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柳薇走後，白正明在客廳發了一頓脾氣，將本就不整潔的客廳弄得更加亂糟糟。

牛一樣氣哼哼地站在原地喘了會兒氣，白正明接到一個相熟老頭打來的電話，讓他出去喝茶。

在這個家待着只會讓白正明更生氣，於是他也不像昨天打算繼續在家躲一天，而是換了一身衣服應約了。

出小區的那一路，白正明也遇到了劉嬸兒幾個。

幾人原本站在那裏說著什麼話，白正明遠遠瞧見，想起剛才這幾人的鬼鬼祟祟，頓覺這幾個碎嘴婆子肯定是在說他的事兒。

平日白正明就不待見她們，所以等劉嬸兒幾個發現白正明，轉臉笑着要跟他打招呼時，白正明一個白眼就丟了過去。

劉嬸兒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頓時也陰陽怪氣起來，“喲，柳薇不在，白老闆你這是自己買菜去呢？”

白正明現在就聽不得柳薇的名字，神色愈發不好看，理也沒理就和劉嬸兒他們擦身而過。

錯身沒走幾步，白正明就聽後面傳來不高不低的聲音——

“你看看他，這臭脾氣，難怪柳薇要和他離婚呢。”

“就是就是，就他這樣的，誰受得了。”

“我要是柳薇，早跟他離了，還用等今天？”

“柳薇也是，真能忍！”

白正明聽得血氣上涌，怎麼就沒人來把這幾個女人的舌頭拔了！

但白正明也沒轉身和劉嬸兒幾人分說爭辯。

主要是他有自知之明，雖然看不慣劉嬸兒幾人，但他知道這幾個女人沒臉沒皮的，吵起架那嗓門跟大喇叭似的，沒理也要攪出三分來。

和這種人吵架，丟份兒。

白正明加快腳步，總算將那幾道聒噪的聲音拋在身後。

到了約好的地點，喝着茶，白正明心裏總算沒那麼煩悶。友人看他表情不太好，問他怎麼了，白正明哪好意思說，隨便應付過去。

中午家裏沒人做飯，白正明也不吝嗇錢了，直接就在外面飯店吃。等下午去幼兒園接上白璿，一回到家，那煩悶焦躁的情緒又回到白正明心裏了。

白璿照樣鬧着要洗澡，白正明認命地去給他拿換洗衣服。

一進衛浴，白璿就捂着鼻子，聲音悶悶地嚷着：“爺爺，好臭啊！”

一股尿騷味兒飄在浴室里，白正明也聞到了。

白璿轉頭，眼帶指責地指着白正明：“是你，爺爺，你上完小便又不沖廁所！”

白正明臉上頓時有點掛不住，但孫子說的也是事實，他今天是上了廁所才出門的，的確沒沖廁所，只能訕訕道：“是爺爺忘了。”

白璿伸手按下沖水鍵，小大人一樣念叨：“你總忘總忘，奶奶說了多少次，你怎麼總是記不住！”

白家這套房子三室兩廳一廚兩衛，主卧帶浴室，是白天磊兩口子在住，白正明和柳薇帶着白璿用外面的衛浴。

柳薇就不說了，家裏的清潔一直是她在做，平時自然愛護，就是白璿這個才六歲的小孩，在學會自己用廁所后也會記得在用完后沖一衝，唯獨白正明，從來記不住。

或者說，是白正明根本就懶得往心裏記，因為洗廁所的從來不是他。

給白璿洗完澡，今天白正明自詡學聰明了，回來的路上買了一堆白璿喜歡吃的零食，這會兒把零食往外一掏就讓白璿自個兒玩去，沒再給他嚷着要吃小熊煎蛋的機會。

廚房的碗擺了差不多快兩天，鍋里的水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餿味，茶几上的花生殼裏昨天掉了兩根麵條，現在兩隻蒼蠅正繞着花生殼嗡嗡打轉。

這個家，現在瞅着只比垃圾場好那麼一點了。

再不情願，白正明也不得不拿起掃帚，邊罵邊收拾茶几，掃把在茶几上一通撒氣似的掃，看着是比先前乾淨了那麼一點兒。

之後他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去收拾廚房，期間打爛了兩個碗。

總之，今天的白正明，也過得糟糕透了。

*

而上午離開白家的柳薇，則又去打印了幾份離婚協議備用着。

然後她聯繫中介，去租了一套房子。所有傢具都是現成的，拎包入住，連廚具都有，不過衛生還是需要打掃的。

柳薇去買了一套清潔工具，順便還買了晚上要做的菜，做這些的時候，柳薇將相機打開，一路拍下視頻，包括她買東西時和老闆討價還價的這些過程，全部都錄了進去。

回到房子裏后，柳薇換上輕便的衣服，把一直錄著的手機擺放在一個視角最佳的位置后，開始動手收拾未來幾個月屬於她和白曉雅的小窩。

中午吃飯的時候，柳薇跟附近人打聽了一下口碑比較好的飯店，同樣是一路拍着視頻就找過去了，邊走邊介紹，給自己錄了一個探店吃播。

晚上做飯的時候，柳薇也用三腳架支着手機，把做菜的過程錄下來。

一天下來，柳薇錄了很長的一段視頻，可以分兩次剪輯。

期間在她忙碌的時候，柳薇又收到白天磊和陳秀秀各自打來的電話，無非是勸她回家。

柳薇照樣給掛了。

租好房子的時候柳薇就把地址告訴了白曉雅，白曉雅下班后直接就過來了，那會兒柳薇飯菜已經快要做好了。

白曉雅陶醉地說了一句好香啊，就去幫柳薇拿筷子端菜端飯。

哪像白正明和白天磊，不到吃飯的時候不出來，每每還得柳薇開口喊。

只是女孩子雖然貼心，但也更容易吃虧。

吃飯的時候，張詠維打來了電話，問白曉雅什麼時候回去。

兩天了，白曉雅沒有主動聯繫過他一次，這個出軌的男人沒覺得哪裏不對，或許正樂得沒被白曉雅打擾他和小三的約會吧。

這會兒張詠維打電話來，也是因為他媽向他抱怨白曉雅兩天沒回去，已經兩天沒喝葯了。

成婚兩年白曉雅還未孕，白曉雅去醫院檢查過幾次，身體正常，但張詠維他爸媽就是認為白曉雅的身體有問題，近兩個月不知從哪弄來中藥熬來讓白曉雅喝。

最開始他們一熬就熬一小鍋，用那種大碗，讓白曉雅一天三頓的喝，後來喝得白曉雅吃不下飯，腸胃都出了問題，才鬆了鬆口，讓她每天喝一次就行。

白曉雅兩天沒回去，不喝葯，在張詠維爸媽眼裏，可不得耽誤懷孩子，耽誤他們抱孫子么。

白曉雅一聽喝葯，嘴裏就泛起了苦味，趕緊吃一口她媽做的酸湯牛肉壓住那股感覺，然後才說：“我還想再陪我媽兩天。”

柳薇適時開口：“是啊維子，再讓曉雅陪我兩天吧。”

岳母親自開口，張詠維顧忌着面子，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而且嘴上還笑道：“曉雅陪媽不是應該的么，陪您多久都可以，只要您別嫌她煩，哈哈。”

他並不知道岳母正和岳丈鬧離婚，只以為白曉雅是回娘家住，在他的概念里，在有哥哥嫂嫂的情況下，白曉雅一個外嫁女哪好意思一直住在娘家。

所以，如果他知道柳薇現在已經在外面租了房子，白曉雅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的話，可能就得親自來接人了。

掛了電話，柳薇才問道：“我聽到張詠維說喝葯，喝什麼葯？”

原主記憶里並沒有關於白曉雅喝葯的記憶，所以柳薇也不知道。

白曉雅喝了一口玉米排骨湯，才把中藥這事兒說了出來。

原主一直是家和萬事興那一套，白曉雅兩年沒懷，不止她婆家着急，原主也着急。以往白曉雅向她抱怨婚姻里的小矛盾，她雖然心疼，但也覺得沒孩子的白曉雅在夫家面前的確底氣不足，面對長輩的挑剔，只能忍受。

一個時代的人有屬於那個時代特定的思想，或迂腐愚昧，或守舊傳統。

原主腦子裏的傳統思想告訴她，成了婚的女人得儘快生下孩子，才能在那個家擁有自己的位置。女兒婚姻生活還算順遂，少有一些雞毛蒜皮，皆是她沒懷孩子引起的，所以生下孩子就好了。

正因為清楚原主的這些想法，所以白曉雅才一直沒說。

但不得不說，白曉雅到底也受大環境的影響，思想上同樣是底氣不足的。當所有人都在說懷不上孩子是她的問題時，即便她不認同，也下意識心懷忐忑地檢討自身。

都是訓誡環境下的受害者，柳薇也沒說什麼，只給白曉雅又盛了一碗排骨湯，“不想喝的就不喝，不想做的事就不做，只要理在咱們這邊，堅持住，就沒人能勉強。”

白曉雅端起排骨湯，雙眼一點點閃着往日沒有的光亮，沒一口說好，只道：“我會努力的，媽媽。”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是想轉變一個人的處事方式。

柳薇端起自己手邊的湯，和白曉雅輕輕碰了一下碗，笑道：“共勉。”

吃了飯，母女倆協同合作將廚房收拾好，各自洗了澡，然後窩在床上吹着空調，開始剪輯柳薇今天拍攝的視頻。

白曉雅還特意把自己的電腦從公司帶回來了，方便她剪輯。

接觸新的事物有一定的困難，但白曉雅不覺得頭疼，反而覺得身體裏被傾入了好多好多的力量，她不覺累，甚至沉溺其中。

這樣不用管家長里短，脫去一切生活負累的日子，真有趣啊。

今天因為有電腦好操作一點，加上有了一些昨天剪輯攢下來的經驗，今天的視頻處理起來比昨天的時間少用了一點，因而兩人睡得比昨天要早一些。

但半夜兩點過的時候，柳薇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白天磊打來的。

這麼晚打電話來？柳薇思索了一下，這次沒掛，接了。

一接通，對面就傳來白天磊焦急的聲音：“媽，小璿生病了，上吐下泄，我們已經開車去醫院了，你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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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