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的威脅
閑來無事,吳老頭也開始說起安碩的壞話:“譚山縣出去的官,老夫也稍微打聽了下,你猜我聽到了什麼?”
吳老頭這邊興緻盎然的瞧着軒晴,可她卻沒什麼心情:“前輩,我與他已經過去了,您知道的事不說出來也行。”
閉着眼睛想,吳老頭要說的,也不會是什麼好話,既然如此軒晴幹嘛要自找沒趣。
軒晴不想聽,吳老頭偏要說,老頭湊近軒晴向他眨眨眼睛:“那怎麼行,老夫竟然知道就一定要說出來。將你剩餘的那點私心雜念,全部轉到我徒弟身上。”
吳老頭這般愛護徒弟,都不由得讓軒晴給他拍手叫好了。果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傻姑娘,你知道為何你一提解除婚約,安碩那小子想都不想便同意了不?”不待軒晴作反應,吳老頭已經將問題問出來。
軒晴還是沒說話,她並不想聊這個話題,扎心啊扎心,誰還沒有一段輝煌的情史,而感情當眾別人提起,就更痛心了。
“姓安的那小子,自從留在翰林院便心思不正,將內閣中的一位嫡女勾過去了。”
瞧了瞧興緻盎然的吳老頭,見他如此歡脫,軒晴也不想打斷他,由着他說下去了。
“那位嫡女就是他的正房,也是憑藉正房家的背景,從七品升到了四品,如今更是有給按察使做副使的機會,配方的事成了便又能往上升一級。”
吳老頭說的,軒晴早看出來了,可她說的隱晦,哪像對面的老爺子,不害臊的將大實話全部講了出來。
真相往往是扎心的,只有說出來,才能引出更多的思考。
吳老頭說的沒錯,她確實沒從過去的感情中緩過來,畢竟那麼深的喜歡過,放棄談何容易。
不過軒晴已經有打算了,身邊不是正好有個合適的?
憑什麼安碩都能娶妻子,她就不能享受蘇御帶給她的幸福呢?
放棄不是沒想過,只是需要時間罷了。
“所以前輩是想告訴我,他之所以那麼痛快的回信,是因為他看上了別的女人,找到了一條晉陞的路?”即便嘴上說著不在意,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嘴上還是不禁溢出几絲苦笑,“前輩還是低估晚輩了,錯過便是錯過了,我不可能嫁給他做妾,也不可能再選擇這樣的男人。”
聽到期待的話,吳老頭高興地不得了:“老夫就知道,小丫頭不是執拗的人。”
蘇御拿起她的手,用溫暖的大掌包裹着她:“一切都會過去,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的。”
又過了幾天,軒晴在牢裏安安靜靜的待着,倒是讓安碩沉不住氣了。
他指着軒晴晉陞,而軒晴卻在牢裏乾耗着,美男計不好用,其他計策便更不合適。
難就難在,軒晴太聰明了,她不是一般的女子,無論安碩做什麼,她都能看破個一二,由此安碩只能把焦急放在心裏。
“這都過去五天了,牢裏怎麼還沒動靜。”着急的他,派屬下打探軒晴情況,得到和昨日一樣的答覆。
“小的特意在牢中留了一會,軒小姐沒事就看看頭頂窗戶,除此之外,便沒做其他的了。”
接連五天,每天都是一樣的回答,安碩不相信軒晴真能如面上這般淡定:“牢裏的飯,她吃的慣?”
不停踱步的同時,安碩想到一個突破口,印象中軒晴不是那種能吃苦的人。
小時候是沒吃過多好的食物,即便清粥,也比牢裏的搜飯強。
安碩為了逼她就範,還特意將飯弄的更臭,他不相信這都能吃的下。
侍衛撓撓頭:“小的只看見軒小姐的碗是空的,幾天也沒見瘦。”
聽到侍衛的回答,安碩氣血上涌,站都沒站住。若不是離椅子近,恐怕早就摔到地上了。
“她吃了,她吃了。”手扶着椅子,聲音聽起來也帶着顫音,語調中透露着不可置信,“軒晴我們相識一場,好話我已經說盡,你又何苦為難我呢?”
見安碩露出猙獰的面目,侍衛嚇的跪地上,安碩哪裏還肯見他,擺擺手直接讓他下去。
出來時遇到另一個侍衛,兩人聊起天來,男子問他:“今日道台又派你去牢裏查看情況嗎?”
侍衛點點頭:“是,大人今日心情不好,估計牢裏的小姑娘活不長了。”
“你說那姑娘也是,這麼死心眼作甚,大使給大人下來命令,若要不到配方,便不要遙想正四品的官位,也難怪大人會着急。”男人端着茶杯,聽說安碩心情不好,丫鬟不敢來送,便只好由他來。
“你說這軒小姐也是,配方有什麼不能說的,區區配方,竟也能讓大使親自出面,肯定有來頭。”侍衛想了想,貼近男子耳邊說道。
兩人互看一眼,男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看來其中必有端倪,這就不是我們能隨便說的了,被誰聽到都得掉腦袋。”
男人給端着茶杯去往安碩所在的地方,侍衛則走出長廊,兩人誰都沒有繼續說下去,識相的他們,才不會因此把自己裝進去。
“大人您的茶。”侍衛將茶放到桌上,看出安碩心情留下一句話,便想抽身。
誰知卻被突然到訪的大使打斷,按察使進門,安碩還用手扶着椅子,保持剛才的姿勢,見大使進來趕緊起來,舉止間顯出了幾分慌亂。
按察使是什麼人物,一眼就看出安碩的境況,看破不說破,看破還是要賣關子的。
侍衛也會來事,直接將茶送到按察使那,而安碩根本無暇顧及。
他知道按察使來,定是問他配方的事...之前還信心滿滿,現在看來是他過於自信了。
“本官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果然一上來,就說到重點。
安碩只能將手重新放回椅子上,以此來掩飾內心的焦灼:“回大使,這幾天下官一直派人去牢房盯着,軒小姐若想說出來,下官第一時間請大使前去。”
按察使隨意的擺弄茶杯,收在杯蓋上來回摩擦:“你就只是去牢房盯着她?”
對上安碩的疑惑,按察使繼續說道:“你知道本官為何派你去張羅配方的事嗎?”
安碩沒說話,他一直以為,按察使讓他辦這件事是信任他,而自己也能因事情的成功,成功上一個台階。
“你和牢裏哪位不是還有些交情,這時候不用,莫非安大人不想要副使的位置了?”按察使一語道破關鍵,安碩沒想到對方竟將自己了解到這地步。
見安碩不說話,按察使將茶杯放在桌上,凌厲的眼睛看着他:“陛下壽辰在即,若能獻出炸雞這等美味食物贈予陛下,五殿下便可穩坐太子的寶座。上頭的人物坐的安穩,才有你的發展,不然要你有何用呢?”
“只派人盯着有什麼用?”按察使毫不掩飾眼中的嘲諷,“安大人終究是太年輕了,女人就是這樣,你不對她狠一點,永遠以為你喜歡她。而五殿下的事辦砸了,你和我都交不了差,倒時別說品階,能活着你便就得去菩薩那裏燒香。”
按察使說的是頭頭是道,可安碩卻相當混亂,他當然清楚配方的重要性。而且它也是五皇子爭奪太子的秘密武器。
陛下歲數大了,越來越無心朝政,便要在生辰宴上宣佈太子的事,從大皇子被殺到現在,太子之位一直空窗五年。
而這幫狼子野心的皇子,什麼做不出來,殺死大皇子的便是五殿下,他終於得手了,正在他高興不已,以為太子之位一定會落到他頭上時,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他不甘心,放眼望去,朝野中有誰還能擔當得起太子之位,窩囊廢八皇子嗎?還是嚇的連門都不敢出的六皇子。
這些顯然都不是他的競爭對手,可五皇子需要一個契機,這個契機他等到了。
如果他能在父皇生辰送一件,稱心如意的禮物,未來的皇位,將會落到他身上。
所以福老闆才不惜砸金條,從軒晴手裏賣配方,五皇子要的,不是從譚山縣遠遠的帶來,而是將炸雞命名為父皇的名字,加上富可敵國的含義。
計劃本不難,卻遲遲卡在軒晴這裏,所以他才派按察使來。
臨行前,讓他明白利害,而按察使調查出軒晴曾與安碩有關係,順水推舟,用小利誘惑安碩做。
他來着已有七天,若再等下去,布政使便回來了,布政使官階大他一階,按察使即使要施壓也不太好做了,所以他才選擇在這個時間找安碩。
魚餌他已經放出去了,事情就得安碩來做了。
“安大人,有沒有考慮其他方法,比如——用刑。”
‘用刑’二字輕飄飄從按察使嘴裏說出,卻驚的安碩感受不到心臟的跳動。
即便他很想晉陞,也念及與軒晴之前的情誼,並不想將事情做這麼絕的。
如果真這樣做了,打在軒晴身上的每一處鞭子,都會在他身上留下愧疚的痕迹,這麼好的姑娘放在他眼前沒珍惜,現在又要這般對她。安碩怎麼能呢?
他生氣歸生氣,重要時,理智還是戰勝一切的。
“話我就說到這,做不做就是你的事了,到時候別怪本官沒提醒你。”看出安碩的猶豫,按察使留下一句話便走了。
走到門口,又想起一句,回頭見安碩的落魄樣露出嘲諷:“本官只給你一天,若明日再辦不好,就將你與縣爺一併定罪。”
按察使倒是可以瀟洒離去,可安碩卻沉重起來,他虛脫的靠在椅子上:“大使這是在逼我!他在逼我動手啊!”
夜深人靜,兩人身影再次出現在牢房,蘇御拿出一個油紙袋,裏面裝的都是熱乎的東西,軒晴打開,眼眶閃爍起來。
而蘇御的聲音也恰好傳來:“這是你喜歡的,不是嗎?”
這頓飯軒晴吃的甜蜜,卷餅的喜好,她雖沒有說卻被對方記得清楚,吃的時候也甜甜的。
吳老頭自覺,在一處掰手指,留出空間讓蘇御軒晴相處。
有蘇御在,他當然不會讓軒晴吃搜飯,竹筐里一個個,裝了不少東西,生怕她吃不飽似的。
當然填飽肚子,也不忘謀划大計,和按察使的對決,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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