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替她撐傘

014替她撐傘

他兩手輕握住她兩肩,把她的身子轉過來,面朝自己,圈在自己懷裏。

扣住她的後腦勺,慢慢的安撫她,溫柔無耐。

聲音很小,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是太懦弱了,我一直在你身邊,你都不告訴我。”

林思意兩手拽着他腰間的衣角,額頭頂在他的胸脯的位置,低低的哭泣,眼淚和鼻涕都沾到他身上了。

他絲毫不在意,一直在安慰她的情緒。

等她哭的差不多了,他帶她去卧室睡覺,房間只開了一盞枱燈。

梁啟優背光,整個人被陰影籠罩,發過怒的他戾氣很重,周邊有若有若無的冷氣聚集,持久不散。

他給她蓋好被子,在旁邊半蹲着守着她,摸摸她的頭,強擠出一個淡笑。

“睡覺吧,一切有我,明天會好的。”

林思意的眼睛眨巴眨的,沉寂了幾秒鐘,眼眶霧氣上升,弱弱的開口。

“你……會有事嗎?”

聽聞,梁啟優舒開了眉頭,勾唇,笑了一下。

她還是關心自己的,這可能是今天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

“不會。你只知道那博揚的總裁陸旭然是個人物,可我也不是個人人欺負的主兒,你不用擔心。”

他試圖開玩笑轉移她的注意力,減輕對自己的擔憂。

他的身份一直是個迷,她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是不是真的連累不到他,很不忍把他牽扯進來。

凌晨三點多,林思意滿頭大汗,身體緊繃。

夢裏的她,重回到高二那年的場景……

父母在開車回家的時候出現了交通意外,與一輛大貨車相撞。

貨車上的鋼鐵貨物直直墜落在她父母的轎車上,瞬間小車被砸扁。

林父林母雙雙不治身亡,她在學校痛哭流涕的直奔醫院。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父母等不及看她最後一眼。

等她到了,看到的是兩個矇著沾有大片血跡的白布屍身,躺在那裏,十分安詳。

她腿腳發軟,一步一步艱難的挪動。

她梳了個高馬尾,落着淚,搖頭,不相信這一切。

不是的,肯定是搞錯了,怎麼可能是她的父母呢!明明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她跪在那裏,雙手顫抖着掀開白布的那一刻,還在祈求着,懷疑着,堅信着這一定不是真的。

可是世事多變,上帝收走了她的父母。

林思意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抱着她父母的屍體痛哭。

整個樓層空洞傳音,她的哀嚎傳遍整個樓層。

這年,林思意休學了半年,十九歲,在這個大好的年華,她一時間同時失去了她的兩位至親。

這年,她被迫成長,獨立,堅強,成了個沒了家的人。

了解了許多她這個年紀感受不到的人情冷暖,從此以後,便再也不愛笑了……

第二個夢是夢到她正在被鄭毅凌辱毆打,她力氣耗盡,意志全無,已經視死如歸。

梁啟優沒有來,誰都沒有來救她。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畜牲玷污自己,事後無能為力的她,在博揚的大樓天台上跳樓自盡。

林思意在輾轉反側,大汗淋漓,神經敏感,在墜樓的那一刻,在夢中驚醒,猛地坐了起來。

全身都被汗水浸濕,臉頰還掛着淚水,醒來后還沉浸在夢中,沒有緩醒過來,抱着腿哭了片刻。

第二個夢,如果梁啟優真的沒有來救自己,那時真的沒出現,那她的結局毋庸置疑不會跟夢中有絲毫的偏差。

自盡,是她留給自己最後的顏面。

驚醒過來后,她再也入睡不了了,她往外走去,想去喝口水。

在準備下樓梯的時候,在樓梯口的一個房間裏傳出聲音來。

“李警官,這件事情要怎麼處理才能不牽扯出林思意來,我知道她是受害人,她出面會大大的增加勝利率,可是……”

可是他心疼她,不願她再想起這些不好的回憶,讓她去做證人,控告鄭毅潛規則低階層女員工,無疑是把她的傷口又撕裂一次。

梁啟優的語氣越來越激動了,但還是壓制着音量。

“鄭毅又不是第一次犯了,他在博揚子公司的時候就犯過一次了,我們去找其他的證人也不是不可以,為什麼非要林思意?!”

她在門外聽不清電話里的聲音,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只要是她出面,打官司的勝利率就會大大加高。

況且別人的傷口就不是傷口了嗎,沒必要搞這一出浪費時間,要撕就撕她的傷口好了。

林思意敲了幾下門進去了,正看到梁啟優左手掐腰,右手拿電話的身影。

房間的窗戶半開,窗帘晃晃蕩盪的,窗外的風吹拂着他的額間發和寬鬆的衣角。

他的神色略顯忙碌,看到她的那一刻臉色瞬間柔了下來,立即捂上了電話聲響,拿遠了電話。

“你怎麼醒了?”

他看林思意的模樣,頭髮半濕,神情敏感,眉頭一皺。

就又說道:“是不是做噩夢了?”

他總是一猜必中。

門一開,春風似乎有了歸宿,吹得越來越霸道。

林思意背後黑如絲綢的頭髮被春風吹動。

梁啟優一看,怕她着涼,掩了掩窗戶,只開了幾厘米。

一進門,林思意聞到了房間裏有煙味,她頓了頓,答非所問。

“讓我去吧!名聲沒關係,只有解決了他,我才能真正沒了陰影。”

靜了幾秒,梁啟優沉默的注視着她,心頭一陣發軟。

“好,都聽你的。”

他垂頭,重新接起了電話。

“喂,李警官,她會去的,嗯,我知道,我會去請陳律師一起商量的,這次麻煩你了,下次的任務我給你打折,嗯,好嘞,有什麼情況再聯繫。”他掛了電話。

他為了自己的事情,一直忙到半夜,連衣服都沒換,澡也沒來得及洗。

認識他到現在,他一直都是乖戾痞氣,張揚不羈的,什麼時候會看到他求人的一面,而他現在就在為了自己求人。

“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梁啟優頓了頓,雙手掐腰,勒出了瘦勁的腰腹,垂頭。

“鄭毅比咱們先報警了,還告上了法庭,他外甥陸旭然帶着博揚的律師團,明天就到S市處理這件事。”

“那……那怎麼辦?”

她自己出事沒什麼,她的心早就在十九歲的時候跟父母一起死了,她不想連累現在唯一一個關心她的人。

林思意不能讓梁啟優出事。

“沒事,先看看再說,我請的陳律師不一定就比他的律師團差,打官司,不一定會輸。”

就怕陳律師一個人寡不敵眾,不一定會輸,但是也沒多大的勝率。

梁啟優走近她,看着她有些心慌的樣子,大膽猜測,是因為自己還是鄭毅?

“你怎麼突然醒了?做噩夢了?”

林思意從他的身上也聞到了煙味,跟他獨有的清列體香相結合。

說實話,沒有他本來的體香香。

在他來博揚救她的時候,她也聞到了他身上的煙味,那個時候還很淡,幾乎幾不可聞,現在……

之前都沒有聞到過,連第一次見面,他最痞氣和不羈的時候身上都沒有。

一連幾次見面,她都沒有在他身上聞到,她以為他是不吸煙的。

今天吸煙難道是因為這件事太棘手了?

林思意走神了,思緒混亂,順了幾秒,這才想起下樓的初衷。

“我想喝水。”

林思意有一絲頭髮貼在了臉上,梁啟優很自然的抬手給她捋順了。

“好,我一會兒去給你倒,現在時間還早,你回去還能再睡一會兒。”

林思意點頭,“你……”

不要吸煙了,對身體不好。

她欲言又止,收回了在嘴邊的話,搖搖頭。

“沒什麼。”

想起自己跟人家又沒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多這句嘴讓人家誤會和不適,想想還是算了。

梁啟優下樓給她倒水才發現家裏只有在冰箱裏的冰水,剛搬家,什麼東西都不齊全。

他不在家裏吃飯,也沒做過,廚房裏的東西都還沒買,都不能給她加熱。

好不容易有個加熱的水壺,底盤插座還被楊梓銘整丟了。

他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水,用自己的身子捂着。

在胳膊彎里捂一會兒,在手掌里捂一會兒,在懷裏捂一會兒,十多分鐘才捂成溫水。

到了房間,準備把水拿給林思意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他靜靜的半蹲在床邊,看着她成扇葉的睫毛,抬手給她順了順頭髮,淡笑了一下。

這樣也好,她真的太累了,終於能有機會好好休息休息了,睡個長一點的覺,一個沒鬧鐘打擾的覺。

梁啟優把水擰開,又擰上,輕放在了床頭柜上。

給她掖了掖被子,關上了枱燈,出去了。

他洗個澡,換了身衣服,回房間準備眯一覺。

誰知躺下之後,毫無睡意,他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冥想。

直到半夜下起了一陣小雨,雨聲淅淅瀝瀝,拍打在窗戶上。

聽着雨滴聲的林思意,下半夜睡得極好。

梁啟優想起那日游輪宴會相遇,那夜色撩人,二人在大堂舞弄清影。

她那清淡的莞爾一笑,昏暗的街道,那黑傘下的小小身影。

她踩着地上的雨窪,玩的不亦樂乎。

美中不足之處,在黑夜裏的那小小身影太過於孤單,我想她的身邊站着一個我。

那把黑傘下也有我,是我在撐,撐下這片雨天,給她撐下這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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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戾男友今天聽話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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