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湖人有江湖事 鄭乾人有鄭乾愁

鄭有德回來后，便把兒子找去書房，父子二人各自聊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鄭乾講述自己在城衛軍那面的工作，父親則是講述鄉下的人情來往。

鄭有德還告訴兒子，等秋收完畢，估計王城那面就要安排去閔地的鏢，讓他提早做些準備。

接下來的日子，鏢局上下又是忙碌起來，這次去閩地，又會是全員，而且這次行鏢與上次不同，上次是送人，這次是送貨。相同的是，鏢局這次依舊要和其他人一起上路，上次是靈隱寺的和尚，這次是從城衛軍選出來的軍漢。

鄭有德每日便要去王城一趟，與王城方面商討貨物的細節，鄭乾則是每日去城衛軍駐所點卯。

曰子便是這樣忙忙碌碌地過着，又是半月過去，杭州城已是初冬季節，每日早上花草樹木上已有一層白霜。

鄭乾和小六在大街上吃完熱乎的湯包，才駕車晃悠悠的趕往駐所。

今曰駐所好似與往日不同，門口多了許多陌生的護衛。鄭乾匆忙下了車，看看有沒有熟人，想詢問一下今日發生了什麼事。正好看到小李在，這小李就是當初帶他去見王裨將的門前護衛。

“老李，駐所發生了甚事？怎會多出那麼多人守在門口？”

“鄭校尉，昨日沒人告知你么？今日大王子來城衛軍駐所，門口的都是大王子的貼身護衛。”李護衛回

答道。

“奧，我昨日走的早，沒人跟我提起，大王子來這幹嘛？”鄭乾問道。

“這標下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進去問問王裨將。鄭校尉，金吾將軍也在駐所，你趕緊進去看看吧。”

鄭乾聽說羅將軍也來了，不敢怠慢，大步跨入院門，有小李介紹，大王子的護衛也未攔着。

駐所院子裏，是五步一崗，七步一哨，搞的甚是嚴肅。鄭乾過了門衛關，又亮出腰間的魚符，在院中倒也是暢行無阻。

到了駐所會客廳外，鄭乾遠遠的望了一眼，大人物們都在裏面，好像在爭執軍務之類的事情。鄭乾想了想，自己的這個校尉好似編外人物，除了還未成行的送鏢任務，就是平時大訓的時候帶着軍漢門練練槍法，好像也沒甚重要的職責。

算了，還是不進去了，若是什麼機密軍務，自己進去了反而不好，鄭乾心想。

裏面都是熟人，也不用刻意躲避，鄭乾便遠遠的在院子裏轉悠，等候會議結束。

雖說外面還有些冷風，鄭乾站着駐所院中，心中也未有抱怨，吹吹風，迎着冬日的陽光，也算是一種心境的修行。

屋內的商議持續許久，過程中還不時的有爭議，發出爭吵聲，主要是王裨將吵的多一些，聲音也大，至於內容，鄭乾離的較遠，也聽不清楚。

又過了一個時辰，裏面的會議才終於結束，大人物們陸續走出來，領頭的是大王子，後面跟着金吾將軍，和其他的武官，王裨將落在最後。

“那不是誰？”大王子摸了一下頭，回想了一下，“對，鄭鏢頭的兒子，他怎會在城衛軍？”大王子一邊走，一邊環顧駐所的時候，正好看到鄭乾，便問道身邊的羅將軍。

“殿下，你忘記了么？上次你有跟我提過，讓他負責王城和萬順鏢局的走鏢，他現在算是城衛軍的校尉。”

“對對對，想起來了，我還曾跟他有過約定，要一起比斗一場，你們把他叫過來吧。”

“王裨將，你去把他喊過來。”羅仁紹吩咐道。

“諾！”

王禆將一路小跑，過去叫鄭乾。

鄭乾本是低着頭，在院中走動，見王禆將過來，也是感到稀奇，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王裨將到他面前也未多說，只是告訴他，大王子要見他。

鄭乾跟在王裨將身後，到了大王子跟前，先是向殿下行禮，后又向羅將軍和其他將軍行禮。

“還未恭喜少鏢主當了校尉。”大王子開口說道，一臉的笑意。

鄭乾抿嘴微微笑了一下，也未言語。

“鄭校尉還記得你我曾約定的一場比試？最近一直忙，都快忘了，也沒有去貴鏢局一趟。”

“殿下什麼時候有空，隨時都可以去。”鄭乾回道。

鄭乾也並不是個死腦筋，別人玩笑的話，還是能夠聽出來，敷衍的話也是能夠脫口而出，但是接下來大王子的話，讓他大出意外。

“現在便有空，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我們就在此地比試一番如何？”

大王子此話一出，周圍的武官將領可是都嚇壞了，“殿下，你金貴之軀，怎能如此冒險？”

連羅仁紹，都出口勸道：“殿下，宮中政務繁多，王上還等着殿下回復呢，比試以後有的是機會。”

“你們按照剛才商量好的方案去做，便可，父王也是要的這個結果。晚一點回宮，並無大礙，而且只是比斗怕什麼，又不是拚死相搏，聽說唐國的王儲，我的好妹夫，也是經常到軍營拉弓射箭，他都可以，我為甚不行？北方的皇朝，都是馬上奪的天下，我吳越雖然做不到人人騎射，我作為王儲，崇尚武力有何不妥？”

眾人被大王子的一番話，說的是啞口無言，雖然還有勸的，卻也是難以改變。

見大王子鐵了心，羅仁紹便吩咐王裨將去安排，鄭乾被王裨將拉着，剛要走開，便被大王子叫住。“王裨將，你莫要拉着他，然後到旁邊告訴他，讓着我，若是那樣，還有甚意思。他不用隨你過去，你自己去準備便可。”

大王子發了話，王裨將也不敢違抗，只是一直對着鄭乾擠眉弄眼。

鄭乾心中也明白他的意思，腦中一直在想，過會如何應付。

見鄭乾低頭不語，大王子也是揶揄的說道：“少鏢主，莫不是被嚇到了，過會不管比斗結果如何，都不會怪你。要不，我們先下個賭註：你若是輸了，你請我到紀氏酒樓吃一頓；若是我輸了，我請你。這樣公平吧？”

“好，定會全力以赴，不會讓殿下失望。”鄭乾口中說道，心中卻是依舊在想，到時如何應付。

王裨將那面已經準備好了，兩套護具，兩桿鋼槍，這些城衛軍駐所都有，只是讓士兵到倉庫拿來即可。

眾人移步到駐所的空地，大王子自有貼身護衛為他穿上護具，鄭乾則是自己穿上。二人皆是手持鋼槍，槍頭指向對方，做好預備的動作。

“動手啊！站個毛吶！”一個好事的小子躲在人群里喊道。

被人喝着倒彩，鄭乾神色不為所動，這種場面，在鏢局的比斗中常有，而且他的性子一貫還算是沉穩，若不是場合不對，回懟幾句都有可能。只不過，大王子卻是受不了，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在王宮同王宮侍衛比武時，多是喝彩聲，被讚美澆灌長大，哪裏經受住這樣的激將。

大王子將槍端起，指向鄭乾胸口，衝殺上去，鄭乾也橫槍格擋，做出防守的姿態。大王子的槍法還算精妙，套路也算稀奇，出槍也是招招出彩，只是力道和經驗稍顯不足，並未對鄭乾造成多大壓力。本來在氣勢上壓倒鄭乾，所以出手就用到了自己最強的殺招，一連串的出槍，橫衝直撞。

鄭乾此時，雖是格鬥中，心中卻是在思索，這場比試該如何結束。砰的一聲，兩柄鋼槍又是碰撞在一起，鄭乾未曾怎樣，對方卻是受到反震，後退幾步，鋼槍也差點把握不住。

“過癮，再來！”大王子穩住身形后，又是衝上來。

二人打的有來有往，一個爭強好勝，有心表現自己，一個被迫應戰，還要留心不能傷害到對方。圍觀這些軍漢看的是表面的精彩，旁邊的這些武將卻是心裏明明白白。

又是交手幾十回合，雙方都有些疲倦。羅仁紹在旁邊喊道：“今天這場比試到此結束，已是晌午，該吃飯了。我判定雙方平手，不分勝負！雙方停手！”

聽到這話，鄭乾內心欣喜，終於可以結束了，便稍微發力，將雙反都震開。

大王子內心卻是有些遺憾，自己打的正是酣暢。雖然，他也看出來自己不如對面的鄭乾，但對方也不是像王宮護衛一觸即倒，明顯輸給自己。

“就按照羅將軍的判定，鄭校尉覺得如何？”大王子問道鄭乾。

“甚好，殿下的槍法甚是精妙，卑職亦是久攻不下，雙方不分勝負，已是卑職佔了便宜。”鄭乾也是在嘴上給足了對方面子。

“雖說雙方戰平，今日還是我請客到紀氏酒樓喝上一頓，王將軍和眾位將軍可願意一起？”

“殿下自便，老夫年紀大了，不勝酒力，耽誤了一個上午，那面還有許多公務要處理。”羅仁紹推辭道。

其他幾位武官也都以公務繁忙，推辭了。

“你看，他們皆是沒有時間，只有你我二人，你也沒有正經的差事，應該有大把時間，走吧，你我好好喝上一杯。”

“恭敬不如從命，謝殿下邀約。”鄭乾回道。

眾人皆是離開，鄭乾也跟在大王子身後，一起出了院子。護衛們早已準備了馬車，大王子邀請鄭乾一起乘車，鄭乾堅辭不受，說自己帶了隨從，讓大王子先行，自己跟在後面即可。

等大王子的車隊走後，鄭乾才喊來小六，準備跟上。

“乾哥，剛才過去的車隊是誰人呀，坐的車子如此豪華，還跟着那麼多護衛。”小六開口問道。

“大王子的車，快跟上吧，他請我到紀氏酒樓喝酒，若是太晚了，便失禮了。”

“大王子的車隊？怪不得如此的豪橫，乾哥，殿下為何請你喝酒？你們很熟識么？”小六一邊準備車馬，一邊八卦地問道。

“哪來的那麼多問題？快些備車！以後有時間再講給你聽，莫要再打聽了。”鄭乾呵斥道。

“奧，曉得了，很快便好。乾哥放心，能追得上，他們那些王宮的護衛，駕車技術比我差了不知多少，比武力，我可能打不過他們，比駕車，他們得喊我一聲老師傅。”小六子也是鄭乾心性，吹起牛來，整個杭州城都難得有比他再厲害的。

雖是吹牛，小六駕車還算可以，一路飛馳也沒有惹了是非，到酒樓之前便是跟上了大王子的車隊。下車后，鄭乾給了小六一些錢財，讓他自己找地方吃喝，自己便進了酒樓。

因為大王子的到來，酒樓早被護衛包了下來，一樓留給護衛們吃喝，二樓一個雅間，留給大王子。其他食客被驅逐，雖心裏有所抱怨，但看了一眼門口凶神惡煞的護衛，也都乖乖的選擇到其他地方，吃喝哪裏都能湊合，惹怒了這群惡煞，丟了性命，可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