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龍駒鳳雛
冬日的寒風從北方略過高山吹向紫禁城,一行人立於牆下。
雞鳴寺的佛塔出檐下所懸挂的風鈴叮噹作響,守城的京衛皆朝從車架上走下來的女子行禮。
穿城的風拂過向人群走近的女子,秀髮上所簪的金步搖也隨之微微擺動。
趙希言回過頭,瞪着兩隻透亮的眸子,待其走近后這才反應過來的拱手道:“皇姊。”
晉陽公主上前托扶起趙希言,“世子不必多禮,一別十年,二郎變得更加拘謹了。”晉陽公主又細細打量着這個十年未見,比自己都要高了的弟弟,“長開了,比以前更俊朗了。”
“阿姊也是。”趙希言笑道,“比以前出落的更好看了,也不知我日後的姊夫會是哪家勛貴的公子,能有這般福氣迎娶晉陽公主。”
晉陽公主聽后淡然的搖搖頭,“大明的公主有哪位是到雙十還未出閣的,也就爹爹不舍我,一直拖延至今,偶有大臣們提起也被爹爹拒之,不過我倒是也不着急。”
“皇城離金川門遙遠,阿姊怎親自來了?”趙希言望着晉陽公主身後的車架。
“十年未見,就不許姊姊思弟之情心切么?”晉陽公主溫柔道,“還是說阿言在北平府這些年遇到其他的姐姐,早將我這個堂姊忘乾淨了。”
趙希言連忙擺手解釋,“怎會呢,北平府雖也有不少女子,可是都沒有阿姊這般好看又體貼入微的細緻之人,十年前在京月余多虧阿姊照料,那時年幼,不懂這些,還沒有來得及道一聲謝,這次入京,也是想親口向阿姊道謝的。”
“阿言果真是長大了,”晉陽公主望着弟弟,眼裏倍感欣慰,“做事可不像兒時那般馬虎了。”
“阿姊又何嘗不是,適才從車上下來,我竟心生了几絲害怕與敬畏。”趙希言回道。
“阿姊有什麼好怕的,難不成我還會吃了你?”晉陽公主慈笑道。
“好了,進城去吧。”一直插不上話的齊王打斷二人道,“晚了時辰,陛下與群臣又該急了。”
晉陽公主遂點頭,“陛下還在宮中等你。”
“好。”
晉陽公主特意拉着趙希言上了自己的車架,一路上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軲轆軲轆——車輪壓在寬大的石板路上,衛兵將街道上的行人趕至兩側。
趙希言掀開車簾向外探去,車水馬龍,臨街的鋪子門口擠滿了婦孺,“一別十年,京城比以前更加繁華了。”
“是啊,十年不見,若不是齊王在你身側,我都快要認不出你來了。”晉陽公主將視線轉到趙希言身上,看到的是她向窗外探頭的側顏,竟有些不自覺的動容了雙眼,“還記得你幼時,個頭比三郎還小,可你們歲數又相近。”
“漢王殿下…”趙希言回過身,“爹說娘懷我時動了胎氣,故而我幼時身體一直不大好,直到爹教我習武,又讓醫官一直替我調養,這才好些。”
“你之前遇刺,可有受傷?”晉陽公主關心道。
“一點小傷,不礙事。”趙希言回道。
“都怪我,未曾想到太平盛世竟會有如此膽大之人敢行刺燕王府的世子,若是派京衛前去接應,便不會出現此等事,也不至於讓我們這些長輩失了周全。”晉陽公主自責道。
“阿姊莫要內疚,世事難料,要說周全,當是燕王府的護衛未盡職守,讓陛下與諸位兄長擔憂了。”趙希言一臉笑意的說著違心之話。
“你無礙便好,若你在揚州出了閃失,阿姊就不好向叔叔交代了。”晉陽公主似是鬆了一口氣道。
“阿姊放心吧,希言命大,”趙希言笑道,“聽聞太子殿下已經出閣讀書了。”
“陛下從翰林院新選了學士充文華殿大學士,作為旭兒的老師,又擴充詹事府、左春坊、右春坊、司經局,作為東宮輔導。”晉陽公主詳細解釋道。
趙希言聽后微微皺眉,“太子才六歲,便要被這麼多東西圍繞。”
“作為儲君,這是他應該承受的,”晉陽公主回道,“否則今後如何治理國家呢。”
“也是,太子殿下是儲君,擔負著天下,不像我們這些閑散之人。”趙希言極自然的攤在車內,放鬆身心道,“進京前,爹和娘還特意請先生又教了我一遍禮儀,不能肆意騎馬射箭的拘謹生活可真叫人難受。”
“阿言在塞北自由慣了,進京應是諸多不習慣的。”晉陽公主寬慰道,“不過你是王世子,將來要世襲藩國,也是要治理一方百姓的,大明的北方,也要你來守。”
“我知道的,阿姊。”趙希言點頭。
“阿姊希望你能夠像你父親一樣,輔佐太子殿下守好大明朝的邊塞,日後留名青史,必記你父子兩朝之忠心。”晉陽公主勸道。
對於大公主為身為太子的同胞弟弟這明目張胆的拉攏之語,趙希言為之一笑,“我在北平府的事想必阿姊也知道,讓我上陣殺敵或許還行,可讓我像爹一樣治理一方百姓,”趙希言連忙攤手,“我定然做不來。”
“自先世子薨逝,燕王府的繼承人便只剩你一人,如此時候,弟弟豈可甩手丟與旁人,讓我趙氏江山臨危。”晉陽公主做起了說客,極力勸說道。
“阿姊太過言重了,大明缺了我…”
“吁。”四匹馬被韁繩同時勒住,車夫將車架駕停,“大公主,世子,已經到了。”
車夫將趙希言的話打斷,趙希言探出頭去,數丈高的紫禁城城牆就立在眼前,不知不覺間,晉陽公主竟同她說了一路的話,“這麼快?”
“阿姊。”
忽然車外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晉陽公主連忙起身出去,見到宮門口扎總角的小童時變得滿臉慈愛,溫柔喚道:“旭兒。”
皇太子趙旭一早便等在紫禁城西華門外,身側有東宮詹事府的屬官跟隨。
太子見晉陽公主出來,連忙小跑上前,攙扶的宮人見之便退至一旁。
太子伸出白皙的小手,“阿姊。”
晉陽公主柔笑着將手伸出,弓腰搭在太子稚嫩的小手上,“旭兒怎麼出來了。”
“爹爹讓我到西華門迎接燕王的世子,特在宮中設宴為世子接風洗塵。”皇太子極認真道。
趙希言隨後也從車內走出,朝太子拱手道,“臣,趙希言見過太子殿下。”
齊王也下馬走上前朝比自己年幼許多的弟弟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皇太子鬆開晉陽公主的手,朝齊王笑道:“大哥也回來了。”
齊王看着牙齒都未長全的幼弟,故作慈愛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隨後太子向前走了幾步,抬頭凝視着燕王世子,細細打量,“你就是二叔的幼子,燕王世子么?”
“回殿下,臣是。”趙希言回道。
“你一點兒都不像燕王,燕王高大威武,而你卻像一個書生。”皇太子直言道。
“旭兒,”晉陽公主聽后連忙喊住,“你雖是儲君,卻也不可如此無禮。”
皇太子便低下腦袋,趙希言摸着腦袋憨笑道:“不礙事的,況且殿下說的也是事實,比起父親,我是遠不如的。”
皇太子旋即又抬起頭,“師父們說燕王擅騎射,是大明最勇猛的武將,那世子會騎射么?”
“回殿下,騎射是臣自小所學。”趙希言回道。
“那你能教我么?”皇太子看向晉陽公主,旋即又回頭問道趙希言,“燕王厲害,那他的嗣子定然也一樣厲害。”
對於皇太子的這番話,晉陽公主極為滿意的輕輕點頭。
“殿下想學,自然是可以的。”趙希言拱手回道,“只是臣學藝不精,恐不能比東宮的太傅。”
“殿下想學騎射,找燕王世子可找對了人,”遠處,衛王向西華門前的眾人走近,旋即止步於皇太子跟前,行禮道:“殿下。”
“二哥。”皇太子喊道。
齊王見到衛王便擺出一張臭臉,最後乾脆撇過頭去眼不見為凈。
“燕王百步穿楊的箭術軍中無人不知,臣還曾有幸見過呢,虎父無犬子,想必世子的箭術也一定了得。”衛王言道。
兄長的話讓皇太子眼裏冒光,“那本宮就當你答應了,我不要翰林院的學士們做伴讀,他們只會咿咿呀呀的讀書。”說這話時,皇太子是看着晉陽公主的,似乎在懇求什麼,“阿姊,我也想學騎馬射箭,就像大哥一樣,好不好嘛?”
“世子可不是朝廷大臣,旭兒想要世子做伴讀需要問過陛下才可。”晉陽公主道。
“那一會兒我就去向陛下請旨,讓你做我伴讀。”皇太子極認真道。
“向陛下請旨之前,旭兒也要問問世子的意思。”晉陽公主提醒道。
“你是叔叔的兒子,便也是我的兄長。”皇太子朝燕王世子道。
趙希言不知道年幼太子的話到底是晉陽公主的教導還是皇帝的意思,但看着姐弟兩,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留在這風雲詭譎的京城之中,此番入京,不像朝貢而更像是作為質子。
“殿下是國朝儲君,是君,不敢僭越。”趙希言回道。
“再怎麼樣,二郎姓趙,是我們趙家人,先君臣,后兄弟,雖不能亂,可也不能失。”晉陽公主道。
“對啊,就像先生教的,先君臣後父子,若都像世子這般,那陛下和本宮豈不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皇太子搖着小腦袋,“本宮不要。”
“殿下說什麼便是什麼。”趙希言頗為無奈。
“那就這樣說定了,”皇太子似極為高興的一把拉過燕王世子,“進城去吧,陛下與皇後殿下還有大臣們都在等兄長。”
晉陽公主隨在後面,衛王本也要跟上前入宮,齊王卻冷着雙眼將他喊住,“衛王。”
衛王轉過身,見是齊王所喚,便抱着袖子彎腰道:“兄長有何吩咐?”
“莫要以為搜尋世子之功你可以分得一杯羹,這刺殺的案子還沒調查清楚呢。”齊王冷冷道。
“我只是為父分憂,為朝廷分憂,何曾想過居功。”衛王笑眯眯的回道,“至於刺殺燕王世子,弟弟也知道事情定然不簡單,燕王是國朝的塞王,是大功臣,陛下一定會重視此案讓錦衣衛查個水落石出,弟弟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人敢膽大到刺殺燕王世子。”
齊王聽后深深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嗯?”衛王笑道,“弟弟只是在陳述事實,兄長急什麼呢。”
“哼,”齊王甩袖入城,留下話道:“待事情查清,我一定親手嚴懲刺殺言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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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也是女配之一啦…
沒有確切的女二,除女主都是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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