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化妝

第 6 章 化妝

一開始我沒注意到蔚先生的到來。

當時化妝師正頻頻誇讚妝容的效果,說成妝不知道要驚艷多少人。就在這時,梅姐忽然驚呼一聲,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

人容易被熱鬧影響,化妝師也不例外,她順着眾人視線好奇地看過去,然後便停了化妝的動作。

我無法,只好也側頭循着眾人的目光看去。

一眼,便看見了蔚先生。

在北城有些見識的沒人不認識蔚先生,他是呼風喚雨的存在,我也明白了為什麼其他人都停了動作。

此時我已經快要畫完整個妝面,眼角和唇邊都貼了精美的圖案和亮片,張口想要打招呼,卻發現唇邊裝點的淺藍色亮片因此掉下來,落在了我的衣領上。

我剛要把亮片拿下來,就見蔚先生朝我走了過來。

我只好站起身。

他在我身前站定,伸手捏起了落在我衣領上的亮片,然後看向我:“很漂亮。”

不知是說裝飾的亮片,還是在說別的什麼。

蔚先生的眼睛太深遠,凝視一個人時,專註得讓人心驚。

“謝謝。”我說,“都是化妝師的功勞。”

蔚先生:“你總不能第一個注意到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說的這句話,我竟然讀出了那麼點委屈的意思。但蔚先生的表情分明一如往常,穩重又嚴肅,瞧着不苟言笑。

所以一定是我的錯覺。

作為情人不能第一時間發現金主,的確不合適,我及時反省:“下次不會了,一定第一個發現蔚先生。”

他神色溫和了些,想來對這個答案比較滿意。

不過這樣一來,廣告拍攝現場的人,就都能或多或少能猜到我和他的關係。

化妝師躊躇了片刻,這才小心翼翼問說:“何枝老師……您的妝……”

蔚先生說:“繼續化。”

在蔚先生的注視下,化妝師謹慎小心地完成了面部的妝容。

完妝后,梅姐沒有立刻開拍,而是十分體貼地說道:“何枝老師看起來還有事,我讓他們準備一下,咱們半小時后再開拍。”

說完就離開了這裏。

娛樂圈多是人精,不多時,化妝間裏就只剩下我和蔚先生兩人。

我問:“今天不忙嗎?”

怎麼有空來探班。

蔚先生伸手摩挲我耳側的頭髮:“要去開個會,想起你今天在這裏拍廣告,正好路過,所以過來看看。”

說完,他不由自主似的,欲湊過來親我的臉。

“蔚先生。”我打斷了他,“我臉上帶了妝。”

倒不是怕妝面被蹭花,只是不好讓金主大人親一臉的粉和亮片。

他一怔,回過神來,轉而凝視我的下唇:“嘴上呢?”

我說:“還沒來得及。”

唇妝被留到了最後,剛剛只化了臉。

話音剛落,我只覺眼前一暗,等到意識過來時,下唇已經被蔚先生輕輕含住。他動作極輕,呼吸灼熱,小心避開了我唇角的貼片,緩緩含吻撕磨,甚至耐不住似的輕咬。

帶來陣陣微癢和酥麻。

偏偏這時,他還要含糊喊我的名字:“何枝……”

聲音低沉,隱隱有喟嘆的意味,鼓噪震入心底。

我放下防備,接受了這個吻。

唇齒舌尖的糾纏過了許久,蔚先生才撤開些距離。我們兩個的氣息皆有些不穩,他眼眸專註,凝視我像凝視目之所及的獵物。

蔚先生用拇指抹我唇上的水漬,問:“今天要拍什麼?”

我把剛剛知道的香水理念、廣告內容陳述了一遍。

他聞言,眯起了眼:“要脫衣服?”

“只脫上衣。”我解釋,“一會兒會在身上繪些圖案,下身穿人魚尾。”

蔚先生平日看着沒什麼所謂,其實佔有欲有些強,只是表露得並不明顯。

身居高位的人,似乎都會對自己的“所有物”有獨佔欲,他自然也不例外。我和一嶼傳媒簽了合同,享受到最高待遇、最優資源之後,自然也被歸進了他所有物的範疇內,承受圈養金絲雀應有的佔有欲。

起先我並沒有發現這點。

直到兩年前,我與蔚先生剛簽了合同之後,他來探班。那時我還在拍攝千篇一律的言情劇,飾演深情男二的角色。

我進入娛樂圈是個意外,非常俗套地在街上被星探發現,然後俗套地被說服去拍戲。我會同意最初就是為了錢,幸而一嶼娛樂不是哄騙人的公司。

大概是因為外形尚可,演技不齣戲,運氣也不錯,我參演的第一部小成本網劇就小火了一陣,然後便接了那個男二的角色。那言情劇雖然故事老套,但原著是個小有名氣的ip,主演也都是有些流量的小生和小花。

我能接這個角色可以說是萬中無一的榮幸。

最初接到劇本的時候,我還不認識蔚先生,也不知道原來一嶼娛樂的老闆和我是校友——蔚先生比我大了兩屆,是我的學長。

後來,蔚先生說他正是因為看到了我的大學,才注意到了我。

總而言之,劇本是先接下的,而拍攝過程中,我和蔚先生有了包養關係。

而那天的戲,是要作為男二的我去安慰傷了心的女主,擁抱她、輕吻她的額頭。

這部劇原本就是盛時投資的,裏面許多都是一嶼的藝人,蔚先生的忽然探班,讓大家都十分緊張。與我對戲的小花更是心不在焉、頻頻出錯,每當我要擁住她時,都僵硬地不像話,根本入不了戲。

導演也焦急起來,連喊了幾聲“卡”后,乾脆叫停了拍攝。

蔚先生一言不發,將導演編劇叫到一旁不知說了什麼。回來時,導演便說要修改劇本和台詞,減少了擁抱之後的戲份。

再開機時,小花終於不再僵硬手抖。

戲拍了兩條,總算順利通過。

後來我接的多是大製作的正劇,再沒有過什麼親密戲。甚至有時我會懷疑,或許健哥拿到的劇本,都是被呂特助專門篩選一遍的。

自那之後,我後知後覺明白了蔚先生的獨佔欲。

蔚先生頓了好幾秒,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放空,然後說:“那好,我在旁邊看着。”

他若想看,誰敢攔着。

我點頭。

半小時后,梅姐走了進來,問:“蔚總,可以開始了嗎?”

蔚先生應允。

化妝師便拿來了魚尾和顏料:“何枝先生,請先脫掉上衣。”

我照做。

Aidan在一邊旁觀,稱讚道:“噢,何!你的身體如此完美!”

我:“過獎了。”

Aidan:“人魚都應該有漂亮的肌肉,因為游泳本就是非常鍛煉身體的事不是嗎,你的肌肉線條比我想像中更漂亮、更流暢!華國有句古話怎麼說的來着……剛柔並濟之美,我想那說的一定是你。相信我,你最後的扮相,會讓所有人都愛上你!”

面對Aidan的過分熱情,一再謙虛恐怕只會顯得虛偽,我只好笑笑。

該繪花紋的時候,Aidan更加激動。化妝師斟酌了許久,終於在我背上落筆。

蔚先生在一旁靜靜旁觀,沒有說話。

筆觸是涼的,帶來輕微的癢意,但是比筆觸更令我不安的,是蔚先生的視線——專註,深重,無法忽視。

不知為何,化妝師手抖了一下,她立刻道歉:“對不起!畫錯了一筆……”

我搖頭:“沒事。”

化妝師:“別擔心,可以挽救。”

顏料是防水的,要用特殊的清潔液來擦除,擦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將其餘花紋畫毀。化妝師小心翼翼擦拭畫錯的部分,如果我的觸覺沒有出錯,直到這時,他還在時不時的手抖。

我正要叫住他,問他是否需要休息,就聽蔚先生說了句:“我來。”

化妝師立刻退開一步,把小瓶裝的清潔液遞給了他。

蔚先生的確比化妝師的手穩。

在他的幫助下,我們完成了上半身的圖繪。

梅姐拿來人魚尾:“來,去換上,然後我們就可以開始拍攝了。”

我接過人魚尾的服裝。

這條海藍色的尾巴綴滿了閃亮的晶體,布料柔順絲滑,尾鰭繁瑣而優美。如果這真是人魚的尾巴,想必是人魚中最奪目的那一隻。

梅姐:“耗費兩個月手工趕製,好看嗎?”

我點頭。

梅姐:“但是讓它生動的是你。”

我:“我很榮幸,希望不辜負這條魚尾。”

“你不會辜負它的。我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只有你才能展現出它的生動。”梅姐說,“我們希望看到的珍稀而瑰麗的深海人魚——他擁有世界上最美好的樣貌和身體,更擁有世界上最乾淨的眼瞳、最堅韌的靈魂。”

“是的。”Aidan也說,“遇見他,就能明白海洋的氣息。然後平凡的人們就會像追逐美麗的人魚一樣,瘋狂地追逐這款香水,親愛的何,你懂嗎?”

我盯着手中的魚尾:“大概明白。”

原本對於是否能完美拍攝這支廣告,我抱有十成的信心,現在經他們這樣一說,不自覺多了幾分慎重。

……最乾淨的眼瞳,最堅韌的靈魂?

姑且試試吧。

大概是見我太多認真,梅姐玩笑說:“何枝,你換完魚尾可就走不了路了,稍等兩分鐘,我讓他們把輪椅推過來?”

蔚先生這時開口說:“用不着。”

十分鐘后——

我是被蔚先生抱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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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婚姻合法后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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