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情絲萬縷
這個問題倒是把謝小晚給難住了。
該怎麼借?
雖說真龍之氣存在於周寒玉的體內,但這其實是一種無影無形、虛無縹緲的東西。
別說外人了,就算是周寒玉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裏。
謝小晚思索了片刻,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
歡宗中有一種妖術,能夠通過一種特定的功法,在雙修的過程中掠奪別人的氣運和體質。
真龍之氣也是屬於特殊體質的一種,自然也能使用這個法子。
這辦法簡單方便,但問題是……現在沒有合適的人選來這麼做。
謝小晚將這個奇怪的念頭給否決了,不過,很快他又想到了另外一個方法。
——直接把人煉化,也能獲得一絲真龍之氣。
謝小晚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周寒玉,輕輕搖了搖頭,自語道:“還是算了。”
現在的情況好像還沒有到這麼危急的地步,而他也不至於如此的喪心病狂。
周寒玉:“?”
什麼算了?
周寒玉不明所以,但冥冥之中,覺得自己好像逃過了一場劫難。他不禁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謝小晚出身風月樓,風月樓又是似正似邪的存在,裏面的功法秘籍都是偏向邪魔外道,他想來想去,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方法,怎麼看都不合適。
謝小晚只好看向了沈霽筠,問道:“你有什麼辦法?”他想了想,又添加了一句,“正常的,不要留下後遺症的那種。”
在一旁聽着的周寒玉:“?”
剛才沈霽筠一直沒有出聲,直到謝小晚問了,才微微頷首,回答道:“有。”
謝小晚來了精神:“說來聽聽。”
沈霽筠緩緩道:“我曾翻閱過一本古籍,上面記載着……”
謝小晚看了過去。
沈霽筠是劍修。
一提起劍修,外人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同階戰力無雙、只會打架的武瘋子。
劍修大多不修邊幅,行為肆意。
可沈霽筠不一樣,他不握劍的時候更像是一個書生,應當手持着一卷書卷,借天地間的一道雪色來讀。
不過,他確實閱盡古籍,見多識廣,好似在這世間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低沉的嗓音緩緩流淌在甬道之間。
沈霽筠說:“古籍記載,上古有一劍修,在岸邊觀海,突見真龍呼嘯出海,氣吞磅礴。心有感悟,將龍形融於劍招之中,劍招所成之時,在海中引來一絲龍氣。”
謝小晚若有所思。
周寒玉兩眼發直,聽不太明白:“什麼東西?”
沈霽筠止住了口,看樣子,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還是謝小晚說:“這一劍招可以擬龍形,也可以引出你體內的真龍之氣,這樣一來,就足夠以假亂真,號令大魚了。”
周寒玉:“那……是什麼劍招?”
古籍中描繪得太過於厲害,他光聽着就心潮澎湃,現在目光火熱,期待地看着沈霽筠。
不過很快,周寒玉就被澆了一頭的冷水。
沈霽筠說:“古籍上並無記載劍招。”
周寒玉愣住了:“啊?”他脫口而出,“那師父你說的這個方法……沒有劍招也沒用啊。”
沈霽筠輕輕抬起眼皮,眼中一片波瀾不驚,說道:“劍招,可以臨時創造。”
周寒玉:“?”
這樣也可以的嗎?
自古以來,能夠無中生有,創造劍招之人,無一不是天賦異稟,開宗立派之人。
他拜的師父……這麼厲害的嗎?
相比於周寒玉的驚異,謝小晚表現得十分淡然。
光憑着古籍上的一句話就創立新劍招,聽起來是很離譜,可當這個人變成雲竹君,那麼一切都變得正常了起來。
謝小晚雙手抱着肩膀,提出了一個建議:“那麼,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順便……創造一下新的劍招。”
這個海底迷宮錯綜複雜,在陰暗的角落裏還藏着數量眾多的魚人,實在是防不勝防。
在沒有解決的方法之前,就只能先避其鋒芒,躲到一個魚人找不到的地方。
謝小晚這麼一說,周寒玉也想到了那些形狀醜陋、數量眾多的魚人,他不想再面對那一幕,連忙說:“那我們趕緊走吧——”
話音落下。
謝小晚感覺到腳下發出了輕輕一顫。
這是一種徵兆。
代表着海底迷宮正在發生變化,每一面牆壁、腳下踩過的每一塊路,都不再是剛才的模樣了。
謝小晚心頭一緊,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先一步向前撲了過去。
事發突然,他一下子來不及站穩,踉蹌了一步。
就在謝小晚以為要摔在地上的時候,從旁伸來一隻手,恰當好處地將他扶住。
他沒有撞在地上,而是撞到了沈霽筠的懷中。
頓時,一股清冽的霜雪氣息縈繞在了四周。
謝小晚的動作一頓,站穩了起來,抽開了身去。
沈霽筠的手掌停留在半空中,手指屈了屈,過了片刻,這才緩緩地垂下了手。
周寒玉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讓人覺得怪難受的,於是他開口想要緩和一下:“怎麼了?”
謝小晚用手背蹭了蹭鼻尖,回頭看了過去。
在三個人中,他是落在最後的。
原本他的身後是一條幽深的道路,可現在道路蕩然無存,剛才他站着的地方更是生出一面厚厚的牆壁。
若是剛才再慢一步,他就要被變動的迷宮帶到其他地方去了。
“都要忘了這個迷宮是活的。”謝小晚輕輕舒了一口氣,“看來接下來的路上要小心了。”
大魚的腹中古怪,空間中自成一個規則。
儲物空間不能使用,靈氣不會恢復,神識更是擴散不出去,直接將修士的優勢降低到了最低處。
再加上海底迷宮時時變動,難怪會有修士困在裏面,一直至死都走不出去。
謝小晚的手指撩起臉頰的髮絲,捋到耳後,說:“我們還是牽在一處,免得迷宮變動的時候走散了。”
說著,他就要去找能夠連接眾人的東西,比如繩索、布條之類的。
儲物空間失效,那麼能夠充當連接的只有身上的衣服布料了。
謝小晚抬起了右手,水紅色的袖口輕柔地晃動了起來。
他想撕下一條布料來,可是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從身側伸來了一條手臂,穩穩地將他的手指包裹在了其中。
謝小晚眼睫眨動了一下,垂眸看去。
面前的那隻手掌寬大,伸出的手指指節分明,猶如一節節竹子一般,素凈好看。
順着手指一路向上,他看見了一角天青色的袖口。
沈霽筠握住了白嫩秀氣的手,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摩挲了一下,可臉上還是一臉淡然地解釋:“是你說的——牽一起。”
謝小晚:“……”
他確實是說過要牽在一起,可是不是這種牽法,而是是找個東西牽在一起。
只是現在解釋好像也晚了。
看樣子,沈霽筠也不會鬆手。
謝小晚的目光輕輕一掃,看着這隻寬大厚重的手掌,突然想到剛才沈霽筠手持劍刃,站在血泊中的模樣。
不知為何,他心頭微微一顫,也沒有再說什麼。只側過了臉去,放任自由。
可剛別開了目光,又對上了一雙巴巴着的眼睛。
……都忘了還有一個周寒玉。
周寒玉:我好多餘。
謝小晚想了想,覺得現在這種情況,牽一個人和牽兩個人沒什麼區別,還不如一起。
於是他朝着周寒玉伸出了手。
周寒玉臉上一喜,要要將自己的手搭上去。只是手剛伸到一半,他就感覺到一道刺骨的目光落在他了身上。
他哆嗦了一下,動作也隨之停了下來。
沈霽筠冷不丁地開口:“牽我的便是了。”
周寒玉的手好像不受自己控制,聽到這麼一說,就硬生生地一拐彎,直接伸向了沈霽筠。
周寒玉:“……”
只是他也不敢去牽沈霽筠的手,又不知道該牽哪裏。
想了半天,他才想出一個法子,小心翼翼地想要去牽沈霽筠的衣角。
謝小晚看了半天,對此有些無語。
這周寒玉身負真龍之氣,還有點用處,萬一在半路上丟了,可就沒處找去了。
於是他開口:“過來。”
周寒玉怔住了,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話。
這麼一猶豫的功夫,海底迷宮又開始變動了。
眼看着地面變動,周寒玉要被捲入縫隙中,謝小晚下意識地屈指一彈,射-出了一縷情絲纏繞在了周寒玉的手腕上。
隨後他用力一拽,將人拉了回來。
周寒玉來不及反應,向前栽了個跟頭。
只是這一次,並沒有人伸手來扶他。
周寒玉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晃了晃腦袋,只覺得暈乎乎的。
謝小晚在一旁說:“海底迷宮的變動越來越頻繁了,我們趕緊從這裏出去吧。”
目前所知的信息是,海底迷宮是活的,通道里的牆壁、天花板、地板都會變化,通道通向的地方也會改變。
一條條通道連接着的是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空間,在空間裏面則是靜止不變的。
謝小晚掃了一圈。
經過方才的變動,前方出現了一個出口。
出口處冒出了一點微光,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格外的明顯。就如同火光一般,吸引着飛蛾前仆後繼地撲去。
這情況,是之前所沒有的。
事物反常,必定有古怪之處。
也不知是生機,還是……絕路。
謝小晚決定過去看看,他走出了一步,才發覺自己的手還被另一個人牽着。
他沉默了片刻,說:“過去看看?”
沈霽筠沒有動,只靜靜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謝小晚指了指前方的光芒,解釋道:“一路走來都沒有光亮,這個出口卻有,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沈霽筠聽完了以後,點頭:“好。”
他才挪動腳步,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現在反倒是謝小晚被人牽着走了。
他落後沈霽筠一步,撇了撇唇角。
現在走得這麼快,看起來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去一探究竟,為什麼還要讓他解釋一通,白費口舌?
也許是謝小晚臉上的表情太過於明顯,過了一會兒,他聽見身旁傳來一道低啞的聲音:“因為,想聽你多說一些話。”沈霽筠認真地說,“聽一句,便少一句。”
謝小晚恍然想起,面前的沈霽筠已經時日無多了。
或許是明天。
或許是後天。
在某一日,沈霽筠會安靜地死在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裏,誰也不會知道,這是曾經名震一方、舉世無雙的雲竹君。
反正都沒多少時間了,隨便他了。
謝小晚這麼想着,也沒再說什麼。
兩人走在前方。
落在後面的周寒玉看着他們的背影,忍不住出聲提醒:“你們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謝小晚這才記起後面還有一個人,他手指一抬,情絲纏繞上了周寒玉的手腕,將人拉了過來。
周寒玉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
周寒玉:“……”
區別對待是吧。
在狹長的甬道中,懸着一條透明的絲線,似金似玉,折射着晶亮的光澤。
周寒玉好奇地撥動了一下,問:“這是什麼東西?”
謝小晚走在前面,回了一句:“情絲。”
情絲萬縷。
這是多情道專有的靈器。
每一次渡情劫,所產生的纏綿情意都會化作一道道的絲線,可堅韌如鐵、可纏綿如水。
將這萬般情意都化作繞指柔。
沈霽筠的目光落在了絲線上:“情絲……”“情絲”二字,讓人不得不與情劫聯繫在一起,他問,“和我有關嗎?”
謝小晚動作一頓,不自然地回答道:“……有。”
沈霽筠明白了,也不再追問。
不過剎那間,周寒玉已經到達了面前。
謝小晚也收回了情絲。
一行人從通道中走過,走向了散發著微光的出口。
一出去,眼前就閃過了一陣白光。
在陰暗的通道中待久了,乍一見到如此璀璨的光芒,不免覺得有些不適應。
謝小晚閉上了眼睛,眼睫輕顫,就連眼角都被刺激得冒出了晶瑩的淚珠。
他揉了揉鼻尖,等到刺目的光輝散去后,眼前的景象也才變得清晰了起來。
現在所處的空間與之前去過的地方截然不同。
之前陰森恐怖,而這裏,滿室都是珠光寶氣。
一棵棵紅珊瑚隨意擺放着,龍眼大小的深海珍珠落了一地,散發著瑩瑩光輝。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說都說不上來的海底奇珍。
謝小晚先用神識掃了一圈,確定這裏沒有藏着魚人以後,方才敢靠近過去。
他剛走出了一步,就又頓住了,側過頭對着身旁的人說:“鬆手。”大概是眼中冒出了淚珠,連帶着嗓音都帶着些微的哭腔。
沈霽筠還一直握着他的手,一直到現在都不肯鬆開。
聽到這一聲,才緩緩地鬆開了手指。
謝小晚一重獲自由,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縮在了袖口下面。
只是,手是鬆開了,上面還留存這一種奇怪的觸感,好像還帶着沈霽筠身上特有的霜雪冷香。
他甩了甩手指,走向了房間深處。
叮鈴——
伴隨着腳步,珍珠散落了一地,到處亂滾。
謝小晚走了一圈,發現這個房間裏的裝滿了東西,甚至還放着一艘沉船。
這艘船大概是經歷了一場海難,半側的船身都被摧毀了,裏面裝着的貨物散亂在了地上。
謝小晚撥開了擋在面前的東西,彎腰往裏看去,船艙裏面黑洞洞的一片,堆積着一個又一個的箱子。
“這裏好像一個垃圾場。”他感嘆了一句。
這裏的東西隨便拿一個出去都是價值不菲,但卻隨意散亂地擺放着。看樣子,就好像是將順手將沒有用的東西扔在一起,後續沒有再管過了。
謝小晚冒出了一個想法:“這些……該不會是大魚吞到腹中,又不能吃的東西吧?”
後半句話他沒有說——這些東西是不能消化的,而他們這些修士,是能吃的,是魚人眼中的食物。
謝小晚又想到了一點。
為什麼魚人會出現在大魚的腹中,還能肆意行動?
魚人肯定是這裏的原住民,它們之間肯定與大魚有着特殊的聯繫。
只是魚人的智力低下又無法交流,這猜測也暫時得不到證實。
謝小晚先將這個猜測記了下來,彎着腰走入了船艙之中。
沉船不知是多少年前沉落下來的,一腳踩下去,木板發出了“吱嘎”一聲,迴響在空曠的空間中,生怕木板會斷裂。
謝小晚放緩了腳步,走到了箱子前。
箱子有些破了,裏面裝着的東西也掉了出來;有些則是緊緊地鎖着,毫髮無損。
謝小晚掰動了一下,打開了其中的一個。
蓋子一打開,一股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猶如天降甘霖,令人瞬間清醒了過來。
謝小晚深吸了一口氣,絲絲縷縷的靈氣匯入經脈之中。
待到浮在表面的靈氣散去,可以看見箱子裏裝着滿滿的……靈石。
謝小晚拿起了其中一枚。
這靈石應當是從靈礦中挖出,未經處理過的,所以表面封着一層石衣,保證靈氣不散,這才能夠留存到現在。
他將靈石攥在手心,嘗試了一下,果然能將其中的靈氣抽出,化為己用。
為什麼之前那些修士會潰敗?
無非就是靈氣得不到補給,己變弱彼增強,這才落得個倉皇逃竄的下場。
若是靈氣充裕,那些魚人根本就不成憂患。
謝小晚出了船艙,將這個發現說了出來,隨後道:“我們不如就留在這裏。”
留在這個地方,一是可以靠着這裏的靈石補給休息,讓周寒玉能夠安心練劍;其二,這裏是存放“垃圾”的地方,沒有魚腥味,代表魚人不會來這裏,暫時還算安全。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
在決定留在這裏了以後,謝小晚找了一個舒服點的地方坐了下來,手指不自覺地撥動着一旁的紅珊瑚。
珍珠滾圓晶瑩。
但卻比不上少年的手指萬千,他一襲紅衣,懶散地靠在了水晶打造而成的座椅上,四周則堆積着一顆顆的珍珠。
深深淺淺的白與紅交織在了一起,奢靡與純粹同時出現在了一個人的身上,碰撞在了一起后,形成了鮮明強烈的對比。
沈霽筠遠遠地望着,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
周寒玉一個人待在角落裏,左等右等,沒見到其他動靜。
不是說好了在這裏練劍的嗎?
早日練好劍,將真龍之氣化為己用,可好早點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於是周寒玉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師父,現在是不是該琢磨一下劍招了?”
沈霽筠收回了目光。
周寒玉覺得有些不妙,小聲解釋道:“不,不是,我沒有催促的意思,就是問問……”他給自己找補,“劍招要研究很久的,不如我們早點開始?”
沈霽筠緩步走來,拔出了周寒玉手中的劍。
周寒玉生怕師父一怒之下把他給劈了,往後縮了一下:“師父,你冷靜……”
他的話止在喉間,再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沈霽筠出劍了。
他只是平平無奇地揮出了一劍,沒有動用靈氣——他現在是一個廢人,身上也沒有靈氣了。
可就算如此,劍招氣勢磅礴,好似吞山吐海,貫穿亘古。
周寒玉愣在了原地,一陣風吹過了他的臉頰,帶來了刺骨之意。在劍落下的一瞬間,他好似聽到了一聲龍嘯。
沈霽筠的手腕輕輕落下。
周寒玉的面前逐漸出現了一個令人戰慄的龐然大物,那龐然大物盤踞成一團,眼睛冰冷,漠然地與他注視。
他身上的每一條經脈、每一塊血肉都在叫囂着——快跑!
不跑的話,會死的。
不過這種感覺轉瞬即逝,等周寒玉回過神來,就看見一道劍刃抵在他的眉間。
“師父,這、這是……”周寒玉沒想到沈霽筠這麼快就將劍招琢磨出來了,還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劍招嗎?”
沈霽筠沒有回答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直接問:“看懂了嗎?”
周寒玉咽了咽口水:“沒、沒看懂。”
沈霽筠慢慢地擰了眉頭。
周寒玉一陣惶恐。
難道是師父嫌他天賦太差了嗎?可是他在同階修士中,也算是天才的存在了,要求能不能不要這麼高啊。
謝小晚看了一會兒,朗聲說道:“沈霽筠,你就多教幾次吧。”他的語氣中帶着笑意,熟稔隨意。
聽到這話,沈霽筠臉上的寒意略減,對周寒玉說:“再來。”
周寒玉鬆了一口氣,感激地看了一眼謝小晚。
謝小晚微微一笑,示意他繼續努力,早點學會。
再回過頭,周寒玉又對上了一臉冰冷的沈霽筠。
這次,他倒是沒這麼害怕了,心中還浮現了一個古怪的念頭——這算是,嚴父慈母嗎?
剛冒出這個念頭,周寒玉就打了個哆嗦。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