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波音墜落
墜機之後的第十五分鐘。
因為墜機,公路上停滿了各種車輛。遠處的荒地上,“屍首異處”的機身斷成了兩截,前面一截的機身不斷地從一台燃起大火的航空發動機傳來金屬被攪碎的聲音。
兩百米外,後段的機艙形變得最為嚴重,尾部所指的方向甚至與機頭一樣。它靠着搖搖欲墜的尾翼支撐着,上下顛倒地斜“趴”在地上,被折斷的垂直尾翼散落在幾十米外。
“A組D組已到達目標地點,客機已經墜毀。”機尾處,伊萬從一輛豐田普拉多(Prado)走了下來,向龍德施泰特彙報道。
布萊斯特和伊萬的小組最先趕到了墜機之地,滾滾濃煙從燃起大火的發動機中肆意地噴涌着。空氣中到處瀰漫著屍體燒焦的氣味,他們甚至看到了卡在破碎窗口的空姐遺體。
哪怕是久經沙場的伊萬,這些年也沒見過如此慘烈的景象。但他們來不及感嘆,率領手下分頭檢查着被砸成兩截的機艙。
“條件允許的話,你們立刻進入機艙,如果找到了他,直接擊斃。”
“這裏交給你了。”伊萬向布萊斯特說罷,上車駛向了兩百米外的機頭。
被折斷了的潔白機翼在伊萬的車窗里向後掠過,機翼內的航空燃油灑落在地,一旁就是被撞癟了的航空發動機。
公路上,一輛白色蘭德酷路澤(LandCruiser)險些撞到隔離帶。車內,金呈憲左手緊扶方向盤,右手撿起了掉在地台上的手機。車輛恢復控制后,金呈憲瞄了一眼後視鏡。
銀色的尼桑途樂(Patrol)跟在金呈憲的車后,坐在副駕駛上的方林晚,一直默默地盯着他。
墜機之地,布萊斯特和D組的隊友正在這慘絕人寰的後段機艙里,仔細地搜索着弗蘭克的身影。
一些倖存的“乘客”漸漸蘇醒了,但他們很快就被D組用消音手槍逐個幹掉。
期間不少熟悉的面孔進入了他們的眼帘,她們是行動部優秀的女隊員。
“報告,沒有發現弗蘭克。”布萊斯特彙報了後段機艙內的情況。
“我這裏也沒有發現。”同樣死氣沉沉的前段機艙里,伊萬冷靜的口氣中夾雜着些許失望,臉上沒有被面具遮擋住的地方被濃煙熏得烏黑。他身後的一名隊員看着佈滿死狀慘烈的乘客,甚至吐了出來。
“去駕駛室找到林肯,把他帶走。”坐在帕薩特里的龍德施泰特,心灰意冷地說道,“當地反恐局的人正在趕向你們那,時間不多了,我們在7號地點會合。”
公路上的車隊隨即改變方向,駛向他們事先準備好的據點。
“威廉么?把20分鐘前到現在,馬納斯機場附近的衛星圖像傳給我,有視頻最好。”龍德施泰特向總部的威廉·李發號施令。
布萊斯特一行人跑出機艙,也準備離開。就在這時,一位焦慮不安的男人攔住了他。
“你們是(吉爾吉斯斯坦)內務部反恐局的人吧?剛才有兩個渾身是傷的男人搶走了我的車,向那邊開走了!”男人指着西邊,惱怒地說道。
布萊斯特立刻將詳細彙報給了龍德施泰特。
“你和伊萬趕緊去追!”
十五分鐘前。
半空中,機頭被拉起的波音737,仍然以極快的速度,斜斜地“拍”向地面。
附近地面上的人們看到急速下墜的客機,紛紛慌不擇路地避難,他們甚至可以聽見兩台航空發動機苟延殘喘地“哀嚎”。
沉悶但巨大的金屬與土壤撞擊聲跟隨着地面微微地顫動,傳遍了附近。
客機着陸的瞬間,機艙如同一根筷子,從中間被直接折斷,後面的一整段機艙足足在地上翻滾了三圈半。前段的機腹和兩台發動機,也如同一把三齒的犁耙,在荒地上“撕扯”出三條長長的痕迹。地上的塵土和石子被“吞”進發動機,直到一塊不小的石頭撞在了一台發動機上,左邊的機翼隨之折斷。
機艙內,弗蘭克在着陸的瞬間便昏迷了過去。更可怕的是,被折斷了的機身後段,在慣性的作用下,開始向前翻滾。他和韋伯事先準備用於抵抗衝擊的遺體早就被甩了出去,期間還不時有行李和其他遺體砸到他們。
翻滾結束了,弗蘭克和韋伯被倒掛在安全帶上,搖搖欲墜。
“頭兒?”韋伯搖了搖弗蘭克,卻差點讓他摔下去,“哦該死!”
韋伯拉住弗蘭克后,一手托着他的頭,一手將他的安全帶解下。好讓弗蘭克的腦袋不先着地。
他自己則在解開安全帶之後,四肢撐在前後的座椅,平穩地站在機艙的頂部。
傷口和腰間的疼痛感越發強烈,意識也越來越模糊,韋伯知道,自己的盆骨錯位了,腎上腺素的作用也正在褪去。他看着自己身上正滲着血的傷口,來不及叫醒弗蘭克,直接奔向自己之前所坐的位置。慌亂中,他只找到了僅存的一劑腎上腺素。
韋伯幫弗蘭克注射了半管腎上腺素,弗蘭克瞬間清醒了過來,剩下的則再次打進了自己的體內。
“頭兒,該走了。”韋伯被打爛的耳朵冒出的血液滴在了弗蘭克臉上。
機場外。
方林晚執意要與金呈憲共同搭乘一輛車。
“我的安全不用您操心,方主任!難道你的手下沒有向你轉達嗎?方主任?”極其敗壞的金呈憲戴上了面罩,摔上車門,加速駛向龍德施泰特所說的方向。
方林晚和他的司機沒有猶豫片刻,也戴上了面罩立即駕車,追了上去。
公路上,兩人撕下衣服的布條,蒙在了臉上。弗蘭克打開一輛雙門版的Jeep牧馬人的車門,硬生生地將裏面的司機拽了出來,揚長而去。
三十分鐘后,7號地點。
葉榮光向隊員們使了個眼色,頃刻間,房間內就只剩下了身居要職的他們。
龍德施泰特看着傳真機傳來寥寥無幾的衛星圖片,責問着威廉·李。
“就只有這些?”
“是的,他們向西逃走,離開了偵察衛星的偵測範圍。我們也沒有時間和權利讓俄軍的衛星改變軌道。”
“這不用你分析,衛星圖我們會看!沒有別的衛星了么?”
“只有這一顆了,長官。”
“那就去入侵美國人的衛星,北約的衛星!天黑之前找不到他,我拿你是問。”
“恕我直言,長官。您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如果事先跟我打個招呼,也不會這麼倉促。”威廉向龍德施泰特訴苦,試圖在事後少擔些責任。
“做好你的事!”龍德施泰特掛掉了電話,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葉榮光,你現在立刻帶隊,協助布萊斯特和伊萬。”龍德施泰特趁着電話還未接通,命令道。
“廳長,你和我都在這裏,不太好吧。”金呈憲建議道。
“沒關係,交給葉科長就好。”龍德施泰特看了金呈憲一眼,“你和我就待在這裏。”
葉榮光離開了房間,就在此時,伊萬的兩名手下回來了。安全廳的高管們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們抬着的林肯的遺體。
龍德施泰特轉了過來,死死地盯着林肯,眼神里的高光跳動着。
電話還未接通,龍德施泰特點上一支煙,煙霧從他的鼻孔中緩緩冒出。
“給我接委員會秘書處主任,啊咳,對,基洛夫。”房間裏,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只有龍德施泰特一邊打着電話,一邊緩緩走進林肯的遺體。
“主任,我想...”龍德施泰特舉起右手,方林晚識相地拿起了他夾在手上的香煙,“我們的行動出現了一些問題,希望你能聯繫努爾加利耶夫。”龍德施泰特的右手整理着林肯的衣冠,又用自己的袖子,擦拭着他臉上的血跡。
“半小時前,馬納斯機場。弗蘭克和他的手下搶了一輛方型的短軸越野車,看樣子估計是一輛牧馬人,我們正在追殺他。”
遠在斯摩棱斯克的總部內,基洛夫正與小澤易男下着國際象棋。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聯繫。”基洛夫說罷,手中的“皇后”將小澤易男逼入絕境,“Check,我現在有點事,我們晚上繼續?”基洛夫禮貌地說道。
“一定是龍德施泰特的事,快去吧。”小澤易男也客氣地說道。
基洛夫笑着用手指點了點小澤易男,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接內務部長,是的,努爾加利耶夫部長。”基洛夫的語氣堅定。
7號地點。
房間內,新聞正插播着空難的消息。
金呈憲從廁所里走了出來,坐在了方林晚身邊,和她一同共進晚餐。龍德施泰特則完全沒有胃口,在另一個房間指揮着各路人馬。
金呈憲拿起他去廁所前留在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后,打開了相冊,委婉地向方林晚說:“我們的職責就是懷疑,剛才不該向你發火,對不起了。”
“這也是人之常情,廳長。”方林晚恭敬地說道。
“羨慕你們啊,干我們這行的很少能像你和老葉這樣成家立業,等兒子接班之後,你們就可以安享晚年了啊。”金呈憲看着手機相冊,點開了他亡妻的照片,感嘆道。
“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放下她么?”方林晚看着相片里的女人,也曾是他們的戰友,“朴泰英和安娜一樣,都是好女孩兒。”
“是啊,我好像從來沒跟你們說過她是怎麼去世的。”金呈憲放下叉子,翻閱着朴泰英的照片。
“那會兒你幾乎要患上抑鬱症了,這種事情我們也不好過問。”
“是啊,我做夢都沒想到她居然因為難產...”金呈憲劃過朴泰英最後的照片,亭亭玉立的金柔玉顯現在了屏幕里。
“時間過得真快啊,廳長,柔玉也長大了。”方林晚看着金柔玉的畢業照,居然欣慰地笑了。
“是啊,我們也快步入龍德施泰特的年紀了。組織的未來就交給他們了。”金呈憲看着畢業照里的三個俊俏的青年,也笑着跟方林晚說道。
坎特空軍基地。
一架裝有偵查吊艙的蘇-24MR偵查改進型攻擊機從跑道起飛。
千里之外,剛與西伯利亞軍區合併的伏爾加-烏拉爾軍區。
一架準備調去北高加索軍區,支援俄格衝突的A50預警機,在起飛沒多久,便收到了國防部和內務部的雙重命令。隨即,預警機立刻調轉了方向,向南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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