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黯淡的眼神
余客咦了一聲，覺得這些東西也不過在上面扣了頂帽子，沒什麼新奇的。
不用過多考慮，叫什麼名字就叫什麼名字吧。
只要我實力強不就行了？
“師父，還吃不吃了？”這時，三娘已經烤好了野雞，站在一旁叫道。
風吹的很涼，火星四濺，一股香味湧來，樹根咽了咽唾沫。
“為師殺了許多人。”余客說道。
“殺了便殺了。”樹根道。
“沒錯。”三娘附會道。
余客停頓一下，看着兩個心氣比天還要高的兩個徒弟。手中的肉突然不那麼香了，疑惑問道：“你們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樹根疑惑的問道。
“師父殺了這麼多人，許多人估計怕的要死。”三娘想想便很很興奮。
“沒錯！”樹根再次說道。
余客苦笑的看着他們，到底是我的徒弟，心確實很大，不過我卻是如此怕死。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響聲從不遠處傳來。
“不用管。”余客阻止想要起身的兩個人，他已殺了太多人，他實已不再想殺人。
“師父，你這麼厲害究竟是在哪裏學的？”二人抬起疑惑的眼睛，嘴上油膩膩的，問道。
……
就像摘星樓與握月樓相映，自然不高城與淺水相應，這相應不過是那詩句之中的東西，他們倒也沒在乎字數上，韻腳上的東西。
淺水是十二山中唯一不帶山字的十二山。
這些年來，淺水一直想脫離十二山之列，進入那城之列，到時候便有六城十一山了。
關於山和城的叫法，並無許多人擔心，名字什麼都不過是身外之物，而最重要的卻是自身的實力。
而這些勢力之人也喜看着這傢伙浪，我們可是要在背後慢慢努力的。
然而最終還是失敗了，聽說淺水成為淺水城的時候，許多大人物都去了。
日後，淺水還是淺水，卻沒沒敢再說半個城字。
都說陽光之下沒有新鮮事，但陽光之下終歸有石頭，終歸有着萬物，那麼便有着萬物的影子。
但為何你能看到影子？
因為你沒站在影子之中。
然而當年站在影子之中，你卻也能看到陽光。
再然而，當你身處無邊無盡的影子的時候，你便不知道哪裏有陽光，或許，你連陽光都不曾想過。
暗便是這樣的。
白虎城，余客和兩個小徒弟該換了一身行頭走了進去。
街上行人沒有往日那麼多，有的還掛有白色的燈籠，顯然是悼念散發將軍的。
余客心中嘆息，殺便殺了唄，總不能再為他死去。
沒錯，他逐漸的在變化了。
他的眼光中沒有那麼多的光彩了，好像全都是不耐煩，不耐煩這個世界，不耐煩這個世界的生靈，他真的是一個看客。
站在街道的正中央，車子慢慢從身邊駛去。
天空上的太陽光暈是如此的大，火辣辣的照在行人身上。
“給你買點葯吧。”余客突然對樹根說道。
“為什麼？”樹根奇怪的問道。
“身體虛弱呀。”三娘一隻手指拉着眼皮做着鬼臉說道。
膏藥店涼颼颼的，余客坐在板凳上，只是說給樹根看病。
過了好大一會而，藥鋪老闆小心的問着坐在板凳上的余客：“客官，還有什麼需要？”
余客撓了撓腦袋。
接頭暗號忘記了該怎麼辦？
他站起身來，嘆了口氣，抱歉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暗號太久沒用忘了。”
老闆始終微笑，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種事情不知道多少次來詐老子了？你說忘記我便相信？
看着老闆人畜無害的表情，余客又是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那鏡子來。
“這個東西你信了么？”
白虎城中的老闆在暗中的地位和青牛鎮中的老闆在暗中的地位都是想匹配的。
化作其他的暗人，或許不認識。
但面前這個人，是肯定認識的。
老闆鬢角滑落數滴汗來，接着那種表情更是讓余客難以置信，這位竟然眼角滴落淚珠，雙眼也是通紅，抽抽泣泣的從屋子裏的拿出白幡掛在店門前。
之後轉身竟然把殿門給關了。
“真是抱歉！”
余客驚奇的看着老者回復了常態，樹根和三娘覺得有些恐怖，紛紛躲在余客身後。
暗室中。
余客靜靜的坐在板凳上，若有所思的樣子。
老闆看着這人，臉色有些惶恐，不再說話，心中暗暗想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難道脾氣不好？
“大人，不是還在為先前的事情生氣吧？”
“這倒不是，沒來一個城池，就覺得這個地方是一定先要來的，不然不踏實，但來到之後，竟然不知道問些什麼。”
“其實你那個鏡子已經可以被問出許多東西來。”
余客掏出鏡子，上面泛着綠光，一道道圖畫從上面映了出來。
這不再是虛幻的東西，上面的正是他所經歷的。
……
雪花飄飄，我竟不知為何在此行走。
踩在雪上留下的腳印，很快被覆蓋了。
我滴下淚來，我坐了下來，我躺了下來。
但我的眼睛中有光，這光是如此有生命，而不再是這死水沉沉，不再流動。
這像什麼來着？這像古井無波。
真的再以沒什麼波動我的心靈了。
現在的我，能像以前的師父一樣天天逛花樓，天天吃好吃的，但我為什麼連這樣的慾望都失去了？
食，色，性也。
這人類最近本的東西都讓為拋棄，那麼，我還剩下什麼來？
那是天上飄着雪，為快要被雪覆蓋了。
我當時是那麼痛苦，心想，死就死吧。
在那之前，已經死了蝴蝶，死了小鳥。
它們沒有招惹我吧？我要為它們償命才是，所以他也應該死了。
或許從那以後，他不過一個行屍走肉。
哪怕重新復活了它們，但他畢竟以殺了它們。
我看到我的面孔僵硬，我的眼睛慢慢凸了出來，我的眼神慢慢暗淡了。
我應該從那時候便死了吧。
……
余客看到之後沉默了很長時間。
老闆坐在對面也等了很長時間。
他不知道余客看到了什麼，他只知道余客眼睛依舊和常人不一樣，還是那麼的暗淡。就好像不關心眾生，只關心自己的吃飯，睡覺。
或許余客連睡覺都從來沒有睡好過？
他難道不是每天晚上吹着涼風抽着煙度過漫長長夜的？
寂靜終於被打破，余客問道：“怎麼才能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
案板沉默片刻，為難說道：“這並不是當下所發生的事情。”
“沒錯，但我想你有你的法子，我想聽聽。”
這件事實在比當下要發生的事情還難回答，“首先……要為了生存。”
“如今為已不再為生存發愁，況且我體內激素好像出了問題，是那真正的變成了清心寡欲。”
老闆揉了揉腦袋。
他明白為什麼余客會問他，因為他不僅是暗的一份子，還是開着醫館的醫師。
“一個人不再為生活所困，那麼他的精神便需要充實。充實之謂美，充實之有光輝謂之大。你要心中什麼都沒有，活着其實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我也覺得是這樣子的，但我更認為這樣活着倒比死了要好，畢竟那樣就什麼也感受不到了，所以為還有着慾望，這慾望卻變成最簡單的了。”
“我認為您該找一個人，所謂孤陽不生。”
余客沉默好長時間。
來到這個世界，他的心被幾個人給牽動過。
卻是，陽的確擾亂不了他的心。
余客沉默的想着，但他實在有些如天上的雲，只是被風吹着走，卻完全沒有自己想走的慾望。
老闆看着他坐在那沉思，安靜的從暗室中走了出去。
眨眼幾個月過去了，秋風瑟瑟，人們船上了厚點的衣服。
這一天那緊閉的房門終於被推開了。
陽光照在余客蒼白的臉上，他看着院落中打坐的兩個徒弟。
“過得怎麼樣？”
“真是好極了！”三娘開心的說道。
暗自然是很有錢的，所以這兩個在白虎城過得可謂是相當滋潤。
余客這一沉默突然像一場災，他們不用出去奔波，雖然看着師父裝逼很高興，但看久了也就這樣，能高興多厲害呢？
倒是安安穩穩的院子中修鍊，每日都能感到自己的進步，現在樹根已經能離得幾公分了！
“可別忘了那時的苦。”余客大煞風景的說道。
“處在什麼樣的境地，便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憶苦思甜這玩意兒真是太……不好啦！”
余客聽着笑了笑，藥鋪老闆聞言高興跑了出來，對着外面喊道：“走！今日真要好好慶祝慶祝。”
這話真的沒錯。
雖然余客也沒悟出什麼來。
但獃子和能意識到自己是獃子總算有了很大差別。
“真是，還沒請問您尊姓大名？”余客很有禮貌的問道。他的心還不太開朗，他的情緒還不太活潑，可這終究是人的社會。
哪怕他再不爽許多人吃飯，還是要去，畢竟對自己有恩。
三娘看着自家師父本來很白的臉色突然變得更白，她也不清楚為什麼能夠看到，但心中真是一陣苦痛。
黑溜溜的小眼珠在眼眶中轉了一個圈，關心道：“師父，身體還是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