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討好的姨娘
“軒老爺被關進去,這個家可怎麼辦啊!”
“我該怎麼活,嗚嗚嗚~”
鬧劇結束,張姨娘被扶着回去,路上忍不住哀鳴的哭泣,而軒晴也是無奈走在後面。
張姨娘身邊有黃大嫂,兩人一項玩得來,若讓張姨娘從她和黃大嫂中選一個安慰,軒晴肯定識趣退出。
男子在這個時代舉足輕重,軒父被關,二少爺軒超揚性子軟弱,知道后還不知作何想。
當鋪被查封,官家不讓她們賠錢就不錯,哪裏還有繼續經營的可能?
一千兩的債務,也不是小數目,靠女眷整日在家中繡花,不現實。
先不說繡花時長,光是這手法就良莠不齊,生意不會好做的。
譚山縣有一家專門賣刺繡的婦人,從姑娘起,就盤算着繡花貼補家用,經過幾年曆練,手法更高超,在縣城打出名號,前幾年還在攤上賣繡花,如今接的都是上門的單子。
嫁衣、衣裙、襖罩,充分擴寬了她的業務領域,手握不小數額,夫君自然供着、聽着。
恰好經過門面,軒晴向里一看,門大開着,四個綉女兩兩而坐,繡起了雙面手帕。
軒晴搖頭,在心裏更加否定刺繡還債的想法,不是她不敢做,而是得審時度勢,一眼就看到失敗結果,就無需耗費更多精力在上面。
“應氏將鋪子經營得不錯,有得綉女,有得銀子。”經過時,紫月發出感嘆。
人心都是肉長的,軒父被關進衙役,誰心裏都‘咯噔’一下,事發突然,來不及準備不說,軒父平日花錢又大手大腳,今個出了事,到牢裏逍遙,扔下爛攤子讓誰接
想到這,紫月心裏不平衡起來:“小姐上輩子不是做了壞事,才投生到軒家,一天享樂都沒有,還要替軒爺還債。”
“紫月知道這樣想不對,心裏就是替小姐委屈。”說著,紫月來了靈感,用眼睛掃向軒晴,“小姐要不我們離開這,天南地北,怎麼也比背一身債務強。”
軒晴看紫月,此時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樣,好像她說的是什麼好辦法一樣。
短暫的沉默后,軒晴回話:“不能這麼做,紫月。”
如何做,軒晴心裏有盤算。
張姨娘不見人影,別看她病病歪歪,腿腳走得比她們還快。
軒晴停下,紫月跟着待在原地:“我並不想當老好人,平心而論,父親是我的父親,娘親是我的娘親。”
眸子裏散發出紫色的光暈,堅定的看向紫月,紫月慌了神,不知是紫衣映襯的光芒,還是軒晴本就神秘,讓人捉摸不透。
她很坦然,如論是將軒乃柔推給縣爺,還是在危難時選擇留下,她都不後悔。
軒乃柔將她逼入絕境不算,還光明正大看笑話,軒晴不說,但都看在眼裏,不是不報時機未到,瞧準時機,軒晴給她應有的懲罰。
拖着沉重的步子,邁入軒府,時過境遷,如今的軒府,人情味比之前還少,空落落的。
進門時,沒瞧見張姨娘身影,軒晴猜想她該是回屋休息了。
以往丫鬟、侍從都恭守在門邊,等待主子的歸來,現在哪還有這規矩?
軒弘一向講究排面,享受被人奉承感覺,在外瀟洒不了,在家還不能裝一裝?
他命下人,在沒有雜活的時候,守在門口,對他行禮,也迎自己的主子。
軒弘一張嘴,就開始折騰人,即使是簽了賣身契的婢女,也不願整日被折騰。
不容易得了閑,何不晒晒太陽、吹吹風、和姐妹走走。
何況軒府里還有讓她們嫉妒的一群人,年輕貌美,被軒弘請來的‘丫鬟’。
同人不同命,她們不過樣貌差了些,出身不好了些,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可月錢就是少得可憐,活也干不完的干。
每日打掃房間都要大半天,有的還得去廚房幫忙,擦過路灰塵...走哪都是活,好不容易,等主子出門,可以鬆口氣,還得奉命在門口守着,下午的太陽最毒,一待就是幾個時辰。
經常為了等軒弘回來,餓葷婢女,幹活一天,營養本就跟不上,加上烈日那麼一曬,體力不支的比比皆是。
可軒弘就是有法子,讓婢女、侍從乖乖在門口站崗。
銀子。
沒有什麼事,是用錢解決不了的。
軒弘吃准簽賣身契的婢女、侍從,妒忌外來的,暗裏用銀子收買,舉報一次就得三文銅板,屢試不爽,效果非常。
讓婢女、侍從心中的嫉妒有了宣洩口,又有銀子賺,她們何樂而不為呢?
反正她們也躲不過去,不如大家一起受苦,都不痛快就都痛快了。
“超揚,你可不能走啊,老爺已經被關進去,這個家只能靠你了。”
沒走幾步,尖銳的聲音劃過耳膜,不用想也知道是張姨娘的聲音。
軒晴習慣的皺眉,每次張姨娘出現都會發生不好的事,要麼將事情變麻煩,要麼將事情徹底搞砸。
視線轉向正廳,軒晴嘆了口氣:“希望不會是太糟糕的事。”
進屋,見到‘母子情深’的戲碼,不對,是反過來的,軒超揚邁步想走,被情深的張姨娘死死抓住,抓住不夠,還不要面子的跪地上,兩胳膊攥的緊緊,生怕軒超揚跑了。
軒晴輕呼一聲:“抱歉,打擾了。”
這一看就不是她該摻和的事,有那閑心,不如用在正地方。
張姨娘要鬧就讓她鬧好了,軒超揚是她的孩子,怎麼吵,也吵不得太離譜,軒晴要參與就變成另一種情況了,兩人可以繼續相親相愛,軒晴卻要成了千夫所指的炮灰。
她需要在母子面前找存在感嗎?
呵呵!
“別。”張姨娘靈巧鬆開軒超揚的腿,走到軒晴跟前,“晴晴,之前都是姨娘不好,你都是大孩子了,有什麼事過不去的。”
軒晴歪頭想着,張姨娘莫名示好是何意?
她可不相信太陽打西邊出來,只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可能。
“姨娘也沒別的請求,希望你和超揚好好打理這個家。”說的慢聲細語,臉上也露着討好的微笑。
軒晴奇怪的看她,原來張姨娘說話都是趾高氣昂的,獨得軒弘專寵的她,沒什麼危機感,她不僅有信心現在得寵,在未來的日子,都是軒弘心尖上的寶貝。
如今出岔子,軒弘在牢裏出不來,對軒超揚苦口婆心的勸說,也不見效,她能有什麼辦法,她只會些爭寵的本事。
投奔兒子無路,只好期望軒晴,卻對上她冷漠的臉,張姨娘心裏也數,平時做事那麼不留餘地,就算要示好,也需要時間讓對方接受。
這也是她想的,軒弘三年出不來,不僅要有人打理軒府,還得有人帶領家族成員賺銀子。
一千兩啊!再次出現在軒晴腦海,皺起眉毛,真是頭疼。
複雜的眼睛,看向張姨娘:“日後如何,確實得想想。”
“既然大姐已經將活攬到自己身上,娘就不要為難我了。”軒超揚正愁掙脫不開束縛,見她跑到軒晴那邊,軒晴也有擔當的義務,如此他就更放心將爛攤子扔下,抓着說話的空檔,腳底抹油,跑得比馬車還快。
紫月瞪大眼睛:“這......”
她着實不敢相信,軒家唯一男丁,在關鍵時候,竟沒有一個女子有擔當。
若之前還聽不明白情況,如今已是瞭然,軒晴笑了好久才停下來。
笑聲中,有壓力也有無奈,一個個都想着依靠他人,她能依靠誰呢?
原本想着和軒超揚一起想辦法,他是男子做什麼活動,比她要方便許多。
綉娘是極少數例子,大部分女子,依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當黃花閨女,在家相夫教子。
就是這樣一個社會環境,無論她想做什麼,都會有數以萬計的聲音反對,而想了一路,想到的唯一突破口,軒超揚竟這麼不管不顧的走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母子、姐弟也是這樣嗎?
正廳都是軒晴的笑聲,張姨娘、紫月誰都沒敢說話,愣愣的看着軒晴。
她們能看出軒晴的不正常,但誰都沒管說話,就這一個靠山,倒了就沒有了。
笑夠了,軒晴恢復正常模樣:“我出去走走,不用跟過來。”
放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剩紫月、張姨娘乾瞪眼,兩人互相看了看,均在對方眼中看到疑惑,可誰都不知該如何。
從軒府出來,軒晴長嘆一口氣,這壓力真的比山還要大,事情的發展變換莫測,最後竟變成她一個人扛:“難道這就是,我一個人承擔了所有?”
聽着沿街的叫賣聲,以往經過,軒晴總會好奇瞧瞧,現在她是一點欣賞的心思都沒有。
走過賣卷餅的攤位,那是軒晴常去的一家,她很喜歡卷餅和粥的搭配,找一把椅子坐下,邊吃邊看形色沖沖的人們,好像在其中,又能抽離到世外。
卷餅攤老闆熱情和她打招呼,笑容還是那個笑容,小白牙齜出來,深重的法令紋被笑容吞沒。
可今天軒晴實在沒心思,以同樣方式回應,即使她很努力的揚起嘴角,用盡全身力氣,只揚起了不經意的弧度。
無奈的她,只好向老闆點頭。
老闆的臉也沉下來,軒晴有些失落,也知道自己狀態不好,沒辦法勉強。
走了一圈,心情好許多,腳還在門口沒邁進去,心‘咯噔’一下。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張姨娘一個女人也能鬧起來?”嘴上說的是問號,心卻在肯定。
屋內的張姨娘左顧右盼,紫月抿嘴站在旁邊,見她心不甘情不願,說道:“可別忘了,你答應我什麼,超揚和軒晴怎麼也得拉一個墊背的。”
瞥了一眼張姨娘理直氣壯的表情,紫月默不作聲,在軒晴出去這一小會,她已和張姨娘結成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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