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時初月有一瞬間都沒反應過來徐公是誰。
等她接過卡，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才意識到她抽了個什麼。
她頓時有種被欺騙了的感覺：“之前卡池性別不對就算了，但你不是和我保證過卡池內的都是著名人物嗎？”
這怎麼還是個路人？
還是個只被鄒忌拿來給齊王舉例子連個自己名字都沒有的路人！
“確實是著名人物哦。”
系統幽幽道，“《鄒忌諷齊王納諫》初中生都學過，徐公難道不是家喻戶曉的角色嗎？“
時初月：“……”
“況且宿主，你怎麼能成王敗寇論呢！”
系統語氣嚴肅起來，“就算是歷史上的路人角色，那他難道就不是歷史人物了嗎！難道就不配有自己青史留名的機會了嗎？”
時初月：“……說人話。”
“簡單來說，根據抽卡概率，你每次抽卡平均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抽到R卡，所以請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
時初月一句詐騙遊戲哽在喉嚨里，就聽見系統繼續道：“不過對於您不滿意的卡，您是有自由決定是否啟用的。”
“不啟用還能幹嘛？”
時初月做了個燒香的姿勢，“供起來嗎？”
或者參考普通的抽卡遊戲的設定，能夠將R卡作為升級資源餵給其他卡？
“卡牌使用說明第二條，對於抽到的卡，宿主有可以自由選擇啟用或是不啟用。”
系統又開始照本宣科，“如果您暫時選擇不啟用，則可以等待日後系統版本更新再行處置，或許會有新的驚喜哦。”
時初月：“……”
時初月：“……你們這個遊戲不會還沒做完吧？”
她現在強烈懷疑，這個不靠譜的系統到底能不能把她送回去了。
可是存在手裏又沒什麼用。
時初月正準備啟用功能試試的時候，酒店門再次被打開。
“初月！”
李靜風風火火闖進來，沒等她說話就把她桌上的手機抽走了，“沒看微博吧？先別看！”
時初月茫然：“怎麼了？”
“你的哭戲路透被放出去了。我剛剛問過公司，不是他們的主意，但現在輿論——”
李靜頓了一頓，“總之你不用管。”
說實話，時初月這個哭戲路透剛被放出來的時候，她本來也挺開心的。
但下一秒她就發現不對了。
也怪時初月之前確實積累了太多惡評。
評論區有人在誇時初月演技進步，但更多的人還是質疑這是不是新的炒作方式。
時初月本來就情緒不太穩定，李靜生怕她看了后心情再次惡化。
然而她話音剛落，卻聽時初月說：“可是我看到很多人都在誇我啊。”
李靜一愣。
時初月輕輕笑了，甚至還反過來安慰李靜，“不用太緊張，只要有一個人因此而喜歡我，就是好事。”
換句話說，只要她的進度條往前走了，就是勝利。
李靜怔在原地。
有那麼一瞬間，她恍惚覺得剛進公司那會兒的時初月回來了。
那時候時初月還不歸她管。
她只是偶然幫同事代班帶了一回她們團的站台活動，見過時初月一次面。
上場前，她在後台小心翼翼地數她的燈牌數，隨後呼出一口氣，和自己隊友笑眯眯道，我有七個為我舉燈牌的粉絲了誒。
語氣里是顯而易見的滿足和幸福。
後來在娛樂圈待久了，她越來越患得患失，擔心是不是做的不夠好，擔心是不是每句話都會被人惡意分析剪輯，連偶爾看到的誇獎都害怕是反諷。
李靜也很久沒有見到，當初那個看到七個粉絲就會感到欣喜的時初月了。
她有點感慨，摸了摸時初月的頭，“傻姑娘。”
時初月：“……”
這算是在誇她嗎？
她停頓一下，又道，“對了，也不用派人壓惡評，這樣反而會讓人覺得是水軍下場，我認為就讓輿論自然發酵就好。”
反正有眼睛的人還是能看出來，她這段演的真的很不錯。
“行。”
“先不管網上輿論怎麼說了。你晚上還有個時尚雜誌的紅毯要走，如果有記者問起你關於哭戲的事，知道要怎麼回答嗎？“
李靜在心裏想，這點時初月應該還是懂的，左不過是私下不斷磨練演技最終有了成效，請大家期待她的作品之類的官方話。
沒想到時初月歪了下頭。
她想了想，試探道，“都是同行襯托的好？”
李靜：“……”
此時，遠在劇組另一邊的嚴恆打了個噴嚏。
他擦了擦鼻子，暗罵不知道誰又在他背後說他壞話。
嚴恆很鬱悶。
因為放出時初月這段視頻不是別人，正是他找來的狗仔。
他知道時初月哭戲肯定演不好，多半最後要用眼藥水來解決，於是想讓這一幕被拍下來，讓她換角之事師出有名，也好給她的黑歷史再度添上一筆。
結果狗仔沒拍到黑料，只拍到了她驚艷全場的哭戲。
嚴小少爺雖然很煩躁，但錢還是照樣結了。
沒想到狗仔這邊接了錢，轉頭覺得拍了不放實在太虧，順手用低價賣給了幾個營銷號，算是賺了個小外快。
導演那邊就更鬱悶了。
之前劇組的拍攝一直都捂的挺好，有路透也是下了戲的路透。
現在拍戲的內容直接被放了出去，像什麼話！
他沒往嚴恆身上想，直覺是時初月的公司想要炒作，心裏怨氣更甚：“時初月人呢？趕緊讓她過來，把剩下幾條也拍了！！”
他就不信了。
她哭戲沒問題了，其他的戲還能都這樣？
只要讓他逮到一個錯處，非換了她不可。
然而他找了一圈，沒見來人，只看到有人弱弱舉手，道，“時初月晚上有個活動，提前請過假的，所以今天沒有排通告。”
“……”
“那就等她回來！”
導演憋着內傷，咬着牙道，“到時候，我一定想辦法換了她！！”
—
另一邊，時初月在為晚上的紅毯做準備。
不同於她之前對走紅毯的認知，女明星只要換個衣服做個妝造就能上了。
走一次紅毯前前後後的準備工作極其繁瑣，不僅臉要化妝，全身凡是會露在外面的地方全都要打上粉底，刷上高光。
只是因為公司對她不算太上心，給她配備的工作人員本來就不多。
除了經紀人李靜，只有一個生活助理，就是李靜昨天到處找的茜茜，另外還配了兩個臨時的造型師。
她們幾個對時初月都算不上太上心，像個拿工資打卡等下班的社畜。
好在時初月也不太在意這個。
她滿腦子都是一會兒穿這麼高的高跟鞋怎麼走路的問題。
時初月認真問系統：“如果我在紅毯摔倒了，不當女明星，轉型做喜劇人，是不是也可以完成任務？”
“……”
系統道，“您還真是想着條條大路通羅馬啊。”
等時初月做完造型，她坐上了車，準備去紅毯現場。
按照慣例，走紅毯前各家工作室就會放出各個明星當晚紅毯造型的官圖。
李靜一刷熱搜，臉色一白，“壞了。”
她把手機給時初月一看。
五分鐘前，鹿星星的個人工作室卡放出了鹿星星今晚的紅毯造型。
這也是時初月第一次見到這位原書女主。
確實很漂亮。
她在心裏忍不住感嘆幾秒，然後才注意到她穿了一身青藍色亮片魚尾裙禮服。
有點眼熟。
時初月說著往下瞄了一眼，沉默了一下。
和自己身上這套藍色人魚裙少說有百分之五十的相似度。
時初月：“……”
時初月雖然不太懂娛樂圈，但她懂粉絲的心態。
對於普通女明星來說，禮服撞色又撞款就已經挺要命了。
更何況還是她們倆。
作為對照組，時初月生活在一個全世界裏都要害我姐姐、全世界都要蹭我姐姐熱度的書里。
這種巧合對於其他人來說只是巧合，但對於時初月來說，一定會被大嘲特嘲，說不定有知情者還會認為，是因為她喜歡嚴恆，才故意要和鹿星星比。
李靜臉色很差。
兩家團隊明裡暗裏較勁，即使是同公司也勢如水火，事先從來不打聽對方的穿着。
果然出事了。
車內沉默了一瞬。
茜茜開口問道：“要……換套衣服嗎？”
“不可能。”
李靜道，“沒時間，也沒這個權利。”
現在距離紅毯開場只有不到一個小時，再去借一套禮服是絕對來不及。
況且她們的紅毯造型圖之前也放了，臨時更換沒有問題的禮服反而會得罪現在這套禮服的品牌方。
一車人都未雨綢繆地擔心了起來。
只有時初月倒還算冷靜，在腦內敲了敲系統：“如果我被罵了，進度條會不會往回倒退。”
系統：“會的呢。”
時初月：“……”
她直覺自己並不富裕的人氣進度條即將雪上加霜。
李靜這邊已經在幫她聯繫公司輿論公關部準備把控一回兒的風向，時初月卻在看鹿星星工作室下的評論。
【啊啊啊啊姐姐好美！！！】
【嗚嗚嗚老婆今天也好漂亮！！】
【我草大家有看到隔壁scy家的造型嗎氣死我了姐姐今晚一定要艷壓她！！】
【放心，看了，隔壁那套禮服質量就不如我們家的，坐等今天我姐開大艷壓copy精。】
時初月滑動的食指在這條評論上微微一頓，停在了某兩個字上。
“不用着急。”
時初月說，“我有辦法。”
……
紅毯現場鎂光燈亮成一片。
直播間也熱熱鬧鬧。
鹿星星剛剛才走完紅毯。
今天她的一套魚尾裙襯得她身材姣好，格外貌美，直播間粉絲尖叫的彈幕都快炸了。
然而當主持人報出下一個上場的是時初月的時候，彈幕又再次炸了一波。
【………………】
【能不能快進直接到下一個。】
【撤了撤了僅代表我個人不想看她，一看到她就糟心。】
【聽說scy今天穿的也是人魚裙？無語死了，一天不蹭我姐熱度是會死嗎？】
【笑死，穿同款有什麼用，還不是被我姐艷壓的命。】
【撞衫不可怕誰丑誰尷尬咯。】
當然也有時初月的粉絲，夾在一水的黑評里顯得格外的可憐。
黑子更是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對着時初月的造型挑挑揀揀，尤其得好好把她和鹿星星拉踩一波。
然而就在時初月登上紅毯，進入直播攝像機的那一剎那，剛剛還在不斷吵架的彈幕忽然就靜止了。
所有人一瞬間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同樣都是穿着藍色魚尾裙禮服，早出場的鹿星星原本有天然的優勢。
被她驚艷過的人再看時初月，就會自然地覺得索然無味。
然而時初月登場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想到這件事，當下的第一反應全都是——卧槽！
什麼審美疲勞？什麼撞衫？
在壓倒性的美貌前，一切都不是問題！
畫面里的時初月就像被額外加了一層耀眼的光環。
裙子上的細閃亮片，睫毛上亮晶晶的閃粉，脖頸間的銀色項鏈，無一不襯得她膚白貌美，閃閃發光。
那是鋪天蓋地，毫無疑問地植入每個人腦中的意識——時初月可真他媽漂亮啊！
台下攝像機閃光燈咔嚓咔嚓。
時初月對着鏡頭微微一笑。
除她之外，沒有人能看到，在她背後的光環圈裏，【徐公】R卡翻了個面，正微微發著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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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我只是一張普普通通艷壓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