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發瘋的小妾
吃完晚飯後，雲青和阿綠將碗筷撤走，而宋眠三人則分享今日，兵分兩路工作所獲的情報。
先是關於廣福寺縱火一案，宋眠：“我和蕭長漱今日在經過一番調查后，確定廣福寺人為縱火，而縱火的原因可能是想引出藏在翠山內的大量黑火藥。”
蕭長漱：“縱火人之所以選擇從講堂下手，是因為那裏離攜藏火藥地最近，當然他還在兩地之間撒了一些火藥，確保大火能燒至那裏。卻不曾想那日白天吹的是東南風，火先燒了整個廣福寺，一直到傍晚風向改變，大火才燒到了黑火藥藏匿的地方，將其整個引爆。”
“擦，就為讓人知道這山裡藏了火藥，便燒了一座寺廟？”
唐秋展從太師府回來，便就耳聞大理寺正在下令，全城搜捕凈空和尚，本以為他們二人只是查出了縱火犯，沒想到和翠山爆炸有關係。“這代價未免大了些。”
“你這句話反倒點醒了我。”蕭長漱說罷將整個身子靠在軟墊上，並陷入沉思，宋眠和唐秋展還在迷茫之中。
他解釋：“凈空小僧想必也是受指使，知情者另有其人，兩種可能，一，他知道挾藏火藥之人身份不一般，向官府舉報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二，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說，他可能也不是一般人。”
蕭長漱此番話令二人茅塞頓開，這兩樁案子瞬間清晰許多，宋眠興奮：“也就是說，我們如果能找到凈空，就能知道這個知情者，知道了這個知情者，甚至還能知道藏黑火藥的人？”
“沒那麼簡單，他為了讓黑火藥暴露，不惜燒毀一座寺廟，你覺得有可能會輕易告訴你真相嗎？”唐秋展表情嚴肅的搖了搖頭，“這兩件事還需分開調查。”
蕭長漱贊同唐秋展所言，對宋眠道：“明日，你先進宮面聖，將此事進展奏明皇上，太后那邊想必也對廣福寺一案極為關注。”
“好。”
“你呢，今日去太師府有什麼進展？”蕭長漱問。
唐秋展很廢物的一笑，“我進展就大不如你們了，孫池說他並不知道此人是誰，只告訴我他向這幾個書院遞了邀請帖，至於來的是誰他也不知情，反正能召集一群人喝酒斗詩就行。”
宋眠實在不懂孫池這種聚會行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有錢閑得慌？
蕭長漱大致瀏覽了一遍唐秋展遞過來的名單，“這幾個書院在京都都小有名氣，若一一查問，不出兩日，整個京都便都會知道這樁案子。”說罷，將名單丟在桌上，雙手枕頭，“如果兩日內，還沒有人上大理寺認屍，就下令查問幾個書院。”
宋眠瞧蕭長漱這悠閑模樣，像極了睡在床上運籌帷幄的軍師，他倒好，呆在家裏，嘴巴下個命令就行，苦了自己還要多奔西跑。
夜晚，小圓去廚房端柳盼每晚睡前必喝的養顏湯，剛走到廚房門口，撞見雲青和阿綠在裏面洗碗，邊洗邊聊着。
“侯爺人真好，今晚竟讓我們同他一起吃飯，完全沒有主子架子，就像是哥哥一樣。”雲青道。
阿綠知道雲青不清楚侯爺和主子的秘密，也笑着附和：“是啊，侯爺向來都是如此，你以後呀就把侯府當作自己的家。”
“嗯！”
小圓聽見二人的談話氣得直跺腳，蹬蹬的踩進去，高聲對着他們二人：“有的人啊給點兒甜頭就認不清自己身份了，賤奴永遠是賤奴！還想當侯爺是親戚呢？做春秋大夢去吧！”
說完，憤恨的將煮好的湯罐丟在托盤上，又蹬蹬的出去了。
“這死丫頭說誰呢！”阿綠剛想丟了帕子追出去罵她，卻被雲青攔住，“算了姐姐，她就是嫉妒，別和這種人一般見識。”
阿綠仍在氣頭上，用力搓着碗，彷彿那碗就是小圓的臉，“下次再讓我逮着她罵人，非得給點教訓不可！”
“你說什麼！”柳盼聽到小圓重複了剛才在廚房聽見的談話后，用力將手裏的湯罐摔向牆壁。
她今日早晨就見大夫人一襲男裝，同侯爺一同出門，傍晚二人又一起回來，有說有笑的。柳盼心中本就怨言頗多，只是想着上香那日惹侯爺不開心，強忍不去叨煩他。
結果忙了一整天，侯爺回來沒來留香苑看她，這也就罷了，居然叫了這麼多人一起吃飯，獨獨沒叫她！
是啊，她柳盼現在在侯爺心中就是一個歹毒的女人，而她宋眠，善解人意！
頃刻間所有的怒氣像是洪水猛獸將她吞沒，她再也忍受不住了！柳盼起身抱着侯爺送她的花瓶，一一朝地上砸去。
“我就知道，宋眠嫁進來那天起，侯爺愛上她是遲早的事！”
小圓沒想到主子反應如此劇烈，立即上去阻攔。
“你滾開！”柳盼將小圓推開，又走像床邊的高腳桌，抱着侯爺第一次送她，也是她最喜歡的粉玉海棠，欲將其砸碎。
聽見門外響起宋眠的聲音，她轉身過去，只見宋眠站在她的卧房門前，視線先停在屋內的一片狼籍，又停在趴在桌腿邊哭的小圓身上，最後落在了自己身上，眼中全是震驚之色。
柳盼看着那樣的表情覺得虛偽之極，她不應該開心嗎！
開心得到了侯爺的片刻喜愛，開心得到了侯爺的片刻陪伴？如今怎麼會是這樣的表情！
蕭長漱本想着今天整日都在忙案子，沒來得及看看盼兒，特地想着若是明日陽光明媚，就邀她一同去柳江邊賞早春桃花。
沒想到剛踏進留香苑就聽到如此大的動靜，等他來到盼兒卧房外，見到的卻是這樣一番場景。
眼前的盼兒就像是，一個他不曾認識的陌生女人，猙獰的表情，蓬亂的頭髮。
“大夫人專程到訪，是來向我炫耀的吧？”柳盼歪歪扭扭走到蕭長漱跟前，抬起玉指戳了戳她的肩頭，“炫耀你得到了侯爺的寵愛？”
蕭長漱黑着臉，強忍着怒意：“你在做什麼？瘋了嗎！”
“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柳盼咆哮着想要去抓蕭長漱的臉，卻被尚還有理智的小圓攔下：“主子，那可是大夫人啊！”
“大夫人……哈哈哈哈哈……不受寵的大夫人嗎？”柳盼掙脫開小圓的桎梏，將手裏抱着的玉海棠抵在蕭長漱臉上：“瞧瞧，這是侯爺送的，這些、這些、這些全都是侯爺送的！”
玉海棠冰涼的觸感讓蕭長漱分外清醒，告訴着他看到的一切都如此真實，不是自己的幻覺。
順着柳盼的手指，一地地的碎片，這些碎片就像是掉在了他的眼裏，狠狠扎着眼睛。他別過頭，不想在看下去。
柳盼走到蕭長漱身邊，雙手攀在自以為的宋眠肩上，小聲的自問自答：“侯爺送過你什麼嗎？沒有……侯爺什麼都沒給過你！寵愛，關心，就連一個物件都沒有！你拿什麼和我比！”
胸口熟悉的鈍痛感再次襲來，蕭長漱閉上眼，撫着門框輕輕喘息。
他想，或許是大火那日火煙侵入心肺導致的，這宋眠的身子到底還是柔弱了些。
“你以為今天陪了侯爺整日，他就真的愛上你了？侯爺只愛我一個，只愛我一個！”柳盼不依不撓的吼着。
看着她氣急敗壞的樣子，蕭長漱心底似有涼風吹過，一瞬間竟然感覺沒方才生氣了，也不知為何。以前對盼兒都是諸多耐心，無論盼兒多少小脾氣小情緒，他都有耐心去哄，去順着她。
可是，看着此刻他從未見過的盼兒，蕭長漱竟然不想忍耐了，些許是今天查案太耗心神，他轉身準備離開，不曾想柳盼抓住他的胳膊，“宋眠你給我站住！”
在碰上蕭長漱的一瞬，被他面無表情的甩開，柳盼跌坐在台階上，嘴裏又罵了幾句，見宋眠似乎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自己倒卻像個瘋婆子似的，漸漸得她也安靜下來。
望着空無一人的小院，有的只是慘白月光和帶着冷意的風，柳盼抱着膝蓋小聲啜泣着。
蕭長漱腦袋昏沉，他揉了揉太陽穴，決定還是迴風鈴苑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