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情懷去做一部好電影
用情懷去做一部好電影李銳先生是電影《謀殺似水年華》的總製片人，他跟我們分享了這部電影從構思到拍攝完畢的整個過程、電影可透露的細節，以及他對懸疑類型片的思考和展望，等等。李銳、蔡駿、陳果這三個有情懷的男人相聚，一起努力創作出這部精益求精的好電影。
問：李銳先生，您好！請問您當初為什麼看中《謀殺似水年華》這個電影項目，這個故事最打動您的地方是什麼？是陳果導演找的您嗎？他說這個片他五六年前就想拍了。
答：之前我和陳果導演準備合作拍攝一部電影，講述兩個中國人在伊拉克開飯館的故事，但由於題材較敏感，申報拍攝許可證比較慢，所以一直在等待。一次和陳果導演吃飯的時候，陳果導演向我推薦了蔡駿創作的小說《謀殺似水年華》，他希望先拍攝這個電影，我看了小說后，也覺得非常適合他拍攝。因此我就啟動並推動了這個電影項目。
問：採訪陳果導演的時候，他談到目前拍懸疑推理電影其實比五六年前時機要好，因為商業片發展到一個程度了，需要多元類型，請問您怎麼看懸疑類型片的市場變化？
答：中國以前的電影市場類型片並沒有優勢，這和美國市場是不同的，大家都知道做電影投資有很大的風險，而類型片電影其實在市場上風險是比較小的，現在的中國電影市場更加成熟，更加市場化，因此電影類型片如果做好了，風險應該是相對較小的。中國電影市場上以前懸疑推理電影比較少，觀眾也不認同，但隨着近幾年幾部成功的懸疑推理電影獲得了較高票房，已經培育了一部分接受這個類型電影的觀眾，隨着市場越來越大，觀眾也越來越多，因此喜愛懸疑推理電影的觀眾基數也越來越多，這就給懸疑推理電影留下了市場的生存空間，我個人覺得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懸疑電影上映，都會取得不錯的票房成績。
問：《謀殺似水年華》這個項目有什麼特質？與之前上映的《白日焰火》《烈日灼心》《京城81號》《催眠大師》有什麼不同？
答：《謀殺似水年華》是改編自著名懸疑小說作家蔡駿的同名小說，您提到之前上映的幾部電影要麼是原創故事，要麼改編的原型作品沒有那麼知名，因此改編的限制比較小，而《謀殺似水年華》電影在創作時是會受到非常成功的原著小說限制的，因此我們和導演在製作和創作這部電影時是必須要考慮到原著小說的粉絲和普通觀眾之間的平衡。另外，作為一部典型的社會懸疑電影，《謀殺似水年華》是女性視角電影，女主角小麥的言行和心理活動以及其獨特的視角構成了整部電影的劇情發展，這個特徵是之前上映的其他同類型懸疑電影所沒有的。
問：這部電影項目，您是從頭跟到尾的，請問做懸疑類型電影，與其他類型電影相比有什麼特別之處嗎？影片從最初期的構思到搬上大銀幕經歷了怎樣的歷程？
答：從電影製作的角度上來看，我不覺得做懸疑類型電影和其他類型電影相比有什麼特別，這部電影是我截至目前製作成本最大的一部電影，電影劇情內容時間跨度非常大，有當紅明星參演，人物和場景眾多，由於演員拍攝檔期和取景的問題，拍攝周期相當長，因此為了協調整個劇組的合理有效工作，以及節約成本，我費盡了心思，這點陳果導演幫助了我很多，他不光是一名優秀的導演，在控制電影成本上，他也是一名很好的監製。任何電影從創意到走上大銀幕，所付出的辛苦和努力都是一樣的，我們和所有的電影人一樣，希望付出總有回報。
至於你問的影片從最初期的構思到拍攝製作經歷了怎樣的歷程，這部電影是2014年11月中旬正式開機的，我在正式開機拍攝前，給原著作者蔡駿發過一個較長的短訊，我覺得比較好地描述了我的心路歷程，我這幾天也找了出來，貼在這篇問答的最後，以供參考。電影拍攝后，蔡駿兄很支持我們的，還親自來片場探班，也給了我們很多幫助，在此我特別感謝原著作者蔡駿對這部電影的支持。
問：為什麼沒有選擇內地導演？是不是內地導演拍攝懸疑類型片整體水平還有待提高？我們拍類型片和國際上的差距主要在哪裏呢？
答：陳果導演很擅長拍攝社會題材和懸疑驚悚題材，他的電影還經常有一種詩歌意境似的美感，同時通過長時間交流，我覺得他其實挺懂內地，有另一種觀察角度，我覺得他挺適合拍攝這部小說的，因為《謀殺似水年華》的同名小說也有着相類似的氣質和元素，社會背景、懸疑、愛情以及一種憂傷的情懷。除了以上元素以外，電影作為一種綜合藝術形式，有自己的命運，因此緣分比較重要，我和陳果可能有這個合作緣分，這是在一起拍攝這部電影的最重要原因，並不是故意沒有選擇內地導演。
問：聊聊您跟陳果導演吧，合作的時候有磨合期嗎？兩人會有藝術處理上的分歧嗎？請問一般是怎樣解決的？
答：和陳果導演合作挺愉快的，在藝術上的判斷和審美還是有很多共同語言的，如果有分歧，我們是很民主和很開放的，一般都是通過討論很快能達成共同點。
問：請問《謀殺似水年華》的電影背景從上海搬到了北京，是出於拍攝便利的考慮，還是有其他原因？
答：小說寫的是上海，但是我們拍攝時，導演想找到不一樣的感覺，能夠呈現出更加多樣化的環境特色，特別是北方的氣候特點，例如蒼茫感和雪景等，當然我們不能左右天氣，因此拍攝時不能讓老天說下雪就下雪。另一個主要原因是，小說里的故事發生原點是1995年，上海這幾年發展太快了，再找到適合1995年的場景不容易，因此我們把電影的拍攝背景搬到了北京。
問：更換了故事地點，很多上海本地事件引發的關鍵情節就無法再現了，比如在虹口體育場，秋收再次看到兇手“惡鬼”，比如秋收第一次不告而別是在佘山，還跨過一條指代內涵很強的“鴻溝”，請問電影是怎麼處理的？
答：電影創作畢竟不是小說，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空間去展現豐富的內容，我們在有限的放映時間裏要抓住觀眾的情緒，在情節上要有所取捨，因此我們有的內容保留，有的內容捨棄，有的內容還要改寫，這就是電影改編的魅力，是精華和再創作的藝術。具體電影如何處理這些內容的，請保留神秘感去電影中觀賞吧，只能透露一下，小說中描寫的足球比賽情節很重要，我們把虹口體育場改到了工體。
問：請問電影對原著故事情節最大的改動在哪裏？為什麼？
答：小說和電影藝術形式不一樣，小說是無聲戲，電影是試聽語言，因此相對於情節的改動，我覺得試聽形式的變化反而最重要，這才是最大的改動。至於情節嘛，總是要有所變化的，懸疑電影透露情節不好，那樣會失去很多觀賞樂趣。可能你會知道，蔡駿的小說《謀殺似水年華》有些情節，和之前一名國內知名導演拍攝的電影情節很多相似之處，而那名導演在拍攝那部知名電影前並沒有獲得小說改編權，由此小說作者和那部電影導演是有爭議的。因此我們在拍攝製作這部電影的時候，考慮了很多如何迴避觀眾的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問題，我們覺得目前我們製作的電影達到了這個目的。有興趣的觀眾可以去欣賞看看，看看小說和這兩部電影之間的不同處。
問：話劇版《謀殺似水年華》的結尾和小說不一樣，請問電影版結局會讓兇手受到法律制裁嗎？
答：不好意思，我沒看過那個話劇版，因此我不知道有什麼變化，至於我們的電影情節，顯而易見，在內地上映的電影，總是要遵紀守法的啊。
問：這部電影會把懸疑部分處理得很恐怖嗎？比如幾段殺人場景，比如“魔女區”……
答：我不覺得恐怖，而且我們沒有強調殺人場面，陳果導演看重的是破案過程中反映出的各個人物關係和心理以及時代社會背景對人們的影響。殺人和犯罪不應該是重點。
問：小說里小麥在少女時代對慕容老師有朦朧的愛慕之心，錢寧對小麥是很直白的同性愛，請問這也會在電影裏保留嗎？
答：如果我說這些都被捨棄的話，算不算劇透，正如我前面所說的一樣，電影改編要有取捨，要抓住重點，而且我們增加了很多別的內容，要給看過小說的讀者們新鮮感嘛。
問：蔡駿花了很多筆墨寫秋收在成長過程中遭遇的各種挫折，比如在富士康打工之類，如此他才會形成後來被複仇心扭曲又異常自卑的性格，請問電影會涉及這些嗎？
答：呵呵，問題越來越細化，每個人在創作時都會有自己的考慮，要表達的東西不一樣，那麼描寫情節的重點就不一樣，我們這部電影着重描寫了很多情，愛情、親情和感情，還是很陽光的，秋收的形象還是很好的。
問：拍攝這部影片時，遇到最大的困難是什麼？有過資金方面的問題嗎？還是說現在電影市場很熱，跟文化產業不挨邊兒的公司都想投電影，一般商業片拉投資都不再是什麼問題了？
答：我們公司之前就是專業拍攝電影的公司，拍攝製作過三部藝術電影，分別參加過三個世界上不同的國際A類電影節競賽單元評選，因此我們覺得在電影籌備和製作上我們經驗還是挺多的。另外這部電影的資金也沒有什麼問題，現在市場是很繁榮，不過好電影也沒有那麼多吧，我們這部電影絕對是好電影，在製作時我們沒有碰到什麼困難。
問：能問下這部電影的總投資是多少嗎？您採取了哪些製片策略？在選擇合作夥伴上有什麼原則或者硬指標？
答：這部電影總投資的具體數字肯定要保密，還涉及其他投資出品方的利益，我只能說是數千萬的投資製作成本。我們選擇的電影出品合作夥伴全是電影行業內的領先公司或者媒體領域的佼佼者，沒有業外資本和電影外行。
問：電影大部分演員都是當紅青春偶像，定檔在2016年2月14日情人節，應該是商業片路線，但小說原作者蔡駿和導演陳果都是社會關懷派創作者，也都較文藝，請問這個問題最終是怎麼解決的？
答：我覺得你說的——原小說作者蔡駿和導演陳果都是社會關懷派創作者——這種說法很對，但他們不是很文藝，他們只是有情懷，這個社會需要有情懷的創作者，我個人也比較有情懷，我覺得我們在一起合作挺合拍的，商業片也需要有思想有情懷，中國的電影觀眾需要這個，用商業類型片去向觀眾表達這種情懷，我覺得挺好也挺和諧的。
問：這部電影按劇情看應該有很多文戲，請問演員表演情況如何？拍攝時您一直跟在片場嗎？
答：演員們都很努力，即使冬天拍攝，條件不好時，大家也都很儘力。我是整部電影的製片人，不是現場製片和製片主任，我不可能一直在現場，不過我去過現場很多次，我對演員和職員們的努力精神很讚賞。
問：既然是商業片，想必在視覺上下的功夫不小，奚仲文是業內屈指可數的金牌藝術指導，服裝指導吳里璐也是香港金像獎獲獎常客，非常厲害，請具體談談這次與他們的合作。
答：香港有很多優秀的創作人，大家在拍攝電影時都會互相幫忙，這是陳果導演進軍內地北上的第一部商業電影，很多朋友有幫忙，包括奚仲文和吳里璐兩位優秀的電影人，我和導演都很感謝他們給這部電影提供的幫助和工作。
問：這部電影的港台和海外市場有計劃怎樣操作嗎？
答：這部電影的海外發行是由英皇影業負責，他們有在境外很多國家和市場上映的計劃，目前這些上映計劃只比內地上映計劃略微晚一些，他們都在積極努力工作，我很感謝大家。
問：您是總製片人，影片票房獲得成功，或者像《白日焰火》在國外拿個大獎，如果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您更希望得到哪樣？
答：我和陳果導演都製作過不同的優秀藝術電影，都去過國外一些大電影節了，我覺得我們目前想回歸內地電影市場，肯定更希望電影票房能夠成功。這樣就能有更多的中國電影觀眾看到我們努力製作的電影。
問：現在有種說法，說懸疑恐怖片是電影市場以小博大的一枚利器，您怎麼看？接下來打算做一系列懸疑涉案的類型片嗎？
答：任何類型電影上映后，只要有一定的成功，就會有一大堆評論人出來各種總結，我不認為懸疑恐怖片是電影市場以小博大的利器，只有好電影才是成功的利器，電影是創意行業，我是內容為王的支持者。未來我和陳果導演都希望有機會嘗試更多類型的電影，當然如果時間和條件允許，也有製作其他懸疑類型電影的打算。
問：近幾年中國電影票房動不動就過億，請您談談中國電影目前的高票房和危機；還有中國電影要大發展目前最缺的是什麼？
答：任何事物存在即合理。中國這麼多人口，這麼大經濟體，民眾的娛樂形式卻不多，這兩年電影市場大發展一定是合理的，電影票房越來越高也是必然的，我覺得高票房不一定是危機，這給了很多電影人更多的生存空間，一定會有渾水摸魚的人，但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最終堅持下來的才是熱愛電影並對電影創作有持久創造力的專業電影人。因此，中國電影要大發展，最缺的就是人才和時間，不能急功近利，人才是需要培養和有機會才能出現的。但中國這麼大，人口這麼多，優秀的電影人也會層出不窮的，我很期待。
PS，針對第四個問題的附錄：
蔡兄，七月京城一別，時光荏苒，世俗諸事繁重不堪，黃粱夢想執着於心，雖暫無半分建樹，人處江湖而身不由己爾。常思問候君近況，夏去秋來，未及片語鴻毛，望君多多海涵。忙過不忘贈書高義，閑來能顧靈犀之情。在下塵世中愛書愛電影一介書生，唯盼未來能攜手同道共進，互幫互助而踐行理想，不負此生。蔡兄著書美文不絕於世，吾輩敬仰之，願君不斷攀登，再創輝煌。今特為兄台舊時佳作《謀殺似水年華》改編籌拍電影一事，向君告知最新進展：主創數月籌備，走訪全國多地外景，劇本幾易其稿，緊張協商簽約多位知名演員，同時製片部在各級電影局進行了完整申報流程，按時拿下了拍攝許可證，各項工作進展順利，各方期許有加，目前已萬事俱備，只欠開機。感謝兄台一直以來的協助期盼，感謝電廣傳媒影業的通力合作，幸天道酬勤，不辱使命；我方公司將攜手電廣傳媒影業近期擇日開機。如蒙垂青，不才特邀請蔡兄屆時可抽身赴京，參加此電影開機發佈等宣傳活動，為此片再添榮耀光輝。我輩必將攜手導演、主演及各位主創，再接再厲，努力拍出一部優秀的電影來，不負兄台與各方厚望！秋景有時飛獨鳥，夕陽無事起寒煙。希望兄台與我們一個理念，一個聲音；拍出好的作品比其他節外枝杈更加重要，也是對蔡兄以往努力的最大肯定。
此致敬禮！
李銳拙筆
2014年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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