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悅君兮(1)

第二章 心悅君兮(1)

秦艽與燁麟有些尷尬的對望了一眼,卻也各自沉默着,沒有說話。

卿珩離開後山,一路疾行,將雲中君與陸英帶到了枕霞居,進去時,她特意轉身將殿門關了個嚴實,又透過門縫往外面看了幾眼,確定安全無虞后,才走了過來。

雲中君與陸英很是自覺,早已坐在石桌前等着。

雲中君見卿珩這個樣子,不免失笑問道:“這不是你家么?我瞧着你這副樣子,怎麼跟做賊似的?”

卿珩也沒多理會雲中君說的玩笑話,轉身走到雲中君跟前坐下,問道:“你怎麼這個時候來頵羝山了,找我什麼事?”

雲中君笑道:“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我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

卿珩舒口氣,忙道:“沒有,還以為你找我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呢,沒事就好。”

也不怪卿珩,這一陣發生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而卿珩卻也是因為諸事不順,才覺得有些心煩。

卿珩剛將懸着的心放了下來,轉眼時用餘光瞥了雲中君一眼,瞧着雲中君此時的眼神,打了個寒顫。

卿珩直起身子坐了半晌,卻見這雲中君一直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也沒有半句言語,嘴角含着笑,直盯着她,像要將她看穿似的,頓時尤覺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她強迫自己待在石凳上半晌,直到額上冷汗連連,坐立不住時,終於站了起來,向外走了一步,卻伸過來一隻手,將她的衣袖死命的拉扯住。

卿珩側目時,卻發現半晌不說話的雲中君,正死命的扥着她的衣裳,卿珩用了些力氣,想要將她的衣裳扯回來,雲中君卻愣是不撒手。

卿珩斜眼一瞧,陸英還在這,若是他們兩個拉扯之中,將自己的衣裳扯壞,那便真的是將自己活了三萬多年攢下來的老臉給丟盡了。

這衣裳料子再好,也經不住兩個神仙這樣的拉扯,況且,卿珩瞧着這雲中君短時間內像是沒什麼撒手的打算,便先撒了手。

卿珩嘆了口氣,任由她拉着,轉身很是無語的望着雲中君問道:“雲君,到底怎麼了,你一直拉着我做什麼?”

雲中君笑道:“你去哪?該不是想溜走吧?”

卿珩像是覺得好笑,又坐下來,說道:“笑話,這是我家,我為什麼要溜?”

雲中君這才放了手,點點頭,說道:“哦,不是想溜,那便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心虛了是不是?”

卿珩一聽,果然急了,說道:“我能有什麼事情瞞着你,是你想多了。”

說完,卿珩兀自將頭垂下,再沒說話。

雲中君像是探知了真相一般,點着頭說道:“你怎麼見着這個赤水的世子,連頭都抬不起來了,難道你不打算同我這個好友說說,你與那個赤水世子的事情?”

卿珩頓覺頭疼,她垂着頭,並不是因為什麼赤水的世子,而是旁邊坐了個八卦的女神仙。

她無奈的揉了揉自個的額角,坦蕩的迎上雲中君探究的眼神,大義凜然的說道:“我與他又不相識,能有什麼事情?”

雲中君盯着卿珩,蹙着眉,半眯着眼睛,眼神中露出來些沒藏好的懷疑,問道:“剛才我在後山的時候,見他瞧着你的神情,便知道你們兩個一定有事,還想着你在哪裏找了個俊俏的神仙帶回了頵羝山,卻沒想到,他竟是赤水的世子燁麟,這個赤水的世子,看着倒是儀錶堂堂,果真與你很般配。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見的面?”

卿珩瞪了雲中君一眼,說道:“般配什麼?雲君,你是不是故事講多了,將我也編排到了你的故事裏了,我沒騙你,我是第一次見他,我們之間,也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

雲中君兀自搖着頭說道:“不,以我這麼多年來的經驗來說,剛剛在後山的那一幕,若說之前沒什麼故事,我還真的不信。”

陸英見雲中君胡亂猜測,開口說道:“我們是從凡界將燁麟帶回來的,此番確是第一次見面。”

雲中君看了一眼陸英,又望了一眼卿珩,仍舊不打算放過卿珩,接着又說道:“若是沒什麼事,他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你,還有還有,他都要住到頵羝山上來了,你剛剛可是一句話都沒說,這可不像你一貫的作為啊!”

卿珩啞然,問道:“什麼?我們剛才在後山說的話,你可是全都聽見了?”

雲中君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慢條斯理的笑道:“也沒有全都聽見,只是聽到了一小部分,今日只是路過這裏,卻沒想到,倒讓我看了一出如此精彩的好戲,真是不枉此行啊。”

卿珩又道:“你怎麼愣是不相信我所說呢,我是真的與他第一次見面。”

雲中君睿智的瞧了她一眼,說道;“可剛剛聽着他跟你說話的口氣,完全不是第一次見面時該有的樣子。”

卿珩無力的說道:“那可能是他臉皮厚吧!”

雲中君步步緊逼:“吆,你倒是很了解他。”

卿珩幾近崩潰,卻連忙否認,說話間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你不要誤會,這真的與我沒多大關係,他這此受傷,雖說是為了救我,但我只是看他受傷嚴重,又暈倒在凡界,無人照顧,這才將他帶了上來,本意只是想讓秦艽給他看看的,不過,他是陸英背上來的。”

陸英見自己莫名其妙的又要背黑鍋,急忙撇清道:“這可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幫了個忙而已,再說,這個燁麟,當時可是為了擋了一劍才受的傷,於你是有救命的恩情的。”

卿珩看着雲中君,又解釋道:“我都亂了,我剛剛是說,我與他真的沒什麼關係,我們兩萬多年的交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雲中君頓悟,看着卿珩笑道:“好啊,第一次見面,他就救了你?”

卿珩無語,不知道自己方才胡言亂語了些什麼,這雲中君見她這個樣子,一定是以為自己在故意掩飾,欲蓋彌彰,說了那麼多,還不如什麼都不說,隨即後悔了起來,伸手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卿珩見雲中君笑得有些曖昧,知道這擅於幻想的雲中君,又在胡思亂想了。

為了不讓雲中君誤會,進而將此事傳遍神界,卿珩決定再解釋最後一遍:“這件事其實是個誤會,他受傷也算是個意外,雖說與我有那麼些關係吧,但你看到了,我如今也是個受害者,要知道他受了傷,會這樣的麻煩,我倒寧願當時是我自個挨的那一劍。”

雲中君笑了起來:“你們第一次見面,這燁麟就救了你,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同你講,這若是在凡界的戲文里,救命之恩,可是要以身相許的。”

卿珩如遭雷擊,愣了半晌才問道:“不會吧?這麼嚴重?他不過手臂上劃開了個口子,秦艽也說了,不到半個月,他手上的傷,便能自行痊癒了,大不了我送些東西過去,作為他救我的答謝。這以身相許,應該還不至於吧。”

雲中君拍了下桌子,極為嚴肅認真的講道:“這你就不懂了,我問你,你和燁麟是什麼關係?”

卿珩連忙搖了搖頭。

雲中君繼續說道:“我在凡界待的這些年裏,真真切切的看到過許多的事情,凡界的人,都很重視一樣東西,他們管它叫做人情。於他們來說,旁人救了你一命,你便在命里,欠了人家的,不是能送一兩件寶貝便能扯平的,你須得想些法子將這恩情還了,才算兩清。”

雲中君繼續說道:“陌生人尚且如此,你與燁麟,之前可是有婚約的,許多的事情,原本就是說不清楚的。”

卿珩聽完之後,愣了半晌,隨即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說的這個,是他們凡界的規矩,可我是個神女,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雲中君無語,耐心的解釋道:“雖說這是凡界的事情,與我們神界沒什麼關係,可這道理是一樣的,欠別人的,不管在哪,都要還的。”

卿珩像是聽懂了,又點了點頭。

雲中君突然拉了卿珩的手,鄭重的說道:“要知道,世間一切都要遵循因果循環,天道如此,神仙也不能例外。”

卿珩點頭,雲中君說的這些,確有道理的,做什麼都不能欠別人的,彼此兩清了,心裏才會安穩一些。

雲中君瞧了一眼卿珩,見她若有所思,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世間之事,皆是因緣果報,你今日既欠下別人的人情,終有一日是要償還的,我說,還是早些還了為好,拖得時間越長,卻不知中間還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待哪一天,你覺得怎麼樣都還不清的時候,便只剩拿命去還了。”

卿珩大驚,看着雲中君說道:“你是說……”

卿珩只說了幾個字,雲中君卻點了點頭。

卿珩嘆口氣:“照你這麼說,我之前都不知道欠了別人多少人情了,該拿多少命去還呢?”

雲中君很是同情的拍了拍卿珩的肩膀。

在一旁沉默着坐了半天的陸英,還是第一次看到兩個平時歡蹦亂跳的女神仙如今這副模樣,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他站起身說道:“那既然這樣,我瞧着這裏也沒我什麼事了,我還有些要緊的事,這就回少華山了,雲中君見識廣博,卿珩你跟着她出去隨便逛逛,也當做是散散心,凡界的事情,若有進展,我會想法子通知你的。”

卿珩點頭答道:“那好吧,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陸英笑着點點頭。

兩人將陸英送出了頵羝山,卿珩在四周仔細觀察一番,見前殿沒什麼動靜,燁麟幾人此刻應該還在後山,便放下心,舒了口氣。

她轉念想到,燁麟此次受傷,終究是為了自己,反正她左右還欠燁麟一個人情,他說要在這頵羝山待着,那便讓他待着吧。

這個赤水世子,若是高興待在這兒,那是他的自由,她阻止不了,也不會說什麼。

可卿珩可沒說要待在這裏陪着他。她的腿腳,卻是長在自個的身上。

如今婆婆不在凌暉殿中,凌暉殿中便由小師叔做主,以小師叔的性格,定是時時向著她的,她想去哪,小師叔定不會阻攔。

卿珩心想,如今什麼地方沒有燁麟,她都可以去,即便是幽冥黃泉,她也願意去待上一待。

卿珩倚着石桌思忖了半晌,嘴角浮出一絲神秘的微笑來。

她斜眼瞥了一眼雲中君,卻想起了個脫身的好法子,隨即笑了笑。

今日正好雲中君也在這裏,她倒是能使一招金蟬脫殼,解決眼下這個大麻煩。

她隨即站起身來,走到案前,在案頭的匣子裏翻找了好一會,才拿出一塊她珍藏了許久的玉佩,玉佩是祥雲的紋路,繫着翡翠的穗子,材質是珍貴的白玉,樣子很是精緻。

卿珩看着玉佩,咬了咬嘴唇,這塊玉佩是婆婆送給她的生辰禮,她平日裏很是喜愛,之前帶出去時,雲中君眼饞了好一陣。

看來今日,要用它來換自己幾日安寧太平了。

她握着玉佩,有些不舍的放在手中摸了摸,半晌之後,她才走到雲中君身旁的凳子前,坐了下來,卻拉了凳子,故意往雲中君身旁靠了靠。

卿珩又將白玉佩拿在手中,拎到雲中君的眼前,使勁晃了幾個來回。

這一招還是有些效果的,玉佩在卿珩手中晃了晃,雲中君的眼珠子便也跟着卿珩手中的玉佩動了起來。

見魚已然上鉤,卿珩又將玉佩攥在了自個掌心,她笑嘻嘻的盯着雲中君說道:“雲君,我記得你好像很喜歡這塊玉佩,這樣吧,我今日便將它贈與你。”

說著,她將手掌攤開在雲中君的眼前,雲中君遲疑的看了卿珩兩眼,見她滿臉的真誠,便伸手將玉佩拿了過來。

卿珩笑道:“那,剛才我的東西你既已收了,照你之前說的道理,你如今是不是也欠我一個人情了?”

雲中君笑道:“原來在這等着我呢,你倒是學得快,好吧,你想要做什麼,儘管說罷,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卿珩舒了口氣,看着雲中君說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對你來說,很容易便能辦到。”

雲中君問道:“你就說吧,究竟要我做什麼事情?”

卿珩笑了一笑,說道:“今日你先帶我去你府上避避難,再讓我在那住個幾日,你的府邸離頵羝山尚遠,他們估計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我,我也就不用日日待在頵羝山上,對着那個赤水的世子發愁了。”

雲中君問道:“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倒是好辦,只是你若是這樣一聲不吭的走了,不是叫燁麟的臉上不好看嗎?你是決意要躲着這個赤水的世子,可聖尊已然答應了這門婚事,人家此次受傷,卻也是為了救你,你如今再跑到別處去,將他晾在這裏,他若是心中生了嫌隙,這婚事因為你黃了,聖尊到時不好說什麼,恐怕兩家面上都不好看。”

卿珩聽聞后,低着頭仔細想了想,沉默了半晌。

雲中君繼續說道:“反正這婚都訂了,你就沒想過,與他相處一段時間,看看他究竟是怎樣一個神仙,沒準過些時候,你若能發現他身上的好,也就不用再費心退婚了。”

卿珩說道:“別說一段時間了,我如今連多看他一眼,就覺得心煩,要是真的要我與他成親,我不將赤水神君的水宮給掀了才怪,這件事後果很嚴重,總之,我是斷然不會讓它發生的。”

雲中君很是認真的聽完,又盯着卿珩的眸子問道:“可能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想的,我幫你問一問,你瞧着他眸子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心慌?”

卿珩仔細回想了一陣,搖着頭答道:“好像沒有。”

雲中君有些急躁,見卿珩不怎麼開竅,急的跺了跺腳。

雲中君又問道:“那你見着他的時候,有沒有臉紅,或者他離開之後,會偶爾想到他?”

卿珩沉吟一陣,肯定的點點頭,說道:“這倒是有,我做夢的時候,都想與他退婚。”

雲中君望着卿珩,一臉的無奈,最終打算放棄,她搖着頭說道:“好吧,看來你對他還真的……,你是沒什麼可能喜歡他的。”

這不廢話嗎?

雲中君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直勾勾的盯着卿珩,慢悠悠的吐出來幾個字:“那你既然不喜歡他,是不是喜歡了別人?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有心上人了,才瞧不上燁麟,快說,那人是誰?”

卿珩說道:“雲君今日怎麼也無聊起來了,你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的性子,你最清楚,我說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從來不會輕易改變的。況且這神界中,知道我沒有情根的,恐怕也只有你了,旁人不清楚,你也應該知道,我這輩子是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

雲中君見卿珩神情有些沮喪,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心生歉疚,連忙說道:“對不住,我剛剛說的都是些玩笑話,你莫要放在心上,你既然不想待在這裏,我便邀你去我府邸玩個幾日,晾他個幾日,那燁麟怕會知難而退,估計不多久,自己就回去了。”

卿珩有些感動,上前緊緊握着雲中君的手,說道:“多謝你了。”

雲中君說道:“好了,就衝著這塊玉佩,我也要幫你,何況,我與你都幾萬年的交情了,你與我客氣,倒叫我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卿珩笑道:“總之,這次還是多謝你。”

雲中君又道:“那你寫封書信放在這裏,我們也就再不用去見他們了,跟着我直接離了這頵羝山,豈不幹脆?”

卿珩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你稍稍等我一會,我這就寫。”

卿珩站起神來,直向書案走去。

她起身時,見枕霞居里到處都覆著一層細細的灰塵,桌上的茶壺也沒個人來添些水,頓覺有些招待不周,也有些對不住雲中君。

雲中君素來不拘小節,對這些卻是毫不在意,心思卻在卿珩書案后的架子上。

她知道,平日裏卿珩喜歡收藏些亂七八糟的古怪玩意,都放在枕霞居里的紫檀木架子上,自己干坐着也無聊,不如瞅瞅看看別的東西,便站起走到架子前認真的看了起來。

雲中君走過去,先摸了摸架子,聽說這架子是卿珩兩萬歲成年禮時,聖尊找了些上好的紫檀木,專門找人製成的,原本是用來擺放書冊的,可她瞧了半晌,架子上卻沒幾冊書。

卿珩想要早些離開枕霞居,不敢遲疑,她從案上取了些帛絹來,整整齊齊的鋪在了案上,又將案上許久不用的一方硯台挪了過來,找了半塊方墨出來,跪在案前磨了起來。

雲中君望着架子上一眾千奇百怪的物件,瞧了半天,一時之間,有些看花了眼。

她直盯着眼前的一塊頗為晶瑩的石頭,伸手摸了摸,隨即轉身望着卿珩,笑道:“以前來了那麼多次,倒也沒發現,你這枕霞居里,好東西還真是不少。”

卿珩聞言,抬頭笑了笑。

雲中君在整個架子上唯一放着的書冊前站住,伸手將擺在最顯眼地方的一卷書冊取了下來,只見裝着竹簡的錦袋上,整齊地書着三個字:丹元錄。

雲中君拿起書冊,問道:“我瞧着這架子上都沒什麼書冊,卻原來有一冊?”

卿珩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答道:“這是婆婆叫我放在殿中好好保管的,我小時候被婆婆罰抄古籍,抄的最多的,便是這冊子,也不知道是哪個無聊的神仙寫的,害得我抄了這麼多年,我瞧它很不順眼,成年之後,原本是想將它丟了的,可婆婆曾特意吩咐過,這卷書冊里記了些很重要的東西,說我以後自會知道,只讓我將它好好的保管着。”

雲中君拿起來瞧了幾眼,卻見這書冊看上去很舊,應是放了些年頭,看起來也很普通,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加之她對這些書冊什麼的並不感興趣,便又將它放回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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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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