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話本
陸雍不在臨安,余祐對暝煙沒了顧忌,甚至把兩個孩子給暝煙過目,年僅五歲的余依和剛喪母的十二歲的余恪,兩個孩子怯生生地站在暝煙面前,暝煙道:“讓我給兩個小孩子做保姆,我不會。”
鄭婆子明白余宗主是想要未來主母與庶子早一點相識,她道:“大公子和大小姐從小就很乖,能的夫人照顧便是很好了。”
暝煙道:“寧兒,剛好他們可以和你玩耍。”
鄭婆子道:“兩個小孩是乖巧性子,余宗,還一位二公子,不過他的性子有一點剛烈,過幾日也會帶給夫人一瞧。”
暝煙未回答,她對這兩個孩子並不惡意,見身穿孝服的余恪對寧兒很是知禮,余依則躲在余恪的身後,不敢說話。
余依見寧兒是一位愛笑的小姐姐,低聲問:“姐姐,秦夫人好相處嗎?”
突然,余恪捂住余依的嘴巴,他自小比尋常孩子多了兩個心眼,生怕余依會禍從口出:“好姐姐,我妹妹方才不小心說錯了,秦夫人是長輩,定會照顧我兩晚輩的。”
小蘭見狀,心想:“這位小少年竟如此的城府,可轉念一想,人家若是遇到一位狠心嫡母,生活也是不如意。”
寧兒笑道:“你叫我姐姐”笑着指向暝煙道:“漂亮姐姐,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不如,也叫她姐姐更順口一點。”
暝煙嗤笑道:“按年齡是我喊我姐姐的。”
鄭婆子在,余恪不敢不知禮。余恪的母親不得父親喜愛,甚至父親厭惡他當年一心攀高枝的母親。在母親過世后,他在吳中小半年,父親見他次數不超過三次。余佑在外公家時,就是人臉色長大了,到了父親身邊,更是事事小心,處處留心。見暝煙前,余祐叮囑余恪身為家中的長子在未來母親面前,要有兒子的樣子。
余恪拱手道:“秦夫人,有什麼需要吩咐晚輩的呢?”
暝煙可沒有使喚余祐兒子打算,小蘭附耳道:“如果姑娘不好好使喚一下這位公子,他會被父親責怪的。”暝煙可不懂江南世家的規矩,小蘭見過命苦被嫡母欺壓的孽子不少,很多孩子還不如她這般的婢女。
寧兒拿出上次買的話本子:“我想故事。”
余恪講故事,暝煙見余恪年紀是不大,心思如同一個小大人。她對含羞的余依,生出了喜歡,遞給她糕點:“喜歡吃小點心嗎?”
余恪見秦夫人善待妹妹,稍稍鬆了心,打開話本子:“秦夫人喜歡什麼故事?”
“憐相惜。”寧兒搶着要聽這個故事。
余恪沒找到這個故事,緊張道:“話本子上沒有這個故事?”
寧兒失落地嘟嘴,小魚道:“講一個喜劇的故事。”
余恪不愛看話本子,故事是悲劇,還是喜劇,皆不知道,幸好一本話本子故事多,他找到結局是大團圓結局的故事,才放開第一頁講道:
“江南水鄉,有一位小康人家的姑娘,容貌水靈,性子伶俐,可命運多喘,十歲那年被父母雙亡,回家途中,遇見盜賊,被賣到妓院。”
暝煙聽到又是女子淪落風塵的故事,心想那些文人只會寫女子遭遇不幸的故事嗎?
“后長成十五歲,遇見一位書生。”
寧兒聽着無聊:“是不是那位書生救那位女子出風塵的故事。”
故事的結局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余恪見暝煙怕不喜歡這個故事,心下一慌。
暝煙問道:“故事,還有多少頁?”
余恪點了書:“有十頁。”
暝煙心想,着文人能把一個救風塵的故事,也是有筆墨,便道:“繼續念吧。”
故事倒是曲折的很。
那姑娘容貌出眾,成了花魁,可那書生就沒那麼好的運氣,是一位落地士子,家境貧寒,依靠賣字為生。他因機緣巧殼遇見花魁,兩人皆嘆命運之不公。
一日,那書生賣字,大風刮過,書生的字畫吹到一位素衣公子身上。
恰好那副字畫上寫的對那花魁的愛意。那位素衣公子,日行一善般要花千金買下,那位書生的字。
那書生雖人窮,可志不短。他不願佔人便宜。那位素衣公子又到了妓院中,花了百金見了那位花魁,願意替其贖身,為其自由。
可那花魁道:“我只願一人,為其贖生。”
素衣公子驚嘆天下間,還真有痴情女子,真情郎,他朝女子的額頭一點。
花魁頓時就生了一個黑斑,那黑斑越長越大,花魁的相貌奇醜無比,成了燒火丫頭。
穿破衣,滿臉灰,被下等僕役使喚,日子很是凄苦。
素衣公子,故意讓那書生見到這一幕。
那書生一驚,他只花了三兩銀子替花魁贖身了,卻不願意和那女子生活在一起。
花魁只嘆人生百態,幸虧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便到小鎮教閨中女子為生,素衣公子不知為何,一直跟着那位女子,攔着花魁,咯咯笑:“我能把你美貌恢復如舊,可你要喝下我的血,做我的妻子才行。”原來着素衣公子是一隻沉迷人間的狐妖,他也痴迷上花魁的美貌,要她做妻子。
讀到這裏,暝煙和寧兒都起了興緻,寧兒笑道:“天下間,果然沒有免費的好事?”
余恪見他故事選對了,繼續念叨。
花魁在富人家做了三年的女師傅,遇見一位大她十多歲的落地士子,那士子多年科舉未中,孤苦一人,考教書為生,花魁也把自個的遭遇告訴那士子,兩人意外情意相同。
兩人決定成婚,過好日子。
可素衣公子,就不開心了,他雖不害人,可在小鎮中各自施法,惹得各家各戶不能安寧,還和花魁的女學生上床,誣陷是士子做的。
可結果呢?
素衣公子正指鹿為馬,誣陷教書先生時。花魁臉色的黑斑漸漸消失,可素衣公子變成了狐狸。素衣公子本是童子身,被破了身後,法術都沒了,不得已又變了狐狸,需要在修行百年才能成人形。
沒了法術的狐狸,眼睛淚汪汪,躲在草叢中,生怕被人群打死,可那小姐倒是真愛狐狸,她抱起狐狸到道館出家。
可憐的狐狸,眼睜睜看着恢復貌美的花魁和士子相擁在一起了。
寧兒嗤笑那隻狐狸,倒給花魁找了一位正如意郎君,問道:“還未結束嗎?”
余恪見後面的故事很是俗套無聊,三言兩語:
“那書生後來高中,成為官,很多年後,來到小鎮,偶遇恢復貌美的花魁。此時那花魁雖不年輕,可風華依舊。”
那書生道:“我的妻子,三年前過世,你可否來照顧我的孩子。”
念到此處,余恪有幾分讀不下,可他還是把故事講完。
”花魁把書生當年替贖身的銀子還給他,和丈夫清貧地在小鎮過了一世。”
余恪念完了故事,鄭婆子對這故事七分滿意,笑道:“恪兒,你也辛苦了,帶着妹妹到一旁玩去。”
鄭婆子道:“這兩個孩子能得到秦夫人的照顧,將會是他們的福氣。”
暝煙對此充耳不聞,只囑咐寧兒小蘭同餘恪玩鬧着,余恪忙道:“多謝,姐姐提點在下。他瞥見小蘭的眼睛微微紅,心想我這故事也沒有大悲,怎麼這樣姑娘的眼睛會發紅。
小蘭道:“故事選的很不錯,除了開頭,我很不喜歡。”小蘭的身世就是一位如同故事中,所說的一樣的女子,本是小康之家,父母早亡,被賣到煙花柳巷,她見這位公子是無心之過道:“暝煙姑娘,可沒同意做你的母親,她定不會做你的母親。”余恪卻莫名被這個小丫頭義正言辭的話都樂了。
天色已晚,鄭婆子帶兩個孩子回府,余依對暝煙印象不壞道:“大哥哥,那位姐姐要做我們母親嗎?”
余恪道:“父親是希望她做我們母親。”他護着余依道:“如果她做我們母親,至少我們過的不會太辛苦。”余恪剛下馬車,就被父親叫到書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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