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程宸坐在公交車上，手裏拿着尚梓念硬塞的牛奶。
剛放暑假，出來玩的人多，公交車幾乎都是人擠人，汗味也重，聞着讓人很不舒服。
程宸坐的地方靠窗，他抬手一把把車窗開到最大。
夏天雖然熱，但早上的空氣還是很清新。
一股涼風吹在他臉上，他感覺好受了些。
他背了個黑色背包，儘管只裝了充電寶和手機，還是有點分量。
考慮到正午太陽大，程宸特意還穿了件黑色的防晒衣，鬆鬆垮垮的，耳機也是黑色的，一隻戴着另一隻垂到胸前，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有些冷冽。
他坐的是雙人座，旁邊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大叔，穿的整齊體面，人也非常熱情。就連程宸那麼簡明扼要加不耐煩的回答，還是拉着他聊了一路。
他覺得要是拉蘇牧過來，兩人瞬間都可以原地來場相聲了。
程宸一口氣把剩下的牛奶喝完，路過垃圾簍把玻璃瓶扔下下了車。
耳邊清凈了，他回頭看見大叔在看他，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大叔也沖他揮了揮手，看起來有些激動。
他拿出手機，給蘇牧播了個號。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通，程宸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怡園橘子，五塊錢三斤！五塊錢三斤！橘子包甜，包甜！”
程宸：“你在哪？”
蘇牧捂住耳朵：“你說什麼？”
程宸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
蘇牧大聲道：“你再說一遍，我聽不見！”
一旁撓癢的狗放下后爪子，叫了幾聲走了。
“算了，你站原地別動。”程宸掛了電話。
蘇牧看着掛斷的界面，頭上三隻烏鴉飛過。
你打電話叫我幹啥？
程宸用流量下載了個度娘地圖。
他在搜索欄里打了兩個字：怡園。
頓時出現一排選項，他點進最近的一個。
程宸找到蘇牧的時候，他正在跟買橘子的大媽嘮嗑。
聊的還挺帶勁。
還順手抓了一把人家的瓜子。
畫面要多辣眼睛就多辣眼睛。
程宸走過去，拍了拍蘇牧。
蘇牧轉頭看到是程宸，對大媽說：“大姐，我等的人到了，先走了哈。”
大媽笑眯眯的：“行，有空來家裏坐坐。”
蘇牧：“好嘞！”
兩人幾分鐘的時間都聊到去家裏喝茶的地步了。
程宸轉身走了。
太丟人了。
蘇牧跟了上來。
“宸哥，你咋不等我呢？”
程宸收起耳機撇了他一眼：“人緣不錯？”
“嘿，那是，你去我家那邊打聽打聽，方圓五百里的婦女哪個不知道我蘇牧的大名。”
“人送外號：婦女收割機。”
程宸：……
“我真想給你推薦一個人。”
“婦女收割機”單純地看着他：“誰啊？”
程宸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覺得有時候智商低也是件好事：“算了。”
“婦女收割機”：“宸哥，我告訴你，昨天剛看了本漫畫，賊好看，等下去圖書館找給你。”
程宸：“嗯。”
蘇牧和一般人有些不一樣。
第一大特點就是話多。
人家話多會顯得尬，他話多反而讓人有種和他一起聊的衝動。
當然程宸不一樣。
程宸純粹就是性格冷淡，啥事都往肚子裏憋。
或許就是因為性格互補，才能讓蘇牧忍程宸這臭脾氣那麼久。
兩人到了二中圖書館，辦理入館手續。
二中幾年前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圖書館，校方說為了方便學生們借書學習，寒暑假也開放。
但前提是本校學生，並且要填一堆亂七八糟的資料。
就是為了防止偷書損書。
許多家長也是看中了這點才讓自家小孩來二中上學。
或許這也是校方招生的一種辦法，但顯然效果特別顯著。
為此學校還特意招暑假工，本校外校學生都可以來，正常發工資的那種。
蘇牧上學的時候來過幾次圖書館，一進去就輕車熟路的往漫畫區那邊跑。
校長思想開明，圖書館會放些勵志的漫畫小說，說是勞逸結合。
一些學生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來二中的。
想想放假就要被老媽嘮叨，有的甚至還要補課，還不如來學校圖書館看小說漫畫，撒謊時也有底氣一點。
程宸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視線掃過一排排書，然後在書架上拿了本數學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放進包里。
接着又拿了本必刷題，餘光瞟見一抹熟悉的背影。
程宸眯了眯眼，手裏微微用力地捏着書，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姚朔什麼時候開始打暑假工了？
或者說，姚朔怎麼來二中打暑假工了？
他把書裝進包里，看着姚朔穿着工作服正拿着本子清點書，後腦勺有一小束頭髮不安分地翹了起來。
姚朔看了眼書單，又昂頭向上看去。
書擺在最上面一層，他眯着眼看還些模糊。
程宸猶豫了一瞬，他把背包拉鏈拉好，單肩斜背着，走過去，順着姚朔的目光抬手碰到一本書，“這本？”
男孩子正處於變聲期，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
姚朔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他的目光順着男孩子骨節分明的手一路向下看，看到一張冷淡的臉時有一瞬間的失神。
尚梓念和程嵩都長得不錯，程宸更像是結合了兩者的優點，“二中校草”安在他身上一點也不突兀。
程宸也白，但不是那種病態白，而是一種很朝氣的白，不會讓人產生病秧子的想法。
兩人離得有些近，姚朔看見他左邊眉毛的斜上方有一顆小痣，顏色挺淡，但位置囂張，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多了一分張揚。
程宸把書抽下來放在姚朔懷裏，轉身走了。
他捏了捏手指，皮膚還殘留着姚朔的溫度。
看來以後還是得去平遙書店。
在念二中之前程宸都是去平遙書店借書，那裏算得上是平遙第一大書店了，地理位置極好，居於市中心。就是離他家有點遠，還得轉兩趟車，他嫌麻煩就來學校的圖書館。
想不到來了第一次就沒有第二次了。
姚朔把書放好，在一行書名後面畫了一個規規矩矩的小勾。
他抬頭，看見程宸一手插着褲子口袋，另一隻手很隨意抽了本黑色封面的書。
姿態很囂張，倒不像是來看書，反而更像是來上網的。
他眯着眼，迷糊地看到書架上方的小黑板上寫着：推理懸疑。
程宸找到蘇牧，在他旁邊的座位坐下來。
暑假來圖書館的人不多，尤其是剛放假的時候，一眼望去，加起來總共也不到二十人。
蘇牧看的入神，沒注意到他。
程宸剛才沒看，就隨意的抽了一本，放下才發現是一本恐怖懸疑小說。
黑色封面，正中央畫了個白色骷髏，旁邊附加幾朵紅色玫瑰。
單看封面，程宸對這本書的好感度就上去了幾分。
他對小說什麼的不感冒，但也來者不拒，在學校無聊也就看看蘇牧推薦的。
但恐怖懸疑的倒還沒接觸過，蘇牧沒給過他看，他也沒有注意過。
他看了幾章，還挺有意思的，文筆不錯，劇情燒腦，氣氛也描寫的恰到好處。
比起蘇牧給他看的無腦動作漫畫要好太多了。
兩人中午吃了頓午飯又馬不停蹄的回來接着看。
應該說是蘇牧馬不停蹄地回來。
程宸甚至還悠閑地買了個雪糕吃。
二中借書有規定，一次性只能借五本，而且要借的書全還清了才能第二次借。
蘇牧書多，自己不夠還叫程宸幫他借兩本。
他合上書，閉着眼，緩緩吐出口氣，有些像世外高人的姿態，“說實話，其實我真的有點不想回家。”
他一看到他家那個母老虎就慫。
程宸合上書，面無表情道：“你流落街頭別拉上我。”
他正準備把書放進包里，感覺到蘇牧戳了他一下，轉眼看見蘇牧聚精會神地盯着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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