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葉南舟找到小古父子時，小古正在抹眼淚，應該是被爸爸教訓了一頓。
他讓工作人員先帶小古去洗洗臉。
小古爸爸含笑道歉：“葉製作，我跟小古說好了，一會兒繼續錄節目，不耽誤直播啊真不好意思。”
“這倒沒事。”葉南舟剛才來找他們的路上，就在思考小古在節目中所展現出來的情況。
他問道：“小古爸爸，我感覺小古性格是不是有些急躁？”
小古爸爸道：“是啊，他是挺着急的，不過他品性不壞，就是還小，不太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
葉南舟頓了頓，空手握拳抵住唇峰輕咳一聲，淡淡道：“小古爸爸，那我覺得家長還是得適當引導，對吧？像是剛才那樣，還好是發生在你的眼皮底下，若是在外面，那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糾紛。”
小古爸爸聽得愣住了，他能聽出話里話外的意思，在指責他教育不當。
“我們引導了，我們肯定是教育的。只是孩子他不聽話，我們也真是拿他買辦法，對吧？”
葉南舟察覺到這位父親似乎是在把問題推卸給孩子，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嚴肅：“其實，孩子還小，現在引導教育還來得及。若是家長放任自由，讓他養成隨意發泄脾氣的習慣，那恐怕才對他不好。”
這話可比剛才的話要直接多了。
小古爸爸臉色漲紅，自知理虧。
腳步聲傳來。
小古和領隊走出洗手間。
葉南舟彎腰對小古微笑着說：“小古，你覺得你合適繼續參加節目嗎？還是想回去休息下？如果想休息，叔叔讓人幫你準備一個小休息室，再準備一些零食和飲料，你想吃什麼？告訴叔叔好嗎？”
葉南舟話里的導向意味很重，但小古和小古爸爸都沒聽出來，以為只是他作為製作人在公事公辦而已。
只有熟悉他的工作人員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
葉老師現在應該有些不高興，至於原因……
她的眼神飄向小古爸爸，該不會剛才他們說了什麼不愉快的話？能讓葉老師這麼明顯地表現出不舒服的人，也是蠻少見的。
小古想起剛才小藕喝牛奶什麼的，他點點頭：“我要去休息，我要喝牛奶，吃東西。”
他悄悄看一眼爸爸，像是有些謹慎，擔心爸爸反對。
葉南舟揉揉他的頭髮，轉身對小古爸爸道：“小古爸爸，那勞煩你陪伴一下小古。另外有什麼需要，就跟我們工作人員提。讓小古稍作休息，一會兒再上場。我也會讓主持人傳達給觀眾的。”
小古爸爸雖然很想讓小古去節目露臉，可看小古彆扭的樣子，估計就算回節目表現也不會很好，只得答應。
工作人員領着小古父子去休息。
小丁從一扇門裏出來，跑向葉南舟：“舟哥，組裏找你呢。”
葉南舟轉身同他一起去忙。
小丁邊走邊快速彙報：“舟哥，小藕幼苗的培育液一下子飆升，在我們賽區已經飆進前十名了。官網的論壇上也一下子冒出很多帖子討論他和小古的事情。”
葉南舟眼底浮現笑意，小藕的漂亮反擊迎來支持，小傢伙要是知道，應該也會很開心的吧。
他叮囑道：“讓負責論壇的幾個人盯牢，別出現一些針對小選手的低級謾罵和中傷。”
“好嘞！大家盯着的，不會忘。”小丁爽快回答，繼而問道，“小古的情況是不是要退賽處理？這樣真的很沒有……”
他話沒敢說完，總覺得對一個孩子這麼說也有些難聽了。
葉南舟道：“成績已經淘汰了。”
小丁撓了撓頭髮：“這樣啊。”
他轉念一想，名正言順的淘汰的確比勒令退賽更讓小古一家心服口服。
幾秒種后，小丁意外：舟哥什麼時候連小朋友的成績都知道了？這不是還沒出最後結果呢？
直播現場。
自從小麋鹿被抱走，比賽中的陸陸時不時就看一眼大門。
他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會如此關心小麋鹿的情況。
明明，也不熟悉吧？
陸陸細細回憶，好像就是小麋鹿總對着自己傻乎乎的笑。
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想傻笑的小麋鹿比較可愛，委屈的小麋鹿看着就讓人揪心。
終於等大門打開，小藕滿臉高興地再度回來時，陸陸眼裏才流露出放心的神色。
小藕被領隊姐姐送回來，他還沒完全站穩，就笑着沖向陸陸，身形有些搖搖擺擺，如同一個蹦躂的小不倒翁。
他要第一時間感謝為自己說話的陸陸。
陸陸注意到小麋鹿是朝自己跑來的，捏着骰子的手指頭瞬間僵硬，對這種熱切的奔赴有種不知如何回應的不自然。
小藕蹦到陸陸面前，臉頰雪白的皮膚上像是染上了草莓紅。
陸陸見他搖搖晃晃的，生怕他在自己面前摔倒。
面對着目光炙熱的小麋鹿，他五官甚至不知道怎麼做表情，只是淡淡地問：“你沒事吧？”
與此同時，陸陸嗅到小麋鹿周身的牛奶氣息，奶甜奶甜的。
“沒事~”小藕笑呵呵的，他乖巧地說，“謝謝哥哥。”
表示感謝的時候要有誠意，小藕雙手垂落在身前，努力地往前彎腰鞠躬。
陸陸微愣，對此“感恩大禮”顯然是愕然。
他語調有些木然：“不用。”
陸陸轉過頭看看棋盤和茫然的小對手，低聲說：“我比賽了。”
“嗯呢。”小藕點點頭，怕影響陸陸，便挪回原來的位置，雙手撐在矮桌上，托住下巴，眼巴巴地瞅着陸陸。
陸陸被熱切的視線注視，精緻的眼尾忍不住要去注意小麋鹿。
他為什麼一直看着自己？
陸陸丟骰子差點一不小心丟到棋盤外面去。
直播界面上，觀眾們都在關心小藕。
“小藕剛才出去了一趟，好像心情沒有變壞哎，好厲害啊，竟然都沒有哭鬧什麼的。”
“是啊是啊，小古都不見了，不知道怎麼處理的。但看小藕，好像沒受影響，還是開開心心的”
“小藕值得開心啊，他都贏了，更要開心！哼哼~氣死某些惡劣的傢伙！”
“哈哈哈哈哈哈，倒也不必如此，小藕應該只是有些沒心沒肺天然呆而已吧”
“誰天然呆？我們小糖藕可聰明呢，哼唧哼唧哼唧~”
“我們小糖藕真的奶萌奶萌還這麼乖，太討人喜歡了！怎麼回事？國家還不分配給我一個？”
直播節目還在繼續，其他的小朋友也偶爾突發各種小意外，比如兩個小傢伙起了爭執，但很快就解釋清楚；
比如有小傢伙輸掉比賽，整個人都懵了，像是到結束都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小姐姐正在安慰他。
小藕則乖乖地等到陸陸結束，才看他放棋子的小木盒，明顯比對手小選手多。
他屁顛屁顛地誇獎：“哥哥真厲害。”
陸陸的小男孩對看着小藕道：“陸陸哥哥讓我了，我知道的。”
他摸摸自己的小頭髮，繼續慢條斯理地說，“要不是讓我，陸陸哥哥還可以拿更多的。”
他剛才一直不敢跟陸陸講話，現在看到親切的小藕，就忍不住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小藕笑得甜滋滋，語氣驕傲：“哥哥很好的，特別特別好。”
小男孩點點頭表示認同，跟他一起笑。
陸陸低眸，滿臉木然地整理木盒中的小棋子。
他怎麼就特別好了？
這隻小麋鹿在說什麼他聽不懂的話？
奇妙的是，莫名的誇讚令他耳根微微發熱，他下意識地扭了下腦袋。
關注着他們幾個的觀眾立刻發現陸陸的奇妙反應。
“哎喲，我是不是看錯了？誰幫我拿個放大鏡？陸陸小耳朵紅了呀，天啦嚕什麼情況？”
“真的，因為被小藕誇了是嗎？這小孩原來不禁誇呢？哈哈哈哈太逗了吧”
“真有意思，一邊收拾東西假裝冷酷，內心OS搞不好是：再給我使勁兒誇！”
“喜歡這些小孩子，感覺都很可愛很天真（除了某個欺負小朋友的傢伙）”
第二關小比賽結束后，小古也回到直播現場，大家一起聽主持人蔡佳文宣佈今天的比賽成績。
小古站在邊邊角角，遠遠地瞥一眼小藕，見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存在，笑嘻嘻地坐在那個叫陸陸的男孩身側，不知為何像是很開心。
他周圍沒有別的小選手，他跟別人說不上話，而有些小選手還不自覺地在躲開他。
小古想起爸爸在休息室說的話，猜測可能會因為輸給小藕而無法晉級。
他一點不在意別人是不是喜歡他，在意能不能晉級。
在輕快的音樂聲中，主持人蔡佳文問道：“現在我要揭曉第一關運送水果籃比賽和記憶棋比賽的綜合得分，大家緊不緊張？”
“緊張！”小選手們激動地站起來，要不是領隊提醒坐在原來的位置，恨不得都圍攏到蔡佳文的身邊。
觀眾得知節目要到尾聲，開始哀嚎時間太短。
“這節目太短了吧？才兩個遊戲？這就要比賽結束了？？？節目組有沒有心啊？”
“雖然才兩個遊戲，可你看看時間，已經兩小時了。這都是小朋友，不吃不喝地直播太久，肯定不合適。兩個關卡剛剛好，體力和智力都測試到，我覺得OK。”
“別說了，等結果吧。比我等四級考試結果還緊張呢！小藕給我晉級！”
彈幕一溜煙兒飛過各種萌娃的名字，觀眾都在為各自喜歡的孩子祈禱。
蔡佳文拿着手裏剛出爐的名次情況：“我現在宣佈的是成功晉級下一輪比賽的小朋友，聽見名字的話，坐到我們的粉藍色小墊子上。”
現場已經出現五十個軟軟的貓爪形墊子，淡藍底粉色印，特別可愛。
一個三歲的小兔子不等蔡佳文宣佈，就已經跑過去抱住一個墊子：“這個好可愛啊！”
工作人員只得將不聽話的小兔子抱回去。
小藕仰頭，瞪着眼眸，期待地等候。
他內心有些小焦灼，雖然記憶棋贏了小古，可是剛才的跑步比賽他不知道結果呢。
陸陸哥哥呢？也贏了，應該會晉級吧？
小藕就坐在陸陸的身後側，注意他棕熊帽下面的側臉，替他緊張。
蔡佳文挨個兒報出晉級的名單，不斷地有各種小動物聽見名字后奔跑向貓爪墊，或抱住小貓爪，或坐在貓爪墊上，雀躍極了。
“陸陸！”
小藕一愣，反應過來是前面的小哥哥。
陸陸從地上站起來，往前走時，扭頭看了眼墩坐的小麋鹿，見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雙眸清澈透明，閃爍着他看不懂的神色。
他默默地走到晉級者的區域，坐下后，遙遙地再看一眼小麋鹿。
陸陸莫名想：是不是如果小麋鹿無法過來，下次就看不到他……以及他傻乎乎的笑臉了？
蔡佳文又喊到幾個小選手的名字。
眼瞅着五十個坐墊已經大部分都被坐滿，這邊無法過去的小朋友們都開始焦慮起來，甚至有小朋友感覺到自己已經被淘汰，嚎啕大哭。
工作人員在混亂中安撫有情緒的小傢伙。
小藕聽見哭聲，心裏悶悶地難受，低頭用小手捏住頭上的麋鹿角，小腦袋一隻往下藏，恨不得抱成一小團。
“唐小藕。”
嗯？
小藕一愣。
“唐小藕，聽見了嗎？”蔡佳文又喊了一遍。
小藕抬起頭，呆愣的表情綻開盛大的宛若煙火般絢爛的笑容，幾乎是晃晃悠悠地着沖向陸陸。
天啊，小藕晉級了。
也太好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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