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二更)
風見猶疑了一下,在降谷零投來的凌厲目光中,咬咬牙,說:“因為……因為這個案子被神奈川警署壓下去了,如果想要翻閱詳細資料,必須聯繫神奈川當地警方。”
“我只知道,被佐藤小姐‘防衛過當’的,其實不是什麼好人,那個男的是個生物研究員,剛剛失業,大概是為了報復社會吧,在大街上隨機綁架了佐藤小姐。”
結果被只有十歲的佐藤芍反擊了。
風見有點兒不合時宜地想,這個女孩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個狠人啊。
但從目前情況來看,佐藤芍只是個普通的女高中生,哪怕過往經歷“豐富”了些,“倒霉”了些……
——醒醒,就算是公安部,也不能沒有理由就去調查合法公民啊降谷先生!!!
聽出風見的言下之意,降谷零的眉頭漸漸蹙起,沉壓壓的陰霾蒙在眼中,比車外淅瀝瀝的雨夜還要壓抑,夢幻般的煙紫色毫無多情溫柔之意,反而顯得危險而神秘。
“去聯繫神奈川警署,”降谷零沉吟,果斷道,“我要知道詳細的案件資料,包括事情的起因、地點、結果,佐藤芍‘防衛過當’傷人到何種程度,為什麼之後對她什麼判決都沒有。”
風見拿不准他的意思:“如果神奈川那邊拒絕……”
“就說,這是‘公安’的意思。”
公安部和地方警局的關係一向微妙,但此刻降谷零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白芍自小早慧,六歲那件事後,他就有意識地教她防身術,以她的聰敏,到底是遇到什麼樣的人,才會讓她逃跑不得,必須傷人,以至於防衛過當?
直覺告訴他,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風見很快應下來:“好,我去查。”
降谷零拿着資料,繼續看下去,“她十七歲……”
不等他問“為什麼又沒有詳細資料”,風見無奈地說道:“這是佐藤小姐在溫布爾登決賽前後遇到的案件,並非在日本境內。”
“罪犯為日裔男性,是一個會自製炸.彈,然後選擇在公眾場合引爆的瘋子,此前曾在多個國家犯案,被FBI全球通緝。”
“他逃到英國后,選中了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作為下一個‘狩獵場’,並提前向主辦方發佈了犯罪預告。但不巧的是,當時在場的還有毛利小五郎一家,犯人的陰謀被毛利偵探識破,由此保住了溫布爾登。”
”佐藤小姐在這期間,不幸被犯人挾持作為人質,但最後也平安了,還順利趕上了決賽。”
“不過,”風見停下,小心地瞄了眼自家上司的臉色,咽了口口水,說完,“因為犯人是FBI發佈的國際通緝犯,所以最後由FBI帶走了……“
果然,此話一出,降谷零的臉色便難看得不行,連“這哪裏是毛利小五郎破的案”的想法都放過了,帥氣的皮相隱隱有扭曲的樣子,咬牙切齒地暗罵了一句。
但隨即他神情一凜,身為公安的敏銳度上身,提出了第一個疑點:“等等,既然犯人有炸.彈,還有上千上萬的公眾做人質——他為什麼要專門挾持佐藤芍?”
風見一愣,下意識地低頭瀏覽了一遍資料:“上面說,犯人只是在開車時,碰巧撞上佐藤芍……”
“真的只是碰巧嗎?”
降谷零情不自禁低喃着,總感覺哪裏不對,在酒廠卧底期間,他見過太多以“意外”“巧合”為表象的謀殺了。
長指摩挲着薄薄的紙張,他不知不覺間返回佐藤芍上一個筆錄。
“神奈川案件中,犯人也是隨機選擇了佐藤芍……這也是巧合嗎……”
聽到上司反覆的詢問,風見推推黑框眼鏡,老實地說出自己自始至終的感受:“我只覺得,佐藤小姐未免太倒霉了些。”
降谷零:“……”
“啊,還有,”風見忍了一晚上,終於忍不住了,心底的好奇像只貓爪子一樣撓啊撓,“冒昧問一下,降谷先生和佐藤小姐是什麼關係呢?這樣在背後調查她……難道佐藤小姐真有問題?那降谷先生會有危險嗎?”
降谷零微垂着眉眼,濃密的睫毛像烏雲遮蓋明月,掩埋了年少時的心事。
少女在波羅咖啡店看似溫溫柔柔,實則滿眼挑釁的樣子在眼前再次浮現,宛如長出刺的血百合,馥郁又凄厲。
他從來都知道對方不是乖乖巧巧的女生,但真正窺見到她本性的一絲一縷,還是讓他有種難以自制的戰慄感。
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既讓他頭皮發麻,又從骨子裏控制不住地產生興奮。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常年遊走在光與暗之間,才會產生這種跟瘋子似的感覺。
“她的就醫記錄你查了嗎?”雖然不抱希望,但降谷零還是問了一句,“有什麼特別的嗎?”
“查了,沒什麼特別的,”風見摸不着頭腦,“降谷先生你是想知道什麼嗎?”
沒有特別的?
這就已經很特別了。
降谷零近似愉悅地輕笑一聲,眼皮微抬,鋒銳的眸形拉得更加狹長,夜色中呈現為暗紫色的瞳孔直射風見,帶着瑰麗的色彩,幽深如可怖深淵。
在這猛獸般的注視下,風見的四肢逐漸僵硬,大腦尖利地叫囂着“危險”,卻又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男人慢條斯理地轉了轉手腕,然後緩緩抬起手……
大拇指豎起,后三指蜷縮進掌心,修長的食指輕而穩地點在他的左胸口偏上方——那一瞬間,風見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要炸了。
明明男人沒做什麼,隔着幾層衣服,他卻覺得胸口火燒火燎地痛,就像……就像真的中了一槍似的!
“她這裏中過槍傷,”Zero如此對他命令道,“去查清楚,風見。”
“別再給我這種模稜兩可的報告了。”
“……是。”風見艱難地應道。
*
與此同時,幾乎一模一樣的資料被整整齊齊放在白芍眼前。
“……你什麼意思?”
颱風終於在夜間抵達海岸,大風席捲着海浪,不停衝擊拍打嶙峋的礁石,咸澀的海風吹得臨海別墅的玻璃“啪啦啪啦”作響。
明亮寬敞的客廳里,剛沐浴完的白芍翹着腿坐在鬆軟的布藝沙發里,身前的大理石桌面上,一邊是醇厚清亮的紅茶,一邊是黑紙白字的文件,涇渭分明。
被詢問的男子身穿燕尾服,恭順地站在茶几旁,蒼白的手中執着精美的茶壺,在彎身給白芍添茶時,長而順滑的白髮順勢垂落在胸前,宛如一道白練或是瀑布,於雕花吊燈下泛出淺淺的銀色光澤。
“考慮到直接告訴小姐真相,但不被接受的概率,在下反覆衡量后,還是選擇了這種相對溫和的方式。”
佐久間信微微彎唇,冷艷且具有攻擊性的氣質頓時化為收斂的溫潤,配上他不似凡人的樣貌,任誰面對他都要心軟兩分。
誰會不愛看美人……
啊,不是。
——誰能想到這個男人會做出監聽、跟蹤的事呢?
白芍頭疼地揮揮手,“你先坐下吧,別站着了。”
“多謝小姐。”佐久間信溫順地放下茶壺,優雅地落座在白芍身旁的沙發上,接着他剛才的話說,“我想,由提問出發,一步步解決疑點,再揭開真相,小姐或許會更容易接受。”
每個字都認識,連起來一句都聽不懂的白芍:“……”
佐久間信非常”貼心“地笑道:“現在聽不懂沒關係,小姐,我們一點點來。”
“比如……”他挪過那疊資料,準確地抽出其中一張,看都沒看遞給白芍,“我們先來說說您過去十七年間,明面上碰到的三個案件?”
白芍眼皮一跳,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凝眉接過這像是複印件的A4紙。
還未等她看清上面的具體內容,眼睛先瞄到了右下角的落款——警視廳警備局警備企劃課。
白芍:“……”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安心哦,”在少女爆言之前,佐久間信再次“善解人意”地彎唇道,“等您清楚您所擁有的全部力量之後就會知道,這些都不算什麼。”
“哈?!”
她不安心!!!
她上輩子一個遵紀守法“三有五好”連紅燈都沒闖過的好公民好青年!為什麼要攤上這些事!!!
白芍頓覺自己血壓有點兒高,忍不住騰出一隻手來搭在沙發扶手上,藉此來穩住自己搖搖晃晃的靈魂。
“你——”她像接到燙手山芋似的”唰“地扔掉手中的紙,深呼吸緩了緩,然後又馬上提起一口氣,指着男人冷聲道,“佐久間信,我命令你,直接說你口中的‘真相’!”
軟刀子和硬刀子,她還是選擇後者。
佐久間信微微眯眼,銀色的瞳眸映出少女半空中顫巍巍的素指,漸漸從眼底浮上層層神秘的笑意。
“既然如此,”他挑挑眉,重新站起身,燕尾服的衣擺隨之服順地垂在長腿后,右手撫上胸口,對上座的少□□雅地躬身行禮,“遵從您的旨意……白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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