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二小姐......二小姐等等我！”身後一個長着大白臉長舌頭的怪物倒退着朝她跑來。
那怪物速度好快，池婉婉拼盡了全力，但二人之間距離越來越近，那條猩紅的舌頭直奔池婉婉腦後而來，險些“吸溜”一下把池婉婉的腦漿吸走。
“救救我，救命啊！”
池婉婉在心裏大喊，忽然眼前出現了一道身影，定睛一看竟是韓曄。池婉婉大喜，抓住韓曄的衣袖呼喊道：“後面後面！”
韓曄的聲音波瀾不驚地響起：“二小姐是要我幫你殺死後面的怪物？”
“......不，那是侯鳴譚，不能殺死！他是被石鬼附身了，你能不能想個法子讓他停下來，或者直接讓那個石鬼離開他體內，能做到嗎？”
“當然，我本來就可以為二小姐做任何事。”韓曄唇邊勾起一抹溫柔的笑靨，下一秒，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從他手中翻出，直直刺向池婉婉心口。
“啊！”池婉婉睜開眼，光線聚攏過來，周圍水汽繚繞，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巨大的浴室中。
“對了，我已經從後山回來了，昨晚一夜當真驚險！”
她選了個稍微舒服些的姿勢靠在浴池邊緣：“不知道竹馬最後是如何突破重圍的。先做最壞的打算，昨晚山洞中，竹馬在千鈞一髮之時確實重生了，他雖然外表仍與往常無異，但殼子裏已經是那位差一點就修成神仙的大能，換了人，就像我這樣。我該怎麼辦？”
“原著中青梅被殺是很多年後的事了，這其間青梅干過許多作死的事，比如派人暗中追殺竹馬，得知竹馬尋找倖存的門人時故意散播假消息，多次暗殺竹馬的官配，原著中的女主......好吧，我要是竹馬我也選擇弄死青梅。”
池婉婉捂臉：“我是被砸破腦袋穿越的吧？如果再被砸一次，或者再發生什麼意外有沒有可能穿回去？”
氤氳的霧氣中，池婉婉把手放到堅硬的池壁上，玉石觸.手寒涼，使得池婉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她一拍額頭：“池婉婉你在幹嘛！這一點危險你就害怕，這一點困難你就要退縮了嗎？想想你以前去過的那些地方，又有哪裏是絕對安全的，你每次能全身而退，靠的是膽小退縮嗎？不，你靠的是在險境中磨礪出來的本事。”
“雖說竹馬是殺死原主的人，但那也是原主自己作死。現在局面還不算太糟，一切還有挽救的機會。”
池婉婉枕在浴池邊開始梳理劇情，片刻后忽然睜開眼睛：“不太對勁，按道理講，以原主的性子，幾乎把書中出現的人物都得罪了個遍。但最終對她痛下殺手的只有竹馬一人，就好像......就好像是被什麼人刻意清場過一般。”
這廂兀自納罕，卻見屏風后裊裊踱步出一個人影。
那是個穿着青色衣衫的少女，約莫十二三歲年紀，低垂着頭，提着個與身材極其不搭的大桶，桶里是冒着滾燙熱氣的開水。她走到池婉婉身邊問：“二小姐，可需要加熱水嗎？”
池婉婉還要趕緊了解書中的世界，沒工夫在這裏泡來泡去，便道：“不了，我這就出來。”說著她就伸手去抓放在一旁的浴巾。
說時遲那時快！一錯目的功夫，那桶滾燙的開水就朝池婉婉潑了過來。幸好池婉婉警覺，反應又快，就地一滾，堪堪躲過。滾水澆在浴池邊，升起一片熱浪，不難想像若是方才真被澆在身上，此時恐怕已經是皮開肉綻。
池婉婉絲毫不敢放鬆，她盯着水霧那邊的動作，倏忽間只見銀光一閃，一柄泛着鐵鏽的利器朝池婉婉刺來。原來先前的開水只是個幌子，這少女的真正目的是要捅死池婉婉。
池婉婉裹上浴巾便逃開去，後面少女緊追不捨。但池婉婉發現她始終低着頭，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難道她腦後或者頭頂也生了另一張臉？”
來不及細想，池婉婉迅速分析着周圍哪些東西能為自己所用。就在繞到屏風旁邊時，池婉婉稍一停頓，隨後一記腿風，屏風便嘩啦啦地砸落到少女身上。屏風厚重，少女一時掙脫不起來，但手中利刃不受阻礙地朝池婉婉飛來。
叮——
半空中一聲清脆聲響，利刃被一件細小的物什擊落在地。池婉婉側頭去看，只見竹馬的身影出現在浴室外。
他走到少女身邊，抬起少女的頭，池婉婉驚呼一聲：“她的眼睛！”
那少女的瞳孔快要翻進上眼眶，兩隻眼睛幾乎被眼白充滿。
韓曄眼中亮光一閃，叫出那少女的名字：“小梅，醒一醒。”下一刻就見少女口中吐出一團黑氣。黑氣在少女衣袖上一抓，便要逃跑。韓曄立刻捏決招出一團冰霧將黑氣困在其間，二者相互撞擊，但黑氣終是不敵，不多時便消散在空中，啪嗒一聲一個東西掉落在地上。少女也隨即昏倒在地。
池婉婉跑過去查看，那名叫小梅的少女此時雙眼緊閉，臉色發白，體溫低得駭人，只是呼吸和心跳尚且平穩。
“這是怎麼回事？她剛才要殺我！”
韓曄輕聲安慰：“二小姐莫怕，小梅師妹是被別人操控了，現在已經沒事了。”他說著撿起了和黑氣爭搶之中掉落在地的物什。
池婉婉湊過去看，只見那東西竟是個香囊。只是香囊污糟不堪，裏面都變成了一團發霉的棉絮。只能在分不清顏色的布料中，依稀辨出綉着的一株夾竹桃，旁邊題了兩句小詩：“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池婉婉和韓曄對望一眼。
“這香囊，看着有點眼熟。”
韓曄溫聲道：“自然眼熟，這本就是從二小姐衣裳里找到的。”
池婉婉一拍額頭：“哦！對了！就是這個！”
“無論是不是這個，二小姐，你可不可以先把衣服穿上？”韓曄始終垂着眼眸，不敢看池婉婉。
池婉婉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重點部位還都被浴巾包裹得嚴嚴實實，但這副場景對竹馬衝擊太大，她應了一聲便去拿先前準備好的乾淨衣裳。
竹馬轉過身背對池婉婉，卻並未走出浴室，池婉婉心道：“他覺得我剛才受到驚嚇，此時心中害怕，故意站在這裏陪着我？”
“其實竹馬對原主的態度也算不錯了，原主這麼欺負他，他還能忍這麼久，要是換了我，一天給原主倆大耳刮子，不打到她喊爸爸，我就不姓韓！”
吐槽之間池婉婉已經將衣裙拿起，這是件桃粉色的裙子，布料馨香柔軟，上面用串珠和寶石綉着幾抹淡青色的幽篁竹。
鳳凰山上有規矩，每座山峰的弟子須得穿自己峰上統一顏色式樣的服裝，就昨晚來看，鳴弦峰的校服應該是那種竹青色道袍。山峰上還有許多侍從雜役，也要穿同一顏色的衣袍，也就是韓曄和方才小梅身上那種青色毫無裝飾的衣衫。
這其中有一個例外，就是池婉婉，她自幼仙根盡毀，自然也無法修行，仗着自己峰主女兒的身份，吃喝不愁，乾脆就當自己是個富貴人家的女兒般將養。粗活重活一律交給僕役去做，每天穿什麼衣裳，去哪裏玩耍也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碌碌無為，混吃等死大概就是她生活的真實寫照。
“我雖然使用她的身體，可我絕不可能按照她的劇本走。我就是我自己，我也不想讓別人把我當其他人對待。”
她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我——嗶——”
池婉婉：“？？？”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韓曄道：“我聽見了二小姐說話的聲音，二小姐要跟我說一件事。”
池婉婉：“然後呢？”
韓曄：“然後二小姐問我聽到什麼聲音。”
池婉婉：“......”
她又試了幾次，凡是提到自己穿書，自己不是原主這件事時就會自動消音，池婉婉一臉無語，心道：“難道我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算了，我是想問你，昨晚你被那麼多石鬼圍攻，最後是怎麼脫身的？”
池婉婉此時看不到韓曄的表情，卻聽到他的聲音從容不迫地傳來：“昨晚多虧了六師兄，他雖被石鬼附身，可自身神智未失，關鍵時刻反而藉助石鬼之力，在山洞中破開豁口，我們二人才能得救。”
池婉婉又問：“那麼，昨晚你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這時候她已經把衣裙穿好了，從背後拍了下韓曄示意他回頭。藉著柔和的晨曦，她終於能近距離打量自己這位竹馬。他生得皮膚白細，臉頰瘦削，眉如山聚，眼若波橫，鼻樑俊挺，嘴唇紅潤，當真是個俊美的少年郎。
按規矩講，韓曄是不能與二小姐對視的，此時二小姐一直盯着他，他便只好垂下眼帘問道：“二小姐這麼瞧着我做什麼？”
池婉婉張口便來：“瞧你長得好看！”
韓曄：“......”
“昨晚並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他聲音平穩：“但是今早卻遇到一件奇怪的事。”
“是什麼？”
韓曄將方才落到地上的香囊呈到池婉婉眼前：“這是今早從二小姐換下來的衣裳中找到的，這不是二小姐的香囊，我想應該是二小姐從哪裏撿到的或是什麼人塞給二小姐的。可就在我打掃二小姐房間的時候，這香囊卻又不見了。此時它出現在這裏，二小姐，這香囊究竟是如何來的？”
這香囊本是她昨晚無意之間順手拿的，可此時看來或許事情遠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簡單。池婉婉如實道：“昨晚你將趙鳴犀和六猴從山壁間救上來時有沒有見到一具乾屍？這是我從乾屍懷裏拿的。”
韓曄有片刻遲疑：“乾屍？二小姐想以此為信物辨認屍體的身份？”
池婉婉眼睛一亮：“不錯！那屍體穿得是鳴弦峰的服飾，我想可能是這幾年失蹤的某位鳴弦峰弟子。”
“池峰主的弟子全都在鳴弦峰上，倒是聽說高長老門下有一位師兄，兩年前下山遊歷，此後便一直沒有回來。”
池婉婉道：“說不定他沒有下山，而是去了後山。很有可能就是他！等會你陪我去高長老那裏問問......厄......你幹嘛這麼看我？”
韓曄垂下眼眸：“二小姐不記得了嗎？那位失蹤的師兄確實沒有下山，他也確實是去了後山，但是，當時引他去後山的人，不是二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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