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白石黃花別樣紅，黑鐵青銅歸水藍
雖說凌雲志自己都覺得自己找的理由很爛，但沒有關係。
這些很有破綻和違和感的內容只佔他講述內容的二十分之一不到，在直接一句帶過，然後凌雲志就開始大篇幅的講述自己與人對弈時的精彩過程。
故事精彩與否關鍵並不在於故事講述的事件本身，而是在於講述者講述故事的方式。
凌雲志以前可沒少跟人編故事，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被他編成猛龍過江般的大事只是常規操作。
所以哪怕於小雅本身對六合棋沒有太大興趣，仍可認真聽完凌雲志的講述，並且依舊覺得頗為有趣，同時也基本了解了一切的始末。
“也就是說，你的錢是從那兩個欺負你的那兩個兄弟手裏贏過來的嗎？”
於小雅聽完凌雲志講述，知道這個少年一開始是被六合棋吸引，然後在那對雙胞胎兄弟的挑釁下加入賭棋的對局，最後這少年突然感覺靈感大發以碾壓之勢擊敗了這兩兄弟獲得了金錢的獎勵。
“對的，事情就是這樣。”
凌雲志這邊說了九籮筐的真話和一籮筐的假話，並且將這一籮筐的假話和那九籮筐的真話混在一起攪合攪合，形成一個不分彼此的完整故事，於小雅也聽不出什麼問題來。
當然於小雅的疑惑還未完全解除，她又問道：“那你和林德考在那時是做什麼？”
這事沒什麼好掩飾的，凌雲志乾脆的回答道：“我的錢是從他哪兒借的，所以我要還他。”
“是這樣啊……”
於小雅點了點頭，信了凌雲志的話。但她注意到這少年一直盯着自己，似乎有什麼想要說的話。
而這個敏銳的女孩很快就想到了這少年現在的意圖，所以在對方開口前，她主動問道：
“那你還想去賭嗎？”
“呃，是的。”
凌雲志這邊當然是要和於小雅提這事的，畢竟他這邊瞞着於小雅行動實在不方便。
於小雅這邊乾脆的給出了回復：
“我不同意。”
“額，小雅你支持我好不好？”
儘管這個回答在意料之內，但凌雲志也感覺到有些麻煩，他必須想辦法勸這女孩支持自己才行。
“我的棋藝還不錯，贏錢是很輕鬆的。”
“不行。”
面對凌雲志的說辭，一貫會選擇支持他的於小雅卻還是搖頭拒絕。
“萬一那兩個人是托，故意輸給你的，就是為了讓你後面一直輸給他們怎麼辦？你忘了叔叔他是怎麼被砍了手的嗎？”
於小雅這裏說的叔叔是於小雅的父親於金水的弟弟於金火，於金火本已成家還有開一家小商鋪，生意雖不溫不火，但也過得去，算得上小康之家。
然而他卻被友人帶去賭坊，第一天贏得盆滿缽滿，於是他便第二天還去，並照樣在一直贏，第三天就開始輸錢了，以後開始輸多勝少，鮮有得金回家的日子。
按道理這種時候該收手了，可這個時候於金火已經迷上了賭博，幾乎整日都泡在賭桌旁，店鋪也無心打理，原本每年還有不少盈餘的家庭開始入不敷出，最後債台高築。
沒有錢還債的於金火就去找親戚借錢，其中有向自己的兄長於金水借錢，於金水雖礙於兄弟情面借了錢，但他在送走自己那面黃肌瘦的弟弟后，專門在晚飯時和年幼的於小雅和林才好好講述他這個弟弟的故事，並警告他們不要沾染這種惡習。
而借到錢的於金火卻並不是拿錢去還債或者重新經營店鋪，而是繼續去賭，想要靠賭把輸的贏回來還上債務。
當然不出所料，他失敗了。
越欠越多的於金火終於等到他的債主們來催債，尤其是賭坊的人直接派了黑道人士來催債，要他將自己的妻子或者店鋪抵押來還債，或者按規矩砍一隻手清掉債務。
於金火選擇了後者，他失去了一隻手，而債主走了。
然而他的妻子在這檔子事發生之後還是離開了他，並且後面於金火也將自己的店鋪抵押賣掉，而這次他把到手的錢拿去還了清了他在親朋好友那邊的債務，此後他就離開了秦嶺城，再不知去向。
這是個鮮活的且發生在兩人身邊的例子，甚至在以前於金火一家在逢年過節時還會提着豬肉果品來自己兄長這邊串門拜年。
而現在，物是人非。
於小雅提到這個例子當然是擺明了不想讓這個少年步入對方的後塵。
凌雲志知道於小雅現在態度堅決，而且氛圍也比較僵硬，於是他就儘可能用歡快的語調說道：“哈，我如果輸了一局，我就不和他們玩了。”
見於小雅低頭不語，凌雲志又小心的問道：
“可以吧？”
於小雅兩手握緊裙邊，略帶怒意的質問道：
“你控制的住嗎？萬一一個不服氣把錢都輸光了怎麼辦？”
“……”
凌雲志低頭沉默了片刻，然後他抬頭於小雅的雙眼說道：
“小雅，你相信我，我和以前不一樣了，我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而只要把握住，這就是一個賺錢的好機會。”
凌雲志也並不喜歡冒險，但現在並沒有盈餘的時間讓他慢慢磨蹭，他只得使用非常規的手段去獲取更多的資源。
而且他確實有着極大的把握，只是這個緣由當前還不便與這個女孩細說。
這時於小雅反問道：“可我們安心待在林家不一樣可以賺到錢嗎？”
“但……”
凌雲志嘆息一聲，他對眼前的女孩苦笑道：
“你難道不想快一些過上好日子嗎？”
“……”
這下輪到於小雅低頭沉默了，她抓着裙擺的雙手早就將手裏的布料擰出了深深的摺痕來。
在心中經過一番掙扎后，於小雅終於開口說道：
“你真的認為你可以嗎？”
“是的。”
凌雲志看着女孩那晶瑩烏亮的雙眼，以溫和又堅定的語氣說道：
“讓我試試吧？小雅。”
“……”
於小雅在少年那熱切的目光中垂下了眼帘，然後她鬆開緊握的雙手，雙腳落地，從少年的身邊離開了。
但她並不是走向門外，而是前往屋子角落的雜物堆里，彎下腰雙手清除那些雜物，從中不斷翻找着什麼，過了一會兒，於小雅從中找出一個簡樸的小木匣，再拍掉上面的灰塵，然後嘆息了一聲。
接着她便雙手捧着不斷叮噹作響的木盒，重新來到少年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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