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抓鬮
在這片大陸剛剛成型不久,不知道因何緣由,出現了以守護太陽邊線為名的東黎、獅狼為守護神的北戎,還有駐紮中土的元夏。當然,除了這三個佔地極廣的大國,還有一些小部落,比如鳳凰圖騰的青鳥部落,古木逢春的醫仙谷,佔據無澗之地和高山峻岭的東禹世族等等,這都是這片大陸上未知的存在,創造它存在的那個人或者說神,並沒有留下任何說法,只是生活到現在的人,都知道這些地方的存在。
它的開始與存在,是被‘神’掩蓋的,應當是無人可知,後世朝安皇朝文化流通時,民間亦沒有它的半分存在。
又是一年鳳凰花花落都城。
繁華的元夏都城,正迎來一年一度的花神節,在元夏各地挑選出來的女子中,挑出適合的花神,向都城坐後方的那座大山獻花,山神授花神稱號,來護佑國民家和興。
王公貴族們雖然對這花神節感興趣,但是,他們今天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要趕着去做。戰王府葉將軍去歲添了一女,正好是花神獻花的前一天,是個好日子,今兒是周歲,若是不去沾沾喜,就浪費了這樣春光乍暖的好日子。
姬妄岳今天也整理了一下衣冠,準備去看看這個小小小姐,走到門口了,又想起什麼,折回去從桌上拿了一個小盒子。不能忘了禮物啊。
“聽說了嗎?洲南姬家也生了個男娃,和我們二奶奶的姐兒是同日的出生,我們王爺聽說后,差人送了一大箱子的東西過去呢。”
“哦?有這等事。”
“可不是嘛,原本就是親家,這下恐怕是親上更親了。”
下人們議論紛紛,而作為葉將軍的弟子的姬妄岳,則是挺直了腰板往西苑去了。
“在這嚼什麼舌根呢?今日貴客多,還不快些去守着自己幹活處,免得衝撞貴客,大奶奶面上落不下好。”
“是,迎秋姑娘。”原來說話的是大奶奶房裏的迎秋,細眉輕畫,倒像是個官家姐兒,訓起話來,毫不留口,引得旁的奴婢們,說她仗人勢。
“哼。”
迎秋自是管不來下邊人的嘴,過了癮甩袖就走。
卻說西苑,戰王府二子葉戰英的院子裏,女客們嬉笑打鬧好不熱鬧,有下人傳了“姬家二公子來了。”卧在榻上的葉二奶奶停了笑,對身邊人說道:“且說著他呢,就來了,還不快請進來。”
“是。”
“妄岳見過師娘,見過母親和諸位奶奶。”
“好好,起身吧。”
眾人只見一英氣小伙掀簾而入,站在屏風外頭,有人說道:“果是一表人才,翎妹妹是個好福氣的。”
“姐姐妙贊了。”側坐在卧榻邊上的原是姬家三奶奶,周姓,復青翎,“岳哥兒怎麼來這了,你父親正在前院呢,少時去見過你父親。”
“回母親的話,妄岳一會就過去,只是今日是師娘幼女周歲,這是妄岳一點小禮。還望師娘莫要嫌棄。”
“師娘高興還來不及,哪敢嫌棄。”
眾人皆掩面笑說此子靈透,有點兒當年皇座下一品兒郎的身影。
“二奶奶,抓鬮了,老爺、王爺,和王妃催二奶奶快些更衣帶二姐兒過去呢,也請諸位奶奶過去后帳稍坐,過後開宴。”
“恩,知曉了。各位姐姐先請移步,我稍後就來。”
“好好,那我們就先過去,等着你家姐兒了。”姬三奶奶率先起身,餘下的幾位也紛紛應和起身。姬妄岳看沒他什麼事了,便先告辭。
前院往後走一道鵝軟石小路,便到了王府祖奶奶的屋頭院子,幾位奶奶先一步到這,坐在了屏風後面。王爺在一張好幾張小桌子拼成的大桌子上,擺放着什麼,戰王妃也就是王府祖奶奶坐在上頭,急的直拿拐杖鑿地,說:“你就別瞎扎騰了,還把纓槍拿出來了,早知道我就不同意抓鬮了,怎任憑你胡鬧呢。”
“我葉府男兒當得,女子怎不當得?你就是意見大,莫要再說,我就這麼做了。還有這可不是纓槍,它有名字,龍牙。”
“可你也得拿出點女子應該都有的東西啊,拿這些冷兵器作甚,也不怕傷了你寶貝孫女。”
戰王府的王爺王妃是那個時候,人人羨慕的情緣之一,眼前這一幕,眾夫人奶奶也只當看看,可是聽到這次女童抓鬮,竟然沒得女子應有之物,着實好奇的看了過去,果真沒有。
“哦,對對對,來人啊,將那一桌子搬過來。”
“是,王爺。”
聽了自家父親這句話的葉戰英,差點摔下台階去,幾乎是呼喊着來的:“兒子見過父親母親。”雖然言語有些錯亂,但好歹是穩住了,沒有多言,只聽過父母親的話後起身,身後隨來的賓客也紛紛拱手到:“見過王爺王妃。”
“欸欸,都往裏頭挪挪,我還有一桌子沒擺上來呢。”葉王爺親自趕着賓客往裏頭站站,王妃耐不住了,說道,“幸而我這地方大,不然由不得你這樣子胡鬧,戰英啊,攔着點你父親,過了會,喝醉了,又要講那些陳詞濫調了。攔不住,小心你的皮。”
您這是要讓我攔什麼啊?!葉戰英默默垂頭,一聲:“是,母親。”
“別怕我兒,有你父親給你攔着。”
“祖奶奶,祖奶奶。”賓客們正被王爺王妃倆人逗着了,就聽外頭一聲稚嫩的喊聲,早就在王妃身側侍奉的葉大奶奶笑說道:“是雲姐兒。”
“雲姐兒來了。”
“雲姐兒見過祖奶奶、祖爺爺,二伯父。”
王妃扶了扶衣袖說道:“來,到祖奶奶身邊坐。”說完,看了眼身側後人,說,“你也去坐着,這有人侍候。”
“是。”
葉大奶奶笑着後退到屏風那,有了雲姐兒的王妃不再管忙着找抓鬮東西的王爺,逗弄了會雲姐兒,問下人,二奶奶可是到了。
正說著,就有下人來回稟,二奶奶攜姐兒來了。
“戰英,你家姐兒可是有名字了?”有隔房叔伯問道。
聽聞此話,王爺插嘴道:“早取了,知卿,葉知卿。”
又是一番折騰,總算是開始抓鬮了,卻見一下人匆匆趕來,附在王爺耳邊嘀咕了幾句,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外面有人呼道:“二殿下到。”眾人遂起身參拜。
身着藍袍的稚嫩孩童,略顯費力地抬腳跨進內堂,站定后,等面前的人參拜過後,虛扶王爺和王妃,“起身吧。”又抬頭看看人群身後,那誇張的抓鬮檯子,啞然失笑,“王爺這是準備抓鬮了?”
“回殿下,是。”
“嗯….”二殿下隨着王爺的引薦走近桌子,琳琅滿目,好不眼花繚亂,但四轉看下來,均是刀槍匕首、琴棋書畫,免不得老成的搖頭說:“果是武侯世家,既然是抓鬮起興,本殿下可能參與?”
“殿下若能參與,是老臣孫女的福分。”
“此玉的意頭喜慶,到也適合。”說著,二殿下解下腰間白玉,伸長了手臂往桌子中間空着的地方放,“雲遊仙客好久未歸,今次入秋應當回來為本殿下佈置作業了。葉將軍也可入宮,陪飲一盅。”
此言一出,賓客的眼神心思都被這塊玉吸引過去了,這、這不是雲遊仙客收徒所用的玉嗎?殿下居然將此物拿出來,難道是仙客的意思?其間猜想云云。
“臣定會前往,殿下。”葉戰英如是回道。
王妃看了看王爺使得眼神,開口道:“二殿下還請上座。”
“也好。”
待二殿下示意后,眾人皆入座,無言。
身穿紅色夾襖的葉知卿被王爺又一次從嬤嬤手中接過來,放到桌子中間掃出來的空處上,葉知卿不知情的抬頭看向她的祖爺爺,一邊笑着,一邊還有晶瑩的口水沿着嘴角流出來,還伸着手讓她的祖爺爺抱。
二殿下詢問王妃,“她可許了名字。”
“回殿下的話,已經取了,名喚知卿。”
“嗯,是個好名字,知雲、知卿,王爺也是個雅緻之人。”
正說著,就聽乒乒乓乓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屋子中央,王爺左護着右護着,偏是不讓各種刀具兵器傷着她的寶貝孫女,這也導致了葉知卿碰一樣,就有一樣應聲而倒。這聲音總算聽不見了吧,眾人就看到一幕讓人失聲笑的畫面:
“卿姐兒,快放下,鬆開….”
原是斜靠在桌子上的龍牙被葉知卿抱在懷中,不讓她爺爺拿,咯咯笑的同時,將口水粘到了龍牙上,又不知看到了什麼,竟將龍牙推了出去,王爺頓時旋身去護着他的龍牙,而葉知卿則抱着一塊玉,癱坐在桌子上笑開了花。
本是一件極其搞笑的事情,葉戰英也仰着頭不厚道的笑了,可笑了一半,猛地盯向葉知卿懷中,此物?!!!!
元夏皇朝,花燈節。
二殿下離開戰王府,讓身邊伺候和護衛的人離遠些,他換了身尋常人家穿的衣衫,幼童一般的身高,讓他從夕陽方落走到星夜升空,才走近花神祭祀舞台。
他在人群中瞧見了奇怪的景象,來來往往這麼多人,他好像只能瞧清楚他前邊站着的戴有面紗的女子,女子的眉眼彎彎的,像是笑着問他:“你就是慧知嗎?”
“你是何人?”
“我們……我叫荒腐,”她答。
“慧知是我師父給我的取得方外名,你如何知道?難道你是我那不靠譜師父嘴裏說的卿女嗎?卿女還會有荒腐這樣的名字?”
這時,遠處有煙火綻放,她笑了笑,“不是噢,卿女才不愛人間景,對她而言,這裏是她的囚籠,也是你的囚籠。”
“囚籠?何人有能力創造出,關押本殿的囚籠?”
花神節正當繁鬧時,她走近他,不容他拒絕的攜起他的手,“慧知,你瞧見那處了嗎?”
他側首看過去,十幾個與他一般大小的人,提着幼兒玩鬧做成的燈籠,在那兒唱着童謠,歡笑嬉鬧的模樣,是他打出生起便不曾擁有的。
“慧知,人間若是註定有險惡,你會不會是那個人間大善呢?”
他抬首看着她,她那一副應當是尖酸刻薄的面容上,瞧出了幾分寬和大度,“你為何不回答本殿的話,反而又來問本殿問題,惡如何、善又如何?千種人眼中千種善惡,有誰能夠確保,我所行所做只會變成善而非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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