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傅盈月走出院子時,村裏的人已經擎着火炬將院裏站得水泄不通的。
許多人趁着混亂,紛紛抓雞摸瞎一番,把盈月家撂在院子的臘肉、肉腸、豬耳朵等干物藏在了衣服裏頭。
要知道這些肉類對農家人而言,可是逢年過節才能吃上的東西啊,可傅家院子卻晾得到處都是,他們眼饞,同時也嫉妒。
傅明成從柴房裏出來,高舉了一把砍柴的斧頭,橫手就要朝這些人身上砍去。
村人們嚇得慌忙四散,堆擠在一塊兒,院子空出一塊。
“傅獵戶!你要做什麼?想殺人哪?”有村人氣急道。
傅明成重重地將斧頭砍在了院前那只有半截的柴房牆上。
上次發生地震,盈月家好幾間屋子的屋頂都塌了,這間柴房直接是塌了半個屋子,所有屋頂都修葺好了,如今就剩下這柴房將就用着,牆上的夯土其實快鬆脫了。
大伙兒見傅明成的刀竟然能劈透土牆,頓時都嚇得不敢作聲了。
傅明成則從牆壁抽回了那把斧頭,每往前一步,那些人就哆嗦着往後退一步。
“我做什麼?”傅明成嗤道:“我還能做什麼?眼睜睜看着那麼大一群盜賊闖進門了,當然要打小偷了!!”
說著他又操起手中的斧,在半空掄了一下。
村人們嚇得腿都顫了。
“傅明成,你別胡說八道!”這時姜里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長衫,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道:
“你私藏殺人的惡犬,還拒絕開門。今兒村民們是來讓你交出殺人兇手的,你別太過不知好歹了!”
“哦?我不開門,你們就要硬闖啊?”傅明成冷冷道,“硬闖了,還順便捎點禮物回去?不問自取,不是盜是什麼?”
那些偷拿了臘肉香腸的村民臉“唰”一聲紅了,但他們拒不承認,還惱羞成怒地從地上抓了石頭往傅明成身上砸去,罵道:
“你別誣陷好人了!誰屑拿你家東西啊!不要臉!”
傅明成沒躲過那些石頭,橫着手臂被石塊砸了一下,手臂上洞出了血。
傅盈月才剛從自己房間的方向跑來院裏,就被爹爹手臂上的血嚇得兩眼發黑,腿一軟撂到在地。
“月月!!”傅明成驚呼着摔了手裏的斧頭,衝過去抱住了傅盈月。
村人們趁機更加肆囂,還報復似的見東西就砸,見好東西就拿。
幾名長得粗壯的大漢合力將盛水的大瓦缸摔了個粉碎,又拿了傅家的鐵榔頭挨個將廚房裏的器皿碗筷敲個碎。
一個種菜的漢子看準了擱在角落那個養魚的青瓷大缸,“哐啷”一聲就把缸砸得細碎,幾尾可憐的魚兒被擱淺在水跡中拚命撲尾掙扎。
又有一個四肢短小長得黑黑實實的莊稼漢隨身抽出一個大麻袋,闖進裏屋,將珍寶架上的玉佛、琺琅珠、鎏金器皿等物收歸囊中,然後,又闖進傅明成的卧室,將床底下鑲嵌在地磚里的寶匣也搬了出來,打開一看,匣里是壘得滿滿當當的金元寶。
莊稼漢的眼睛都快被金元寶的光給亮瞎了,他用牙往金元寶上一咬,驚喜道:“快看!這裏有好大一匣金子!還是真的!”
屋外的村人立馬滿當地圍了上來。
每個人的眼睛裏放光:“真的真的!是真的金子!傅明成那傢伙平時藏頭藏尾的,雖然知道他家環境好,但瞧着也沒里正大人那麼好啊,家裏連奴僕都沒雇,沒想到卻有那麼大一箱金子,想不到哇!”
“藏那麼緊,會不會是得來不怎麼乾淨啊?”這時又有一人站出來說。
“對!有道理!那既然來得不幹凈,我們可不能坐視不管!這些金子本來也不是他的,咱們就...分了吧。”
傅明成坐在院裏喊着昏迷的女兒,一邊又看見院裏的人陸續擠進他的卧室分金子,急得冒煙。
那些金子,是他進深山狩獵這些年來,用肉身赤拳,以性命和深山裏的野獸浴血拚擊過多少回,才換回來的!
這些年家裏的事他都親力親為,連燒火的柴也捨不得去買,都是自己親自砍回來的,省吃儉用的,就是為了給女兒攢下一筆豐厚的嫁妝,將來嫁得好人家時有豐厚嫁妝撐腰,不至於受苦。
可這些人一來,就要瓜分他替女兒辛苦攢下的嫁妝!
傅明成抱着昏迷中的閨女,紅了眼就要撲過去阻止那些人。
不知是誰故意往他腳邊伸了一腳,把他磕絆在地,抱着的閨女一下就從懷裏摔了出去,滾了幾圈躺下,紅疙瘩的臉上沾滿了泥土,卻依舊沒醒。
傅明成則趁機被人從後頭羈住了肩胛骨,手臂被人拽住壓在了地上。
此時的他使不上力。
他年紀大了,先前在深山裏頭獨自追捕一頭野豹的時候,被野豹咬傷過右肩,好了以後雖然能正常狩獵,但明顯所使的氣力已經大不如前,剛才斧頭劈進牆縫的那下屬實是投機取巧的。
“傅獵戶,你最好趕緊把殺人的惡犬交出來,不然的話,就別怪我們把你的右手給廢了!”
一個大漢坐壓在傅明成身上,又有幾個人分別壓住他四肢,然後大漢高舉一把十來斤重的鐵榔頭,對準傅明成的手臂。
眼看着榔頭即將要砸到手肘骨上,將傅明成狩獵為生的右手給砸廢掉,旁邊昏迷不醒的姑娘突然雙眼冒着綠光,爬了起來。
起先那個大漢也沒有意識到事情有什麼不對,直到那個眼睛冒着綠光的丑姑娘一步一瘸地走過來,單手一下就極穩地握住了榔頭的手柄。
大漢發現榔頭動不了,順着抓握榔頭手柄那隻縴手往上看,發現竟是傅獵戶家那個醜陋的閨女給截停了。
“醜婦滾開!丫的,知道自己丑,大晚上的就別出來嚇人!”
大漢啐了一聲,用力想甩開傅盈月,但卻發現自己好像掄不動那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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