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金鑾殿上。

元朔帝靠在寶座中,抬手揉了揉一直跳個不停的眉心,片刻后朝身旁的大太監擺了擺手。

大太監福全得了示意,上前一步,右手持着的拂塵一甩便搭在了左臂彎上。

他抬起下巴,拖長了調子喊道,“退朝——”

“恭送皇上——”

文武百官們整了整衣衫,就要下跪行禮,忽然聽到身後一陣小跑的聲音,回頭一看,是守在外頭的御前侍衛。

“陛下,有急報!”御前侍衛在殿中跪下,神情沉重。

“哦?”元朔帝坐正了身子,俊朗的面容因微笑而顯出一些歲月的痕迹,“呈上來。”

福全欲走下高台去拿急報,卻見那個御前侍衛搖了搖頭,說道,“陛下有所不知,急報並未送至宮中,只轉為口信。”

“說來聽聽。”元朔帝心生好奇。

文武百官亦然,紛紛把目光投到了御前侍衛身上。

“太子殿下命人傳來急報,說是江寧府出現了瘟疫,傳播迅速,百姓染病者已不知凡幾,故懇請陛下慈悲為懷,速速遣御醫前往江寧府救治百姓。”御前侍衛道,“驛站恐來自江寧府的急報上沾有疫病,不敢送來,故命人以口相傳。”

“疫病?”元朔帝猛地站起,一手緊緊抓住寶座的扶手,急切道,“那太子是否安好?”

“急報上並未言明。”御前侍衛答道。

“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想來在急報送來之前應當無恙,不然這急報便是以李尚書的名義送來了。”右丞相摸了摸花白的鬍子道,“眼下還請陛下就江寧府疫病一事做出定奪。”

“愛卿所言有理。”元朔帝心神一松,坐了回去,瞬間恢復了淡定,不再談及太子,“江寧府遭受疫病襲擾,情況危急,諸位愛卿可有高見?”

大臣們互相看了看,一時無人作答。

“自古疫病一出,死傷無數。臣以為,當務之急應當是防止疫病擴散至其他州府。”人至中年、面容嚴肅的左丞相上前一步道,“請陛下下令在疫病結束之前,嚴禁身處於江寧府的百姓外出。同時,為安民心,對江寧府派醫送葯,儘力救治百姓。”

“便依左相所言。”元朔帝看向下方的諸朝臣,“諸愛卿,可有哪位願意率隊前往?”

“兒臣願意前往。”三皇子敖稷高聲道,“大哥身處險境,兒臣這個做弟弟的怎能在京城安享太平呢?兒臣願去江寧府坐鎮,以換大哥回京。”

朝臣們面面相覷,不知三皇子怎會如此做派。畢竟他與太子之間的恩怨人盡皆知,以致於他此刻的行為令朝臣們就好比見識到了日出西方、水往高處流,真乃天下一大奇事啊。

元朔帝一愣,望着敖稷稍顯稚嫩的眉眼,目露擔憂,溫言道,“那裏有疫病,稷兒你要是有個閃失,朕和你母妃可如何是好?”

“正是因為那裏危險,兒臣才必須去。大哥乃是儲君,若是在江寧府不甚染上疫病,將影響社稷安穩啊。”敖稷生得俊秀,這會神情誠懇,看着倒像個擔憂兄長安危的好弟弟,隻眼眸深處藏着的惡意叫人知曉他此舉並非善意。

說罷,他往地上一跪,頭磕在地上,言辭懇切,“求父皇恩准!父皇若不恩准,兒臣便長跪不起。”

“殿下,您身份尊貴,怎能親臨險境,不如換旁人去?”柳氏一派的朝臣有心想勸。

敖稷仍保持着跪姿,轉過頭橫了眼那人,“大哥身份更尊貴,不也在江寧府?我如何去不得?”

元朔帝溫和的目光透過額前垂着的旒珠落在敖稷發頂,許久之後,才嘆道,“朕允了。”

“謝父皇!”

幼敖夜五歲、時年十五的敖稷起身,笑容得意,眼中沒有掩飾好的惡意叫高台之上的帝王看得一清二楚。

“稷兒此行,切記保重身體,我與你母妃在宮裏等你平安歸來。”元朔帝垂下眼帘,神情是一貫的慈愛。

而敖稷帶着御醫與藥材前往江寧府的一路上卻是多災多難。

遇山,有不要命的山賊跳出來攔路搶劫,不甚傷及數位御醫。遇水,船破,大半藥材被水浸濕從而藥效大減。即便是走在平坦的大道上,也有馬匹誤食毒草而死。

本來至多十天的路程,他們硬是走了月余才到。

等到了,疫病也好了。

-

江寧府所轄之域本漸漸恢復生氣,誰承想,水災的陰霾尚未完全退散,疫病的陰影又籠罩在眾人頭上。

隨着疫病擴散,一個又一個人倒下,縱使府衙外堆積的金銀再多,也無法安撫百姓們心中的惶恐。

“疫病癒發嚴重了,你在房裏安生獃著,哪裏都別去。”敖夜把佘宴白送回房中,還命同樣從興州而來卻身體康健的阿寧陪着他。

佘宴白一伸手,拽住敖夜的袖子,蹙眉道,“你不過□□凡胎,怎敵疫病?救治百姓自有大夫,你去又能如何?”

“宴白,我很快就回來。”敖夜輕輕拂開他的手,安撫道。

之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宴白哥哥。”阿寧瞧他臉色難看,小心勸道,“殿下也是怕你染上疫病才沒讓你跟着,等情況好轉了,說不定就讓你出去了。”

短短數日,阿寧已經了解到佘宴白有多喜歡粘着敖夜了,兩人可謂是形影不離,這會也只當佘宴白是為了兩人的分離而不高興。

佘宴白透過微敞的窗,望着敖夜遠去的身影,輕聲道,“嗤,到頭來還得要我救他。”

“嗯?”阿寧沒聽明白,一低頭卻瞧見佘宴白左手腕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墨綠的鐲子,不由得懷疑自己的記憶是否出了差錯,明明剛才還沒有的啊……

“沒什麼。”佘宴白離開窗邊,垂落下來的袖子遮住了腕上正閃爍着金光的鐲子。

阿寧摸了摸腦袋,愈發不懂了。

不過六七日功夫,府城的人便病倒了大半,染病者先是渾身發熱,接着便是昏迷不醒,身體迅速虛弱下去。

有個別體質差的不過兩三天便會在昏迷中死去,令眾人愈發惶恐。

老薑頭與之前隨行而來的御醫商討后,一致決定將染病的與未染病的隔離開,然後再想法子救治。

而被官兵們集中在一處地方的染病百姓卻慌了神,只以為要他們等死。甚至那些未染病的,也不願意離開他們生病的親人。

一時間,官兵與大夫們在百姓眼中竟成了比疫病更可怕的存在。

“放我出去!我不想死!”

“求求你們,讓我進去吧,我的孩子在裏面啊……”

“你們想讓我們等死對不對?你們都是劊子手!”

在憤怒又恐慌的百姓面前,大夫們的解釋蒼白又無力,甚至刺激他們試圖衝破官兵們的阻攔。

直到一道黑色挺拔的身影從遠處而來,步履從容,神情堅定。

敖夜抽出霜華劍,在日光的照射下,銀灰色的劍身閃爍着流光。

百姓們被他的氣勢鎮住,吵嚷的聲音在他沉靜的目光中漸漸變小。

“孤乃東秦太子。”敖夜將霜華劍插入地面,雙手握住劍柄,鄭重道,“孤將與爾等同在。”

說罷,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時,敖夜便抽出霜華劍將其歸鞘,一步步走入被大夫們劃定為隔離區域的地方,不巧,正是柳賀年曾經的府邸。

“殿下!您不能過去啊。”

“殿下快離開,這不是您該呆的地方。”

眾人回神,也不管剛剛彼此還在對峙,此刻紛紛齊心試圖勸阻敖夜改變心意。

只是染病的不敢推他離開,未染病的也不敢拉他出來,反而讓敖夜真的走進染病的人群中了。

“孤已經進來了。”敖夜道,“誰也不能保證孤此刻沒有染上病,若是孤出去了,便會危及健康之人,那麼孤便是罪人,罪孽深重!”

他眼中沒有懼色,彷彿置身於金碧輝煌的大殿中,而非一處尚未修繕好的破落之地。

“疫病當前,唯一能救孤與爾等的便是那些大夫,望諸位能給予他們最起碼的信任與尊重。”敖夜指着老薑頭與幾位鬢間摻雜着白絲的御醫道。

眾人低下了頭,紛紛陷入沉默,染病的人進入柳賀年的府邸,未染病的人在朝大夫們鞠了一躬后相繼離開。

敖夜本身體康健,奈何置身於一群病患之中,沒過幾日,便出現了輕微癥狀,只能靠意志強撐着,以安民心。

然而當病情加重后,他一介凡人也只能奄奄一息地躺着,等候大夫們研究出治病的藥方,又或者像陸續衰弱的病患一樣在某一日閉上雙眼。

恍惚間,敖夜看見一抹熟悉的紅影,曾經出現在他夢中,又倏爾遠逝。

他伸出手試圖抓住,卻被一截帶鱗的冰涼之物不輕不重地抽了一下,接着那物貼上他滾燙的臉頰輕輕摩挲着。

“你……是誰?”敖夜聲音沙啞,費力地睜大渾濁的雙眼,試圖看清楚困擾了他許久的夢中人。

那紅影不答,反而抽出了能緩解他體內灼燒的冰涼之物,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失去意識前,敖夜隱隱約約聽到一道惱怒的聲音——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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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謝謝明月何皎皎扔了1個地雷

2、晚安

3、改名嘛,中午突然心血來潮,惡趣味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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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劍尊俏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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