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胖女人和高跟鞋（上）
寸草大怒：“混蛋，你哪隻眼睛看到阿四用水洗了。”
其中高個子男孩道：“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寸草張口結舌，不知怎麼反駁。
四勿有點高看男孩一眼了：“你挺會用詞的。”
高個男孩得意道：“那是，我認過字。”
鎮子裏有湯石設立的學堂，能進學堂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對於這個荒野里的小鎮來說，是件很值得驕傲的事，如同眼前的男孩子。
四勿微微一笑：“認過字就好，可你明白，人的眼睛固然不會騙自己，可凡事如果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缺少辨識事物本質的能力，就會被假象迷惑，得到事是而非的結論。”
高個男孩道：“胡說八道。”
四勿攤開雙臂：“你看，我全身基本上都纏了紗布，你來告訴我，我該用水洗傷口嗎？”
高個男孩：“……沒洗也擦過。”
四勿問道：“你受過傷沒有？”
高個男孩支支吾吾起來。
四勿道：“那就是沒受過傷了，你看，受傷后要清理傷口，不清理傷口容易感染髮炎，很容易死的，難道大家都不用水清理傷口？”
高個男孩望向矮個男孩，尋求幫助。
矮個男孩道：“好，就算這些你都說的對，可為什麼你的頭髮這麼乾淨？”
四勿笑了：“那是因為我在暴雨中沖刷了好幾個小時啊！你們看，這才是事實的真相。”
“……”
兩男孩愣住了，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們已不關注水的問題。
在荒野上，雨是很可怕的事物，淋雨的人可能會生病，淋的越多淋的時間越長，生病的機率就越高，可眼前的男人剛才說什麼了，沖刷了幾個小時，這是什麼概念，這是必然要得病的啊！
“你們兩個在搞什麼，沒人買水的啦嗎？”一道厚實的女高音從水店裏傳出來，“問七問八，多事，明天你們兩個不用來了。”
兩男孩臉頓時慘白。
寸草道：“活該。”
四勿搖搖頭，嘆息一聲，真是庭前生瑞草，好事不如無，兩孩子這是沒事找事了啊。
他自然不會去勸說，心能平靜如水不代表是老好人傻好人，人家有惡意，他就不會用善意去回報，何況初來乍到，能不能安身都是未知數，哪有勸說的資格。
走進水店，小丫頭明顯有了畏懼之色，輕手輕腳，大氣不敢出。
四勿一如既往，微笑地對面前超過三百斤的女人說：“我買水。”
水店老闆是個叫左玉的女人，名字挺好聽，可露出衣外的肉疊了一層又一層，當然了，體胖不是很大的問題，不能因外表去歧視人家，壞就壞在肥嘟嘟的臉上畫了濃妝，擠成縫的眼睛上面畫了兩條又粗又濃的眉毛，長長黑髮扎了兩條小女孩喜歡的麻花辮，整個形象簡直……將左玉這名字的意境破壞的一乾二淨。
很難想像在以生存為主的鎮子上，左玉能長的如此之好，這讓四勿很有些意外。
至於寸草，很乖巧地變成了小鵪鶉，躲在了四勿身後。
左玉橫在像床一樣的長椅上，腿上蓋着粉紅色毛巾被，很認真地打量四勿：“你就是小草撿回來的男人？”
四勿微笑：“是的！很高興認識你。”
“高興？！”左玉譏諷道：“沒人高興認識我，誰都怕我討厭我，你們說是不是？”最後一句話是對着店子裏的兩名負責打水的婦女說的。
這是個要命題。
鎮子裏的工作崗位很少，待遇好的更少。
兩婦女在這裏工作了兩年，左玉從來沒問過這種問題，她們深知左玉的脾氣，聽不得慌話，可要讓她們承認討厭左玉，其結果不言而喻。
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答是還是不是，心裏頓時就恨上了罪魁禍首四勿，目光都能殺人了。
四勿嘆了口氣：“我是來買水的，您就別為難她們了。”
左玉冷聲道：“你看，讓世人說實話就這麼難，可我就只聽得進實話，你進來就說謊話，我很不高興，我不高興了，就不想賣水了。”她指着其中一名婦女道：“去，叫外面的人散了，今天不賣水了。”
婦女如蒙大赦，小跑出去。
只聽外面頓時一陣嘈雜。
“為什麼不賣水了啊？”
“左老闆今天怎麼不高興了？”
婦女的聲音：“都是那個新來的小白臉，惹左大人生氣了。”
“啊……那個混蛋，就知道是個禍害。”
四勿望着左玉：“你是不是挺孤獨的啊？我說實話都不信，還禍及別人。”
左玉：“老娘一點不孤獨，誰敢說我孤獨。”
四勿道：“戀愛過嗎？”
左玉：“……”
四勿笑道：“看來是沒戀愛過，試着去談場戀愛吧，戀愛有益身心健康。”
左玉濃眉緩緩豎起，寸草嚇得連連在身後扯四勿衣服。
四勿仍自顧自地說道：“戀愛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會讓你的生命充滿陽光。”
左玉氣笑了：“你看老娘會有人喜歡？”
四勿想了想：“我有一個方法。”
左玉愣了一愣：“什麼方法。”
四勿道：“穿高跟鞋。”
左玉勃然大怒：“老娘是能穿高跟鞋的人嗎？”
四勿道：“你看，不懂生活常識了吧，是女人就能穿，高跟鞋高跟鞋，知道為什麼叫高跟鞋嗎，呵呵，穿上就高雅就叫高跟鞋，熟話說的好，佛要金裝，人要鞋裝，想要高雅大氣就得高跟鞋。”
左玉怔了半晌，騙我沒讀過書啊，明明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可這不是問題，問題是高跟鞋真這麼神奇？她猶疑道：“真的？”
四勿很認真點頭：“真的。”
左玉再次確認：“實話？”
四勿再次點頭：“實話。”
左玉盯着四勿道：“說假話我會饒不了你的。”
四勿笑道：“放心。”
左玉小眼睛都撐大了，她動心了，但是……
“哪找高跟鞋，伊甸樂園出來的商隊也不會帶這種東西啊。”
荒野很大一部分生活物資來自新人類的伊甸樂園，他們會遊走在城市附近的荒野鎮子，然後再通過這些鎮子傳向更深處的荒野。
像伊克真生這類荒野深處的鎮子，拿到的都是剩下的物資，代價極其高昂。
類似高跟鞋這類東西，那是只聽說過沒見過，當然也沒聽說過穿上高跟鞋就變得高雅的道理，只是……不試怎麼知道。
四勿笑道：“我會做啊！”
左玉淪陷了，“我要高跟鞋。”天生的胖不是錯，錯在沒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