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徐童在經歷那一切的時候,內心有幾多絕望,那根本不必思考。
世人的歡喜幾多相似,世人的痛苦如出一轍。
席輕衿也曾經歷過生不如死,自然知道徐童的心裏又該有多恨。
她說出口的每一句話每一道聲音,其中的撕心裂肺,字字泣血,全都被附近的鄰居聽入耳朵。
“你敢吸,我就敢打死你!”席輕衿這句話說完后,不遠處的的幾個鄰居從恍惚狀態中回過神來。生活在小村子裏的人如此平凡,又怎麼可能會相信村子裏會有人吸那什麼呢。
但這會見着席輕衿拎着竹筒真一副想要把徐山打死當場的樣子,連忙攔着,急急忙忙的說道,“小童你別打了,再打下去小山命都沒了。”
席輕衿看着鄰居,原先逗他的眼神里閃過的綠光,已經變成了隱匿在其中的淚水,系統一邊佩服,沒想到幾千年不見,她演技見長,一邊又見她說,“我情願他死在這裏也不能讓他拖累嬸嬸一家!”
徐山被扣着脖子,有氣無力,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見着旁邊鄰居繼續說,“可小童你都高考,考到了省城裏的大學,而且還是省里的理科狀元啊!你要是真弄死了小山,廢了自己一輩子可怎麼辦?”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都是村裏的人,一塊生活了這麼多年,大家什麼性格都知道,徐童從小就會做人,逢年過節送點禮,見面客客套套的喊人稱呼,見人就笑,誰能討厭得起這孩子?
“這麼些年,你可是我們村裡第一個的大學生,不管外頭大學生幾多,反正叔叔是希望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
席輕衿一直攏在眼眶裏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雖然對醫術方面造詣不多,但修者就是慣會了解人體結構。
席輕衿也知道該怎麼刺激自己,能讓自己淚流滿面,於是毫不猶豫打開了眼淚的水龍頭。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啊?”那張寡淡的臉上出現撕心裂肺的痛苦表情時,只讓人覺得心疼,不是因為長得好看的惹人心憐,而是真情實感的心疼。
“我就這麼一個弟弟,難道我就真想活活打死他嗎?”
系統:你這不是想,你這是真這麼幹了。
席輕衿:閉麥,我不想聽你說話。
“我在外面累得要死要活,趁着暑假打工,想回頭去省里上大學,眼見着高考都完了,未來日子越來越好,還想着把他和嬸嬸一家接到城裏過好日子,可現實呢?”
席輕衿越說越崩潰的樣子,她直接坐在了地上,手裏的竹筒被丟在了一旁,砸在了土面上,發出了悶悶的聲音。過度的悲傷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顯得有些扭曲之後,乾脆直接捂住了整張臉,只為了在這種狀況下,還為自己保留一絲尊嚴,可眼淚還是大滴大滴的從縫隙中流出。
“他竟然去吸那東西!”
“他這不僅是想要害死自己,還想逼死我們一家啊!”
“都知道吸那什麼的人,一旦發了癮,都跟個瘋狗似的。小山這樣的人,本來在學校里就好強,動不動和人打架,他要是發了癮,拿着刀把我們一家捅死以後還去殺其他人的事兒,也都是有可能幹出來的啊!”
席輕衿那撕心裂肺的聲音,淚流滿面的畫面,還有那宛若帶了痛苦面具的表情,就算無法讓人感同身受,也知道此時的她承受着怎樣的痛苦。
就像是一直生活在沼澤的人,馬上就要見到平原,見到太陽,見到除蚊蟲之外的一切花香鳥語,但現實卻是,原本一直以為就算沒有什麼幫助也不會造成什麼麻煩的人,徹底成為了拖累。
誰不想越來越好?
攢夠了學費,馬上就要進入大學生活,眼見着將來就要出人頭地,相依為命還在高中的弟弟卻吸起了那種東西,這擱誰身上誰不崩潰?
鄰居都忍不住的沉默了。
席輕衿這時候也終於鬆開了徐山。
被扣住脖子的時候,他的精神一直處於半恍惚的狀態,根本就沒聽清楚鄰居和席輕衿之間說了些什麼。
這會發現自己逃脫了席輕衿的禁錮,當場就撿起席輕衿原本丟在旁邊的竹筒拿起來當即跳起,直接對着她的腦袋砸了過去。
一切就像是慢動作一樣,鄰居眼睜睜的看着席輕衿被那竹筒砸中,睜着眼睛倒了下去的樣子,頓時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驚呼。
而倒在地上的席輕衿緩慢的閉上了眼睛,看似沒了呼吸的樣子,也嚇了徐山一跳,後者十分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丟掉了手裏剛才全力敲中了席輕衿腦袋的竹筒,直接慘叫了一聲,在鄰居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逃走了。
當天,價格高昂的救護車直接就開進了這個村裡,被鄰居通知了所發生的一切的嬸子帶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咬了咬牙,拿出了紅彤彤的紙質存摺。
一塊坐上了救護車。
席輕衿被送進了醫院,經過一番搶救檢查以後,耗費了整整七八個小時才從手術室里被推了出來,她的腦袋裏出現了一塊淤血,而這塊血無法經過手術取出,大夫直接告訴嬸子,“如果今晚這小姑娘沒能醒過來,有極大概率成為植物人,希望患者家屬做好準備。”
嬸子當場滑倒在地上,悲泣的哭嚎嘶聲傳遞了出來,她的兩個兒子也是臉色極其難看。
“我就知道那徐山不是個好的!”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小童要是今晚醒不過來,明天就會直接成為植物人!”
為母則剛,清楚自己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徐童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人,嬸子覺得,她就算不是自己的女兒也和自己的女兒沒啥差別了,過了好一會兒,她強撐着冰冷的牆面,站了起來。
面上遍佈了細紋,手腳也充滿了老厚的繭子,明明實際年齡不過,剛剛五十歲,看起來卻像是六十齣頭的女人抹去了眼淚。
她一邊哽咽一邊對着兩個兒子堅定的說,“小童也是我們徐家的孩子,就算成了植物人,我也養她一輩子!”
“徐山那個畜生,從現在開始和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他都敢殺他親姐姐了,我往後要是一個人待在家裏,你們兩個外出做工,他是不是敢為了拿錢去吸那什麼,直接拿刀捅死我?”
“媽!這話還是不要再說了。”
吸那什麼的事情非同小可,這是醫院,叫別人聽了去,他們徐家以後還要不要做人了。
“報警,”她的另一個小兒子冷靜的說,“小童又不是一定醒不過來,是不是植物人還不一定。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報警,徐山這已經是故意殺人了,是犯法的,能對自己親姐姐下手的畜生,就該關在裏邊!永遠都出不了頭見不着太陽!”
嬸子也冷靜了下來。
很快警察就來到了醫院裏,母子三人將事情全都複述了一遍后,警方當即表示要去抓人。
但男主光環果然還是實用的,警方並沒有在村子裏發現,或者說在入夜的那一刻開始,徐山……就已經重生了。
記起白天自己身上所經歷的一切后,他一陣震撼。
明明在他的記憶里並不存在姐姐發現自己吸那什麼並且打他的記憶,可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徐童睜着眼睛倒下去的畫面,歷歷在目,徐山知道她要是真死了,事情不小。
要是沒死,他那一下子全身的力氣砸上去,指不定也會搞個什麼重度腦震蕩,一個生了重病的人,她拿什麼上大學?
徐山當即就想要直接跑了,可他的記憶里還有徐童將自己的大學費用放在家中位置的記憶,猶豫了一會後,便決定回到家中將那筆錢拿走,之後直接原因逃離。
這個年代並不存在到處遍佈的攝像頭,大學費用一萬多,徐山直接花了八千給自己辦了張假證,就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省城。
而席輕衿則是仍舊到在醫院裏生死不知,在嬸子和兩個兒子和警察做筆錄的時候。
席輕衿的靈魂正飄在半空中看着一副生死不知樣子的徐童的身體。
白毛系統頂着虛擬形象投屏了出來,有些好奇的詢問了一句,“咱以前第一次綁定的時候目的是為了搶男主的劇本,這會兒我怎麼看着你像是想手撕劇本?”
“手撕劇本還談不上,”席輕衿聲線平靜,“你以為我那個世界本應只有男主升仙的世界為什麼會變成男主被我乾死,而我升仙。明明小說的主角一直都有命運之子的光環,不是嗎?”
“對啊,為什麼?”
“不過是因為天道明白,與其依賴命運之子生存,不如換個命運之子。”
“徐山只要不把自己的氣運敗光,這個世界是無法選擇替換命運之子,而我要做的,就是讓他生不如死,在起不能,而後讓天道自己選擇,要麼替換,要麼和不穩固的世界一,起,毀,滅。”
天亮之前,席輕衿重新進入了徐童的身體。
戴着呼吸器的女孩,重新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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