鍋沿的，都不是什麼大事。這不，如今又多了在下一個，來助二位一臂之力了！”
“可見大勢所趨，人心所向。二位一位在朝堂，一位在江湖，二位聯手，何愁天下？在下願給二位當個跑腿的，盡一點綿薄之力。還請二位不要嫌棄。”
何寬果然是何寬，寥寥數語，寧肯將自己擺在了外來人的位置上，給楚懷璟和聶川鋪足了台階，讓二人不知不覺間消除了芥蒂，很有默契地握手言和。
何寬先問楚懷璟：“不知景王殿下，對當今局勢有何看法？”
楚懷璟聞言，蹙眉道：“衡王在北疆立了大功，父皇極為讚賞；衡王又頻頻示好晏相府，意欲與晏相府聯姻。若聯姻事成，怕將來時局，就沒本王什麼事了。”
眾人皆知他圖謀晏輕塵不成，不得不撿了個晏相府不要的秦意晚回去。小道消息說秦意晚還跟他那個寵妾不和，天天鬧得雞飛狗跳，楚懷璟甚為頭疼。
因此何寬和聶川都佯裝不知，聶川不語，何寬卻道：“聯姻何懼？若是晏相府不再是今日的晏相府，殿下還會這麼在意嗎？”
楚懷璟一怔，“何相此言何意？”
何寬道：“晏相府之所以是晏相府，不過因為有個晏蘊昭。晏蘊昭能獨掌內閣之權近二十年，自有他難對付之處。況且，對付了他，後面還有個晏九。”
“但若廢了晏九，晏蘊昭會如何？”
楚懷璟拊掌，“晏蘊昭不過兩子，庶子晏朝夕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只有嫡長子晏九才是他的心頭肉。晏九若出事，晏蘊昭必定生無可戀，失去鬥志。屆時何相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他灰溜溜離開京城。”
“何相此計，直接攻其軟肋，甚妙。”
“晏九此時人在江南，不知何相有何妙計對付他呢？”
何寬看向聶川，“這就要看聶先生的了。江南可是聶先生的地盤。”
楚懷璟心領神會地一笑。
聶川道：“二位可放心，鄙人親自去趟江南。只是……”
聶川看了他們二人一眼。
楚懷璟心裏一緊，知道這個老狐狸要開條件了。就知道他不會這麼痛快答應！
何寬笑眯眯道：“聶先生有話，但說無妨。在下跟殿下能幫忙的，定會不遺餘力地助力聶先生。”
聶川似乎鬆了一口氣，笑道：“何相如此說，鄙人便放心了。雖說鄙人在江南有一兩個賭坊，但絕不敢稱那裏是鄙人的地盤。”
“朝廷是朝廷，江湖畢竟是江湖。江湖人行朝廷事，必有掣肘。為了順利完成二位的囑託，還請二位給江南府尹寫個手書，不求他們能幫什麼忙，但求鄙人和鄙人的手下不被無辜冤枉，抓進大牢。”
“若無手書，鄙人一個江湖人，如何與一個相府之子抗衡？何況與之交好的雲王一家，也在江南府。”
聶川此話，合情合理。楚懷璟和何寬對視了一眼，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楚懷璟道：“好。便由何相給聶先生手書一封，讓江南府尹全力配合於你。”
何寬頜首道：“景王殿下考慮周到，有江南府尹全力配合，聶先生必手到擒來，萬無一失。只是……”
何寬話鋒一轉，“在下官不微，言卻輕。江南府是大楚最大最富庶的州府，江南府尹都官居正二品。在下又不是晏蘊昭，怕是江南府尹不買在下的帳。”
楚懷璟也為難道：“何相好歹是一國之相，官階擺在那裏，又手握實權；本王不過是一皇子，在吏部也不過是打雜，江南府尹就是為了避嫌，也斷無聽本王的道理。”
何寬趕忙道：“哪裏哪裏，殿下過謙了……”
兩人正互相推諉，聶川忽然道：“鄙人看，不如二人各自手書一封？兩封信函，一位當朝王爺，一位當今右相，這樣的分量，走到哪兒也無人敢不聽。”
聶川左看看右看看，大有二人不寫他就沒法下江南的架勢，二人只好提筆寫了，又各自封好。大意都是讓江南府尹配合聶川，但具體如何表述的，就沒人知道了。
聶川笑眯眯說好兩封手書，又道：“若再有令牌就更好了。不然，府尹大人該以為鄙人偽造書函，還不等鄙人做什麼，就將鄙人下了大牢了。”
楚懷璟、何寬面面相覷。無轍，只好各自又掏出一枚小印，遞給了聶川。
佛都拜了，還差最後一炷香么？
聶川將信物收好，起身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多謝殿下，多謝何相爺。二位如此支持鄙人，鄙人定盡心竭力，不敢懈怠。”
“有二位的庇佑，鄙人相信，定會拿下那晏九，搞垮那晏蘊昭！”
楚懷璟和何寬腹誹。這老狐狸！不拖他們下水不罷休，拖他們下水了自己也不攬事，什麼都還沒幹呢，起因成敗先都歸到了他們身上！
楚懷璟心頭火起，何寬給他使了個眼色，這才勉強按捺下來。
楚懷璟明白，聶川定會出力的。聶川自己，本來就想搞垮晏九。不然先前也不會搞那麼多事了。
雲戰在北疆近十年，家底都掏空了去抗敵；一年多前聽了晏家父子的建議來到江南府，也沒地方可去，便按晏九說的，住到了花滿摟的頂層。
當年是晏蕎親自送來的。送到之後，交待了掌柜，留下了名醫，又待了幾日，看雲戰無大礙了，這才回了京城。
晏九到了江南，第一件事自然便是拜見雲王雲王妃。於是第二日一早，一行眾人便去了花滿摟，約好拜見完畢后，便直接在那裏用早膳。
雲王妃一見晏九，便拉了手不放，“哎呀，都長這麼大了。走的那年，才到我腰這麼高，如今比我還高了。”
“相貌長得也好。這小奶膘，雲姨都想戳一戳了。皮膚也水靈，唉，到底是在京城裏嬌養的。看看澈兒，都糟得不成樣子了……”
說著，又拉了雲澈的手，一手拉一個，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晏九心裏正莫名地有些彆扭，就見雲王妃將兩人的手，放到了一處！
“你們兩個，要好好的。小九，澈兒從小就喜歡你；難得這麼多年過去，你們還相處得這麼好。澈兒能從北疆活着出來，也多虧了你。”
“我原以為這輩子我們一家就在朝歌城了，沒想到還有見到故人的一天……唉，不提了。你們兄弟兩個，要互幫互助，互相扶持。澈兒脾氣大，記得要收斂點兒……”
雲澈面色微微有些發紅，將手抽了出來，道：“母妃，您這說什麼呢？我們這不是一家團聚了么？怎麼說得好像又要分開一樣。”
雲王妃一嘆，“唉，世事瞬息萬變，誰知下一刻發生什麼？便想到什麼說什麼了，不說怕忘了，要麼沒機會說了。當年我們一家子，上元節連夜被趕出京城，誰又能想得到？不是晏相趕來，我們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
雲戰在一旁道：“唉，這些年也苦了你了。不過孩子們面前，就別這麼多愁善感了。讓小九他們趕緊下去吃飯吧。他們還有朋友等着呢！”
晏聞早已哭得稀里嘩啦。過去抱了雲澈和晏九，又開始哭。
晏九實在不習慣這種場合。他平常連情感流露都少見，更不用說這種情感宣洩了。他想流個眼淚應個景都流不出來。被攬着三人抱在一處，更是渾身不自在。
晏九不着痕迹地掙脫出來，笑道：“王爺王妃不跟我們下去用膳么？小侄倒想去看看，這邊的口味跟京城的是不是有所不同。”
雲王妃揩了揩眼淚，笑道：“這裏好吃是好吃的，跟京城有沒有不同雲姨就不知道了。我們走的時候，你京城的花滿摟還沒開呢。”
“你們年輕人好好聚聚。我跟王爺就不下去了。”
三人下樓。晏九不自覺舒了一口氣。
雲澈看他一眼，終於忍不住道：“是不是母妃讓你覺得不舒服了？你別介意，母妃這些年，看着年輕，心境老了很多。比以前還愛嘮叨。”
晏九趕忙道：“啊，沒有沒有。這才是真情實感的流露嘛。我覺得挺好的，挺親切的。”
“對了，你父王的傷沒事了吧？”
雲澈見他轉了話題，便順着他道：“比以前好多了。以前要拄着拐棍，現在都能健步如飛了。不過到底在北邊耽擱了兩年，傷了身子骨了，上戰場領兵打仗是不成了。”
晏聞在一旁樂呵呵地道：“北疆不都太平了？還打什麼仗？雲叔就留在江南，將養身子、頤養天年好了。”
忽然又興緻勃勃地道：“哎，澈哥，雲姨說你從小喜歡九弟，那你小時候喜不喜歡我啊？”
雲澈緊走幾步，在前頭道：“我們幾個，小時候不都挺好的么？”
晏聞一高興，一下子蹦到了雲澈背上，“哈哈！就是！我小時候胖乎乎那麼可愛，澈哥怎麼可能不喜歡我？”
雲澈將他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要說胖乎乎，那是晏朝夕。你不胖，你是結實。”
提起晏朝夕小時候，三人都想起那畫面，不禁都笑起來。
晏聞笑道：“現在夕弟沒那麼胖了，不過還是有一點點胖。模樣兒長得還是不錯的，比小時候好看。性情也比小時候好多了。澈哥什麼時候回京城，就能見到他了。還有塵姐、晚姐……”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走廊盡頭的雅間，是沈青和晏萍等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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