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啦
喬意濃猛地睜開眼,緊接着“嗷”的捂住臉,痛呼了聲。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您……您沒事吧?我幫您看看。”
一疊聲誠惶誠恐的道歉傳來,喬意濃勉強張開條細縫,就看到一位年輕的化妝師小姑娘,嚇得面無人色,手裏還攥着剛剛不慎戳到他眼睛的兇器——眼線筆。
喬意濃下意識伸手,想要讓她放過那根快被折斷的筆桿。“沒事,你……”
結果化妝師的條件反射比他還快,蹬蹬蹬往後退出數步,跟遇到洪水猛獸似的。
喬意濃先是一愣,緊接着反應過來,急聲問:“現在什麼時候?!”
小姑娘被嚇得臉空白了瞬,磕磕巴巴說:“下、下午一點多。”
一點多?!
喬意濃驀地回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稚嫩年輕的臉龐,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即便現在一副震驚失色的表情,依舊可看出精緻的五官輪廓。
是一年前,還健健康康的自己。
沒有經歷病痛,沒有經歷精神上的打擊。
他快速摸過擺在化妝枱前的手機,摁亮屏幕一看:2021年x月x日,13點27分。
更沒有乘坐上那班失事的飛機。
一切還有機會重來。
他重生了。
喬意濃不可遏制地翹起嘴角,笑得眉眼彎彎。太好啦,重生以後他又是一條好漢!
抽了兩張紙擦掉眼角橫飛出去的眼線,喬意濃朝幾米外瑟瑟發抖的化妝師點點頭,說:“抱歉,剛剛是我突然一驚一乍的嚇到了你,可以請你幫我再補個妝嗎?”
“啊?啊,好的!”化妝師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眼前這個喬小少爺是真實的嗎?
這真的是那個酷愛耍大牌,動輒呵斥助理員工,仗着家裏耀武揚威的混世小魔王嗎?
喬意濃乖乖閉上眼睛,正襟危坐。
化妝師站在跟前,一時間有些踟躕,但又怕喬意濃突然變臉罵她,還是快速在眼角那塊補了妝。
雖然眾所周知喬意濃是個驕橫跋扈的花瓶,但他的確有當花瓶的資本。
即便是再挑剔的化妝師,也要感慨他皮膚是真的很好,水水嫩嫩吹彈可破,白白的牛奶肌在陽光下,彷彿會發光。
他全身的色素很淡,瞳孔似淺色的玻璃珠,明亮剔透,被長而卷翹的睫毛蓋着。彎月一般深深的眼窩和清晰的雙眼皮,只需用眼線筆稍稍在眼尾勾一下,就可以了。
“好了,您看看可以嗎?”化妝師緊張的說。
喬意濃睜眼,盯着化妝鏡里自己的倒影,轉了轉臉,回頭對她笑道:“可以的,謝謝姐姐。”
巴掌大的臉盤精緻得像洋娃娃,明明是張嬌艷多情的狐媚子臉,偏偏雙眼透出的神采清澈單純。
就像剛出生的小狐狸崽子,還不懂如何展示自己的風情,卻教人忍不住,想要抱進懷裏揉一揉。
化妝師內心默默泣淚:這這這也太可愛了吧!
“我……我可以和你拍張照嗎?”被美色沖昏頭腦的小姑娘忍不住說。
說完就後悔了,噤若寒蟬地低下頭,腦內瘋狂哀嚎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嗎?!
“好呀。”喬意濃眨眨眼,說。
他朝人歡快地招招手,保持着禮貌又不會顯得太過疏遠的距離,與人自拍完,先是問了句:“可以嗎?”
在得到對方點頭如搗蒜的回復后,笑吟吟道:“那沒事啦,姐姐先去忙吧。”
化妝師走到門邊,依依不捨地回頭,最後看到的景象是喬意濃乖乖巧巧坐在化妝鏡前,像個等待老師分發點心的好學生。
……和傳聞也差太多了吧!
等小姑娘一走,喬意濃立即打開手機屏保,從電話簿里撥出一個號碼。長音響了很久,對面才懶洋洋接起:
“我的小少爺,又有什麼吩咐啊?”
溫潤醇厚的男中音聽起來纏綿多情,只不過在面對喬意濃時,漫不經心的語調里,隱隱透出絲不耐煩。
“季綏寧,”喬意濃深吸口氣,道:“你去和公司說下,我要解約。”
線路那頭沉默了瞬。
須臾,季綏寧哂笑了聲:“你又鬧什麼么蛾子?關總最近忙,恐怕沒時間管我們這點小事。”
喬意濃不肯放棄:“我不想當明星了。”
電話那頭,正帶着影后參加一欄訪談節目的季綏寧站在後台,不由一挑眉毛:“喬意濃,你搞清楚,你和公司是簽了十年約的,現在說不幹就不幹,違約金誰賠?再回去找你的爸爸哭訴,讓他來給你收拾爛攤子嗎?”
對這位任性的富二代耐心告罄,季綏寧的語氣愈發冷淡:“你20了,也該長大了。實話說吧,我對你要幹什麼不要幹什麼,根本不感興趣,但請別在我手下時,給我添麻煩。”
說完,逕自掛斷電話。
聽着嘟嘟嘟的盲音,喬意濃心梗。
但又沒辦法,這都是那個作者操控着他身體時,造下的孽。
事情還要從頭說起。
他們所處的世界,是一本萬人迷瑪麗蘇小說,內容是家境貧寒的主角受被挖掘出道,在一眾追求他的男人保駕護航下,成功逆天改命,事業愛情雙豐收的俗套故事。
而他,就是那個因為單戀主角攻1,而對主角受羨慕嫉妒恨,給人找過大大小小不少麻煩的惡毒炮灰受。
且惡毒的方式非常古早傳統王道,蠢得幾欲讓喬意濃落淚。
怎麼形容被作者強行降智的‘喬意濃’有多一言難盡呢,什麼當著一群人的面爭風吃醋被打臉,什麼死纏爛打被主角攻1的朋友當面嘲笑,都在他身上發生過。
還為了追求對方,非要踏足娛樂圈,就因為主角受混出了點名氣。
但他進娛樂圈,不去自己發小家經營的公司,死活要簽到發小的競爭對手,也就是主角攻1旗下的子公司。
氣得發小敲他腦殼,罵他缺心眼兒。
而季綏寧,就是目前他所簽約的盛天娛樂,赫赫有名的金牌經紀人。手下不僅帶出過一位視后,一位視帝,還有兩名得過獎、影視歌三棲的當紅小生。
與此同時,季綏寧本身在盛天娛樂也有股份,是公司的股東之一。
能讓這樣要人脈有人脈,要能力有能力的人精來帶喬意濃,全靠他爸喬維楨給力。
喬維楨是喬家上代嫡系裏,唯一的獨苗苗,於是順理成章地繼承了整個喬氏財團。而他對兒子的態度,比春風還溫暖,比夏日還火熱,就一個字:寵。
兒子想要,買!
兒子喜歡,給!
兒子想和男人結婚,搶……是不能搶的,這年頭拐賣人口犯法。更何況關家的人也沒那麼好拐。
能做萬人迷瑪麗蘇文的攻1,那自然是各方面條件都出類拔萃的。
金字塔頂端的家世,萬中無一的樣貌,還有見到主角受就上頭,荷爾蒙支配大腦,除了主角受誰也不愛的忠貞。
但那時被作者綁架的‘喬意濃’不知道呀,這是寫進攻1人設里的原則性問題。
自從十八歲那年,在宴會上見到關則鈞后,他跟腦子下線一樣死活要和對方在一起,回家氣勢洶洶地和父母出了櫃。
但鑒於喬爸爸面對自家孩子時的毫無原則,在聽完喬意濃轟轟烈烈的出櫃宣言后,第一個反應是:淚眼朦朧的拉住喬意濃的手,對自己老婆說咱家孩子真善良,都不做騙婚gay。
喬媽媽:……
雖然喬家和關家生意上更多是競爭項,但出於對孩子的支持,喬維楨還是放下臉面,主動去關家,請人多照料孩子一點。
喬關兩家畢竟只是商場上的競爭對手,不是死敵,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在喬維楨順勢讓了兩個競標項目后,關家倒也沒為難過喬意濃,還找季綏寧去帶他。
喬意濃很清楚,小說連載期間,那個作天作地的靈魂不是自己,是作者為了操控他的身體去推進劇情,而誕生的傀儡意識。
現在他重生了,真我復蘇,再次奪回身體主控權,那個瘋狂愛着關則鈞的傀儡意識,自然也就煙消雲散了。
想到這裏,喬意濃立即撥通了家裏的電話,想要通報自己脫離苦海的喜訊。
電話接通后,他興奮地叫了聲:“老爸,媽媽在嗎?”
書房內,喬媽媽坐在辦公桌后,目不斜視地盯着電腦屏幕上跳動的證券指數,對着外放的電話道:“講。”
喬意濃高高興興:“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喬爸爸茫然:“嗯?”
喬意濃連忙補充:“我不喜歡關則鈞了。”
喬爸爸哦了聲,問:“那你現在喜歡誰啊?”
“誰也不喜歡。”喬意濃美滋滋道:“我直回來了!爸爸你以後不用再為了我,去給姓關的好處。”
電話那頭寂靜了好久。
只聽一聲慘叫,喬爸爸嚶嚶嚶道:“家裏的生意不用你操心,我們也不會像電視劇里演得那樣,逼你結婚傳宗接代。實在不行,我和你媽還年輕,只要你媽同意,我們就再生一個,你不要去當騙婚gay啊!”
喬意濃:……?
算了。
他掛了電話,含淚想:這兩年他倒追關則鈞的形象實在過於深入人心,現在突然說不喜歡了,的確不太能取信於人。
而且……
喬意濃轉念一想,覺得誤解也好。他還要解決另一樁大麻煩。
當初他那是被作者摁頭當基沒辦法,可現在他自由了啊!
在原文裏,他越混名聲越臭,性格也越來越偏激。
在和主角受拍戲時偷雞不成蝕把米,本想拿掉包成真刀的道具,划花主角受的臉,結果自己毀了容。且被對方的追求者們聯手報復,最終身敗名裂、心靈受創,被家人送去國外避風頭,結果就碰上了空難。
在他重生前,介於死生之間,了解到來龍去脈的同時,也明白了他目前還無法獨善其身。
原作者半路坑文,才讓他脫困,意識得以蘇醒。但同樣的,讀者強烈想看完結的怨念,也在冥冥中,影響着這邊的世界。
所以,即便是小說世界失去了對他的掌控,但重要劇情他這個工具人依舊要參與,否則迎接自己的,就只有殊途同歸的結局。
喬意濃眼珠一轉,心想走劇情沒問題,但他得換個身份,炮灰受這個職業太高危了,他就當炮灰攻!
君不見,深情不悔的炮灰攻即便失去了愛情,但他們還有紅紅火火的事業啊!
而且還能得到讀者憐愛,說不定人氣高了,作者還能為他再開本系列文。
喬意濃虔誠地向天祈禱,就讓我擁有這樣自由富足且無聊的枯燥生活吧。
現在哪個門戶網站,不是清湯寡水到脖子以下全沒有了?
他連肉都不用賣,只需要定點打卡一樣,時不時去主角受面前晃一圈,送個禮物唱個情歌,等人和關則鈞修成正果,敗犬們就能收拾包袱下班啦!
哎呀,我真是個頭腦靈活的小天才。
喬意濃志得意滿,摩拳擦掌,只等着走完流程迎接新生活。他有錢有腦袋,以後幹什麼不好。
說起來,今天是要趕什麼通告啊?
哼着小曲的喬意濃剛打開手機行事曆,就聽化妝間的門被叩響,一名staff顫巍巍問:“喬先生,請問您準備好了嗎?跟您合作的林先生已經準備好了,正在攝影棚等您。”
“轟隆。”一道晴天霹靂,將喬意濃劈得外焦里嫩。
這這這,不是他非要和主角受比個高低,硬是鬧着讓季綏寧安排加塞進來,跟主角受合拍雜誌封面那次嘛?!
他還在這裏,被來探班的關則鈞扇了一巴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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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六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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