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章

樣章

譚蘇琦只覺得那黑長的身影朝自己撲了過來,手裏的花木枝想叉住蛇頭,黑蛇往側邊一閃,躲了過去,她只叉住了黑蛇的尾巴,但她錯估了這蛇的長度,在地上盤着的時候看起來身短,這會兒被叉住尾巴,蛇頭前伸,居然夠到了譚蘇琦的手。

接着是屋內一陣兵荒馬亂,等譚蘇琦回過神來,右手的虎口上多了兩排細密的牙印。那條黑花蛇已經在地上被來人打扁了頭,前半段身子被拍在地上,尾尖虛弱地掙扎了一下,又有人往它身上補了一棒子,終於連這微弱的抖動也看不見。

譚蘇琦終於能放下心來,沒有毒牙的牙印,除了被咬在手上的疼痛,應該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了。

譚蘇琦回到院子裏,大夫來為她包紮好手之後,她的住宿之處來了好幾撥來探望的人,代瑤和周文的感謝,管院長和趙先生,其他的授課的先生,到了第二日居然自己的學生還來了兩個代表,說是聽聞了先生的英勇事迹,做來仰望一下見義勇為的典範,譚蘇琦哭笑不得。

她覺得這些人看起來比她更要緊張,安慰管院長道,“是真的沒事了,只是有點小傷口,大夫已經處理了,過幾日也就好了。”

“我已經命巡邏的武行仔細勘察書院其他各處了,這次屋舍內出現蛇,也是讓人十分意外。”

聞玉書院本來就是在紅楓嶺的山腳下,附近植被眾多。正是因為這樣,書院裏也額外注重驅除蛇蟲的工作。書院各處特別配置了驅除蛇蟲的藥粉,這條黑花蛇很可能是漏網之蛇。

譚蘇琦送走了訪客,還惦記着自己要寫的話本子的線索,琴心來送晚飯的時候,還帶來了據說是代先生親自囑咐的桂花酥。

譚蘇琦滿心都是話本子的大綱,別人說什麼都聽的不太盡腦子。她這幾日狂補藏書閣的書倒不是為了準備她的男德課,而是為了訂正自己寫的簡體字跟繁體字的差別,這一手毛筆簡體字寫起來看着太過奇怪,她每每挑燈夜讀,都是為了訂正自己寫的簡體翻繁體字的話本大綱。

熬夜了兩三日,白日裏精神看着越發不濟,她的手傷還給自己帶來了幾天假期,等她再去上課的時候,課間茶休的時候從前排田琪的書桌上壓在課本下面看到了一本熟悉的封皮的一角,那封皮的樣式花紋不同於普通的書籍,跟自己從寧風書鋪包回來的《紫簫傳奇》一模一樣,看這書籍的裝幀,就算不是同一本,也必定是同一個系列的言情話本。。

田琪還低聲跟後座的同學討論了一下話本子的劇情,以為譚蘇琦沒有聽到,但譚蘇琦聽的清楚,男主角的名字正是書里提到的那個。

她覺得有些奇怪,這才幾日的功夫,以前他們從來不會在男德的課堂上,看這些追求自由愛情,中心思想不那麼“男德”的書。

同學們去隔壁吃茶點休息的時候,譚蘇琦走過田琪的書桌,拿出那本書看了看,正是跟自己買的那本一樣。

正巧田琪回來,看到她發現了那本書有片刻的慌張,但很快掩飾下去。

譚蘇琦也不評論這本書,只說了句,“上課不要分心。”她自己講課也是雲裏霧裏,這話說的委實沒什麼底氣。

田琪把話本塞回去,他倒是不覺得譚先生會在嚴厲地批評他看這種書,以往他是懼怕譚蘇琦的嚴肅,但是前兩天譚先生被蛇咬傷了,田琪跟同學作為代表去看望譚先生,他居然在譚蘇琦的書案上也看到了這本書。

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這些雜書,大人們大多是不願意讓他們看的,怕他們“學壞。”

譚先生不僅看,而且在書頁上還做了詳細的註解,只是可能是由於手被咬傷的緣故,那些字寫的潦草,跟狗爬一樣,看樣子是極為喜歡這本書的。

田琪敷衍應了一聲,“知道了,譚先生。”

這時有別的同學回來,譚蘇琦就回到講桌后。

她覺得自己就像自己上學的時候的班主任,抓到了中考班的學生在看雜書,她中學時候在班裏看個雜誌都心驚膽戰怕被班主任發現,但自己班的這個學生,怎麼一點兒也沒有被抓包的覺悟?

男兒家麵皮薄,譚蘇琦也不再說什麼,怕說多了男兒家臉上要掉金豆子。

譚蘇琦很快就完善好了自己話本的大綱和前三章,估摸着寫了個古代版霸道女郎愛上我的故事,《吳玉郎勝情賈月娘》,翻版灰姑娘的故事,富二代賈月娘對家道中落,清貧知禮的吳玉郎一見鍾情,幾經波折,衝破阻礙終於能夠待在一起,最後的結局當然是賈月娘跟吳玉郎幸福地生活。

譚蘇琦編完大綱,寫出來試讀的前三章甜甜膩膩,自己看着甜文樂了半天,轉天就搭着劉三進城的馬車,又去了寧風書鋪一趟。

竹林見譚蘇琦是來遞話本的稿子,自然是十分吃驚,她看着譚蘇琦貌似古板迂腐的女書生,還以為她瞧不上寫話本的這些活計。

在禹朝,通俗的言情話本難得,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寫作者稀少。給書局供稿子的人,一部分是閑在閨閣的男郎,發發白日夢寫一些偶遇佳女的故事,一部分,則是風流的富貴閑人,愛在青樓填詞填曲,放浪人生,順帶寫一寫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逗着懷春的少年郎一笑。正經的讀書人多半看不上這份胡寫的差事,都憋着勁兒走科舉的路子,想在那些才學詩書上留下個傳名的佳作。

竹林初看到譚蘇琦遞過來的稿子,還以為她是在逗樂子,待看到一份完整的故事綱要,外加前三章認真寫出來的樣章,這才知道她是在認真寫。

她前一次跟譚蘇琦聊天,有些熟悉,當下問道,“譚小姐,這是你寫的嗎?”

“不才正是在下,這話本全文還沒有寫完,因着對着話本子的流行也不太熟悉,所以就先寫了整個的故事大綱和樣章,拿來給竹林姐姐看看,你對這書市上的暢銷貨最是熟悉,也能來給我提一些修改的建議。”

竹林一目十行掃完,已經對《吳玉郎勝情賈月娘》的綱要心中了解。當下也沒有把話說死,“故事已經很是完整,我這裏是沒什麼問題,但書局的收稿,還是要拿給老闆過目,由他最後做決定。”

譚蘇琦點點頭,“那是自然,書鋪想必都有自己的章程。那我先把書稿留在這裏,改日再來?”

“譚先生住的離小店遠嗎?若是離得近,可明日再過來。”

“我住在郊外。”

竹林一聽,也不想別的書鋪搶了這樣的好稿子,她看看時辰,這會兒還沒過中午飯時,“既然譚小姐住在城外,來回也耽誤工夫,不如這樣,譚小姐如果時間方便,下午再過來一趟,我現在差人去給我們少東家送書稿,等下午的時候估計也能有個初步的答覆。”

“那就勞煩竹林姐姐。”

竹林見她這麼大方把書稿留下,當下差了人去給少東家送書稿。

這寧風書鋪的少東家,正是段雨茗。

段雨茗看着送到手邊的書稿,看這題目,《吳玉郎勝情賈月娘》,倒是直白瞭然,她自然也看了完整的大綱,只是這稿子看着,有點兒不太對勁。

“字怎麼寫的這樣丑,勉強能認個樣子,跟畫鬼符一樣,就是初學字的孩童也寫的比這字強多了。”

送書稿的夥計如實回道,“來送書稿是位二十歲左右的小姐,姓譚,她傷了手,包了很厚的一圈,想必影響了提筆。”

段雨茗聽了那夥計描述的情況,知道書稿的作者下午還會來趟書鋪,便說,“那我下午過去一趟看看,到時再詳談。”

譚蘇琦吃完午飯,又在周圍逛了一圈,估摸着時間差不多,就再次來到寧風書鋪。她知道這話本付印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敲定的,所以也做好了準備再多來幾趟城裏,就算寧風書鋪不收,也還有別的書鋪可以遞過稿子去試試。

她到店裏的時候,段雨茗已經等在了書鋪內間的會客室。

段雨茗見到那張蒼白雋秀的臉時,眼裏閃過一絲意外。

“譚先生?”

譚蘇琦想着前幾日在書院見過這位公子,自己還唐突地盯着人看了許久,覺得有些尷尬。

“真是巧,又見面了,不知公子怎麼稱呼?”

“奴家段雨茗。”段雨茗起身見了禮,讓夥計端上了茶。

“段公子客氣了。”譚蘇琦規規矩矩行了禮,這平見的禮數已經是給足了段雨茗面子,在女尊男卑的禹朝,男子像女子行禮之後,女子還半禮或者不換禮均可。

可落在段雨茗眼裏,卻是有些在做表面樣子功夫,他可是記得譚蘇琦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看直了眼的樣子。

在生意的事情上,段雨茗是個外向精明的人,“原來這話本是譚先生寫的,奴家見了十分驚艷,若不是有紫微星的才氣,斷斷寫不出這樣引人入勝的本子來,這一月這類最流行的話本子是紫簫傳奇,若憑我看書的經驗,這《吳玉郎勝情賈月娘》可比紫簫傳奇吸引人多了。”

段雨茗上來先吹了一通樣稿,話語之間頓了頓,優雅地抿了一口茶,“只是——”

譚蘇琦豎起了耳朵,果然,前面誇獎的話都是虛詞,“只是”後面的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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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快樂,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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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男德學院的女先生(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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