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市
楊氏被蕭月如收入了養鬼用玉盒，鎮妖司眾人頓時決定，立即前往桃花村。
蕭月如路經李長生面前，忽然戳住了腳步，隨即說道：“李長生，我鎮妖司的宗旨，乃是大道之行，除暴安良，虛妄慾念，從善本心，雖說你和我們有賭約在身，但此案關乎十七口命案，絕非你一人可以承擔，在大道面前，斬妖驅邪，鎮妖司不能相讓，下次，月如親自向你請罪，抱歉。”
說完一干鎮妖使不作絲毫停留，各個殺氣騰騰的朝着院外走去。
蕭月如的態度讓李長生好生震撼了一把。
說直接一點，鎮妖司不會拿斬妖除魔，去做所謂的賭約，因為這不符合鎮妖司的宗旨，在大道面前，他們責無旁貸。
李長生心中暗自讚歎。
並沒有半點惱怒。
劉捕頭見鎮妖司眾人已然離開，整個樓閣也失去了此前的冰涼，隨即問道：“大人，他們就這麼走了？”
“去抓兇手了！”
“什麼？那，那大人，我們難道不去？”
李長生的話，讓劉捕頭和一干捕快也都有些急切，按道理，這線索也該是他們的啊，怎麼反而變成了鎮妖司的了。
李長生自然也知道劉捕頭等人的擔憂，心道，恐怕這就是衙役和鎮妖使之間的差距。
用他的話說，這就是他么的格局。
李長生自然不會和劉捕頭爭執，只是出聲安慰的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啥話。”
“男人的嘴靠不住！！”
劉捕頭面色一紅，心道大人怎知道自家婆娘成日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大人無所不能。
李長生補充一句道：“這女鬼的話，卻更靠不住！”
“大人這話何意？”
之後。
在李長生的要求下，讓李捕頭找了兩個熟悉南山的人，點着燈籠，打着火把朝着南山而去。
此時，圓月高懸，銀色的月光映着几絲羽毛般的輕雲。
……
相傳，每年三月，這裏桃花盛開，可謂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粉色的花蕊幾乎佈滿了山谷，地上都要被數不清的花瓣給染紅，在這裏生活的人極為好客。
若是有外人來了村子，村民一般都會設酒殺雞做飯來款待來人。
是以，桃花村漸漸也就傳了出去。
只不過，這山谷外迷霧疊嶂，非得特定的時節，還要有經驗的山民才能有可能找到村子的入口。
久而久之，桃花村成了荊陵城南的一處被人頌讚的佳處，有緣則入，入則上賓，那些從裏面出來的人，無一不懷念那裏的美好時光。
大霧驟起，似乎遮蔽了天上的月光。
漸漸的，眾人已然難以見到左右，蒼白的月色點亮着霧靄，霧靄隨着山風緩緩的流動，似乎形成了迷人的霞光。
“頭兒，這是迷陣！”
“這村子，果然不簡單，大家小心防備！”
“是！”
眾人早已亮出了兵刃，符咒，符水等等一應事物。
呂奉緊緊的拽着羅盤，引領着眾人前進，蕭月如被護在中間，所有人有序的排成前後，警惕四方。
異變突生，那本是遮蔽人視線霧靄居然緩緩的淡薄了下來，蕭月如，等一干人，居然聽到了人聲。
那戲子的腔調充滿着哀思，有人拍手叫好，有人飲酒大作，那獨有的曲調讓人誤以為是來到了什麼戲台。
月光下。
有人吆喝着賣着酒肉，面前的桌案上坐滿了人，各個都扎着頭巾，揮灑的汗水，似乎剛忙完了農活。
陸老六兩眼泛着淡藍的光暈，隨後說道：“頭兒，不是鬼市！”
鬼市很少現，一般出現鬼市，則意味着有大事發生，多也在墳地里出現。
話雖然如此，但眼下這副場景，雖然不是鬼市，可在這山坳坳里，如此時辰，彷彿白日裏的鬧市，也不禁讓人毛骨悚然。
“客官，吃夜宵？”
一個漢子恰好出現在眾人的身邊，神色憨掬，脖子上圍着白色的抹布。
呂奉等人相互看了一眼，本想拒絕，不久之前，李長生特地給他們帶來了食物，在宅院中已然飽餐了一頓，可這漢子身後的麵攤翻滾的香氣被夜風一撩，一種從未聞過的香味便從鼻腔灌入腦中，那飽腹感頃刻間化作了渴望。
下一刻。
十來號人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桌案上。
很快。
“客人，面來咯！！”
雖說眾人不知為何突然餓了，但不代表着放鬆了警惕，一碗面當前，銀針，毒符紛紛弄了上來。
這妖毒，鬼毒，人毒怕是一個都落不了。
果然。
那代表着妖毒的毒符，化作一灘黑灰，將面前惹人垂涎的麵湯給弄黑了。
時才的惹人吞涎的面變成了一股腥臭，讓人噁心的想吐。
這一幕，讓周圍的人紛紛朝着蕭月如等人看來，不過，眾人看了一眼便轉過了頭去，將目光繼續撇向了遠處的戲台。
似乎見怪不怪，也沒露出半點異樣。
漢子也不以為意，笑道：“客官是覺得味道太淡，還是料子不夠，那我給客官們換換？”
蕭月如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
被那惡臭的腥味一熏，那飽腹感似乎又回到了身體裏。
若是在察覺不出邪異，那也不是鎮妖司了。
等蕭月如話音剛一落下。
此前那和和氣氣的漢子忽然變色大變，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了一把菜刀，指着蕭月如道：“怎麼？你們不會沒錢吧。”
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
話音一落。
整個訪市彷彿剎那間禁止，就連正在唱戲的戲子都頓時停了腔調，所有人都朝着他們這一桌看了過來。
所有人都從各自的位置站了起來。
朝着蕭月如他們這一桌靠攏，漸漸地，各個面色不善，將里裡外外圍得水泄不通。
漢子冷笑，“我小本生意，概不賒欠，諸位桌上是我的面，沒道理讓我回鍋了。”
蕭月如冷笑一聲，說道：“我鎮妖司行走大乾多年，這也是第一次，被妖怪討賬。”
此時。
一個杵着拐杖的老者從人堆里走了出來，他顫顫巍巍，看起來就和生人一般，“你們是為了小蓮來的？”
陸老六說道：“胡小蓮殺了王家十七口，血債累累，自然要回我鎮妖司接受審查，我勸你們還是乖乖將胡小蓮交出來，否則，今日便踏平你們這荒村。”
陸老六的話，頓時讓圍觀的漢子們紛紛怒目相視。
老者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道：“桃園村在這裏已經呆了三百六十多年，素來與世無爭，善待每一位入村的人，從沒有想過於外面的人為敵，事已至此，老朽無話可說，我們雖然道行低微，但即便是拼盡每一個族人的生命，都不會交出小蓮的，若你們執意要刀兵爭端，老朽舍了這身皮肉，也要抗爭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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