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道遇匪徒常低頭 今夜又逢聞芳名
“不能，除了風災，海上也不是一帆風順，海上的強盜也是不少，有些還勾結了東瀛人，專門行打劫之事，若是船上的護衛不足，整條船都能擄了去。”
“說到留人，我倒是有一個想法，既然不能多留人在家，只留一人是否可以？”唐震業說道。
大家皆是望着他，不明白他說的意思，唐振業見眾人表情，也是不好意思，便接著說道：“大鏢頭，師傅，楊師叔，我的意思是，王城肯定不會允許我們留人在家，但是如果發鏢之前，突然有人生了重疾，不能成行，那便是王城方面也找不出錯誤來。”
“小唐，你話能一次說完？怎麼聽的越是迷糊。”楊八方也是急脾氣。
“是這樣的，楊師叔，我意思是，讓大鏢頭，在發鏢前假裝病倒了，這樣就去不了。只是一人，對這次送鏢並無太大的影響，王城方面也能答應。”唐振業解釋道。
“嗯？留我在家？小唐說說，留我在家有何用處？若是你們都回不來了，我在家，這鏢局一樣是要散了。”鄭有德也是詫異唐振業所說。
“大鏢頭，你是我們鏢局的支柱，所有人也都聽你的。你留在家中，若是真的我們都回不來了，也只有你有足夠的威望處理餘下的事。我是怕，我們回不來，沒人處理，家裏的婦孺反目成仇，那他們以後的生活就真的沒有指望了。”唐振業說時竟是哭腔了。
“對，小唐說的對極，師兄留下來，我們回不來了，這個鏢局便是不辦了，師兄帶着剩下的人，回到農莊，至少大家還能生活。這事，只有師兄能夠處理，其他人都辦不好，這是一個穩妥的方案。”魏忠想了想，對自己徒弟的這個想法表示同意。
“嗯，我也覺得這個方法最好，而且我們經過學習乾哥帶回的內功法門，武功已是提升許多，比起之前的戰力只增不減，少了大鏢頭，護衛海船也是足夠。”羅雲康也表示贊同。
其他鏢師也都紛紛同意唐振業的想法。
眾人看向鄭有德，希望他來定奪，鄭有德突然起身，向眾人鞠了一躬，行了一禮，“謝謝眾位對我的信任，我鄭有德定不會辜負大家，若是你們真的回不來了，我便決定賣了鏢局，將所有的收入分給眾位親屬，決不食言。”
“師兄，大鏢頭，使不得！”眾人紛紛起身，拉住鄭有德，不讓他行禮。
鄭有德這才重新坐下。
接下來，眾人又是接着商議走海路需要哪些準備，儘快備齊。
鄭有德又吩咐了關於儘快讓鏢局的人登上海船，熟悉海況，眾人紛紛贊同。
十月初的杭州有微涼，錢塘江的碼頭，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忙碌異常。鄭乾和鏢局眾人今日要跟隨錢塘的漁民下海。碼頭上，充斥着各種腥臊味，令人作嘔，不是常年捕魚為生的人，真是聞不慣這氣味。
王城方面找來的海船，比普通漁民的船隻要大上許多，鄭乾帶着興奮之情跟着眾人一起來到船上。
甲板那根巨大的桅杆，讓鄭乾感到稀奇，駐足觀看。
“乾哥，我們日後便是乘這船去閩地么？”旁邊的一個夥計問道。
“應該是吧，不止這艘，還有幾艘，到時我們會被分開。”鄭乾一邊觀察着桅杆，一邊回道。
鄭乾抬頭看了一下天空，今日的天氣並不好，陰沉沉的，快要下雨的樣子。
“也不知道，在這船上晚上睡覺是否踏實。”鄭乾對着身邊的魏忠說道。
“乾哥兒還想睡覺踏實？我勸你莫要想了，海上無風三尺浪，能睡着便是好的，若是想像家中一般踏實，那便是痴人說夢了。”魏忠嗔的回了一句，又接着道：“像你們幾個未走過水陸的，在船上能吃飽飯便是燒了高香。”
“你看忠叔說的，難不成海上不讓人吃飯？不讓吃飽，我便自己帶些吃食，總不能虧待了自己。”
聽到這些無知話語，魏忠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這些小子，莫不是要逗樂你魏叔不成，船上的飯食隨便你吃，到時就怕你吃不下。你們只知道西湖上面登個花船，從未在船上生活過，到時你們便知道，什麼是生死不如，肚裏翻江倒胃，膽汁都能吐出來，不是不讓你吃，是自己根本無法下咽。”
就在鄭乾們興高采烈的在船上到處亂看時，魏忠去到船艙，同船老大交流。不多時，大船便離港出發，沿着錢塘江順流而下。
不一會，鄭乾眾人也被叫到船艙，熟悉船中事務。所有的事務由船老大來講解，這次海運這船老大也會隨行，所以講解的也是詳細。
這船老大是錢塘人，姓吳，叫四林，家中排行老四，世代做漁民，下海捕撈，直到吳四林這輩，慢慢有
了積蓄，購置了這艘大船。
這吳四林不似其他漁民骨瘦如柴，長得很是粗壯，即使這初冬時節，還是穿了一件薄的粗麻外衣，捲起袖子，拉動帆繩的時候，青筋暴起，好一副身板。
聽他自己說道，這海上能經歷的他都經歷過，風災，擱淺，海上強盜，都是遇過，連拿着長刀的東瀛人也是見過。算是長生佛保佑，歷次都化險為夷。
聽了他的描述，鄭乾心中感慨道，這是真漢子。
吳四林帶着眾人看了大船的各個角落，還指出哪些地方是留給這次行鏢儲放米糧的，見魏忠不斷點頭，鄭乾明白，這吳四林安排的不錯。
正當眾人還悠哉的在船艙里逛來逛去的時候，大船搖晃起來。吳四林看着自己船艙里的這群鄭乾一臉詫異，便是解釋道：“莫要緊張，大船快要入海了，這船艙里有木桶，若是到時憋耐不住，可以吐到木桶裏面。”
大船還是一直向東，鄭乾已是沒有了剛登船時候的興奮，渾身難受的緊，肚裏也是噁心異常，不斷想作嘔。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撐不住，便是跑到木桶旁，吐了出來，吐出來之後，稍微好受一些。
魏忠師叔和船老大吳四林到是悠閑的喝着茶水，看着這群已經蔫了的鄭乾。
魏忠從這吳四林口中得知，這次走鏢，除了吳四林自己船上的幾個人，王城方面還要安排幾個漁工上
來，鏢局的人負責防衛海上強盜，行船之事都是交給吳四林和漁工，像吳四林這樣的大船，其餘還有五艘。
為了更好的負責這次的護衛，魏忠便是詳細了解了海上強盜的一些特點，同時也了解一下東瀛人會在哪些地方出沒。
平時在海上，小船若是遇上強盜要麼是順從，加入他們，稍有反抗便會吃刀子，葬送性命。這些強盜佔據了海上的一些島嶼為家，搶奪海船為自己所用。
吳越方面也曾有派遣水師討伐，但是這些強盜十分狡猾，毎次都能逃脫，他們佔據的島嶼，水師也曾上去過，除了一些粗製濫造的房子，也沒什麼。
雖說被抄了老窩，這些強盜，換了個島嶼，繼續生活。水師也不能常年在海上，等水師走後，繼續在海上燒殺搶掠。不過，像吳四林這種大船，要好上一些，這些強盜即使靠近了也不好爬上來，偶爾有上來的，也是被吳四林一刀砍了下去餵了海魚。
據吳四林講述，這些強盜，有些是吳越人，有些是琉球的，還有些是南閩之地的，最近便是有東瀛人加入進來。在海上搶掠還好對付，有些強盜，因為少了吃喝，上岸明搶，沿海地區已有多起這樣的事。
在沿海住的，也都是些打漁為生的貧苦人，被搶光了錢糧也會活不下去，稍有反抗，全家被殺的也常有發生。
聽了這些，魏忠和鏢局眾人皆是唏噓不已，以前從未聽說還有這樣駭人聽聞的事。
大船在海上已是行駛了一段距離，鄭乾也慢慢適應了海上的生活，運行內體的內力，可以驅散因為大船搖晃帶來的不適。鄭乾走出船艙，站在甲板上，遙望一望無際的大海，蔚藍而深邃，給人一種偉岸之感。不過遙望過去，見那波濤洶湧的浪花，卻是讓心胸更加開闊。
啪嗒，有雨水落在臉上，鄭乾抬頭，空中已是稀稀落落的下起雨來。鄭乾又回到船艙，吳四林和魏忠商量了一下，打算返航。吳四林喊來漁工，到甲板上調整帆向，拉緊麻繩，整齊的喊着口號。
等回到錢塘碼頭，已到了黃昏，眾人了船，踩到了實地，那種身上的輕飄之感才終於落回心中。
明曰還要登船，今夜不需要回到杭州城，眾人便在錢塘縣住下。
吃了滾熱的飯菜，鄭乾舒服的拍拍肚子，回到自己的房間，用熱水燙了燙腳正準備睡覺，大街上傳來敲鑼的聲音。
鄭乾穿好鞋子，拿了佩劍，長槍未帶在身上，推開房門，只見鏢局其他人也都到了門外，“忠叔，楊師叔，外面甚事？”
“你們莫要走動，我去看看。”魏忠說完便拿着長刀出了客棧的院子。
見餘下眾人，也是戰戰棘棘，楊八方怒斥了幾句：“些許小事，莫要辱沒了鏢局的威名。”
大街上的敲鑼聲越來越急促，大街上也是人聲吵鬧，哭喊聲越來越多。不一會，魏忠便折身回來，喊道：“老楊，幾位鏢師和小乾拿上武器同我出去，其他人留在客棧。”
“忠叔，甚事？”鄭乾問道。
“海上的強盜在攻打錢塘城門，我們過去看看，殺死這幫狗.娘的。”魏忠咬牙切齒道。
“好！”眾人聽說有賊人來襲，也是摩拳擦掌。
眾人出了客棧，大街上到處都是跑動的人群，哭喊聲劃破了錢塘城。魏忠領着大家，朝着城門方向跑去，一路上還遇到了不少城中大戶的家丁拿着棍棒朝着城門支援。
到了城門口，魏忠讓眾人停下，自己登上城牆找主事的人。錢塘城沒有駐軍，守在城牆上面的都是城內的衙役和大戶的家丁。城牆上點燃火把，火光中，一位鬚髮已然斑白的老人身着官服站在城頭。
魏忠上去后，便找到這位主官，行禮后自報家門，見有強人來援，這位年老的主官也是稍鬆一口氣。
魏忠在城牆上招手，眾人這才登上城牆。到了上面，看清了守城的力量，鄭乾微微皺眉，這也也太過孱弱了吧？只有一百多個衙役捕快和幾十個支援而來的大戶家丁。衙役捕快還好，有兵器在手，支援而來的家丁，有些拿着棍棒，有些還是拿着家裏農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