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十九章
葉凋認準一個方向，走了好久，終於看到了一條路。既然有路就好辦了，只要順着路走，總能看到人影。說不定，這條路就是通向鐵塞的——葉凋找不準方向，他只能先去鐵塞，再找阿花。
“嗯？”又走了許久，葉凋忽然看到路邊躺了一個人。那人呼吸微弱，滿身是血，卻還沒斷氣。葉凋快步向那人走去，想看看那人還能不能說話，也許問問路也挺好——他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救人。
那人彷彿感覺到有人靠近，嘴巴中開始冒起血泡，咕噥着想要說些什麼，雙手也開始在地上虛弱的划動，好像是想要翻身起來似的。
葉凋靠近那人後才發現，原來是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年。只見那少年身上纏着一圈圈早已被鮮血浸透的舊布條，此時已經散落開來，露出一道從肩膀一直開到小腹的深可見骨的傷口，以及被鮮血沖開，沾得滿身都是的可能原本是要用來止血的碎草藥。他體內殘餘的靈力也都極其混亂，根本無法調用。
看到那少年的模樣，葉凋下意識的苦笑了一聲。雖然那少年現在的狀況比起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要好上不少，但那少年畢竟年紀還小，能夠撐着不死，不知道有着多麼強大的意志力。想到這裏，葉凋立即取出數顆赤岩精來，放在那少年的手上。接着，他又自己動手，化解了一顆赤岩精，並指引着其中的龐大靈力，往那少年的身體灌注而去。最後，他又把那些早已被血水衝散的碎草藥清理乾淨，再取出之前從熊家僕人身上搶奪過來的葯，仔細辨認一番后，為少年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好在，兩個世界的文字大同小異，葉凋還能認識那些瓶瓶罐罐上的字。那少年本來還略微有些掙扎，這時卻安安靜靜的把葉凋給望着，那早已略顯渾濁的雙眼漸漸有了一些光芒。
做完這一切之後，葉凋便起身想走了。那少年多半已經活不了了，他做這些，也只是想起了鐵寒杉當初救過自己，而順手做了而已。事實上，那少年的生死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原本就是想趁着那少年還沒死問問路的——那少年明顯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救......”那少年看到葉凋起身要走，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然開口吐出了一個字來，卻有氣無力。聽到那少年的聲音，葉凋轉過頭來，只見那少年再沒說出多一個字，卻伸長了左手食指，指着一個方向。
葉凋順着那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卻沒有發現什麼，只好低下頭把那少年給看着。那少年嘴裏已經停止冒起血泡了，這時只是不斷急促的發出“呵——呵——”的出氣聲。他的手臂也無力再抬起，但左手食指卻仍然十分堅定的指着那個方向。
“還有其他人么？”葉凋皺着眉頭問道。那少年無法回答，一直沒閉上的嘴巴只是不斷地發出“呵——呵——”的聲音。
看到那少年的模樣，葉凋猜測，那個方向一定還有什麼對於那個少年來說很重要的人，此時正遭遇危險，少年應該是才逃出來的。
葉凋皺着眉頭，暗自思忖道：“也許那邊還有活人，救一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危險。我要是就這麼過去救人了，怕這少年一口氣放鬆下來，就此死掉。最主要的是，要去找活人問路，也不着急這一會兒......”
思慮萬千，最終葉凋對着那少年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我並不在意你的死活，也不太想救人。你能告訴我鐵塞往哪邊走么？”
聽到葉凋的話，那個少年的眼神頓時昏暗了下去，那堅定地伸直的指頭也終於彎曲了下來，渾濁的熱淚滾滾而出。他像是泄了氣一般，頭也耷拉在地上，最後再次無力的伸出左手，朝着一個方向指了一指便再也沒有其他動作，氣息也漸漸微弱了下來。葉凋看了看那個方向，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之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最後終於消失在路的盡頭。
感覺到葉凋已經離開，那個少年忽然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死死的咬着牙齒，抬起了頭。他的雙手也緊握了起來，把之前葉凋給他的那幾顆赤岩精捏得嘎吱作響，掙扎着，支撐着，竟然想要站起來。
葉凋呢？他倒不是真的走了，他只是想激起那個少年的求生意志，才故意說得輕描淡寫。他本來是極其冷酷的人，若是常人的生死，絕不會動搖他的心智。只是那個少年身受重傷，卻仍然咬牙堅持的樣子，讓他產生了同命相憐的感覺。他想去看看少年之前指的那個方向，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如果可能的話，也許會施加援手。
因此，當葉凋覺得已經走出那少年視野之後，他又繞了一個大圈，朝着那少年最先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走了好一會之後，葉凋終於在地上看到了一些血跡，血跡中還混雜着一些藥草的殘渣，想來應該就是那少年經過時留下的痕迹。葉凋抬頭認了一下方向，便順着血跡一路走了下去。隨着葉凋越走越遠，那些血跡也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星星點點的一些，散落在地。這應該是因為那少年走得太急，在路上傷口被撐開，最後因為失血過多，倒在路邊了。
隨着地上的血跡越來越少，葉凋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最終，葉凋在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發現了大量血跡，以及許多已經稍顯乾枯的草藥和一些碎布。不消多想，這肯定是之前那少年包紮傷口的地方。而且，從周圍的痕迹和地上的一些碎布看來，當時應該是兩個人——另外一個人極有可能是個年輕的女子，那個年輕女子是撕下自己的衣服來給那少年包紮傷口的。
既然已經找到那少年包紮傷口的地方了，說明危險也近了。葉凋開始小心翼翼的查看起周圍的情況來，他可不想為了陌生人的事把自己搭進去。沒走多遠，葉凋又發現了一具青年男子的屍體，屍體已經被燒毀了大半，此時正不斷地散發著焦臭味——這個死去多時的青年男子應該就是那少年想救的人之一，只是那個年輕的女子呢？
葉凋沒有再去查看屍體，因為那並沒有什麼意義。他就這麼一路查看一路小心地走，時不時還召喚血靈代他查探。只是一路追蹤過去，路竟越來越難走，越走地勢越高，最後竟然沒有了路，葉凋手腳並用才能勉強繼續前行……
——
葉凋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終於找到了那個年輕女子——的屍體。那具屍體此時正光溜溜地躺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任寒風吹着。屍體的四肢耷拉着，滿身都是淤青，嘴巴大張着，嘴角上口水和鮮血混合著淌出來，一直流到那塊光滑的石頭上。屍體那圓睜的雙眼，似乎是在訴說著自己的怨恨和不甘，死不瞑目。
看到這樣的一副場景，葉凋臉色陰晴不定，殺人越貨他都干過，卻都只針對那些“惹到他”的人——他當然都覺得沒什麼，但眼前這樣的下流事，卻讓他覺得無比憤怒。為了發泄獸慾不惜殺害三條人命，甚至其中一人還是年僅十四五歲的孩子！
葉凋沒有過多停留，快速地脫下身上那件胡亂縫製的皮毛大氅蓋在那具赤裸的女屍身上。
“咦——”當葉凋給那女屍蓋上大氅時，他忽然看到那女屍附近的腳印，還有着鞋子品牌標誌的腳印——膠底鞋！“搶來的鞋子？還是和我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葉凋忽然緊張起來，緊緊地閉起雙眼，思緒不定。施暴者難道是和他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因為從腳印看來，鞋底不是已經磨損許久的舊鞋子。這讓他忽然產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覺得既然是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做了這等惡事，他該管管了。於是他又開始四處查看起來。
經過葉凋的仔細查探，從地上的腳印看來，施暴者應該是兩個人，從步伐的大小來看，那兩個人身高應該比他稍微矮一點。並且，那兩個人的身高體重應該差不多，都比較瘦弱。不知怎的，葉凋腦子裏忽然浮現出兩個身影——歐陽宇和歐陽宙！身高符合，身材符合，習性符合——在隧道中時，葉凋就已經知道那歐陽宇是一個極其好色的人。況且，歐陽宇宙兄弟倆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如果眼前這事真的是歐陽宇宙兄弟所為......葉凋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如果夏魚在歐陽宇宙兄弟倆手裏，恐怕......恐怕......
葉凋不敢再細想，仔細辨認腳印之後，葉凋找出了那兩個施暴者離開的方向。接着，他便沿着崎嶇的山道，一路爬了上去。
——
三個人兩前一后慢悠悠的走着。
走在後面的是一個年輕女子，只見她雙目無神，一臉獃滯，雙手被一根長長的皮繩捆住，被前面走着的人牽着往前走。當先的是兩個中年男子，一個男子頭髮灰白，一臉的悠閑，時不時還吹一兩聲口哨，拽一下身後的繩索；另一個男子滿頭長發，烏黑髮亮，束在身後，正滿臉怒氣的吼着：“真搞不懂還帶着這小娘們兒幹什麼。蠢貨！廢物！帶着也是個累贅，還不如殺了算了。”
那個灰頭髮的男子一聽，笑着說道：“何必呢，這小妞兒模樣這麼好看，萬里挑一啊，我可捨不得。等找到更好的了再說——要不是那個小妞那麼經不起折騰，我可能都已經把這個殺了。哈哈。”
黑髮男子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不遠處，一條亡靈蛇慢悠悠的飄着，偶爾看向這邊一眼，又轉過頭去，自顧自的隨風飄蕩——不是葉凋的血靈又是什麼？躲在山石后的葉凋此時雙目血紅，緊握着雙手，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那三人竟然正是歐陽宇、歐陽宙和夏魚！
原來，那日葉凋引爆肩膀上的符咒之後，歐陽宇等三人幾乎沒有受到什麼衝擊，只是在最後城牆炸開的時候，略微受了些傷。爆炸的餘波還沒散去，歐陽宇宙兄弟倆就已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當年，他們就是從這個世界偷偷逃走的。
因為楚綏亂統治這個世界時候，實施他的鐵腕統治，許多修士便想逃走外域。那時候各地的傳送石並未被毀，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相對容易得多。本想逃往其他修行界的歐陽宇宙兄弟，在傳送的時候除了問題，竟陰差陽錯的來到了現實世界。
擁有靈力的歐陽宇宙兄弟，在現實世界意外的吃得開。後來，他們就遇到了林書毅，他們利用自己的能力，和林書毅的手段。很快，林書毅就當上了大官，而歐陽宇宙兄弟，終於可以肆無忌憚起來。從此他們也不修鍊了，整日裏就吃喝嫖賭。
當時——葉凋綁架林書毅獨子的時候，歐陽宇宙兄弟倆並沒有放在心上，就連尋找都是慢慢悠悠。哪知道葉凋真是個異數，做事太狠，竟然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選擇自爆，魚死網破。因為歐陽宇宙兄弟倆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人，歐陽宙的法寶——那個扳指——也是這個世界的東西，所以葉凋引爆符紙，那個扳指第一時間被炸碎，其中的靈力便開始尋路，意圖回到本來的世界中去，這才會帶着葉凋來到這個世界。
因為沒有受什麼傷，歐陽宇宙一回到這個世界，便看清了形勢，他們可不想被抓去挖二十年礦，於是兩人趁着爆炸的煙霧還沒散去，偷偷地逃了，只想逃得越遠越好，最後，竟躲到了邊關外的群山之中。臨走時，歐陽宇還順便把昏迷中的夏魚給帶上了......
“嗯？這裏怎麼會有亡靈！”歐陽宇忽然開口說道，停下來緊緊地盯着葉凋的血靈。
“哼，那邊不是有座專門住亡靈的山谷么？聽說最近那邊出了問題，有亡靈跑出來有什麼好奇怪的。”歐陽宙答道。
歐陽宇搖了搖頭，總覺得不對，說道：“即便離那山谷不遠，這山頂上終年積雪，又哪裏來的蛇！我總感覺它是跟了我們一路，很早之前我就感應到好像有亡靈跟着我們了。況且這條蛇境界也不低，要是我們被盯上了的話，恐怕要費些功夫。”
“嘁——”歐陽宙冷聲道，“那就乾脆先下手為強，把它幹掉！”說罷，他便擺好了架勢，手上浮現出一塊小小的木牌來——這是他新修的法寶。
歐陽宇點點頭，也祭出他的那串金剛菩提子，開始和兄弟一起朝葉凋的血靈兩邊包夾過去。這時，他也放下了捆在夏魚身上的皮繩——他根本不擔心以夏魚現在渾渾沌沌的狀態能夠逃下山去。
看着歐陽宇宙逐漸靠近，葉凋也開始操控着血靈後退。同時面對兩個曾把他逼入絕境的靈修，以葉凋還不敢掉以輕心……
其實，白雲劍裏面已經捕獲了近十萬的低階亡靈，雖然境界低，但數量龐大。葉凋只要把這些亡靈全部釋放出來，朝着歐陽宇宙兄弟群起而攻，歐陽宇宙兄弟可能連渣都不會剩下。可是，這樣難免會誤傷夏魚，而且，讓歐陽宇宙兄弟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太過便宜了么？
歐陽宇宙兄弟進一步，葉凋的血靈便退一步，直到歐陽宇宙兄弟和夏魚拉開了好一段距離——
“啊，葉……葉凋？”
歐陽宇忽然聽到夏魚開口說了一句話，心裏吃了一驚，猛地轉頭看過去，只見一個臉上矇著破布的青年男子，手中握着一柄劍，就站在夏魚身旁。而原本捆在夏魚手上的皮繩此時已經被割斷，落在雪地上。
“葉凋？就是那個小子么？！”歐陽宇忽然想到了什麼。
“什麼？葉凋！那個小子？”歐陽宙此時也開口說道，“蠢貨！廢物！那個小子竟然還沒死。”他只是側着身子，偏着頭說的。葉凋的血靈此時仍在虎視眈眈，歐陽宇已經轉過身去了，他不敢再背對葉凋的血靈。
見到歐陽宇轉過身來，葉凋一步上前，把夏魚護在身後，然後扯開了那遮在臉上的破布圍脖，露出那一張傷痕纍纍的臉。
“嘿嘿，真是那小子。”看到葉凋露出真面目，歐陽宇輕笑一聲，說道。
聽到歐陽宇的話，歐陽宙也轉過頭瞥了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看着葉凋的血靈，說道：“呸，都已經活下來了，還他媽要來送死。體內連靈力都沒有，還敢跑到我面前來。嘿嘿。老哥，你盯着這蛇，我過去把他解決了來——這小子弄碎我的扳指，我可要讓他再試試被弄碎是什麼滋味。”
歐陽宇懶洋洋的點了點頭，又慢悠悠的轉過身去，才說了個“好”字，還把聲音拖得老長，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似乎完全沒把葉凋放在眼裏。
可是，自從葉凋來到這個世界，沒把他放在眼裏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等歐陽宇轉過身之後，歐陽宙才轉過頭來看着葉凋。“蠢貨！廢物！弄碎老子的扳指，竟然還不趕快逃跑，偏要撞在老子手上。看你這次怎麼跑！”歐陽宙雙眉倒立，一臉的怒火。說罷，他便把手中的木牌往天上一扔，施起法來。那木牌被歐陽宙一扔，卻也沒飛多高，只是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懸浮在歐陽宙的頭頂。
看到歐陽宙的動作，葉凋假意退後了半步，幾乎靠在了夏魚身上，臉上也裝出擔憂的神色。
“葉……葉凋，你快逃啊，快逃啊。你打不過他們的……”看到歐陽宙那一臉的怒火，和葉凋那後退的半步，夏魚幾乎要哭出來了，緊緊地攥着葉凋的衣角，說道。
葉凋反手握住了夏魚的手，又捏了一捏，柔聲說道：“別怕。”然後故意抬高了聲氣說道：“不……不怕他們，咱們一起走。”
聽到葉凋的聲音之後，夏魚臉色還是緩和了一些。只是她仍然死死地拽着葉凋的衣角，似乎想要把葉凋拽走一樣。夏魚滿臉憂色，她怎麼可能想到葉凋現在的能力要殺死歐陽宇宙兩兄弟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見到葉凋和夏魚的動作，歐陽宙一聲冷笑，就要過去動手了。這時——
“等……等一等，”歐陽宇忽然開口說道，“我總感覺這條蛇不對勁……你還記不記得那老不死的以前說過的……‘術修’？”
“‘術修’？你是說這小子成了術修，那條蛇是被這小子操控着的？”歐陽宙皺着眉頭問道。他原本都已經邁出一步，聽到歐陽宇的聲音后，又退了回去。可見他雖然脾氣很大，但也不是傻子。
“極有可能！”歐陽宇答道，“一般的亡靈連思想都沒有，怎麼可能追着我們不放？這條蛇追了我們這麼久，不會沒道理。”
聽到歐陽宇的話，歐陽宙點了點頭，臉上的怒火稍減。
“哼，倒也機靈！”葉凋忽然開口說道。既然不能一個一個引過來，便兩個一起殺也沒什麼。到了這個地步，葉凋也沒有再藏着掖着的打算了，於是他“噌”的一聲拔出白雲劍，開始召喚起劍中的亡靈來。
隨着葉凋拔出白雲劍，這山峰上便開始變得陰森起來。一隻只各式各樣的的亡靈便從葉凋手中的白雲劍上飄出來，如潮水般，片刻間就把此地包圍了起來。空中，地面，全是亡靈，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直徑近千米的半透明的圓形罩子，罩在山頂上。而“罩子”裏面卻只留下了數十米方圓的空當，可見這個“罩子”有多厚！那些被葉凋召喚出來的亡靈不斷地發出哀嚎，聲勢浩大，全都在白雲劍的操控下，盯着歐陽宇宙兄弟倆。此情此景，就算是在數十里之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聽得真真切切。
“轟——”一聲巨響，一隻巨大的亡靈抱起一塊大石，順手撣去了石頭上的積雪，一把扔在的葉凋和夏魚身後不遠的地方。接着，葉凋便把白雲劍往雪地上一插，又拉着夏魚，坐在了那根光禿禿的大石頭上。而葉凋的血靈，此時也慢慢地飄到了葉凋身邊，蛇身繞着葉凋，悠閑地吐着信子。
見到這一幕，歐陽宇宙兄弟倆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原本的悠哉、自信、嘲弄、憤怒……全被絕望和恐懼取代——被這漫天的亡靈給圍住了，他們哪裏還有可能走脫？
這時，兩隻劣等亡靈慢慢地從空中飄了下來，一左一右的把歐陽宇宙兄弟夾在正中。這是葉凋剛剛想出來的一個“玩法”——他有着近十萬的低階亡靈，乾脆就讓這些亡靈挨個上去，和那歐陽宇宙兄弟進行車輪戰，等歐陽宇宙兄弟倆戰得脫力之後，他才慢悠悠的上去給予致命一擊。這比起把歐陽宇宙兄弟挨個引過來殺掉恐怕要“刺激”得多，也比讓那些亡靈直接全部上去吃掉歐陽宇宙兄弟更加解恨。
這全是葉凋因仇恨而有些扭曲的心理在作祟。
——
“呼——呼——”歐陽宙不住地喘着粗氣，汗水已經把他的衣衫全部打濕，雖然身上沒有受什麼傷，但臉色發白，嘴唇也乾裂了，顯然他已經逐漸體力不支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遲早會被那小子耗死。”歐陽宇取出一顆赤岩精，一面快速地補充自身的靈力，一面說道，“先搞那小子，把那小子殺了，說不定能走！”
葉凋原本在安慰着因為緊張和激動都有些發抖的夏魚，這時卻彷彿知道了歐陽宇宙兄弟的意圖。於是他一手握住白雲劍的劍柄，閉起眼睛操控起亡靈來。“嗖嗖……”隨着葉凋的動作，空中一時間不斷地飄下來亡靈，像一堵牆一般落在了葉凋和歐陽宇宙之間……
“啊——”見到堵在前方的亡靈，歐陽宙終於爆發。只見他一手捏着法寶，一手抓出一大把赤岩精來，口中念念有詞。隨着歐陽宙口中咒語不斷，他那法寶便開始瘋狂的吸收起赤岩精內的靈力來，不多時，那一大把赤岩精中所包涵的靈力便全部被吸收殆盡，那些赤岩精的光芒也逐漸暗淡下去。
接着，歐陽宙雙手猛地向前一推，一股龐大的熱流便從他雙手手心噴出，最後化成一股熾熱的火焰，朝着擋在他與葉凋之間的那堵由亡靈的軀體所築成的“牆”。隨着烈焰襲來，那些亡靈順勢湮滅，不斷地化作靈力消散於天地間。但死了一些亡靈，又不斷有亡靈飄下來補充，前仆後繼，悍不畏死……
——
眼見歐陽宇宙兄弟倆再沒了力氣，終於累趴在地上，葉凋便伸手拔下插在身旁的白雲劍，站了起來，如他先前所設想，慢悠悠的走向歐陽宇宙兄弟倆。
雖然表面上慢慢悠悠，但葉凋內心還是很警惕，他在擔心那兩兄弟是假裝脫力，實則在誘騙他過去。於是，他單手手一指，操控着血靈朝着那兩兄弟飄去。血靈一靠近歐陽宇宙兄弟，便猛地一撲，快速地在歐陽宇肩膀上咬了一口，並把那種精神毒素注入了歐陽宇體內。歐陽宇想要避開，卻只是艱難地挪了挪身子，完全沒有辦法避過，看來是真的脫力了。接着，葉凋的血靈又在歐陽宙身上咬了一口，同樣注入了那種精神毒素，然後便飄回了葉凋身邊。
按理說，這兩口下去，歐陽宇宙基本上是活不了了。可葉凋彷彿還沒有解氣，繼續提着白雲劍朝着那兩兄弟走去。
“把劍借我用一下……”正當葉凋走到歐陽宇旁邊時，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夏魚的聲音。他還沒有任何錶示，夏魚便一把搶過葉凋手中的白雲劍，猛地朝歐陽宇背心刺了下去，這一劍立馬就要了歐陽宇的性命。刺完一劍，夏魚卻更加的瘋狂起來，雙眼通紅，不住地揮砍着，每一劍都實實地砍在歐陽宇身上。夏魚不斷地砍着，眼淚卻也不斷簌簌往下流，哪怕歐陽宇幾乎要被她剁碎了，她卻仍然沒有住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