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第 49 章

“樂善,有人找你——”

一男子含胸駝背的站在柚子樹底下,尖嘴猴腮的臉上寫滿了市儈二字,他盯着過往的下人,又環視陸府的建造,眸子裏反射出驚羨的光芒,聽見背後有人喊他,回過頭,身着青色花裙的女孩讓人驚嘆。

“沒想到這陸家這麼有錢啊,瞧瞧你這一身的打扮,”男子繞着樂善轉,發出嘖嘖的嘆聲:“換了個人似的,差點沒認出來呢。”

樂善見着了親人一時歡喜:“哥哥隨我去房間吧。”

到了房間后,男子東摸西看,坐下來喝茶時,眼珠子都還在轉動。

“哥哥來找我幹嘛?”

男子嘗了口茶,舌尖苦澀,他吃不來這東西,放下后剝花生吃:“我剛才聽見她們叫你什麼善?”

樂善把瓜子花生一併推給他,又起身去櫥櫃裏拿糕點,這還是阿弗昨日分給她的,一時沒捨得吃,就包起來了:“樂善是夫人給我取的名字。”

男子一口一個的吃,端正的坐姿立馬就變弔兒郎當了:“看來你在陸家生活得很好嘛。”

“夫人小姐對我都很好。”樂善唇角帶笑:“家裏怎麼樣了?”

一提家裏,男子東西也吃不下去了,微微露出幾分憂傷,憂傷中又藏着些算計:“不瞞你說啊,自從你走了之前,阿爹……唉,昨天追債的人找上門來了,阿爹他……”

“他怎麼了?”樂善為人淳樸,就算被賣了也還是關心家裏的。

男子嘆氣:“讓人給活活打死了。”

樂善嚇得面上慘白,淚珠瞬間就冒出來了。

“現在要給他辦後事,可是家裏頭沒錢,我這才想着來找你,不知道你在陸府有沒有賺錢?”男子眼睛放光:“陸家產業這麼大,肯定不少油水撈吧?”

樂善搖頭:“夫人管家嚴厲。”

男子慫恿道:“那你去偷點來,小姐房間裏就沒個值錢的東西?你隨便拿兩樣就能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啊,難不成你就想看着老爹曝屍荒外?”

樂善立馬站起來:“哥哥,夫人小姐都對我很好,我怎麼能做這種事嗎?我這裏雖然沒有錢,但是細軟總歸有些,你拿去當了,將爹爹好生安葬吧。”

談不攏男子也沒了好脾氣,臨走之前狠狠的扇了她幾巴掌,只道是她不中用,這點小事都幹不了,存心是想讓他活不下去。

阿弗見到樂善時立馬就發現了她臉上的巴掌印,卻怎麼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等阿弗去洗澡時,樂善盯着房間裏的花瓶動了一下心思,很快就打消了。

-

白露銀霜,冬至日短,陸家後院,一男子鬼鬼祟祟的捂着肚子拉開大門出了街。

阿弗屁顛屁顛的跟上,一聽二公主要去哪兒后眼睛都直了:“什麼?娘親,你又要去賭?陸爹爹會不開心的。”

阿弗說到“賭”字的時候二公主就已經捂住了她的嘴,后一句話幾乎是從手指縫裏露出來的。二公主可是永安城出了名的賭徒,尤其是嫁給李狀元后的前幾年,仗着李家根基深厚,日夜泡在賭場裏揮霍,自打嫁入恆安城后,這項娛樂消遣活動不得不擱置,沒想到今天又重演了。

她這個敗家娘親啊,真是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二公主理直氣壯的說:“我這不是為了我自己,這不是陸啟老娘的壽宴快來了嘛,我尋思着給她買件像樣的禮物,那不得要錢嘛,咱娘倆一個月也就那點銀子,怎麼給老太太買東西。”

阿弗用小大人的語氣抱着胸口擰着眉頭瞅她:“所以你就來賭了?”

“對啊。”二公主揪她的鼻子,疼得阿弗啊了一聲,捂着鼻子不敢再騎到二公主頭上了,只能乖乖的跟在二公主後頭走,樂善也默默的跟着二人。

二公主挑了恆安城最大的賭場,不過也沒有永安城的大了,房間裏面是清一色的男人,大冬天的還生出一股汗臭味,二公主賭博多年,可是技術有限,全憑運氣,不然也不會把李家給敗光了。

“娘親你哪兒來的錢?”阿弗因為個子不夠高,腦袋夾在二公主的手臂中間,兩隻大眼睛清澈無暇。

二公主盯着桌上的情況,從荷包里抓出些碎銀子猶豫不決:“從庫房裏拿的,哎呀,你別吵我,邊玩去。”

“娘親,你又做假賬?”阿弗也是無奈了:“小心陸爹爹把庫房的鑰匙收回去。”

二公主押好單雙后一本正經的看向阿弗:“我這是借,會還回去的,只要你不說,陸啟就不會知道。如果陸啟知道了,那一定是你打的小報告,看娘親不打爛你的屁股。”

話畢,二公主點了阿弗腦袋一下。

有這麼個娘親,日子不好過呀。

賭場裏熱鬧得很,人擠人,與外面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粗鄙的男性嗓門充斥着整個房間,阿弗一下又一下的掛在賭桌上蹦躂,二公主贏了她就露出八顆大門牙樂,二公主輸了,她跟着蔫巴巴的垂頭喪氣。

她就是這麼個性格,似乎永遠不知生活的難,還有這世道的驚險。

“小姐,注意點錢包。”樂善拍了拍阿弗的肩膀,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話與她說,阿弗一聽趕緊捂住荷包,順着樂善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隻手,眼疾手快的將隔壁一男子腰上的袋子給順走了。

“小偷……”阿弗嚇得嘴都快合不上了。

樂善往男子方向看了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朝那人靠近,手上的速度極快,將小偷順走的荷包拿回來后,又在不經意間放回了失主身上,此行為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

那小偷也是嗅覺靈敏,在樂善拿走荷包的下一秒就已經反應過來了,只可惜為時已晚,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樂善將東西物歸原主。

“你……你怎麼會這個?”阿弗的嘴還是沒合上。

小偷咬牙切齒的瞪了樂善一會兒后就不見了人,樂善回到阿弗身邊如實的回,話里有絲慌亂:“我阿爹教我的,不過……我從來沒有偷過陸家的東西,也沒有動過你的東西。”

樂善的慌張不無道理,她會偷東西這種事情,放在大戶人家眼睛,自然會被視為手腳不幹凈,只不過……阿弗關心的就只有她好厲害的這點。

“你真的好厲害吶,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學偷東西。”阿弗抓着樂善的手使勁的搖。

樂善十分的為難:“你是個大小姐,怎麼能跟着我學這些東西?夫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阿弗噓了一聲:“那你偷偷教我嘛。”

樂善笑着點頭:“好。”

二公主那邊驚呼一聲,似乎是贏了把大的,興緻更高了,阿弗連忙湊過去瞧,兩隻大眼睛在賭桌上遊走,嚇得一賭客臉上的肌肉晃動。

樂善問她:“你想玩嗎?”

阿弗點頭,又說:“可是我不會玩。”

她跟着二公主來賭場混有一陣子了,可是二公主從來不讓她上賭桌,所以什麼東西都沒學到。

樂善笑,伸手:“我帶你去玩。”

“你會?”阿弗更震驚了,沒想到樂善竟然隱藏了這麼多她不知道的本事。

樂善將她帶到別的賭桌后才給解釋:“我阿爹是個賭癮很重,我小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看,所以知道怎麼玩。不過,十賭九輸,賭錢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後來他欠了賭場好多錢,就把我賣進了侯府。”

阿弗楞楞的盯着她,然後伸出一隻手:“那阿弗保證阿弗賭輸了也不會賣你好不好?”

樂善一愣,眼眶濕了。

阿弗抿唇沖她笑。

樂善說她只會一點點,其實是自謙了,她何止只會一點點,分明就是精通各類,再加上她那手偷天換日的技術,把把都贏,後來就演變成整個賭場都在看着她賭了,二公主也來到了她後頭給她加油打氣。

散場時,賺得盆滿缽滿。

二公主不僅把庫房的虧空給補上了,還存了不少的銀子,連夜就去恆安最好的金店裏,為陸老夫人打造了一套全金的首飾。

“夫人,這我不能要……”樂善推拒着二公主手裏的錢,今天的銀子大部分都是靠樂善贏來的,二公主自然要獎勵她了。

阿弗哎呀一聲,奪過錢:“那阿弗替樂善姐姐保管吧。”

二公主恨鐵不成鋼的戳阿弗的頭:“……哪兒都有你!少澤的銀子是你的!人樂善的銀子你還要拿走!”

阿弗哼哼兩聲抱着樂善的腰:“那他們自己願意的,關阿弗什麼事嘛。”

樂善笑着垂下腦袋:“我願意讓小姐替我保管。”

“娘親你看。”

這二公主還能說什麼呢。

誰讓阿弗天生就是一副招人稀罕的長相。

目睹全過程的陸啟笑着走過去,揉着阿弗的腦袋打趣二公主道:“你這是發財啦?”

二公主因為心虛故意岔開了話題:“老師,你娘過幾天就要過壽辰了吧?那我需要做什麼呢?我瞧着家裏的事都是陸荷在操辦,我這個當兒媳婦的是不是太不稱職了些?”

陸啟瞧了她一眼,彎腰將阿弗抱起來:“你心意到了就成,其他的都是虛禮,不過,這次壽宴,母親的娘家人會來,到時候免不了要你過去話家常。”

“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二公主扯着衣角話里有幾分不爽,她心裏清楚,陸老夫人的壽宴不讓她插手,其實就是不想讓她插手,說到底,陸老夫人還是瞧不上她,當然,她也不是非得要攬活到自己手裏,只是這種被隔離在陸家人外面的感覺,讓人心裏頭不舒服。

“我的意思是,”陸啟逗着鸚鵡似的逗着阿弗的臉:“你有什麼委屈,大可以來找我。那些親戚閑話多,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能讓則忍忍,畢竟是長輩,忍不了的,也不消苦了自己。”

她也發現了,自己近來愛哭了些,動不動的眼皮就要紅。

陸啟並未發現她的不對勁,繼續念着:“你在皇宮時,太后沒讓你受過的委屈,也不應該來我這兒受,我既然答應了皇上要照顧好你,就自然不會食言。”

二公主上前一步,輕輕拽陸啟的衣角,發抖的唇瓣顏色靚麗,用比小孩子還要小孩子的語氣說:“抱抱。”

陸啟:“……”

阿弗摟着陸啟的腰伸手過去抱她娘親,然後就讓人無情的推開了腦袋,見對方不動,二公主急得跺腳還上手扒拉阿弗下去:“你也抱抱我嘛。”

陸啟:“……”

“娘親你扒拉阿弗幹嘛呀?阿弗抱你呀……”阿弗一臉單純的說:“陸爹爹,娘親要你抱抱她。”

陸啟為了緩解尷尬擠着唇,故意曲解二公主的意思:“都多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我年紀大了,抱不動了。”

一滴淚水砸在地上,二公主撲進了陸啟懷裏,將阿弗死死的壓在夾縫中間,恨不得能把對方搓進骨頭裏,阿弗艱難的伸出一隻手,輕輕的圈着二公主的頭,陸啟在僵持片刻后,終於騰出一隻手,放在了她的後背上。

“娘親好嬌氣哦。”

“你才嬌氣嘞,成天抱抱抱的,這是我夫君又不是你夫君,你下來!”

“不,我不。”

“下不下來?”

“不要~阿弗不要嘛,阿弗就要陸爹爹抱,誰讓娘親太重了,陸爹爹抱不起來。”

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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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廢物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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