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安黎到醫院的時候人還是懵的。
許斯岑出車禍了?
怎麼可能?
安黎多希望現在有人站出來和他說:許斯岑出車禍只是開玩笑,是一場惡作劇。
然而事實卻非如此,許斯岑真的出車禍了,安黎抵達醫院的時候,許斯岑還在手術室里搶救。
安黎站在手術室門口,掐着自己的手指,讓自己冷靜下來。處理車禍的交警尚未離開,安黎過去向交警了解了相關情況。
這場車禍的責任不在許斯岑,他是受害者,等紅燈的時候,一輛車以極快的速度闖紅燈,撞上了許斯岑的車。
車禍發生的時候,許斯岑的反應已經算很快了,及時調轉車頭,才不至於迎面撞上,不然很有可能當場斃命,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聽交警轉述車禍現場發生的事,安黎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如果……
如果當時許斯岑真的躲閃不及……
僅僅只是猜測,安黎就已經受不了了。
交警離開后,許斯岑還在搶救中,安黎坐在手術室的門外,時不時抬頭看向手術中的燈。
希望它一直亮着,證明許斯岑還活着,又希望它趕緊熄滅,有醫生走出來告訴他,許斯岑的搶救成功了。
過往的種種如走馬燈一樣在安黎腦海里閃過,有得知要和許斯岑聯姻的喜悅和激動、也有被冷淡對待的委屈、還有得不到回應的不甘和死心……
可是這些情緒在這一刻都變得不重要了,安黎只希望許斯岑能好好活着。
時間一分一秒地向前流逝,安黎越等越心焦,再抬頭看向搶救中的燈時,那盞綠色的等終於滅了。
醫生打開手術室的門,安黎立馬彈了起來,迎上去,“醫生許斯岑他怎麼樣了?”
醫生語氣溫和,帶着安撫的口吻,“患者傷到頭部,現在已經搶救成功,已經沒什麼大礙,最遲明天就能醒來。”
這句話於安黎而言,就是一句救贖,安黎提起的心終於可以稍稍放下了。
沒多久,許斯岑被推會病房,安黎跟着進去。
他坐在病床旁,靜靜地看着許斯岑,用視線描摹許斯岑的五官。
病床上的人面色蒼白,嘴唇乾澀起皮,頭上綁着厚厚的繃帶,或許是應為疼痛,一雙好看的劍眉緊緊簇着。整個人看起來沒了往日的冰冷和不近人情,增添了一點虛弱感。
這還是安黎和許斯岑認識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有機會如此專註地注視許斯岑,床上的人儘管虛弱,可眉眼依舊是安黎最喜歡的樣子。
安黎伸手,想要去觸碰許斯岑,快要碰到的時候,安黎卻猛地抽回了手。
又深深地看了許斯岑一眼,安黎起身離開病房。
他在病房的門口去給許斯岑的家人打電話。
他現在和許斯岑已經離婚了,他可以出於一個朋友的身份來醫院幫許斯岑解決住院和車禍事宜,但其他的事,還是交給許斯岑的家人比較好。
然而到了門口,安黎拿着手機卻不知道把電話打給誰。
他和許斯岑認識八年,結婚兩年,對許斯岑的了解卻少得可憐,婚前還見過幾次許斯岑的家人,但婚後許斯岑從沒主動帶他去見過家人,竟是連聯繫方式都沒有。
安黎倒是還有許斯岑爺爺的聯繫方式,但老人已經上了年紀,安黎並不想這麼晚去打擾老人家,就沒打電話過去通知他。
至於許斯岑的朋友?
安黎更是一個都不知道,許斯岑估計從未打算把他介紹給朋友,一直將他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安黎站在病房的門口,把通訊錄都翻了一遍,竟真的找不到一個可以通知的人,最後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重新回到病房裏。
只當是日行一善了,許斯岑一醒來,他馬上就離開。
安黎在心裏這麼和自己說道。
然而回到病房再面對許斯岑那張臉,即便安黎再豁達想得再開,還是忍不住伸出一點怨念來。
他轉頭看看門口,見沒人進來,又轉頭看着許斯岑的臉,露出了嘿嘿嘿的邪惡笑容。
反正許斯岑這會兒不能反抗,又什麼都不知道,總得要讓他小小的報復一回。
在心裏給自己壯了壯膽,安黎忍不住伸出邪惡的雙手,一左一右捏上許斯岑的腮幫子,避開許斯岑頭上的傷口,把許斯岑的臉捏成各種形狀。
讓你冰山!讓你面癱!
呼……
安黎呼出一口氣,心裏總算有那麼一丟丟爽了。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安黎嚇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下意識地看向門口,又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響了,當即鬆了一口氣。
電話是鄭明楠打過來的,安黎剛接通,鄭明楠歡快的聲音和着動感的樂聲就從話筒里傳了出來,“安小黎,我在KL,要過來嗎?今晚帥哥很多,我給你介紹幾個。”
《人間百味》第一次錄製圓滿成功,鄭明楠這個策劃算是鬆了一口氣,得了兩天的休息時間,馬上就到C市知名的gay吧KL放鬆了,還不忘把安黎叫過去。
安黎現在單身,多交交朋友,或許還真能找到比許斯岑更帥還比許斯岑會疼人的呢?
“我現在在醫院。”安黎往病床上看了一眼,確定許斯岑沒醒過來的跡象,便起身去外面的走廊接電話。
鄭明楠聽安黎說人在醫院,當即就炸了,“你怎麼了?我現在馬上過來。”
“不是我,”安黎半倚靠在牆上,“是許斯岑。”
“他啊,那沒事了。”鄭明楠瞬間冷淡,又覺得事情不對頭,皺着眉頭說道:“不對啊安小黎,你不是和許斯岑離婚了嗎?他去醫院關你什麼事?”
安黎簡單地解釋幾句,“他出車禍,緊急聯繫人填的是我,醫院把我叫過來的。我暫時聯繫不上他的家人,等他醒了,我就回B市了。”
“岑冰山出車禍了?”鄭明楠意味不明地嘟囔了一聲,“這算不算老天有眼?”
安黎沒聽清,“什麼?”
“沒事,”鄭明楠趕緊收斂起自己的幸災樂禍,正色道:“就怕你心軟,岑冰山搞個苦肉計就把你騙回去了。”
安黎還真認真想了一下許斯岑使苦肉計的樣子——無法想像。再說了,許斯岑估計早就想離婚,又怎麼可能用苦肉計讓他回心轉意?許斯岑要是有這心思,他們的婚姻也不至於走不到現在這一步。
搖搖頭,安黎甩去腦中略顯可笑的想法,又聽到鄭明楠說:“話說,岑冰山的緊急聯繫人怎麼填的是你啊?”
鄭明楠這麼一說,安黎也反應過來了,和鄭明楠有同樣的疑惑,許斯岑為什麼把他的手機號設置為緊急聯繫人?
安黎實在想不通。
鄭明楠也沒打算要答案,只是想到就提了一句,正好有朋友叫他,他就和安黎說道:“朋友叫我過去了,先掛了。記住啊,許斯岑這個狗男人不值得你心軟!”
“知道知道。”安黎趕緊擺手,“玩兒你的去吧。”
鄭明楠結束和安黎的通話,就朝朋友走去。一個遲到的朋友也在這時候姍姍來遲,一邊接過遞過來的酒,一邊道歉:“不好意思遲到了,路上發生了一起車禍,堵車堵了很久。”
鄭明楠聽了不由挑挑眉——
車禍?
這麼巧?
……
夜色漸深,安黎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凌晨兩點多了。醫院裏安靜極了,偶爾能聽到門口傳來護士尋房的腳步聲和推車滾輪滾過瓷磚的聲音。
他又抬頭看了一眼掛瓶,注射液已經到底了,安黎按了病床旁邊的護士鈴,讓護士進來幫忙換藥。
這是許斯岑今晚的最後一瓶,等護士把掛瓶收走,安黎就可以安心去睡覺了。
護士來的很快,收走掛瓶,又靜悄悄地離開。
安黎只覺得自己的眼皮都在打架,打了個哈欠,找個舒服的姿勢趴了下去。
沒多久,他的意識便沉入夢鄉之中。
因為姿勢的原因,安黎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夢裏的他也被一隻野獸盯上。
那是一頭白狼,就站在安黎的對面,一雙泛着凶光的眼睛死死地鎖定着安黎,喉嚨里壓着吼聲,隨時都有可能向安黎撲過來。
安黎覺得自己的腳像是被釘在地上,心裏焦急地想逃跑,可是腳卻沒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白狼朝他撲過來,把他撲倒在地。
就在安黎以為自己會被白狼撕咬的時候,白狼突然伸出舌頭,像狗一樣在安黎的臉上舔舐着。
“癢……”
安黎呢喃一聲,睜開了雙眼,看到了半坐在床上的許斯岑。
許斯岑也在看安黎,眼中的情緒不再冰冷,反而藏着一種安黎無法理解的情緒,彷彿下一秒就能把他淹沒。
“你……”安黎略顯慌張地避開許斯岑的注視,剛想說話緩和一下略顯黏糊的氣氛,剛開口,許斯岑就突然撲過來,緊緊地抱住安黎。
安黎:???
許斯岑:“黎黎,我回來了。”
安黎:???
許斯岑的擁抱剛開始有些激動,而後變得剋制,十幾秒后他放開安黎,主動和安黎保持一段距離。他抿着唇,眼中滿是隱忍的情緒,“我知道你結婚了,我只是太久沒見你,沒忍住,對不起。”
安黎:???
狐疑地看了許斯岑一眼,安黎跳了起來,朝門口快步走去,“醫生!醫生!”
許斯岑的腦子瓦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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