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腦子一昏就干出了這種事情。”少年坐在地上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他紅着眼眶嗚咽着向四周的人道歉，語氣中帶着滿滿恐懼和悔恨。

許是因為情緒有些失控，他抱着腦袋的雙臂都在微微顫抖，身子也不受控制的打着顫，但他還在不停的道着歉，“對不起，真的給你們添麻煩了。可能，可能真的是因為我高考的壓力太大了，對不起……”

派出所里幾個年輕的警員看到他這副模樣都有點於心不忍，雖然用腦袋去撞防護玻璃的事件的確是很惡劣，但到底着不是沒撞開嘛……當然，要是真能撞開，也算得上是一種本事了。

一個年輕的女警員忍不住抽了幾張紙巾遞了過去，她溫柔道：“別哭了，把眼淚擦擦吧。”

卓成笑接過紙巾跟對方道了聲謝，可無論他怎麼擦試自己的眼角，眼淚都仍在止不住的往下流。

眾人的視線似乎讓他有些惱羞，他低頭咳了好幾聲，呼吸不自覺地急促了起來，甚至還開始出現了乾嘔的現象。

一個較為年長的老警察立刻就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起身衝著一旁的警員喊道：“他過呼吸了，去拿個紙袋來。”

說著，他半跪在地上，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少年的口鼻，儘可能的柔聲勸道：“慢慢呼吸，不要太緊張。”

嘖，老煙民啊，沒抽個二三十年的煙絕對不可能這麼入味。

卓成笑險些被對方掌心濃郁的煙味熏得當場破功，但好在他經驗豐富演技老練，還是能依舊保持着自己緊促的呼吸，在那個老警察的懷裏不停地顫抖。

直到紙袋代替了對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后，卓成笑才猛地吸了一大口氣。

“放鬆下來，跟着我一起，慢慢呼氣。”老警察替他摁住紙袋，慢慢地引導對方呼吸吐氣。

做這一切的同時，老警察注意到了少年校服胸口上綉着的校徽，市一中。

難怪他先前覺得這個孩子看上去有些眼熟，因為他兒子也在這所學校念書，並且常年處於吊車尾的位置，為此他沒少去參加學校的家長會。

不過此刻，老警察居然還覺得有些欣慰，雖然他兒子成績差，但起碼還有一顆強大的心臟。

在經過這一出鬧騰后，如今也沒有人質疑卓成笑頭撞防護玻璃的真正企圖，而卓成笑也並沒有選擇將站台上發生的一系列超自然事件告訴這些警察。

畢竟在被勸去看心理醫生和被勸去精神病院之間，他還是更願意選擇前者的。

至於那個被黑車拉走的倒霉故人，他只能表示自己已經儘力了。

“………………”

開着空調的辦公室，每個警員的走動和工作的動作都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又刺激到這個心裏脆弱的高考生。

在派出所接受了兩個小時的心理輔導，卓成笑覺得自己的心靈的確是凈化了不少。

於是，他手提着一箱牛奶和一大袋水果零食站在派出所門口，艱難地揮着手和那些目送自己離開的警察們告別。

一個年輕的女文員邊他揮手告別，邊輕聲喃喃道：“多好的孩子啊，就是內心太脆弱了點。”

而先前幫助卓成笑緩解過呼吸的老警察默不吭聲地站在派出所的門口抽着煙，他注視着那個少年的背影，終於想起自己在哪裏見過對方了。

本市的報紙上和市一中的宣傳公告、招生傳單上都曾出現過對方的身影。

今年的高考究竟是有多難，才會讓這樣的優等生產生輕生的念頭？

……

“還挺好，起碼這次能吃飽。”

卓成笑並沒有跟警察叔叔保證的那般直接回家，而是在公園裏隨便找了張長椅坐下。傍晚在公園裏散步的人不少，但沒有人在意這個正在低頭猛吃零食的少年。

眼前透明屏幕仍舊在滾動着倒計時，但卓成笑並不在意，他低着頭大口地嚼着手裏不知名牌子的麵包。

不知是材料劣質還是過期的緣故，麵包的夾心泛着一股苦酸味，這讓他皺着眉頭連喝了幾口牛奶才壓下了那股怪味。

公園裏散步的人越了越多，傍晚的涼風讓不少住在附近的用戶都帶着自家的寵物出門散步

“周扒皮！”卓成笑有些煩躁地將剩下的半個麵包砸向了那個透明屏幕。

如同正常劇情應該發展那樣，麵包徑直地穿過了那個透明的屏幕，落在了遠處的草坪上。

這種行為，在路人的眼裏那是極其沒素質的行為，不少人對他投去了譴責的目光。

一個遛着狗的年輕女人皺着眉頭看了卓成笑一眼，眼底是滿滿的不認同，顯然是沒想到會有這麼沒公德心的人。

她牽着自家的薩摩耶特地繞了小半圈的路，才走到了那塊草坪前，隨後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包手帕紙，準備撿起那個麵包丟進垃圾通

“喂，可以把麵包丟過來嗎，我還想繼續吃。”眼見着那個女人和狗遠離了屏障光芒所籠罩的位置后，卓成笑這才托着下巴懶洋洋的喊道。

年輕女人：“………………”神經病！

女人有些無語的將手中的手帕紙揉成了一團，剛想讓對方自己過來撿，但身旁一向乖巧的狗子突然靈活地掙開了狗鏈，屁顛屁顛地朝着那個少年跑去。

“寶貝，你幹嘛呢，快回來……”手中還拿着鏈子的女人惱怒地衝著自家的狗喊道。

【玩家數據載入成功，歡迎進入生存之上！】

在光幕將自己完全籠罩的前一刻，卓成笑伸手輕推了一下狗頭，將那隻不停蹭着自己的雪白大狗推到了光幕之外。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這動作有幾分眼熟。

…

【已核實玩家卓成笑身份，確認該玩家符合生存之上篩選條件】

“歡迎進入生存之上2.0，系統001為您服務。”

聽着熟悉的機械音，卓成笑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過來半響，他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什麼時候出的2.0，我怎麼不知道？”

這破遊戲更新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他前腳剛通關，後腳就誕生了個2.0版本，生產隊的驢恐怕都沒這種效率。

“生存之上2.0準確的誕生時間，是您成功通關生存之上的那一刻。”系統001友好的為他解答了問題。

好傢夥，居然還真就是逮着他一個人薅羊毛，卓成笑險些被這系統給氣樂了，他冷笑道：“所以呢，你是打算找我來給你們2.0的遊戲搞測評嗎？”

如果他那麼拚命闖關的意義就是為了換個遊戲接着玩，那當初還不如就直接在1.0的版本常駐了，起碼那地方也還算是人不生，地熟了。

“相較於生存之上原版本，我們已經進行了更新和升級，目前取消了隨機篩選玩家功能。因此被選擇進入生存之上2.0的玩家，都是經過各方面挑選的特殊人士。”

系統001依舊用那令人惱火的機械音為卓成笑做出了解答。

比起這個系統令人意外的好脾氣，卓成笑更加在意對方口中的那個“我們”。

他在生存之上的時候，可沒有聽說還有什麼系統，那裏只有一個兇殘且腦殘的周扒皮主神。

“怎麼個特殊法？”他隨口問道。

“瀕臨死亡並且抱有強烈求生慾望的人，是目前生存之上2.0的重點選擇標準之一。玩家在獲得足夠的積分后可以重新返回現實，系統將給予規避本次死亡風險的獎勵。”

聽到系統的回復，卓成笑不得不承認目前這種機制對比先前那種亂殺一通的版本，的確更有吸引力。

他最初剛進入生存之上的時候，可沒有任何人跟他解釋過，他為什麼會進入那個地方又該如何離開。

直到通過了幾個副本之後，存活下來的人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努力方向。

“等等，我怎麼就瀕臨死亡了？”卓成笑猛地反應過來，盯着面前的透明屏幕質疑道。

他在進入這個空間之前，所處的位置是在H省最大的公園之一，除非是地震或者隕石墜落這種狗血事件，不然死亡的風險應該很低才對。

而且就是真碰上了地震，他也不相信公園那麼多人，求生慾望會沒有一個比自己高的，那這會的主神空間怎麼著也不該只有他一個人。

原本還發著淡光的透明屏幕突然黯淡了下來，兩秒后屏幕里出現了一隻握着一支含有不明液體的針管注射器的手。

看到這一幕，卓成笑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眼睜睜地看着那隻手的主人將針管里的液體全都打進了一個賣相不怎麼樣的奶油麵包當中，然後將拆開的包裝袋重新封好。

卓成笑：“………………”

難怪他覺得那個麵包的味道有些奇怪，原本還以為只是單純的過期了而已。現實世界的風平浪靜和警察叔叔的友好，讓他忘記規避這種潛在的危險……靠，這種危險怎麼可能規避的了！！！

誰他媽能想到，還有人會往派出所投毒！

“那是什麼東西？”雖然已經知道來不及了，但卓成笑還是有點想摳嗓子眼的衝動。

他並不懷疑係統會是在欺騙自己，因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對方既然能夠輕易將自己拉進這個地方，也沒必要再費功夫扯這種謊了。

“氰_化鈉，已經達到致命量了。”

“………………”

“不得不說，你的運氣總是那麼讓人驚嘆。”001平淡的機械聲中，帶着一絲不可察覺的調侃。

卓成笑頓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回道：“你有沒有覺得，自己人性化的有點討厭。”

先前的那個周扒皮在主神雖然的確是討人嫌，但舉止作風都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所以能夠鑽得漏洞實在是太多了。但這個系統就有點過於靈活，讓他有些不大適應。

聽到這話，系統001有些受傷，它不想再繼續和卓成笑聊下去了。

於是，屏幕上慢慢地出現了一行字。

【即將在兩分鐘后載入副本，請問玩家還有什麼疑問嗎？】

“離開這裏的具體條件，遊戲副本內關於死亡的判定，還有，原來那個主神哪去了？”雖然不明白系統為什麼突然放棄和自己語音聊天，但卓成笑還是很迅速地拋出了三個問題。

【1.當玩家獲得五千積分后，可選擇回到現實世界，系統將為玩家規避進入生存之上前的危機。

2.遊戲副本內受傷返回中央大廳后，系統將給予免費治療。如玩家不慎在副本內死亡，將扣除一定比例積分。積分為零時，玩家將被遣返回現實世界，不給予任何獎勵。

3.生存之上原管理者因徇私舞弊，目前已被抹殺。】

抹殺這兩個字是當初主神最常掛在嘴邊的威脅，如今反而是它先體驗到這種滋味。這個消息可遠比只有五千積分就能離開這裏，更讓卓成笑感到愉悅。

“它徇私舞弊也不少一天兩天了，你早幹嘛去了。”他輕笑道，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了不少。

系統沒有回答卓成笑的話，因為下一秒對方便消失在了原地。

【副本載入成功！】

“抱歉，久等了。”系統001輕聲道，不知道是在為副本加載慢而道歉，還是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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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成笑：要是我玩的遊戲有生之年能跟玩我的遊戲更新一樣快，我做夢都能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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