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第廿章

少年游 第廿章

見到原本有些傻裏傻氣的夏魚這副瘋狂的樣子,葉凋的復仇之心彷彿也被沖淡了不少。他趕緊抱住了夏魚,一隻手緊緊地握住白雲劍的劍柄,阻止夏魚再砍下去。

“哇……”被葉凋這一抱,夏魚忽然趴在葉凋肩上放聲大哭起來,身體不住地抖動着,霎時間葉凋身上那破舊的囚衣就被夏魚的眼淚打濕了大半。

“帶我回家......葉凋,帶我回家,我要回家......”夏魚帶着哭腔,幾乎是喊出來的。

葉凋點點頭,拍了拍夏魚的背,又輕輕地把她微微推離自己的身體,一邊給夏魚擦着眼淚一邊柔聲道:“快了,快了。等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回去原來的世界了......”

葉凋輕輕的推開夏魚,只是為了能夠為夏魚擦擦眼淚,為了能好好地和夏魚說話。可他這輕輕的一推,卻引得夏魚臉色大變。

“你為什麼不抱着我了?”夏魚皺着眉頭,狠狠地盯着葉凋說道,滿是質問的語氣。

“啊——”葉凋還沒來得及回應夏魚的質問,那原本躺在地上的歐陽宙卻忽然發出一聲哀嚎,想來是那精神毒素髮作了。聽到哀嚎聲,葉凋立馬提起白雲劍,一劍結果了歐陽宙的性命,總算為他的下巴報了仇。隨着這一劍下去,那原本漂浮着的漫天亡靈也開始了不停的嚎叫,然後就一窩蜂的朝着白雲劍涌去——葉凋收回了那些亡靈。片刻間,山頂上就只剩下葉凋夏魚兩個活人,和兩具不成樣子的屍體。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夏魚忽然抬高了聲音,說道,“你為什麼要推開我?我知道,你是嫌棄我了是吧!哈哈......在你心裏面,果然只有報仇。你說快要能夠回去了,是不是你把他們殺了就自己回去了?如果我不是被他們抓着,你是不是都不會找我了?哈哈......我如果不是被他們兩個抓住了,你是不是都不會來救我了?”她聲音越說越大,時而苦笑兩聲,最後幾句竟然是歇斯底里地吼出來的。

葉凋嚇了一跳,他不敢去想像這段時間以來夏魚究竟遭受了什麼樣的痛苦,他想安慰夏魚兩句,卻不知如何開口。不去救她?怎麼可能,他一直都在擔心着她。他固然是極想要殺了歐陽宇宙兄弟,卻同樣想要找到夏魚。“嫌棄”?他怎麼會嫌棄。若說他現在對於夏魚多了一些什麼想法的話,也僅僅是對於夏魚的痛苦多了一些同情......或許是“同情”吧。他從內心來講,對於把夏魚當作朋友這一點,沒有絲毫改變。

“啪——”

見到葉凋沒有反應,夏魚忽然猛地抽了他一巴掌。葉凋沒有在意臉上的疼痛——其實也並不疼。他知道夏魚現在的情緒極不穩定,只有先好好安慰着她,也許過得幾個月......或許幾年,她終將走出陰影。於是葉凋開口,輕聲說道:“無論如何我都會找你的,都會救你的。你別怕,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你很快就能回家了......”

“哼,回去......”夏魚忽然冷笑一聲,說道,“你可以回去報仇了,你終於可以回去報仇了......你要找那林書毅算賬......你現在本事可大了,要抓那林書毅,恐怕都不費吹灰之力。哈哈,‘不費吹灰之力’......可是,就算你報了仇,就算你報了仇,你琪姐一家人也死了,你師傅也瘋了,你能讓你琪姐一家人復活過來么?哈哈......”說到這裏,她的眼淚忽然又流出來了,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就好像我......就算我把這混蛋碎屍萬段了又能怎麼樣?我還不是......還不是......哇——”說罷,她竟“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放聲大哭起來。同時,雙手不住的掐着葉凋的大腿,不斷地捶打着葉凋......

而葉凋,卻仍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只好獃呆地站在那裏,陪着夏魚。是啊,就算殺了林書毅又怎樣,也不能讓琪姐一家人死而復生。就好像現在,明明已經殺了歐陽宇宙兄弟,他內心卻沒有一絲的快感。就好像之前,就算看着歐陽宇宙兄弟不斷地被低階亡靈消耗體力,不斷地絕望地掙扎,他內心也沒有一絲的快感。復仇?真的復了仇,又能怎樣?

可是這仇,終究還是要復的!

“葉凋......”哭了好一會兒,夏魚終於安靜了下來,輕聲說道,“你以前喜歡過我么?我知道,你肯定是喜歡我的......是不是現在你覺得我不幹凈了......呵......所以開始討厭起我來了。呵呵,你不喜歡我了,所以才會把我推開對不對?”說罷,她竟然又站了起來,雖然雙目無聲,卻仍在四處張望着。

“喜歡?”葉凋捫心自問,雖然夏魚的確很可愛,但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喜歡過夏魚。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還是一個走投無路尋求幫助的人,哪裏會有閑心去在意夏魚,哪裏會有閑情去想這些兒女情長?後來與夏魚在隧道里談論自己的遭遇,共經患難,他的確是把夏魚當成了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當成了知己,卻確確實實從來沒有想過喜歡不喜歡的事情。到了這個世界之後,雖然他一直記掛着夏魚,但只是以一個朋友的立場,擔心夏魚的安危而已。說到“喜歡”,那應該是從來沒有過的。此時,葉凋的腦海里卻忽然浮起了另一張面孔......

當葉凋收回思緒,再次看向夏魚的時候,卻已經找不到夏魚了——事實上,他當然找得到夏魚,他只要追着腳印,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追上她。可是,追上夏魚之後呢?葉凋一陣惘然。

鐵寒松給葉凋的短刀不見了,想必是被夏魚拿走了。以夏魚現在的狀態,就算拿着短刀,孤身一人在這偌大的世界,又能走到哪裏去?只怕前路仍是危險重重。況且,就算鐵家收迴風火城,葉凋可以離開此界了,他也得找到夏魚一起走。現在夏魚獨自一人走了,到時候又到哪裏去找她?縱然心裏有萬般的擔憂,千種的不舍,葉凋卻一步都沒有邁出去。

直到天色逐漸暗下來,葉凋才終於邁動腳步,朝着山下走去......

鐵塞,處在風火城轄區的最邊緣,幾乎也是這個世界的邊緣。但正是因為所處位置特殊,這裏聚居着不少人。這些人中,有的是亡命之徒,有的是周遭獵戶,也有許多人是世代居住在此。但不管是何種樣人,大多都遊手好閒,做着正事的人倒真沒幾個。

葉凋一路順着之前所遇少年指的方向,且走且歇,走了大半天,終於在第二天上午,望見了鐵塞。

葉凋才接近鐵塞,就有幾個躺在路邊草堆上曬太陽的人對着他指指點點。“誒,你們看那人,有些眼熟啊。”其中一人說道。

“嗯,那不會是那個叫‘葉凋’的傢伙吧。和高老大的人說的有點像。”另一人說道,“誒,你上去問問,萬一真的是呢。到時候就算他手上沒寶貝,咱們把他抓起來交給高老大,肯定有好處。哈哈。”說著輕輕推了旁邊一人。

“嘁,你忘了高老大眼睛怎麼瞎掉的啦?那人要真是葉凋,而他身上真有寶貝的話,就憑你那三腳貓功夫還不是找死。他敢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回來,肯定有恃無恐。”另一人一臉的不以為然,說道。

“嘿嘿......”

這段時間以來,高老大的人一直在尋找葉凋,時不時就有人到處在鐵塞四周遊盪尋找,而本來鐵塞就流傳着葉凋身懷異寶的消息。所以當見到穿着暗獄囚衣,又遮着臉面的人的時候,這些人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葉凋。

葉凋敢大搖大擺的回到鐵塞的底氣,當然是那近十萬的低階亡靈,只要白雲劍一出,一般的修士根本無法抵擋。莫說這區區鐵塞,便是去到風火城,也有他葉凋的一席之地。葉凋一回到鐵塞,第一件事就是去李重又家裏。而與此同時,“疑似葉凋回到鐵塞”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很快就傳到了高老大手下人的耳朵里。

從那天葉凋離開鐵塞起,李重又就陷入了自責當中。他雖然嘴巴上一直說不收葉凋當徒弟,但內心一直是很在意葉凋的,這一點從他好不吝惜給予葉凋“獨門秘籍”和特地給葉凋打通關竅就能看出來。可是他不得不為那些活在他的庇護之下的人做考慮,不得不為賀青賀紅做考慮。

“咚,咚咚。”

這一天,李重又正在小院裏曬着太陽,閉目養神,卻忽然聽到幾聲敲門聲。他隨意的揮了揮手,也沒睜眼,只是讓賀青去開門。這時,那原本半掩着的院門“吱呀”一聲,便被推開了。

站在門外的是葉凋,見到院子裏的李重又之後,他輕輕喊了一聲:“前輩。”

聽到聲音,李重又倏地睜開雙眼,緊緊地盯着門外,那個穿着破舊囚衣,矇著臉的青年男子。再定睛一看,不是葉凋是誰?他先是嚇了一大跳,又趕緊開口道:“你......你怎麼回來了?你不知道高老大在找你啊?”

聽到李重又的聲音,賀青賀紅也走了出來,都是一臉吃驚的把葉凋給看着。

葉凋搖了搖頭,說道:“他肯定在找我,不過現在不需要擔心他了。我今天特地來拜訪前輩,主要是想請前輩幫一個忙。我有個朋友......”

“幫什麼忙?”還沒等葉凋說完,李重又忽然打斷道,“你趕快走,等會兒高老大的人來了,你跑都跑不了了。這次可不像那天晚上了,高老大找了幫手。還有啊,這個鐵塞想找你的人可不少,好幾個都比高老大厲害着呢。要幫什麼忙以後再說,我讓賀青送你出去,要我幫什麼忙你跟他說,我一定幫。”說著馬上就要站起來了,一臉的焦急。

賀青也點點頭,說道:“附近就有不少高老大的人,就等着你回來。咱們先離開,要幫什麼忙咱們邊走邊說,到時候我再轉告給師父。”說著就要上去拉葉凋。而賀紅已經跑到門外面去“放風”去了。

見到李重又師徒三人這個反應,葉凋微微一笑,又擺了擺手,說道:“真的不用擔心,我也不是傻子,這鐵塞我來得了肯定就走得了。”說著,他又往小院裏走了幾步,到李重又身前鞠了一躬,又再次說道:“我想請前輩幫我一個忙。我有個朋友,資質特別好,可惜一直沒能打通關竅。而它不方便來鐵塞,所以我想請前輩跟我去幫它打通關竅。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能做的,就是給鐵塞一個安寧,保管以後再沒人找您的麻煩!”

“哎呀,有什麼麻煩,你就是我最大的麻煩!”李重又滿臉焦急,說道,“打通關竅事小,我答應你就是,也不急在這一時。你都二十好幾了我都幫你打通了關竅,不是好好的......咦,你道基怎麼回事......哎喲,你這個傻子!蠢貨!好好的道基就被你這麼給毀了。真是......要我怎麼說你,你快給我滾,我懶得再看到你。”說完便站起來側過身去,對着葉凋不停地揮手。他這時才注意到葉凋道基的問題,卻也認為葉凋道基已毀。

葉凋不想對自己道基的問題做什麼解釋,一來這個問題已經不叫問題了,二來他現在並不怎麼信任黃奇的話。不過.......最好還是解釋一下為什麼現在並不擔心高老大了,他這樣想着。

“遭了,高老大的人來了,還有......還有熊家的人!”正當葉凋準備開口說話,賀紅卻喘着粗氣飛快地衝進了小院,說道。賀紅一進小院,賀青立馬把門給關了,緊張地看着葉凋,一會兒又看向李重又,不知如何是好。

“好啊,早叫你走你不走,我看你現在怎麼辦——我才懶得幫你!”李重又抬高聲氣說道。他話雖這麼說,但內心已經做了決定,這次說什麼也得保一保葉凋。

“正好......”葉凋輕笑一聲,冷冷的說道。的確是好,既然高老大的人來了,就順手解決了,這樣起碼可以不用再向李重又解釋自己之所以敢回來的底氣了。

“嘭——”

葉凋話音才落,李重又家小院子那小小的院門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撞開了。站在門后的賀青完全沒有預料,被那股力量一推,猛地向後飛起,重重地落在小院裏,半天沒有爬起來。

“哥——”見到賀青被撞在地上,賀紅一驚,大喊一聲跑到賀青身邊。只見賀青不住地劇烈咳嗽着,吐出一大灘淤血來,看來受的傷不輕。見到賀青被傷,李重又雙眉都立了起來,說道:“欺負到我頭上來了!”他話音才落,一大堆人便從那小院門涌了進來,霎時間小院裏便堆滿了人。

那堆人湧進李重又的小院之後,從後面讓出幾個人來,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看那中年男子一副中正的模樣,身材高大,嘴上留着兩撇小鬍子,乃是鐵塞熊家的家長,便是之前莫娢提到過的熊馝。那熊家大公子熊銳雖然被莫娢所傷,這時竟也被兩人攙着帶了過來。

那天葉凋在那座山谷里遇到的少女,乃是這熊馝的小女兒。鐵塞熊家這幾代男丁興旺,熊馝爺爺一代人四個兄弟,熊馝又有兩個叔叔,到了他這一代,又有四五個兄弟。終於,前些年有了那麼一個女兒,全家人是能夠怎麼寶貝就怎麼寶貝,把這家裏唯一的女孩兒捧得跟天上的月亮似的。那女孩兒從小在家裏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蠻橫慣了的,可哪知道在那山谷中踢到了葉凋這塊鐵板。

這麼寶貝的女孩兒,熊家怎麼捨得讓她進谷呢?

原來,早先那風火城的白道元得知消息,說在離城抓住了鐵寒杉,便領命急匆匆的來到了離城。鐵寒松劫法場之後,白道元便留在離城繼續追查鐵家的消息,這一追查,就查出了莫問山的消息。因為抽不開身,白XX便讓他那術修侄子白聰找幾個人去追莫問山的消息。白聰年少氣盛,料想莫問山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便隨便找了幾個人,其中一人,就是那鐵塞熊家的大公子熊銳。熊銳和白聰認識,知道白聰的身份,乃是當今風火城城主的兒子,想着這麼多人追兩個逃犯不會有太大問題,便跟着去了。

熊銳要進山谷這消息家裏人肯定都知道——他那小妹當然也知道了。本來熊銳是沒打算帶他那小妹妹去的,畢竟他是去做事。可他一來耐不住那寶貝妹妹的死纏爛打,二來也想着那山谷里說不定能找到什麼寶物,便跟家裏人商量了又商量,又找了個修為還行的下人,就帶着寶貝妹妹進谷了。

那小姑娘被葉凋連驚帶嚇,凍死在谷里之時,那下人卻沒死成,後來遇上熊銳之後,就把葉凋的模樣給熊銳說了。熊銳既然活着回了家,那麼熊家自然也就知道了那個害死他們家寶貝的人的模樣了。熊馝也是心思極多,聽到熊銳說了那個“兇手”的模樣之後,心裏一印證,便猜出來是葉凋乾的了。因此這時候一聽到葉凋已經回到鐵塞,去了李重又家裏時,便帶着全家人,又召集了不少朋友,和着高老大的人一塊兒,去了李重又的家裏。

李重又不知道葉凋跟熊家還有什麼恩怨,看到熊馝那怒氣沖沖的臉,心中也不禁“咯噔”一聲,說道:“呵,你熊家也跟高老大攪和到一起去了么?這事兒可跟你熊家沒關係,要是你也看我李老頭不順眼的話,改天我親自登門拜訪拜訪。”

“哼,怎麼沒關係!”熊馝說道,“你自己問問那小子,我女兒是怎麼死的?!”

聽到熊馝的質問,李重又心裏又是“咯噔”一聲。他知道那小姑娘在熊家有多寶貝,那小姑娘死了?莫不就是被那心狠手辣的葉凋給殺掉的吧?

李重又還沒說話,葉凋便已經開口,冷冷地說道:“凍死的。”

熊馝一聽,頓時氣得面色發紅,牙齒咬的“吱吱”作響。葉凋不說話還好,況且還說得那麼輕描淡寫,讓他不得不氣。熊馝怒極反笑道:“你還有臉說啊。我要你償命!”

“對!把他給捆起來,每天晚上都給他晾上一宿,可別讓他早死了,要他晒成人干。”旁邊,另一位熊家的人也惡狠狠地說道。

“嘿,不是凍死的么?”李重又忽然冷笑一聲說道,“誰叫你熊家人那麼傻,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偏要去晒晒月亮。”聽到葉凋和熊馝的話,李重又就已經猜出來那小姑娘肯定是晚上沒躲着月光給凍死的,而且之所以沒能躲着月光,肯定跟葉凋有關。可是此時不是找葉凋問原因的時候,還是一致對外的好。

“李!重!又!這小子你今天保不住。”熊馝怒吼道,“高老大那邊已經找齊了周圍幾個大寨的人馬,我看他今天能跑到哪裏去。”

“那倒正好了,我剛剛還跟李前輩說要順便清理一下鐵塞的環境,給鐵塞一個安寧呢。高老大能把人找齊了,也省得我多花時間。”葉凋開口道,一臉的淡然。

“全部都上,那姓李的我來對付。”熊馝也不再多廢話,手一揮,便招呼人要上去抓住葉凋。眼見熊家就要一擁而上,葉凋手握劍柄,馬上就要拔出白雲劍來,卻在這時——

“慢着!”

一聲“慢着”從葉凋幾人身後的房頂上傳來,說話之人,不是那高老大又是誰?只見那高老大臉上纏着一塊已經有些發灰的布條,剛好蒙住了眼睛,那臉上的傷疤也被遮住了大半,此時正拄着那柄長刀,側着身子,注意在聽小院中的動靜。而他旁邊站着的,正是他的侄兒媳婦——那個因葉凋守了寡的土元靈修。見到這場面,李重又又是一陣頭大,心裏叫苦不迭。

只聽高老大開口繼續說道:“這小兔崽子歸我!”

“不行!”聽到高老大的話,熊馝立刻說道,“這小子得歸我熊家,我得好好教教他怎麼死!他不是身上有寶貝么,我熊家不要了,到時候這小子的屍體,我也送一半給你。”聽到熊馝的話,其餘的熊家人也都點點頭,意思是說他們只要葉凋,寶貝什麼的不重要了。

“嘿嘿。”高老大忽然冷笑一聲,說道,“老子也不要什麼寶貝。老子只想吃了這小兔崽子的肉,喝了這小兔崽子的血,再把他的骨頭磨碎了,抹在我山寨的大門上。嘿嘿,嘿嘿。”他嘴裏說得恐怖,臉上的表情也極是陰森。

聽到高老大和熊馝兩人的話,周圍遠遠站着的圍觀的人心裏倒是很高興,“寶貝你們不要給我啊”。

若是在風火城,或是離城,還有專門的暗獄用來關押犯事之人,城主府也專門安排有人對犯事之人進行審訊、定罪和執法。但鐵塞這山高皇帝遠的,基本上遇到什麼爭端就是大家打打殺殺完了。

“哈哈,還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哈哈......”葉凋一會兒望望高老大,一會兒看看高老大的侄媳婦,一會兒又看看熊馝,不禁大笑了起來。這三人一個死了兒子,一個死了丈夫,一個死了女兒,都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都恨不得用盡天下最惡毒的法子折磨死他來解恨。聽見葉凋的笑聲,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緊緊地把葉凋給看着。

葉凋笑了一陣之後,開口說道:“想要切一切我這塊肉,就要看你們的刀快不快了。”說著,又學起了李重又那玩世不恭的語氣:“我看雖然你熊家死了女兒,但高老大也死了兒子。不但死了兒子,還死了侄子,順便還搭上了一雙眼睛——這樣吧,還是高老大慘一些,我就讓高老大先抓我吧。”

李重又家的小院子本來就不大,之前就已經站了許多熊家人,現在又衝進來不少高老大的人,早已經擠的不行了,而院子外面又堵了好幾百人,全是高老大的手下和找來的幫手。稍微境界高一些的人,全都躍上了房頂,盯着葉凋小院子中間的葉凋四人。而那些原本依附在李重又的庇護之下的那些李姓人,此時除了幾個稍微有些修為的以外,其他的都不敢靠近,只在遠遠地觀望着。

“哇哇——”葉凋當眾揭開高老大的傷疤,讓高老大氣得直發抖,差點就噴出一口血來。那高老大原本是一臉的陰森,在和熊馝爭奪葉凋該歸誰,這時聽到葉凋的一陣調侃,才立馬忍不住喊了出來。

接着,高老大又把手中那長刀虛晃兩下,那長刀立馬就變得通體赤紅起來。與此同時,他全身也變得通紅起來,口中不住地冒着熱氣,還一面說道:“咱們也別爭了,先把那小子抓起來再說。老子要先在那小子身上砍上兩刀。你,老規矩,扔石頭給我指方向。”他前一句是對熊馝說的,后一句又是對他侄兒媳婦說的。原來他現在雖然眼睛不便,卻是在依靠他侄兒媳婦給他指方向。

站在高老大旁邊那婦人點點頭,祭出了自己的法寶。那熊馝也是點點頭,擺開了架勢。一時間,所有人——不管是熊家人,還是高老大請來的幫手——都祭出了法寶,有的冷笑,有的嚴肅,全把葉凋給死死地盯着,馬上就要動手。

李重又見勢一跺腳,對賀紅喊道:“把你哥帶進屋。”然後又扭頭對高老大大喊一聲:“老子今天就跟你們拼了。”

可李重又還沒來得及下一步動作,葉凋卻攔住了他,道:“前輩,你且休息一會兒,這些人我來就可以了。”說完,“噌”的一聲拔出了白雲劍。白雲劍劍身和劍鞘一摩擦,不住地在葉凋手上顫抖着,“嗡嗡”響個不停。李重又還想說什麼,卻被葉凋的氣勢所鎮住了,只聽“嗡嗡”之聲響個不停,腳下卻沒挪半步。

“嘿,不自量力!”熊馝一聲冷笑,說道。接着口中咒語不斷,一道閃電猛地從他口中射出,轉眼間就到了葉凋門面。

說時遲那時快,也不見葉凋有什麼動作,一隻亡靈倏地從白雲劍中竄出,擋在葉凋身前,那一道閃電就擊中了那隻亡靈。“劈啪”一聲,那亡靈立馬灰飛煙滅。不過雖然亡靈被殺,那道閃電卻也消失不見了,葉凋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那亡靈一死,此地忽然就陰暗了下來,頓時鬼哭狼嚎,一片陰森的景象,一隻只亡靈不斷地從白雲劍中往外飄。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冷汗都下來了——除了高老大,他眼睛看不見,現在又還不習慣聽聲辯位,只當那些聲音是周圍人施放的法術所引起的。

高老大聽得仔細,加上耳邊呼呼風聲——正是他侄兒媳婦擲出的石塊所引起的,立即便知道了葉凋的大致位置。他立馬雙手緊握長刀,猛地一躍,朝着葉凋那個位置猛地砍過去。

“叮——”

高老大還在半空中,就覺得手中的長刀砍中了什麼硬物,他立馬借勢一錯身,穩穩地落在的地上。原來,那是李重又見到高老大一刀砍下來,便抽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根及腰長的鐵棍子——幫葉凋擋了一下。

聽到身後的動靜,葉凋沒有轉身,他相信李重又對付一個瞎了眼的高老大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現在他只要把亡靈全部召喚出來,震懾住在場的所有人就可以了。

可是,畢竟那熊家人離他太近,就算他有亡靈為他當肉盾,也不可能全部都擋得住。最主要的是,熊馝的境界比起歐陽宇宙兄弟來又要高上不少。歐陽宙臨死前那一場大火還讓葉凋記憶猶新,燒死了他不少的低階亡靈。眼前的熊馝若是惱羞成怒,施起什麼厲害的法術來,又離他這麼近,想必那些亡靈擋不住。

氣勢,葉凋現在要的是氣勢。敵人勢眾,但他的亡靈更多,只要把氣勢拿出來了,敵人難免不會害怕。而且那受傷的熊銳也來了,熊家肯定會投鼠忌器。因此,葉凋操控最先從白雲劍出來的那些亡靈先將自己和李重又師徒三人給圍了個遍,然後又不斷地操控着其餘亡靈不斷地旋轉起來。轉瞬間,不單是整個李重又家的小院,便是整個鐵塞,都被亡靈給纏繞了起來,這一個邊陲小鎮,成了名副其實的“鬼鎮”。

見到眼前的這幅場景,熊馝嚇得手一抖,冷汗涔涔而下。他聽兒子熊銳說過,那葉凋跟白聰一樣也是一個術修,能夠控制亡靈。所以他第一眼看到葉凋召喚亡靈來擋他的法術時,並沒有太過吃驚,可他沒想到葉凋居然能夠控制如此之多的亡靈,這跟兒子之前說的可不一樣啊!而其他人——包括李重又師徒三人——都嚇得臉色煞白,呆立原地,動都不敢動彈。唯獨高老大看不見,又聽不見其他動靜,還以為大家都在認真施法,暗想就一個李重又稍微厲害一點,怎麼大家一起出手這麼久了還沒能拿下?於是他開口喊道:“呸,李老頭,你還真有兩下子。看你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下,能接住我幾刀?”說著又揮刀要上。

“叔!”高老大那侄兒媳婦眼見高老大又要衝上去,立馬喊了他一聲,說道,“叔,你先別急,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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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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