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

失憶

趙喬安坐在書桌前,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溫暖又刺眼。

她的面前攤開一本本子,第一頁的最上面寫着一行字:《與nn要做的一百件事》。

下面已經列了十幾條,什麼跟nn一起看電影,和nn一起坐摩天輪……全都是情侶間最常做的一些事情。

往後翻還有一些拿特別亮眼的熒光筆寫的字,得調整角度才能看得清。

這部分內容就比較勁爆了,什麼跟nn牽手接吻都是小事情,連跟nn生幾個孩子這種事情都一一列在了計劃里。

趙喬安一下子合上了那個本子,才發現封面上寫了大大的幾個字:熱戀中的情侶必做的一百件事。

她盯着這幾個字陷入了沉思,nn是誰,他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自己要跟他做一百件事情?

小小的腦瓜里滿是大大的疑惑。

突然一隻手不知從哪裏伸出來,啪地一聲將這本子合上。成年男人的手按在本子上,趙喬安一抬頭就看見父親又凶又嚴肅的臉。

然後她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竟然躺在病房裏。

空氣里是熟悉的消毒水味,她最討厭聞這個氣味。

當年媽媽住院的時候她天天聞天天聞,後來媽媽走了她就特別害怕聞這個味道。

她怎麼上醫院來了?

-

趙喬安醒的時候許斯年正坐在窗邊的沙發里,刺眼的陽光照進來遮住了他大半的眉眼,掩去了他身上的幾分戾氣。

助理庄誠站在旁邊正彎腰同他說著什麼,身後兩個冷麵保鏢負手而立,病房內的氣氛壓抑而緊張。

庄誠剛提起潘樹生,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趙喬安動了,於是興奮道:“許總,趙小姐醒了。”

許斯年應了一聲從沙發里起身,走到病床邊。

趙喬安已經睜開了眼,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正骨碌碌轉着,觀察着病房裏的情況。

許斯年一貫的冷淡表情,正要開口突然趙喬安伸出手來揪住了他的衣袖,眼神里透出一絲惶恐。

她的臉色略顯蒼白,沒了平日裏的精緻妝容整個人顯得比正常年齡小几分。說是二十歲,看起來卻像個十六七歲的女學生。

乾淨又漂亮,還透着股少女的純凈。

許斯年一共也沒見過她幾回,倒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純粹的趙喬安。唯一不美的是她額頭上包着紗布,更襯得她整個人虛弱又嬌小。

這讓他意識到趙喬安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樣的,於是收起慣常的冷漠臉,努力擠出一絲和善。

就在這時趙喬安弱弱地沖他叫了一聲:“年、年年……”

別說許斯年一愣,連旁邊的庄誠聽到這個稱呼時也目瞪口呆。他一臉震驚地望向趙喬安,覺得她認真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

所以他倆私底下是這麼稱呼的?

這麼說起來許總跟趙小姐的關係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差。年年這個愛稱從趙小姐那樣出水芙蓉般的女生嘴裏說出來,居然一點兒不違和呢。

庄誠控制不住地嘴角微揚,卻沒注意到許斯年這會兒整張臉黑得跟炭一樣。

她叫他什麼,是他聽錯了嗎?

他忍不住向趙喬安又確認一遍:“你說什麼?”

“年年,你怎麼了,不認得我了嗎?”

許斯年當然認得她,羊城最有名的小公主趙喬安,是能當眾跟閨蜜討論男人精子活力的女中豪傑。也能背着未婚夫和別的男人勾搭。

這些他都能接受,但他接受不了被她像小女生那樣拽着衣角,甜甜地叫他“年年”的場面。

這是被人穿越了?

旁邊的庄誠笑了片刻才感受到房裏不同尋常的低氣壓,剛壓下唇角就見許斯年指着他問趙喬安:“這人是誰,你記得嗎?”

趙喬安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知道啊,你的助理庄誠。怎麼了年年,你不會以為我被撞失憶了吧?”

趙喬安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疼得微微一呲牙。

她哪有失憶,她記得很清楚。她被潘樹生找的兩個小嘍嘍綁架了,後來許斯年來救她。木頭架子掉下來的時候她本來是想躲進對方懷裏的,不巧沒躲成反被砸中了腦袋。

“……我都記得呢,你別擔心。”

許斯年根本不擔心她,他擔心的是自己,再聽她叫幾遍“年年”他怕自己會犯心臟病。

向來叱吒商界無往不利的許家大少爺,突然發現自己碰到了一樁極為棘手的事情。對着那麼張天真無邪的臉孔,許斯年默默將頭撇向了一邊。

他看了眼趙喬安的主治醫生。醫生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後背一涼。

黑衣保鏢已給了他足夠的壓力,雖不知這幾人的身份卻也能猜到非富即貴。

如今被許斯年這極富威脅的眼神一瞪,醫生不免腿軟。

沒等他開口解釋,許斯年已抬抬手指向趙喬安冷聲道:“再查。”

“查、查什麼?”

“查她的腦袋。”

她傷在頭上,如今認知又出現問題,不查腦袋查什麼。

醫生自知拗不過他。行,查就查吧。

趙喬安卻是一臉惶恐的表情,又要伸手去拉許斯年卻拉了個空。

“年、年年,你讓他們給我查什麼?”

許斯年用僅的那點耐心和她解釋:“你傷了頭,需要做檢查。”

“不做不行嗎?”不知為什麼,看醫生的表情趙喬安有點害怕。

“不行。”

許斯年斬釘截鐵拒絕了她的請求,毫不留情。

趙喬安失望地低下頭去,突然身子往前一傾又一次拽住了許斯年的胳膊。她滿眼委屈地懇求道:“那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許斯年又一次想拒絕,卻在對上趙喬安的眼神時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他盡量說服自己冷靜,換了個說法:“我在這裏等你。”

“那、那你會悄悄溜掉嗎?”

趙喬安卸了妝的少女容顏實在很能蠱惑人心,連莊誠看了都有點動容。

但許斯年只是毫無感情地回了她一句:“不會。”

順便冷漠地將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扒了下去。

-

趙喬安被額外安排了一場核磁共振的檢查。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醫生在辦公室里和許斯年一對一交談。

“許先生,趙小姐的一切檢查均正常。您說她行為有些異常,請問她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麼大事或是受了什麼刺激?”

許斯年一手插兜站在辦公桌邊,點頭道:“她父親最近出了點意外,還在ICU。她本人也遇到了一些麻煩事……”

父親生死未卜,她又被趙家掃地出門,成了不被承認的趙家人。昨天還遭遇了被綁架被砸頭等一系列糟糕事情,說起來這兩天趙喬安遇到的事情確實不少。

醫生聽了他的描述后也頗為同情:“許先生,照您的描述我覺得趙小姐可能是得了PTSD,也就是俗稱的創傷后應激障礙。”

“您確定?”

“她有幾個表現都符合PTSD的臨床表現。比如她的警覺性有所提高,您剛才出來的時候,趙小姐不太想讓您走吧,是不是擔心您一去不回?”

許斯年應了一聲。

“還有趙小姐是不是變得比之前更為粘人?”

“是……吧。”

她從前從不粘人,至少對他是這樣。別說粘他,訂婚這一年她都從未找過他。當年訂婚時她也表現得十分洒脫,公然挑明兩人結婚後各過各的,甚至毫不介意他有別的紅顏知己。

就因為趙喬安從前的表現與今天大相逕庭,許斯年才格外震驚她剛才的舉動。

那根本不像趙喬安,彷彿只是套了個同款的外殼。

醫生聽了他的話后釋然道:“你看,趙小姐的這個表現也是PTSD的臨床反應之一,尤其是兒童身上這種分離焦慮症會特別明顯,且悲傷和激動的情緒也比成年人更為明顯。您還要注意她接下來可能會有入睡困難的情況發生……”

許斯年越聽越頭疼:“不好意思醫生,她不是兒童,她成年了。”

醫生尷尬訕笑。

好吧,看病歷確實是成年了,不過那張臉怎麼看怎麼少女啊。

-

病房裏趙喬安盯着庄誠看了半天,看得對方心裏直發毛。

“趙小姐,”庄誠試探性地問,“您除了綁架的事情,還記得別的事兒嗎?”

“你是指……”

“比如再之前的各種事情,您的家人您的朋友,您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

“我當然記得,我爸爸還在醫院裏。對了庄助理,你有我爸爸的最新消息嗎?”

庄誠見她記得趙子俊的事情,不由鬆一口氣。

看來是他想多了,趙小姐一切正常。雖然平時看着跟許總關係一般的樣子,但其實兩人是有感情的。

也是,要不然許總怎麼會在日本的時候盯着那枚鷺蘭胸針駐足觀望,他就說他做主買下那枚胸針是正確的決定。

看不出來許總表面上對聯姻反應平淡,私下裏跟趙小姐已經好得能互稱小名的程度了。

連許總的家人都連名帶姓地叫他,敢叫他小名的趙喬安是第一個。

這麼漂亮可愛的趙小姐,許總為她傾心很正常。當初許家老太爺為許總挑了那麼多名門閨秀,其中不乏有比趙家更為顯赫的人家。

但許總幾乎沒有思考就選中了趙喬安。

庄誠仔細回憶了一番那些名媛淑女的照片,論容貌趙小姐確實是最拔尖的一位。

許總也是男人自然不能免俗,選個年輕漂亮的女生做太太十分符合常理。

想通了這一點后,許斯年再次進入病房時,庄誠看他的目光都變了。

從前總覺得許總高高在上不像個凡人,如今才發現他也跟自己一樣是個普通男人。

許斯年沒注意到庄誠表情的變化,他進門后徑直走到床邊,沖趙喬安道:“安排好了,還有幾個檢查今天一起都做了。”

雖說頭部結構沒問題,但出於保險考慮身體其他部位也該做個檢查。

死馬當活馬醫吧。

趙喬安最討厭醫院也最討厭做檢查,這會兒就可憐巴巴地望着他:“不做可以嗎?”

“醫生說你需要做。”

“那……”趙喬安再次伸出手,這回是直接坐起身挽住了他的胳膊,“你陪我去做好不好?”

兩人的身體碰上的那一刻,許斯年的表情微微一僵。

想到她的病,他強忍着把手抽回來的衝動,掙扎片刻后勉強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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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斯年:說好了各玩各的,現在你是準備玩我是不是?

趙喬安:年年,不要生氣嘛。

許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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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聯姻對象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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