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在趙寡婦賞他一頓竹條炒肉后,趙小明心不甘情不願地上私塾了。
趙小微瞧他不情不願的模樣,恨不得以身取代,心中十分嫉妒白沉音。
她已經十四歲,可以相看人家訂婚,通過大人的閑言碎語得知,如果自己識字,相親的對象也會高看她一眼。
甚至可以跨越階級,譬如白沉音,讀完中學,不挑剔的話,輕輕鬆鬆嫁入一個中產家庭,不必再日夜為生活奔波。
再怎麼想,她仍舊只能是想想。
反倒是趙寡婦能將兩個孩子撫養長大,不愁吃喝,才是一個能人。
原本趙寡婦也是想一想而已,直到白有田改變了他的態度。
在意識到女兒的能耐后,白有田想和女兒培養感情,自然要實際投入感情和金錢。
甚至意識到女兒不喜歡劉寡婦后,人前收斂了自己對劉寡婦的呵護。
這些行為刺痛了劉寡婦的眼。
在她看來,兩人擺攤賺的錢都是她兒子的,怎麼能花在外人身上?
白有田真不是個東西!
可她暫時還要他幫忙撫養自己的兒子。
那就只能將礙眼的小賤人弄走。
劉寡婦眼珠兒轉了轉,便想出了一道抄底絕戶計。
她在本地沒什麼人脈,可是知道怎麼找到那些黑心肝的人販子。
劉寡婦找上妓院一位龜公,撒謊說自己是一位母親,要賣一個女兒,但是需要他們出面將人帶走。
龜公一瞧她那遮遮掩掩的模樣,猜測這是繼母看不慣繼女,當場罵她道:“後娘真不是東西!”
劉寡婦無言以對,問道:“你到底要不要?我那閨女長得十分標誌,不要的話我就要去找別家了。”
“要,怎麼就不要了!”那龜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得意一笑:“咱們院裏有進無出,別說你是後娘,你將一個莫不相識的女人被賣了進來,事後她親娘找來也沒用。”
這話不是胡說,妓院裏多的是被人販子偷來搶來的女兒,親爹娘找上門的,若是沒有能耐,也別想將女兒帶出去。
“就是因為你們院子名氣大才找你們。”劉寡婦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出自己的要求,那就是。要將白沉音送到別的城市,不許留在這裏的妓院。
這事好辦,龜公滿口應了下來。
劉寡婦沒有出面,指使趙小薇在白沉音上學的路上等着,讓她找個理由將白沉音騙到不遠處的巷道里。
趙小微猜到她的母親要對白沉音不利,面上不動聲色,腦子裏飛速運轉,猜測是哪種不幸的遭遇。
想想白沉音未來不能再如此光明,她的心中都快活了幾分。
趙小薇想破了腦袋,終於想出一個自認為可以騙過白沉音的理由。
“白沉音,你娘被人拖到巷子裏了,你快去看看吧!”
白沉音一臉黑人問號地看着趙小微,不急不緩道:“從我看到你,到我走到你面前過去了三分鐘。”
“然後最後幾秒,你突然裝出一臉焦急的模樣,跑到我面前說這種話,你以為我是傻子?”
“演技那麼浮誇,眼睛裏的開心簡直要冒了出來。”
這下輪到趙小薇傻眼了。
讓誰聽到自己娘親被人抓走,不應該都焦急嗎?她怎麼還有空來抓自己的漏洞?
白沉音臉色一變,十分嚴肅,自問自答道:“那為什麼你要撒謊叫我去那裏呢?應該是那裏有危險等着我吧。”
白沉音繞開趙小微要離開這裏。
趙小薇一急,刷的一下抓住白沉音,用力將她往小巷裏拖。
白沉音抬腳猛地用力一踹,頓時將她踹到在地。
巷道里等着的人一直關注着這裏,見狀便沖了出來。
白沉音見兩個壯漢冒出來,頓生危機感,轉身就跑。
她一個11歲的女孩,又沒有吃過仙丹妙藥,即使鍛煉,身體素質再強又能強到哪裏去?
很快便被兩個壯漢抓住拖走。
既然被抓到,白沉音索性順從,看看背後隱藏着怎樣的陰謀詭計。
原本有三三兩兩的路人在不遠處,但見白沉音沒有反抗,沒有哭叫,十分順從地模樣。以為是誰家的孩子被家長抓住,便不以為意的忽略。
一分鐘后,白沉音見到了幕後主使。
巷道里還站着兩個女人,其中一人這是白沉音所熟悉的劉寡婦,而另一人則是五十來歲,穿紅戴綠,紅嘴唇紅指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
對這個時代來說,這應該是老太太的年紀了,少有如此靚麗打扮的。
白沉音瞧着那副模樣,實在不像是正經人。
老鴇伸手狠狠捏住白沉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腦袋,仔細打量她的五官。
“五官底子真不錯,就是黑了些。難得年紀輕輕便氣質出眾,好好培養絕對是大紅大紫的料。”
老鴇呵呵一笑,目光宛如打量商品一般,將白沉音掃了一遍。
她看到白沉音身穿舊衣,腰身處卻有一沉甸甸的書包時,若有所思道:“沒想到還是個讀書的,看樣子你家人挺重視你的,那隻能把你送走了。”
不重視愛護孩子的,是不會讓女孩子讀書的。
白沉音站着不動,獃獃地望着她們,似乎被嚇傻了。
老鴇讓兩打手看住她,轉頭對劉寡婦說道:“這次的貨很不錯,我王媽媽做生意素來公道,這孩子還得養兩年才能□□,只能給你二十塊錢。”
“哎,謝謝王媽媽!”劉寡婦喜笑顏開,半點不覺得賣的賤了,反正不是自己的崽,賣多少錢都是賺。
這時趙小微捂着肚子蹣跚走來,哭道:“娘,她踹我肚子,好疼!”
錢貨兩清,王媽媽不急着走,一眼掃過趙小微,含笑對劉寡婦說道:“這閨女我看長得也不錯,給你10塊錢,讓我也帶走得了,讓你輕鬆輕鬆。”
趙小微聞言驚出一身冷汗,肚子裏更腸子攪在了一起似的疼,眼睛緊緊的盯着劉寡婦。
劉寡婦也駭了一跳,連連搖頭道:“不了不了,這孩子我還得用,好不容易能幹活了,哪裏能賣了!”
王媽媽被拒絕也不惱,反正已經入手了一件頂級貨色,輕笑一聲,道:“你想通了隨時可以找我。”
“有空再聚。”王媽媽告辭,吩咐打手將白沉音帶走。
打手伸手想抓住白沉音,誰想白沉音伸手從書包里掏出一個東西,只聽砰的一聲響,一個打手腦門便多出一個血洞。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另一個打手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又是砰的一聲響,還站着的打手跌倒在地,抱着大腿啊啊大叫起來。
白沉音手中槍口對準打手腦門,冷聲道:“安靜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柄/槍上。
誰都沒想到,眼前這位平平凡凡的小女孩的身上竟然藏着一把兇器。
打手閉嘴咬緊牙關,悶哼着,不敢發聲。
白沉音轉頭,目光放在老鴇的身上,神色淡淡地問道:“王媽媽是吧?”
繞是王媽媽見過的場面不少,也頭一次見到這等殺伐果斷之人,她小心翼翼地回道:“你叫我王婆子就好。”
“她是以什麼身份把我賣了?”白沉音抬了抬下巴,指向劉寡婦。
被打死的打手,腦漿獻血流了一地,劉寡婦瞧了一眼,嚇軟了腿。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他的身上,頓時兩股戰戰,屎尿齊流。
“我……我……”劉寡婦想解釋,想擠出笑容,想釋放自己的善意,可她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見了劉寡婦慌張失措地模樣,王媽媽反而鎮定了。
只要還是人,她怕過誰?
王媽媽給打手使眼色。
打手心領神會,目光轉移到白沉音的背後,眼中露出兇狠的神色。
他正要起身撲倒白沉音,誰想白沉音身後彷彿有眼睛一樣,砰的一聲響又一個腦袋瓜被開洞的打手躺地上不動了。
趙小微尖叫着跑掉了。
白沉音手中的槍口移向王媽媽,神色依舊淡淡的,“你有沒有想說的?”
王媽媽捂着胸口,緊張道:“別,小祖宗,快把它移開,我怕的慌!”
白沉音不動,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殺氣四溢,冷冷道:“現在把前因後果說出來,我不想聽到任何一句廢話。”
就這一會,白沉音便眼睛都不帶眨的殺了兩個人,誰還敢把她當孩子。
王媽媽討好道:“小祖宗,都是邊上這個女人!”
“今兒中午,她找到我們清風院,說是要將閨女賣給我們。將你誇出花兒來,正好我閑來無事,便出來看看貨色。”
白沉音很平靜地又問道:“你們就不怕她謊報身份?”
王媽媽尷尬一笑,沒有作答。
白沉音瞭然。
隨後又是一番詢問,將清風院的背景打聽了一番,問清楚清風院中有多少妓子……
這才送惡貫滿盈的老鴇子上天。
解決了閑雜人等,白沉音看向最後的劉寡婦。
說實話,原本白沉音雖然厭惡劉寡婦,但從未想過要殺了對方。
在這混亂的年代,能將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撫養長大,劉寡婦也是費勁心機。
現在……
白沉音決定廢物利用,讓劉寡婦發揮餘熱。
白沉音低頭,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劉寡婦一聽還有生機,眼中煥發光彩,急急回道:“想活!”
能活的話誰想死。
劉寡婦悔不當初,恨不得時光倒流,絕對老老實實幹活,不再勾搭白有田。
她跪倒在地,猛地磕頭,很快額頭便磕破了皮,紅腫起來。
白沉音眼底劃過一絲危險的訊號,玩味道:“你說放了你之後,你會不會想要報復呢?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想着。”
劉寡婦連連搖頭,哭喊道:“我之前瞎了眼,現在再也不敢招惹你了,以後一定離你遠遠的!”
白沉音突地臉一變,沉聲呵斥道:“閉嘴!現在我吩咐件事給你”
“做的好你繼續瀟洒過日子,做不好送你一家三口下地團圓。”白沉音威脅的話一說,便有了混江湖的味道。
劉寡婦瞪大了眼睛,聚精會神地聽着。
白沉音道:“回去后你勾着白有田,讓他離開這裏,之後你們去哪裏我不管,他不能再回來。”
不然沒了劉寡婦,可能會再來一個張寡婦王寡婦,終究有是非,還不如一勞永逸直接讓白有田離開。
“姑奶奶你放心,這事我一定給你辦的妥妥噹噹。”劉寡婦拍着胸脯,發誓要將事情辦妥。
白沉音臨走前放話道:“做事前好好想想你的一雙兒女,我可不會給你下一次機會。”
說完便轉身離開。
劉寡婦見白沉音真的走了,放她一命,掃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屍體,連滾帶爬的跑了。
白沉音見她走了,回來將屍體收進空間分解,這下才真正的離開。
直到第二天,才有人過來看查看,見着一地的血,又慌不擇路的離開了。
當天劉寡婦沒敢回去。
而趙小微也沒回四合院,似乎受到驚嚇後下落不明。
趙小明和白有田等到天黑,也沒等到母女倆這才出門去找。
這一夜,華池市最大的妓/院清風院失火,死了一些打手龜公,跑了不少姑娘。
有的姑娘被抓回去的,但大多數姑娘還是逃出去了,有的回老家找親人爹娘,有的隱姓埋名重新開始。
而劉寡婦在聽到這個消息后,心中想到了白沉音。
她實在不敢相信,這是白沉音做的,但又不得不信。
想到她和白沉音的約定,還有兒子,這才硬着頭皮回家。
王大妮依舊見她就露出厭惡的模樣,但這次劉寡婦卻對王大妮露出討好笑容。
“這女人怎滴改了性子?”王大妮不知原因,一頭霧水。
白有田本來有的氣,但見她額頭受傷,身後也沒趙小微的影子,連忙問怎麼回事。
劉寡婦只說遇到歹人了,同趙小微失散了。
之後一家人在屋后草堆里找到了趙小微,趙小微受到驚嚇,性情大變。
整日悶在屋裏,也不愛說話了。
劉寡婦心疼,越發後悔自己。當初豬油抹了心,惹了閻王爺。只想早早搬走,離開這裏。
好不容易在華池市定居下來,白有田是不想走的,但是在劉寡婦的枕頭風下,還是改變了主意。
只是臨走前要亂走王大妮的錢財,劉寡婦不同意,他便背地裏干。
等王大妮收攤回來,家裏值錢的東西已經一洗而空,包括白沉音當初拿出來的紅寶石耳環。
那是王大妮過不下去時準備抵押用的,是她在外求生的底氣。
王大妮在院子裏大叫招賊了,哭天抹地,比老公有了情人的時候還傷心。
大傢伙很快便查出來是白有田劉寡婦走之前乾的,紛紛唾棄。
王大妮哭的不能自己,彷彿把一輩子的淚都要在這次哭干。
白沉音沒想到白有田如此卑鄙無恥,竟然連王大妮最後一分錢都不放過。
白沉音連夜追蹤,追上后迷暈了這一家子,打斷了白有田的一條腿。
她本想結果了劉寡婦,但是轉念一想,讓白有田和劉寡婦相互折磨似乎也不錯。
於是弄醒了劉寡婦,讓她招呼白有田,不許拋棄他,也不許他回來找原配。
劉寡婦被白沉音神鬼莫測的手段嚇住,不敢拒絕。
事後看着白沉音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迷霧中,頓時身子一軟,趴在行李上放聲大哭。
她是造了什麼孽呀,竟然惹上這等禍事!
劉寡婦的心理活動,白沉音毫不在意。
另一邊,王大妮傷心過後,生活依舊還要繼續。
第二天照常擺攤賺錢,生活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只是日子一天比一天有盼頭。
先是她的生意做的越發紅火,居然租下了一間小小的門店,不用再風吹日晒,颳風下雨也能開業。
其次是白沉音在學校里混的如魚得水,還到處投稿,時常可以在報紙上看到她的文章。
王大妮漸漸成了白沉音的書粉,必讀她的書。
瞧着女兒出身貧困,但自己努力又有天分,走出一條光明大道。
人人羨慕,人人稱讚。圍繞在女兒身邊的,都是當地俊才,王大妮簡直要笑出聲,恨不得到處宣揚。
但是咱要穩住!
生活好了,有錢了,便該考慮換個住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