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電話中，光正牛奶公司的人忽然發出淡淡的笑聲：“不是不是，您誤會了。我們品牌部的同事剛才注意到唐小藕的直播，覺得他非常可愛，立刻聯繫上《崽崽向前沖呀》的商務接洽，但他們說小選手不允許在比賽期間接外部的廣告代言。雖然沒辦法請小藕合作，我們也想對小藕和藍天天孤兒院表示一份關心，希望可以定期給孤兒院的孩子提供鮮牛奶。”

小可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搞明白怎麼就從代言繞到獻愛心。

小藕見哥哥遲疑，也不禁皺起小眉頭，眼神充滿不安。

小可抬手揉了揉小藕的頭髮試圖安撫他。他對電話中的人道：“這樣啊，可是你們怎麼知道孤兒院的事情？”

對方解釋道：“是我們聯繫過極橙的商務后，節目組的製作人又重新聯繫了我們的品牌負責人，簡單溝通過小藕的情況。這樣，明天您上午在孤兒院嗎？我們會派幾個同事過來，具體面聊這件事。”

“好的，請問您貴姓？”

“我姓劉，文刀劉，市場品牌部的商務，明天我也過來。”

小可臨時找了紙筆，認真記錄對方的姓名和工作職位，在掛電話之前，福至心靈地問了一句：“不好意思，請問是節目組的哪位製作人聯繫你們的？”

劉先生道：“我只知道是姓葉，具體我也不清楚，他跟我們領導關係熟。”

小可掛斷電話，明白應該是葉南舟在中間牽線搭橋了。

小藕搖晃小可的胳膊，疑惑地問：“哥哥？怎麼了呀？牛奶奶怎麼了？小藕不可以喝么？”

“可以。”小可捧住小藕軟軟的臉頰，揉揉，將劉先生說的事情告訴他。

小藕聽得很驚訝：“那……那明天開始我們就會有很多牛奶奶喝啦？”

小可道：“他們明天來聊，等會兒，哥哥先去跟爺爺說一下。”他從地墊上爬起來。

小藕急了，對着他的背影呼喚：“呀，哥哥！牛奶奶！”

“哦哦哦，我給忘了。”小可笑着兜回來，他從柜子上取了一盒，“我還是讓奶奶給你熱一下。”

不對，一會兒就要晚飯時間，小藕喝過牛奶還能吃下米飯嗎？

他在小藕滿懷期待的眼神中，彎腰對他道：“小藕，再等等就要吃晚飯，你現在喝牛奶的話，小肚子就裝不下其他東西了。我們晚上睡覺前喝好不好？”

小藕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而後悄悄地用手去夠小可手裏的牛奶，小嘴巴咕嘰咕嘰地說：“不會噠，小藕的肚肚很大很大，可以裝下很多很多。”

小可舉高牛奶盒：“那……喝一半？”

小藕嘟嘟嘴，蹙起眉心，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好吧，小藕喝一半。”

小可揉一把他短碎的黑髮：“小藕最乖了。哥哥讓奶奶給你熱。”

他一溜煙兒往廚房跑。

小藕站在活動室門邊，兀自噘嘴。

壞哥哥。

次日。

光正牛奶公司的兩名工作人員抵達孤兒院，和陳爺爺正式洽談為孤兒院無償提供牛奶。

同時，他們還送來一大箱純奶和一箱水果味酸奶。

今天是周一，大孩子們都去上學了，只有小藕跟爺爺奶奶在。

小藕從爺爺口中得知，以後光正牛奶每天早上會給孤兒院送七瓶鮮牛奶，為期三年時間，定期還會送酸奶和其他類型不同口味的奶類飲品。

中午時分，一名工人叔叔來孤兒院。

小藕站在孤兒院藍色大門外面，捂着耳朵看工人叔叔用小鎚子敲敲敲，不一會兒就取出兩個全新的藍色鐵質小房子安裝在牆壁上。

牛奶箱的位置不高，是小藕可以夠到的高度。

小藕雖然沒見過這個陌生叔叔，但出於對牛奶箱的好奇，一直跟燙燙站在一旁瞧着。

工人叔叔親切地為他掩飾怎麼打開，藍色房子的小門上有小鎖和鑰匙。

“以後我早上六點送牛奶進去，會鎖上，你用鑰匙開了就可以把牛奶拿進去。”

小藕深感神奇，捏住全新的銀白色鑰匙左看右看，眼巴巴地問：“叔叔，下雨你也來嗎？每天都來嗎？”

“對啊。”工人叔叔指了指不遠處停着的車，笑着說，“我開車的，方便。一早送很多地方。”

小藕點點頭，雙眸充滿憧憬：“明天就來嗎？叔叔？”

工人叔叔見這小萌娃可可愛愛的，又是在孤兒院裏，怪惹人心疼，他拎了拎褲腿，蹲下來，對他道：“對，你明天一早等叔叔嗎？你一般幾點起床啊？”

小藕對具體時間點沒概念，但天剛亮他都會醒的。

他信誓旦旦地道：“明天，小藕等叔叔來啊。”小臉蛋上滿是可愛而和善的笑容。

“真的啊？”工人叔叔笑了，“叔叔跟你開玩笑呢，你還是小朋友，得多喝牛奶多睡覺。小孩子都是在睡覺的時候長高的。知道嗎？”

小藕知道，奶奶跟他說過，他道：“小藕下午也睡覺的。”

裝完牛奶箱，小藕目送工人叔叔開車離去。

最近孤兒院來的人變多了，小藕很喜歡守在藍色鐵門邊，靜靜地送他們遠離。

在小藕的潛意識裏，好像這樣依依的送別，就可以等候到明日的歸來。

-

下午，小可準時回家幫小藕直播。

他白天在電視台做了不少功課，知道直播也需要做主題策劃和內容運營，甚至有很多看似插科打諢的主播其實都是先寫的文案。

小可沒這種專業能力，他去感謝葉南舟幫忙聯繫牛奶公司時，順便請教了葉南舟。

葉南舟說，小藕勝在天真可愛，不用特意教他做什麼，觀眾喜歡的就是他的這份純真自然。

小可這才瞭然，他想觀眾既然喜歡看小藕吃東西，提前讓奶奶準備點吃食，小藕就在直播間開開心心地吃東西聊天就行。

果然，小可告訴小藕直播內容后，就見小可愛弟弟蹦蹦躂躂：“太好了~太好了~啦啦啦啦~~~~”

小藕蹦躂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哥哥，可是小藕吃什麼呢？”

陳奶奶端一個大木質托盤進來，笑着道：“你小可哥哥早讓奶奶準備好了。先不告訴小藕。”

“啊？”小藕巴巴地小跑過去，揪住奶奶的衣擺，細聲細氣地撒嬌，“奶奶……奶奶……”

小可趕緊架手機，準備上線直播。

他打開電腦端，不禁感嘆，小藕居然靠喝牛奶嘮嗑也能收穫粉絲。

榕城賽區，未晉級選手中粉絲量最大的也不過八萬粉絲，這兩天都直播了四五個小時，而且能歌善舞，能言善道，非常吸引觀眾喜歡。

小藕是已成功晉級選手中，唯一一個沒有什麼特殊技能傍身，卻靠顏值和可愛度躋身前三列的選手。

在極橙官網的《崽崽向前沖呀》談論區，已經有關於小藕粉絲量大的爭議。

——“有幾個小選手的粉絲增長也太誇張了？生怕別人不知道是買的殭屍號嗎？”

1L：樓主說誰？直接點名吧，反正昨天直播完畢，增長快的也就是那麼兩三個小萌娃。

2L：你是誰的家長嗎？自家孩子粉絲長不上去，來紅眼病其他小選手的？

樓主：我不是誰的家長，就覺得有些名不副實罷了。若是真有才華能力吸引粉絲就算了，直播間毫無看點，直播喝點水的也能長這麼多粉，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4L：唐小藕：你乾脆報我的身份證號好了！

5L：哈哈哈4L，小藕還不到年紀拿身份證呢，應該是戶口簿上的公民身份代碼才對。

6L：4L+5L，小藕是孤兒院的孩子，估計還沒申報戶口呢。

7L：喲，按照6L說法，咱們小藕搞不好至今還是個黑戶呢？

8L：哈哈哈哈神他媽的黑戶，笑死我了……你們尊重下樓主，這可是探討長粉速度的帖子，認真嚴肅點好伐？

9L：別給樓主眼神，我看他是要酸死了，人家小藕吸粉怎麼了？可可愛愛無憂無慮都不吸粉的話，沒天理了。

疑似黑戶的小藕剛進入直播間，就被一群姐姐姨姨媽媽粉挨個兒親親抱抱舉高高。

極橙的直播平台很懂用戶心裏，今天在直播間新增一個親親功能按鈕——粉絲可以通過點擊圖標來發出“啾啾”的聲音，代表粉絲喜歡小萌娃，親親小萌娃。

小藕就聽見手機一直在發出抑揚頓挫的“啾啾啾”，他忍不住噘着嘴跟着模仿：“啾啾！”

“awsl！小藕你要是在我面前，我就……我就親死你！”

“前面的別這麼暴力啦，小藕是大家的嘛！”

“嗚嗚嗚，我關注小藕的時候才幾百個粉絲，我是幾百分之一，等以後說不定我是幾十萬分之一，真想藏起小藕，不想和太多人分享小藕寶貝呢。”

小藕從小可哥哥口中得知大家對自己的喜歡，他正兒八經地開始跟大家說自己今天要幹什麼。

矮桌上擺着六個白色的陶瓷小碗，每個上面都蓋着一個同色的平底碟。

小藕輕聲道：“奶奶給小藕準備了好吃的。但是……”他看了看站在門邊微笑的奶奶，聲音越發溫柔，“奶奶沒有告訴小藕，裏面有什麼。奶奶說，是驚喜。”

他邊說邊笑，眼眸閃閃發光地看着每個碟子。

期待極了。

小藕的小手指挨個兒點過小碗上空，嘴巴蠕動着默默念叨：“小碗小碗，開哪個呢？”

手指尖停留在第一排第三個，小藕輕聲說：“小藕要開這個了。”

他歪着腦袋，大眼睛湊近碗，稍掀一些碟子，看到裏面的好吃的，先一愣，而後未語先笑，眼裏溢出清晰的歡喜。

直播間的觀眾好着急：“吃的是什麼呀？小藕怎麼這麼開心？”

“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嗎？小藕，快打開！”

“原來小藕是真的不知道啊，好玩”

小藕雙手捧起蓋着的碟子，跟大家介紹說：“是小雞蛋，特別好吃的。”

碗裏是切開的一個流心雞蛋，金黃的蛋液濃郁，雞蛋剝了殼，有些類似於茶葉蛋的色澤。

小藕輕輕地用勺子撈起半個，送到嘴邊，嗅到濃郁的煙熏醬香味，咬住一小口。

流心蛋液沾在他的嘴邊，被小可輕輕抹掉。

直播間的觀眾紛紛好奇：“這是怎麼做的？茶葉蛋嗎？可是茶葉蛋不是實心嗎，而且雞蛋黃都很老了嗎？”

“小藕吃得好香，看起來真的很好吃哎，我的眼淚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下來”

小可在直播間發文字解釋：“是煙熏溏心蛋。”

“怎麼做的啊？小藕哥哥發個配方不啦？”

“什麼配方，那是菜譜吧？求一個做法，我在家試試”

小可：“我問一下奶奶，回頭貼在留言區”

他一扭頭，就看到小藕對另外半個雞蛋虎視眈眈，提醒道：“小藕，我們吃半個好了，一會兒會吃不下其他的了。”

“哦。”小藕嘟嘟嘴，委屈屈，巴巴觀望了一會兒半個流心雞蛋，默默地挪開視線，可是頗有戀戀不捨，小眼神悄悄往上瞥。

彈幕飛過一排排的：

“快讓他恰！！！”

“太慘了叭！不過哥哥說得沒錯啦，小朋友還是不要吃太多，又不是大胃王直播，給大家展示過好吃的就行了。”

“快開下一個盲盒，我要知道下一個是什麼好吃的。”

“哈哈哈哈萌娃主播，在線開美食盲盒？”

小藕掀開另一個碟子，是一個圓圓的薄餅，他雙手捏起來，左看右看，問：“哥哥，這是什麼呀？”

巴掌大的薄餅是兩層，中間似乎是有餡，外邊是整齊的裙邊。

小可也沒見過：“不知道，奶奶新做的，你先用小筷子戳一下看看裏面是什麼？”

他還沒說完呢，小藕已經張嘴咬了一口，舌尖品嘗到甜而熟悉的味道，他喜笑顏開：“是香蕉。”

他遞過去給哥哥看裏面的香蕉泥餡。

直播間的觀眾看到后驚訝：“這好像是用兩個比較薄餃子皮按在一起，中間加了香蕉泥做的？”

“奶奶好像很有心思哎，是特意準備的嗎？”

“等等！這不就是家庭版的香蕉泥派嘛？！哈哈哈哈，奶奶你可以的。”

小藕吃得津津有味，他怕哥哥說不可以吃完，吃得可快速了，像是一隻小倉鼠，小口小口地咬着香蕉泥餅，兩頰鼓鼓的，一句話都沒說，只顧着吃。

小可的確沒注意，但直播間的觀眾可都盯着呢。

“住手！你只能吃一個！哥哥，我舉報唐小藕把餅子都吃完了！快逮捕他。”

“哈哈哈，小藕：只要我吃得夠快，哥哥就無法阻止我！”

小可注意到彈幕後，笑了。

小藕吃完香蕉泥餅后，略有些心虛地瞥一眼哥哥，若無其事地拿起旁邊的牛奶盒抿一口牛奶潤潤嗓子，繼續開始掀下一個碟子。

小可看着觀眾們期待的樣子，還真搞成了開盲盒節目。

小藕和觀眾一樣充滿了期待，他剛才碰到一個熱的碟子，準備開這個。

他的手指現在蓋子上貼貼，熱度猶在。

他對攝像頭笑了笑：“是熱乎乎的呢。”而後，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呢~小藕看看。”

掀開小碟子后，是一個淋了醬汁的小團，上面還點綴着一片青青的小嫩葉。

小藕拿起小勺子撈起一點點，認真地品嘗：“啊！是土豆泥！”

他之前吃過奶奶做的土豆泥，不過好像換模樣了呢，味道還是那麼好。

“哇，小藕的奶奶是什麼神仙啊？在家居然自己做了這麼多有意思的菜”

“我之前以為孤兒院的生活一定很慘淡，吃的也都是大食堂那種隨便吃的，沒想到有一個神仙奶奶，對小孩子這麼用心的，嗚嗚嗚嗚感動”

“+1沒想到在這裏感受到了滿滿的關心和愛，太喜歡小藕這個大家庭了，真有愛”

接下去，小藕又嘗到了一枚黃色的水餃，兩三塊的枸杞碎小圓餅，等到開最後一個碟子時，手機閃了閃，直接黑屏了。

直播間的觀眾着急：“怎麼回事啊？怎麼小藕不見了？”

“嗷嗷嗷還有最後一個啊！強迫症犯了，快點嗷~”

小可拿起手機研究了下，只得在電腦端留言：“對不起大家，手機過熱出現故障，今天先這樣。”

他對小藕道：“小藕，手機壞了，不能直播了，你看看碗裏是什麼，哥哥在電腦上給大家說好不好？”

小藕還沒反應過來，明白後點點頭，打開碟子裏面是番茄小米糕，圓圓小小一個，番茄紅，很可愛。

小可看到滿屏的留言，將之告訴大家。他看到大家都在求煙熏溏心蛋、香蕉派、枸杞小圓餅的製作方法和配料，便答應大家去問奶奶然後貼上來。

只是手機怎麼辦呀？

品嘗番茄小米糕的小藕並沒有注意到小可哥哥愁眉苦臉的，他被甜而不膩的味道驚艷得挑眉。

正當他發愁呢，門外穿來腳步聲，陳爺爺舉着手機走過來，對小可說：“小可，葉先生的助理小丁打電話給我了，問你手機是不是不好了。”

小藕聽見“葉先生”三個字，獃獃地扭頭看向爺爺，嘴裏還有沒吞下去的小米糕。

小可撓撓頭髮，難不成電視台有什麼硬性規定，不可以臨時下播嗎？

“對，手機太熱了，就自動關機了。”

到現在還沒開起來。

陳爺爺聽了兩句，對小可說：“小丁說，讓你不急，明天上午你去電視台，給你配一個專用的。”

“啊？”小可驚訝地看着小藕。

小藕則已經爬起來了，吧嗒吧嗒地跑到爺爺身邊：“爺爺，葉叔叔啊？”

“不是葉叔叔，是小丁哥哥。”

小藕眨巴眨巴眼睛：“葉叔叔呢？”

陳爺爺剛想解釋，就聽見那邊手機換了人，他便將手機給小藕。

小藕剛拿上手機便聽見對方喚：“小藕？”

“叔叔！”小藕原地蹦躂，笑着看爺爺和小可哥哥，“叔叔，小藕好想你啊。”

葉南舟的聲音在電話中聽起來十分溫潤：“叔叔也想你了，想叔叔過去看你嗎？”

“唔？”小藕愣了愣，“叔叔不是很忙很忙的嗎？”

葉南舟淺笑：“小藕要是想叔叔去看你的話，叔叔就不忙了。”

小藕快速而堅定無比地回答：“嗯！小藕想叔叔來！很想很想！”

※※※※※※※※※※※※※※※※※※※※

感謝砸霸王票的小天使：

天空是蔚藍色扔了1個手榴彈

-

感謝澆灌營養液的小天使：

良陳美井+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