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邂逅小混蛋
葉晨帶着李奎勇來到了自己排隊的地兒，然後跟他說道：
“我先在這裏排着，你去幫我整點吃的。”
李奎勇從葉晨手中接過了毛票，揣進了兜里，然後答應道：
“好的，六哥，你等我，一會兒就回來。”
“路上別瞎逛，早去早回。”葉晨說道。
“知道了，六哥。”說罷李奎勇朝外頭走去。
葉晨從懷裏摸出塊舊懷錶，打開看了眼時間，眼瞅着就要到八點了，售票的窗口已經打開了，正在準備售票。
售票窗口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每個人都緊緊的貼着前一個人，唯恐有人插隊。
這時遠處傳來了自行車的轉鈴聲，街道盡頭出現密密麻麻的自行車流，身穿各色棉大衣，呢子大衣的青年一群接一群，匯成了一股強大的黃色人潮向天橋劇場湧來。
葉晨冷笑着看着這群貨，怎麼，這是要準備跑來摘桃子了，想的可真美。
這群青年奔着隊伍就衝撞了過來，熬夜在這裏排隊的人自然是不允許，葉晨在隊伍里站的穩如泰山，腳下二字鉗羊馬牢牢的扎在地上，沒誰能動他分毫。其他的人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排了一夜的隊，對這些後來者自然不可能買賬，一個貼着一個，頑強的保持着隊伍的完整，企圖把這些後來者擠出去，人群中最終釀成了衝突，兩伙人進行了一場血腥的鬥毆。
葉晨在隊伍里自然也沒能倖免，周邊時不時的就有一兩個彈簧鎖衝著他砸過來，也沒見他挪步，輕輕一個擺動，彈簧鎖就砸到了別人身上，隊伍打了半天，他連層油皮都沒破。
鍾躍民在旁邊抽着煙冷冷的觀望，剛才葉晨走後，他就讓鄭桐把袁軍送去找骨科診所推骨去了，他們這幾頭蒜可沒正骨的本事，萬一一個推不好，給整歪了，那可就有樂子了。突然鍾躍民在人群中看到了李援朝。
李援朝一條腿支住了身子，另一條腿蹺在自行車橫樑上，似乎是從這裏路過，根本沒打算下車。身旁簇擁着十幾個橫眉立目的年輕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牌面吧。
李援朝也在笑吟吟的四處打量，人群中不斷有人諂媚的向他打着招呼，他微笑着點頭示意，領導范十足。他也看到了鍾躍民。
二人相視一笑，鍾躍民豎起了兩根手指碰了碰帽沿，瀟洒的向外一甩，行了個搭額禮。搭額禮是二戰時著名的將軍喬治.巴頓發明的，後來漸漸的流入了國內，被當時的年輕人模仿。李援朝也笑着還了禮。
這邊的葉晨已經買到了票，向著人群外走去，他正走着，身後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葉晨扭頭一看，心裏長嘆了一聲。
“六哥，好久沒看見你了。”小混蛋開口說道。
這傢伙和李奎勇是發小，小時候，沒少在葉晨身邊打轉。葉晨看着他和他身邊的人，他身後四個漢子，每人手裏都拎着一柄斧子。
“你最近很出名啊，實在是讓我刮目相看，成了新街口一帶出了名的狠人。”葉晨淡淡說道。
“六哥你是看着我長大的，我是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不是這群狗日的老兵欺負人欺負的太狠，我也不會下那個死手。”小混蛋依舊是恭恭敬敬。
“你這是有點上頭了，別說你今天是來買票來了，是來拔份兒來的吧，你我好久不見，你也不是當初的小混蛋了，我說什麼你也不會往心裏去了，算了，我索性不說了。”葉晨回道。
“六哥，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從小就是你看着我和奎勇長大的，這情分我小混蛋都記着呢，你咋和我說話都還藏半分呢。”小混蛋急道。
“好啊，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這人啊，誰也不比誰高半分，咱是普通百姓家的娃，沒被他們這群大院子弟看上眼這很正常，你也不用抱着今兒弄死這個明兒弄死那個的想法，至少換了我我是不會這麼想的。”葉晨說道。
“六哥，您接著說。”小混蛋說道。
“你別老拿自己當個瓦塊，覺着碰到一個瓷器了，壞了也是他們的損失。在我眼裏，我才是瓷器，他們離我還差着輩呢，人啊，你得先看的起自己，然後才會有人看得起你。說白了，就眼前這些吆五喝六的廢物，你看他們這招貓逗狗的艹性，只不過是躺在爹媽的功勞簿上享受的寄生蟲，和他們比我都嫌寒磣。”葉晨輕聲說道。
“那六哥你的意思是？”小混蛋問道。
“撤吧，真想要踩他們也不是拿自己的命去搏，是靠自己的實力去藐視他們，你現在有什麼實力，爛命一條而已，現在收起拳頭，是為了以後的出拳蓄力，你要是聽不進去呢，我也沒轍，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葉晨說道。
小混蛋尋思了一會，說道：
“成，六哥，我聽你的，你不會害我的。”
“你看看周圍人的這群德性，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恨不得掏出下面的傢伙事兒艹天了，沒事離這些缺心眼兒的貨遠點，你要是信得着我，我就給你和奎勇找個事干，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我不會虧着你的。”葉晨說道。
“瞧你這話說的，六哥，你是看着我長大的，不信你我信誰去。”小混蛋說道。
這時候李奎勇正好從外面趕回來，把買來的食物抱在了懷裏，唯恐涼了，看到小混蛋正在和葉晨寒暄，也上前打了個招呼。
“這麼著吧，六哥，哥幾個去我那坐會，我去整隻雞來，咱幾個喝幾杯。”小混蛋看到了好久不見的兄弟，自然開心，然後說道。
葉晨看到自己費盡了心思，終於改變了小混蛋的生命軌跡，也是開心，就答應了小混蛋的請求，幾人也沒理會周圍四九城的各路神仙，朝着小混蛋的住處而去。
小混蛋，原名周長利，家裏兄弟姊妹五個，他是大哥，也是家裏的頂樑柱，從小就疼愛弟弟妹妹，在做人這一塊兒，誰都挑不出他的毛病，他甚至還在頤和園跳下冰冷的湖水，救過落水兒童。他的離世，更多的是因為那個時代的種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