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為天下先
一匹官馬從揚州官道疾馳進入應天府,馬背上的士族身背令旗,一路暢通無阻。
傳信官兵至京師皇城腳下,高舉公文大喊道:“揚州急報,需面呈天子。”
翌日清晨,燕王世子遇刺失蹤在朝野傳開,皇帝震怒,遂召各部大臣與親王入宮朝議此事。
朝議上,皇帝命錦衣衛前往揚州乃至京畿附近全盤搜索,又命禮部官員出使北平府安撫燕王。
燕王世子失蹤,使得朝中大臣人心惶惶,生怕燕王一個震怒將罪歸咎於朝廷舉兵南下,北平府燕王與西安府秦王素來交好,兩府皆握重兵為朝廷最大的忌憚,莫說是朝臣,就連皇帝也懼之。
“王世子可是燕王與燕王妃最寵愛的幼子也是北平府的獨子,如今在揚州遇刺,若燕王怪罪下來,這可如何是好。”皇帝派出錦衣衛與禮部官員后仍有大臣不解心憂,過慣了安逸日子,生怕會因王世子一事而讓幾十年的太平毀於一旦。
“陛下,失蹤的世子乃是燕王府的獨子,子失父必然急切,雖派有親軍指揮使司的錦衣衛前往,然揚州地大,恐難以查全,且二叔自幼疼愛臣,親自教臣騎射,而今弟弟遇刺失蹤,生死未卜,臣在京師寢食難安,遂想請命率領京衛鎮撫司全面搜查京城以及揚州各地。”出列請命的是皇長子趙成德,受封齊王,生母周氏,為貴妃,於後宮中所有嬪妃之中僅次皇后,亦為皇帝的寵妃,聖眷正隆。
眾人皆知齊王有心拉攏燕王,且齊王妃乃是燕王生母王太妃母族宗親,皇帝寵愛貴妃,愛屋及烏,齊王得燕王相助,便成為大明最有權勢的親王。
“齊王有心,遣旨五軍都督府,在京各衛所以及在外各都司與衛所,聽號齊王調令,限十日內務必找到燕王世子。”皇帝吩咐道。
齊王聽后高興的俯首謝恩,“謝陛下。”
“陛下。”還未等齊王起身接過五軍都督府的調令,其同父異母衛王趙成哲也出列走上前。
“衛王還有何事?”皇帝問道。
“燕王世子在中原失蹤,此事事關重大,請陛下讓臣與齊王一同調查,陛下派京衛,又讓國朝兩位皇子親自領兵,足可見陛下的重視,這樣一來,燕王便再沒有借口找朝廷的麻煩。”衛王奏道。
“衛王殿下言之有理,世子畢竟只是王子,而陛下派兩位皇子幫忙搜尋世子下落,這已經是屈尊之舉,如此一來,燕王還有什麼好不滿的呢?”臣子附和道。
“若是如此,漢王殿下也應該一同前去才對。”有臣子進而道。
序位靠前的漢王趙成昭還在打盹,對於這前廷的爭吵漠不關心,如今提到自己他便慌忙上前,“陛下,”一臉憨厚的摸了摸頭,“論文治武功,臣皆不如二位兄長,臣才無智,唯一喜好便是吃與聽曲兒,陛下與諸位大臣也知曉的,若讓臣也前去辦這種大案,臣恐拖了兩位哥哥的後腿,搞砸了事不說,臣更怕惹怒陛下,所以…”
皇帝偏愛長子,也知漢王紈絝並無大志,但大臣方才所言他也十分贊同,於是揮手應道:“那便由你二人一同去吧,齊王前往揚州領都司搜尋世子下落,衛王便留在京城領京衛盤查可疑之人,至於漢王,你就留在宮中侍奉你母妃吧。”
“謝陛下。”漢王笑眯眯道。
“陛下,”齊王對於衛王的橫插一腳有些不樂,“搜尋世子臣…”隨後又被齊王府的屬官拉扯勸誡,只得咬牙道:“臣定不辱使命。”
是日清晨,太陽剛初升,在京各衛所下轄上直衛,上直衛下轄親軍指揮使司,往下又設二十六衛,二十六衛出動十六衛於京師各地進行搜尋,京畿由衛王負責,而京畿外則由齊王。
應天府的城樓上,戴烏紗帽補子上秀雲雁的紅袍官員俯視着城中的緊張氣氛,“朝臣皆知齊王與衛王相互不對付,漢王則只是個胸無大志的吃貨,齊王得勢卻無謀略,衛王雖具城府然母妃宮人出身,皇太子又年幼,這局勢不好說啊。”
“燕王世子來京應會帶儀仗,藩王雖不能領兵進京,但北平府那麼大,總不會缺了護衛之人,什麼刺客這麼大膽,連北平府都敢動?”跟隨官員身後的下屬不解道。
“你以為這是一場簡單的刺殺么,儲君雖立,但北平府支持的卻不是皇太子。”官員眯眼回道,旋即眯眼俯視城樓一角,只見身穿賜服的錦衣衛不問緣由的闖入民宅,城中氛圍如同當初皇帝廢后之時,遂喃喃自語道:“燕王妃可是廢后的嫡親妹妹,北平府怎可能支持取而代之的新后之子。”
“大人是覺得世子失蹤是皇室動的手?”下屬猜測道,“燕王支持的是皇長子齊王,若得燕王支持,衛王必然爭權無望,可是也沒有理由刺殺一個尚未及冠的世子呀。”
“看事情不能太過膚淺,如今朝野上下怕的是燕王而非王世子,因為燕王有傾覆大明之力,可北平府唯一的世子若沒了,燕王拚死奪位又有何意義,屆時他自然只能更忠心的輔佐皇子,咱們的衛王殿下豈是如此糊塗之人?”官員回道,“不過話又說回來,當年廢后一案,身為賢妃的齊王生母周貴妃也是推動人之一呢,也不知隔着一層內眷之仇,燕王的輔佐之心,是否真誠。”
“那照大人此言,不是衛王…也不是齊王?難道是…”下屬不敢將話說出。
官員搖頭不語,只是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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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府——
高祖建國,實分封之舊制,致使藩王勢大,在京皇子自出閣便掌朝廷要職,重用宗親與外戚,京城諸王府皆修建得極大,當今皇帝又破格為嫡長女晉陽公主於京城修建了一座公主府,開設府官,制同親王。
京郊一座大宅院中,主人在地底修了一處私牢關押犯人。
空曠陰森的牢房內只關押了一位渾身是血的年輕人,雖年輕但身上卻穿着御賜的蟒袍,袍服上還充滿了刀劍的砍痕,血跡斑斑。
大門處迎來了一架普通的馬車,宅主人是個年逾六十的老翁,聽到消息后急匆匆跑出親自迎接。
車上下來的人用黑披風將全身裹住,身形消瘦,分不清是男還是女。
“人已經抓到了,請主人親自查看。”宅主人卑躬屈膝的將人請進門道。
“你們做的很好,待日後新帝登基,必不會忘了你們的功勞。”黑衣人許下承諾。
“為君上分憂,是臣下的職責所在,不敢邀賞。”宅主人便將黑衣人帶入地牢。
火把照着腳底的路,宅主人打開牢門將石壁上的燈燭點燃,渾身是血的人被四根鐵鏈鎖在了牆上,低着腦袋奄奄一息。
黑衣人仍站在牢外,似乎害怕被其認出面貌而不敢進去,盯着牢內冷冷道:“洗乾淨。”
宅主人便將旁邊的冷水向其潑去,正值冬日,澆在身上的水如刀割一般讓她痛醒。
宅主人知道黑衣人的意思,隨後拽住她的頭髮向後拉扯直至她露出整張臉。
雖隔了些距離,但還是被黑衣人看出,旋即走進牢中,憤怒的伸手將她身上所穿的蟒袍撕開,裏面露出的是女子的內衫,“她不是燕王世子。”雖時隔多年,可燕王世子的容貌他銘記於心,於是轉身朝宅主人揮手打了一巴掌,盛怒道:“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宅主人吃了一記痛,嚇得連忙跪地求饒,“主人,那夜不止一撥人馬蟄伏王世子,為保周全,屬下等他們相互廝殺之後才出的手,這人穿着世子服,又有護衛保護,所以…”
“世子是男是女你們分不清嗎?”黑衣人望着偷梁換柱的人滿眼怒火,旋即走上前攥着她的衣袖惡狠狠道:“趙希言在哪兒?”
偷換衣服的侍女抬起無力的雙眸,望着已經急眼的黑衣人好笑道:“亂臣賊子也妄圖害我北平府的世子,簡直是痴人說夢!”
黑衣人聽后,用盡渾身力氣將其狠狠拽倒,怒不可遏的指着侍女罵道:“陛下乃先帝嫡出,大明的正統繼承人,燕王擁兵自重,且有不臣之舉,你們北平府才是亂臣賊子。”
“殿下何故不臣之舉難道世人不知曉嗎?”侍女雙目血紅,“若非皇帝昏庸,聽信讒言誅殺先皇后及全族,他們兄弟怎會反目。”
提及廢后,黑衣人更加惱怒,“廢后張氏與外戚謀反擁立太子,燕王作壁上觀,陛下沒有怪罪燕王也未殃及已嫁的燕王妃已是仁德之至,汝等不知好歹竟要維護此等佞臣,說,趙希言在哪兒?”
侍女緊閉唇齒,視死如歸,黑衣人見她如此,加上身上更換的袍子,便明白她能替趙希言赴死,又怎會將其行蹤說出,漸漸退後兩步露出陰森的臉道:“將她看好了,沒有問出行蹤之前別讓她死了。”
“是。”宅主人聞之大呼了一口氣,望着背影跪伏道:“恭送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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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的人,以及這個黑衣人是誰都有多種可能性,女二是誰也有多種可能性~感謝在2021-05-2307:21:12~2021-05-2407:38: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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