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十七章
葉凋且行且息，天剛亮一會兒，他就已經看到了莫問山口中的那座——鄒怨山。只見——
怪石立千仞，白雲山裡行。
崖岸繞虯枝，風聲遮猿鳴。
雄鷹不敢渡，日月避峰巡。
若非接天處，何來此光景？
不用細找，葉凋就能猜到莫問山口中的寶劍所在的方向。因為這一帶的亡靈都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全都朝着一個方向游——那裏多半有什麼東西。於是他便隱匿身形，悄悄地跟着一些低階亡靈向前走去。
又走了好一會，葉凋終於停了下來，因為那些低階亡靈已經不再向前。只見前方不遠處，成千上萬的亡靈，境界或高或低，都匯聚在一起，不斷地圍着一處空地按照順時針方向繞着圈。此外，也有不少亡靈，正從遠方飄來，漸漸加入了那繞圈遊盪的亡靈大軍。
葉凋不敢再前進，那裏亡靈太多，萬一引動那些亡靈群起而攻，任誰都勢必會灰飛煙滅，渣都不會剩下。而且，此處這麼大的動靜，難免會有其他修士在觀望。既然莫問山說過，若雪發現白雲劍就在鄒怨山下白雲谷中，這裏出現這麼多的亡靈，恐怕就是被白雲劍吸引過來的。只是，葉凋自己沒法解釋為何白雲劍會吸引這麼多的亡靈。
發現了這一帶的異常，葉凋決定先探一探究竟。只見他取出短刀，輕手輕腳的在四周的樹上割下許多樹枝來。又找了一個隱蔽之處，佈置了許多陷阱之後，再用樹枝將自己的身軀遮擋起來。最後，他才把自己的血靈——那條亡靈蛇——召喚出來，將自身的精神力放注在血靈身上后，就操控着血靈慢慢朝着那群亡靈大軍遊了過去。
果然，葉凋操控着血靈一靠近那塊被亡靈圍繞的空地，就發現了一柄亮鋥鋥的長劍，插在地面的石頭上，此時正迎着朝陽，熠熠閃光——他一下子就被這柄劍所吸引了。可是，當葉凋操控着血靈想要再靠近一點那柄劍時，卻被一股柔軟的推力給推開了，那柄劍像是主動在排斥亡靈靠近。葉凋又仔細觀察了很久，嘗試了許多次，卻仍然無法靠近。
“怎麼辦？”葉凋操控亡靈飄回身體后，自言自語道，“那柄劍排斥亡靈，不可能操控血靈過去拿了，只能自己過去了。莫娢說這些亡靈對我沒有威脅，肯定是不知道現在這裏亡靈已經有這麼多了。而且，好像那些亡靈的注意力都在劍上，以我的能力絕對沒辦法同時引開這麼多亡靈......怎麼辦？”
暫時想不到辦法，可葉凋又捨不得就這麼放棄那柄劍，於是他準備先休息一會兒，再慢慢想辦法。“也許，到了正午陽光熾熱，那群亡靈就躲起來了也說不定。”他這樣想着。
正當這時，葉凋還躺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休息着，一束光芒卻忽然射到他臉上。他立馬睜開雙眼，順着光芒，朝來源處望去。這一望，卻讓他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葉凋究竟望見了什麼？
原來，就在那白雲劍所處的空地上方、鄒怨山一面向陽的崖壁上，向下斜插着一根“短棒”。那根“短棒”一端淺淺的插在峭壁的石縫中，另一端朝着地面，正對着下方的白雲劍。之前那射在葉凋臉上的光束，正是那“短棒”向下一端上的一塊透明的什麼東西反射下來的日光。再看那根“短棒”，只見它除了向下一端鑲着一塊透明的東西外，彷彿木質的棒身全鏤刻着雲紋，除此再無其他裝飾。
——那根“短棒”不是白雲劍的劍鞘又是什麼？
也就因為看出了那根“短棒”就是白雲劍的劍鞘，葉凋才會喜形於色。同時，葉凋也在為另一件事情感到高興——劍鞘離地面足有上千米，加上葉凋離懸崖底還有數里地，按說他是決計無法看清楚離他那麼遠還那麼小的東西的。可是他就是看清楚了，不因其他，他本就修習精神力量，加之吞噬那條亡靈蛇的精神力后，他的精神力已經大幅提升——他在捕捉到第一隻血靈時，始終無法將血靈的境界提升，可是他現在已經可以完美操控明顯境界更高的亡靈蛇了。與其說葉凋是“看”清楚的，還不如說他是因為精神力的提升，才能夠在把注意力集中之後感應到那劍鞘。
劍鞘有什麼用？它並不鋒利、並不能用來傷敵啊！
葉凋之所以見到劍鞘之後那麼高興，主要還是因為他知道，這等寶貝每個部分之間都會有極深的聯繫。那劍鞘本來就是寶劍——白雲劍——的一部分，少了劍鞘，光有一柄劍，也不算完整。如果能夠得到劍鞘，起碼也是得到了白雲劍的一部分。而了解白雲劍與劍鞘之間的聯繫，說不定就是取得白雲劍的關鍵！最重要的一點是，劍鞘周圍沒有一隻亡靈。
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懸崖太過陡峭，沒有路上去，而且看不見山頂，不知道懸崖有多高，從崖頂下來是不可能的。
葉凋站在山腳，抬頭望着離他足有上千米的劍鞘，一籌莫展。他嘗試過操控血靈飄上去取劍鞘，可劍鞘和劍一樣，排斥亡靈。這樣的話，也沒辦法讓血靈纏住身體飄上去拿。甚至他連控制血靈拖動自己的身體都難——說到底還是修為不夠。
“如果莫娢在的話就好了，她可以派那隻貓頭鷹上去取......”葉凋自言自語道。“對啊！”忽然，他彷彿又想到了什麼，立馬取出之前從熊家人那裏搶過來的小包，裏面有不少符紙，這幾乎是他現在唯一能夠藉助的外力了——當初解決白聰的時候，他只留意着那匹狼，竟然忘了洗劫一番。
只見葉凋一口氣抽出一大把符紙來，手一揮，一根細長的金屬尖刺便快速飛了出去，“叮”的一聲插進崖壁的石頭裏。接着，他猛地一跳，穩穩地落在那根金屬尖刺上。同時，他又射出另一根金屬尖刺，然後跳上去站穩。他一離腳，之前踏在腳下的金屬尖刺就剛好化作靈力消失。
就這樣，每當遇到太過陡峭的地方，葉凋就用這樣的辦法越過，而稍微能下腳的地方，就自己爬。很快，他就到了劍鞘所在的位置。
“嘿......哥們兒，幫個忙好吧——”葉凋才接近劍鞘，忽然一個聲音傳來——準確的說不是聲音，而是一種類似“傳音”的法術，直接遞進了葉凋腦海。葉凋還在納悶，那個聲音又再次在他腦海里想起：“我看你挺厲害的，居然能用這種辦法上崖......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求你幫幫忙......你看，我也不跟你搶這劍......你只要幫忙，把我弄出去就好......”聲音直接在葉凋腦中響起，葉凋無法分辨這聲音的來源是男是女，是人還是亡靈，或者其他什麼動物。不過，從語氣聽來，聲音來源應該是個青年男子。
葉凋現在一手攀在岩縫中，一手捏着符紙，一隻腳用腳後跟抵着一塊微微凸起的石塊，另一隻腳還是懸空的，身子也死死地貼着崖壁。可他卻不敢輕舉妄動，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只好開口問道：“你是誰？要我幫你什麼？”
“嘿嘿......你居然不害怕......”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你比起之前那個嚇得摔下去的傢伙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咳咳.......說正事說正事。我呢反正不是壞人，呃......我是人，不是亡靈啥的。只是我現在的狀態有點特別......不過你也管不着......我也真是手賤，沒事管什麼劍啊......來來來，你快把這劍鞘取了，我們下到地面去再說，我教你怎麼拿那柄劍......我懸在這兒大半年了......唉唉，真他媽的想罵娘......媽的......我話都快不會說了......”
那個聲音斷斷續續的說了半天，葉凋也沒聽懂個所以然來，只是那個聲音讓他趕快取劍鞘，卻讓他猶豫了起來。
見葉凋沒有動作，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誒，我說你怎麼又慫了啊......叫你趕緊取了劍鞘下去啊......這兒真他媽的冷......好在我也感覺不到冷。不過你還真以為在這個地方呆上大半年好受啊......真是的，還不如之前那個膽小鬼。我也是嘴賤......早知道等你下去了再跟你說話的......唉唉......這地方變化越來越大了，不知道下次見到有人來是什麼時候咯......”
“等我拿了劍鞘下去再跟我說話......你在劍鞘里？”葉凋忽然問道。
“可不是嘛！”那聲音來源聽到葉凋說話，像是有些高興，聲音都抬高了不少，答道，“不過......你可別多想，我可不是亡靈什麼的。我修為高着呢，可不是你們這些小修士能夠想像的.......咳咳......你趕快救我下去，下去了我教你怎麼把劍取了，再教你幾招，保管你在這一界橫行無阻......嘿嘿......”
那聲音還在繼續吹噓自己有多厲害，葉凋卻暗自思量了起來。“這一界......還有其他界么？他知道怎麼取劍，可為什麼會被囚禁在劍鞘里？以自己現在的狀態，也不能堅持多久，僵持下去的話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脫力掉下去。先下去，等弄清楚了再上來呢？符紙雖然還有一些，但絕對不夠自己下去再上來了。怎麼辦？這劍鞘取還是不取？......”
“兄弟，兄弟，喂喂......怎麼樣？趕快取了劍鞘下去吧。我看你也堅持不了多久了......”那聲音繼續慫恿道。
前後思量許久，葉凋一咬牙，伸出捏着符紙的手一把拔出了插在石縫中的劍鞘——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這次可不像之前地坑地下遇到亡靈蛇那會兒了，再好的亡靈就算錯過了，總能找到更好的。這次錯過白雲劍，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有機會回來拿了。況且，雖然那個聲音一直在慫恿葉凋取劍鞘，但葉凋沒有從那個聲音那裏感覺出敵意來。最主要的是，那個聲音的來源現在被困在劍鞘里，先取劍鞘，放不放那人出來可以下崖之後再做考慮。
“對啊，就這樣就這樣，快下去吧......哎呀哎呀......真懷念雙腳着地的感覺啊......”感覺到葉凋拔出劍鞘，那個聲音顯得很高興，說個不停，他貧嘴的本性已經暴露無疑。葉凋沒有理會那個聲音，把劍鞘別好之後，開始專心下崖。
下得崖來，葉凋躲過那浩浩蕩蕩的亡靈大軍，找了一個稍微安靜的地方，取出那劍鞘，開始細細查看起來。只見那劍鞘除了鞘口包有一圈金屬外，其他部分的材質彷彿是木頭。但能存在千年而不腐朽，肯定不會只是木頭那麼簡單。劍鞘一圈一圈的鏤刻着雲氣紋，顯得極其輕巧，又極其古樸。而在鞘口的那一塊透明的如同寶石一樣的東西，彷彿並不是固定在劍鞘上的，只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縛住而已。
“我下來了，你可以說話了。”葉凋一面輕輕撫摸着那塊寶石，一面說道。
“呃......你能別這麼摸嗎？莫得我怪難受的......”那個聲音顯得有些尷尬的說道。葉凋更是尷尬，他可沒想到原來那人不是在劍鞘里，而是在那塊寶石里。他趕忙挪開手，把劍鞘放在地上，開口說道：“你說讓我幫你個忙，放你出來是吧？”
“對對對......咱說正事。”那個聲音說道，“哎呀，着地的感覺真好啊。你可不知道，懸在那地方大半年可有多難受......”他明明自己提起要說正事了，卻又開始說起其他事來了。
“說正事！”葉凋沒好氣的打斷了那個聲音，提醒道。
“唉唉，年青人就是性子急。”那聲音一副老成的樣子，說道，“反正我不跟你說清楚呢，你這麼精明，肯定是不會輕易幫我忙的。嗯.......從哪裏說起呢？對對，你知道我是誰嘛？”
“不知道。”葉凋答道——事實上他並不怎麼在乎。
聽到葉凋那麼乾脆，那個聲音先是乾咳了一聲，才尷尬地開口說道：“也是......我呢，就是大名鼎鼎的黃大仙了，可惜你不生在琮禾界，否則一定聽過我的大名了。哈哈......”
“等等，‘琮禾界’是什麼？”葉凋不耐煩的打斷了那聲音，問道。
“唉唉，真是鄉巴佬。”那聲音回道，“你以為這世上就你們這一界么，真是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面。我來告訴你吧，這世上，像你們這樣的小界可是數都數不完——反正我花上一輩子都數不完。而在這之上，還有統治着整個修真界的七個大界，分別是‘育余界’、‘琮禾界’、‘丹陽界’、‘昃宵界’、‘安瀾界’、‘秦界’和‘四聖獄’了。黃大仙——便是區區了，就從那琮禾界下來的。這七界分別統治着無數多個像你們這樣的小界，還組建起了好幾個修士的聯盟，統一制定修真界的規則——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這麼大的修真界修士都說一樣的話用一樣的字。而這七界本身無比大，根本不是你們這些連一界都出不了的修士所能夠理解的大......”
“這樣啊......這麼說來，你豈不是很厲害了？”葉凋一面聽着，一面思考着，同時帶着點玩味的神情問道。
“嘿嘿......”那聲音開始得意起來，“可不是嘛，你們這些小界的修士還在想着怎麼找尋元屬性怎麼吸收赤岩精，我們琮禾界隨便找一個修士出來都厲害得多。我們......”
“有多厲害？”葉凋問道。
“你別打岔！”那聲音頓時有些不高興，說道，“你可不知道，在我們琮禾界——或者其他六界，像你們這樣的，根本算不得修士。只有到了練成了本命法寶，重塑肉體，才有資格修鍊強大的法術，才能改變自身元屬性，突破‘凡人’的桎梏，才算得是一個修士。你要是哪天運氣好能突破到這個境界，就能把你那臉給治好了......也對.......找塊破布遮一下挺好.......”
聽到那聲音這麼說，葉凋下意識的拉了拉圍脖，把下巴又裹緊了一些。雖然有破布圍脖遮着，也只能擋着別人的眼睛而已，擋不住感應啊！
只聽那聲音繼續說道：“再往後的修士便可以打開仙門，修鍊仙術。你面前......面前的黃大仙現在就已經是這樣的大仙了......哈哈。再往上修鍊，就了不得了，據說仙門內斂，天地感應更加敏銳，戰鬥力強得不得了啊......至於再之後，黃大仙都只在古書上看到過了。那樣的的修士有多厲害，就只有‘九界書’才知道了......”
聽到那聲音解釋得那麼詳細，葉凋一陣神往，不過他又多了一個疑問：“‘九界書’是什麼？”
“啊啊......我要被你逼瘋了，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啊.......”那聲音有些抓狂的說道，“唉唉，所謂的‘九界書’，只是我們修士的一個說法而已，天知地知九界書知，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那‘九界書’只是傳說中的東西而已，傳說中天地初開的時候，自然誕生的。書裏面有世間一切因果的原始真解，基本上任何修鍊手段、任何法術甚至任何雞毛蒜皮的小事，其前因後果過去現在將來可能的將來都能在那本書里找到——那種東西怎麼可能真的有......唉唉......現在你沒有問題了吧？”
“有！”
“我......”
那聲音越是解釋的仔細，葉凋越是有更多的疑問。修鍊到一定境界可以改變自身的元屬性，五行體質可以更改么？再後來還能夠從根本改變血脈，倒是可以治好自己的身體。不過......就算把境界修鍊得再高，對於他也是沒有意義的。他現在只想解決掉歐陽宇宙兄弟倆，然後幫助鐵家收迴風火城，再回到現實世界，找林書毅算賬。
被封在寶石中的那個人說自己已經可以修鍊仙術了，按照他的說法，比起楚綏亂不知道強到哪兒去了。有沒有可能讓那個人幫忙，解決掉楚綏亂，讓自己儘快回歸現實世界呢？只是，這個人如果真有如此之高的修為，放他出來會不會失控？想到這裏，葉凋開口說道：“你那麼高的修為，都被困住了，我恐怕完全幫不了你啊......”
“不不不......很簡單的，你只需要用力把這塊透明的石頭打碎就可以了。”那個聲音開口道。
“我的意思是，”葉凋說道，“你這麼高的修為，都被困住了，我連靈力都沒有，恐怕打不碎啊。”他是不想就這麼把那人放出來，所以連試都不想試。
“你幾歲啦？”那個聲音忽然問道。
葉凋不知道那個聲音為什麼會忽然這麼問，愣了半天後才輕聲答道：“剛滿二十四......”
“哦，這樣啊......三歲孩子稍微用力都能打碎，你都九......八個三歲了，還打不碎么？再說了，你沒靈力，可你有血靈啊......”那個聲音漫不經心地說道，滿是揶揄的語氣。
“這麼說吧，你這麼厲害，萬一把你放出來你還會把我放在眼裏么？”葉凋很乾脆的開口，說道。
那個聲音沉默了半天，才嘆着氣說道：“唉......我現在的情況特殊。實話跟你說吧，我送來這個世界的只是一道靈體，這個世界靈力太混亂了，本體無法過來。我力量有限，因此才會無意中被這塊石頭給困住。
“我憋了好幾個月，才憋出一個大招，把那柄劍從地底下炸出來，卻沒有把那塊石頭炸碎。好歹炸出了地面，我就想着啊，再憋幾個月吧，把這石頭連着劍一起炸下山崖，落地之後那塊石頭說不定就被砸碎了。誰知道眼見都要落地了，那劍鞘卻不爭氣，卡在了石頭縫裏。好在劍掉下去了，我就又想啊，萬一哪天來個尋寶的，看到劍了順便爬上來把鞘也取走，我也就可以出來了。天啊地啊，哪知道......哪知道那柄劍也是特殊，吸引了那麼多亡靈。好在那些亡靈怕我，沒敢靠近劍鞘，我才能夠指引日光來照在你臉上，吸引你找到劍鞘。
“我來這個世界呢，主要是來找我弟弟的。我弟弟被遺落在這個世界好幾年了，這個世界太亂了，我得把他救回去。”
葉凋聽得認真，覺得那個聲音倒也耿直，不像是在說謊，於是他開口說道：“這樣吧，你只要答應幫我一個忙，我就馬上打碎石頭，把你放出來。”
“可以啊！”那個聲音彷彿聽到了希望，高聲說道，“什麼忙都行，黃大仙的本事這麼大，在這樣的小界還不是橫着走。是要我帶你去琮禾界天高任鳥飛么？沒問題啊。或者教你法術也行啊，以後你就是這一界的王。我隨手教你幾招，只要你用心學，在這一界保准沒人是你的對手。或者......”
“我要你幫我解決一個人。”葉凋打斷那個聲音，說道，“他的境界對你來說，連修士都算不上。你要你答應我殺了他，我馬上打碎石頭。”
“殺人啊......好，成......成交！”那個聲音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是講信用的人，真的真的真的，講信用。你看我知道我弟弟在這一界之後，就立馬奮不顧身的來了，不找到他決不罷休。我對家人是這樣的態度，說明我肯定是好人，好人都講信用......”
葉凋也不理會那毫無邏輯的話，沒等那個聲音說完，就抄起劍鞘，往旁邊的石頭上一掄。隨着葉凋這猛地一掄，那塊透明的石頭順勢碎裂開來，碎屑四濺，卻沒飛多遠就化作靈力消散在空氣中。透明的石頭碎裂后，劍鞘去勢不減，“啪”的一聲打在石頭上，鞘身卻沒有任何損傷，倒把那石頭打下一塊來。
“哇哇哇......大魔王出世啦，我要吃了你......哈哈......”隨着那透明的石頭碎裂，那個聲音也再次響起，卻是在開玩笑。
葉凋皺着眉頭，後退了幾步站定，緊張的看着剛才他站立的位置。只見那位置原本空空蕩蕩，這時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起來，靈氣像一縷縷煙霧一樣，從四周飄來，逐漸凝聚成一個人的形狀。過了一會兒，靈氣不再聚集，當中已經出現了一個像是亡靈一樣的“人”——正如他自己所說，只是一道靈體。靈體全身透明，比起亡靈來都還要透明得多，尤其是在日光下，顯得很不真切。
葉凋仔細盯着那道靈體，只見那道靈體彷彿是個青年男子的模樣，也分辨不出衣衫、身材和模樣，只感覺應該挺年輕的。
“哈哈，你就這麼盯着本大魔王大人，是被本大人帥氣的外表所迷惑住了么？”那個青年男子的靈體不要臉的說道——剛剛他還自稱黃大仙，這會兒又自稱大魔王了，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
“這就是你的靈體么？”葉凋呸了一聲，問道。
“要叫我大魔王啊混蛋，哈哈。”那個青年男子的靈體說道，“大魔王大人駕到，你快快接駕。不然等一會大魔王大人不高興了，不幫你取那劍。”
“我叫葉凋，怎麼稱呼？”葉凋沒有理會那青年男子的玩笑，直截了當的問道。
“誒誒，你也好歹配合一下好吧。一點面子都不給......”那個青年男子的靈體咕噥道，“反正我就是大魔王了，嗯嗯......”
“哦，那你說說，怎麼取那柄劍？”葉凋完全不給面子。
“得得得，懶得跟你說。”那青年男子的靈體彷彿白了葉凋一眼，說道，“我有兩種辦法取劍——一種呢，你最輕鬆，也最快，可惜你會有一點損失；另一種呢，稍微麻煩點，也要看你聰不聰明，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不過拿到劍后你沒什麼損失。
“另外，記住了，黃大仙名諱上黃下奇。”
不過葉凋沒有過多在意那“上黃下奇”，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所謂的“兩種辦法”上了。於是他開口問道：“兩種辦法，分別是什麼？”
黃奇哼了一聲，答道：“這第一種辦法么，就是你在這裏等着，我走到那堆亡靈哪裏，把那群亡靈嚇跑，然後你自己去取劍就可以了。我現在是靈體狀態，沒辦法握住實體的東西，不能幫你取劍。好在這些亡靈都沒有靈智，我一過去，它們肯定都嚇得尿褲子了，跑都跑不贏。可是，那群亡靈跑了，你就損失大了啊......那麼多亡靈啊。那柄劍可以控制亡靈啊，要是這麼多亡靈全被你控制住，對你這個術修來說，肯定是不小的助力——你可知道那柄劍為什麼可以控制亡靈么？”
葉凋一聽，來了興趣，順口說道：“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黃奇笑道。葉凋沒好氣的白了黃奇的靈體一眼，很是無語，感情黃奇還在開玩笑。只聽黃奇繼續說道：“我就是想知道那柄劍為什麼可以吸引這些亡靈，才會靠近去查看，結果不小心被那塊石頭給囚禁住了。那塊石頭本來就有拘禁純靈體的法陣在裏面，可能又是用來遮掩那柄劍的氣息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我說第二種辦法。我教你一個法術，最適合你這樣什麼都不會的術修了。你用這個法術可以輕鬆騙過那堆亡靈，就大搖大擺的走過去拔劍，也沒誰管你。不過么，就看你什麼時候學得會了。”
“什麼法術？”葉凋很有信心，只要他能學的法術，他就一定學得會。
“法術叫做‘轉心之術’。”黃奇說道，“這個法術也不難，基本上是術修入門級的法術。作用呢，也很簡單，可以暫時讓你的靈力和血靈交換。轉換后，對於一些不明真相的修士或者其他生物而言，你就是你的血靈，你的血靈就是你了......呃......差不多就是這樣。反正我小時候用這個法術騙過不少人，等他們都在全力感應我本體的位置時，實際上卻是在感應我的血靈的位置，而我就利用偽裝成血靈的本體出其不意的發動攻擊......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了。”
“哦——”聽完黃奇的解釋，葉凋說道，“就是一種可以把自身從靈力的層面偽裝成血靈，再把血靈偽裝成本體的法術嘛。”
“也......對。”黃奇有些尷尬的點點頭，說道。他解釋了半天，而葉凋一句話就概括了，讓他不得不覺得尷尬。只聽他繼續說道：“所以啊，你選那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