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一場車禍改了性子
慕官天趕到醫院的時候，荊寒柔已經離開重症監護室，被安排進高級vip病房，並且她換下病號服，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病房的沙發上。
荊寒柔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大腿上，手指隨意地、靈活地敲擊着膝蓋，她兀自樂在其中。
主治醫生和幾個護士安靜地站在她的對面，荊寒柔對他們完全視而不見。
慕官天在院長的陪同下進了病房，他走到荊寒柔面前，她也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停下手指的動作，抬頭盯着慕官天看，目光似審視，似探究。
對於荊寒柔的表現，慕官天倒是沒有覺得哪裏不對，畢竟他這個外孫女出格的事情做了不知有多少，早就見怪不怪了，加之這次車禍昏迷了兩個多月，人能醒過來就比什麼都強。
慕官天在荊寒柔身邊坐下，面露關切之色問她：“確定沒有哪裏不舒服？”
“嗯，沒有。”荊寒柔淡然答道。
“沒有就好，李院長……”慕官天抬頭。
李院長忙應了一聲。
“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治病救人是我們分內之事，是我們應該做的，主要是慕老爺子積德行善，荊小姐福大命大，才能安然無恙地醒過來。”
荊寒柔輕瞥了眼李院長，目光中看不出是喜歡還是厭惡他的話。
慕官天跟李院長客氣幾句后就又看向荊寒柔，問她：“霆宇呢？怎麼沒見他？”
“我想吃麻辣香鍋，他去買給我了。”荊寒柔語調平淡，語氣理所當然。
“想吃東西回家后什麼沒有，非得折騰霆宇跑出去一趟？”慕官天語氣中頗有些無奈，“你剛剛醒過來，理應讓他寸步不離地陪着你才對。”
“我已經完全好了，不需要誰寸步不離地陪着，等一會兒買回麻辣香鍋，我吃完再回家。”荊寒柔淡着一張臉看着慕官天，“外公要是忙，不用在這裏陪着我。我回家也是回沁恩莊園。”
這是下逐客令了？
慕官天火急火燎地趕來看外孫女，結果話沒說幾句，沙發還沒坐熱乎呢，就被下了逐客令，雖說都知道荊寒柔脾氣不好，老頭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了。
李院長和荊寒柔的主治醫生都是識趣的人，荊家大小姐全程都沒給他們個好臉色，這會兒對自己的親外公都下了逐客令，倆人要是再不主動退出，估計就要被大小姐開口趕走了。
再說，瞧這架勢，慕老爺子跟外孫女說不定有私密話要說，他們還是趁早脫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倆人是一般的心思，恭敬地跟慕官天和荊寒柔道了告辭，先行退出了病房，幾個護士也匆匆地跟着離開了。
病房裏只剩下了慕官天和荊寒柔。
“你還在怨恨我？”
“不敢！”雖然是平淡的語氣，不滿的情緒卻顯而易見。
慕官天嘆了口氣：“曉幽逃婚，我讓你替她與陸家聯姻，對你是有些不公平。可這對你來說確實也是一件大好事，陸家是皇族後裔，他們一家子對你恭敬有加，並未有半分嫌棄，你收收心與霆宇好好過日子，別在糾纏姓舒的那小子，畢竟現在你已經做了陸家的媳婦，你要是再揪着過去那點事兒不放，陸家在帝都也不好做。”
荊寒柔靜靜地聽着慕官天說話，眼眸偶爾會微微眯起一下，似乎是有所思，然後立刻恢復如常，安靜似水。
“你能從這場看似必死的車禍中死裏逃生活過來，也是你母親在天上護佑你，這也算是一種重生，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長，要向前看。”
荊寒柔面色平淡地靜靜聽完慕官天的話，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外公說的話有幾分道理，之前我做的事的確是有些糊塗，給慕家臉上抹了黑，以後我會注意自己的言行。”
慕官天愣了。
這可不像她外孫女會說出的話。
他回過神后，眼睛盯着荊寒柔的臉看了幾秒鐘，確定眼前人確實是自己的外孫女后才收回目光。
“你能想明白自然是好事，從今往後就好好過日子。”
荊寒柔不置可否地微微點頭，眼底卻平淡如常。
面對着不冷不熱的荊寒柔，慕官天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嘆口氣。
雖說荊寒柔對他的話在語言上給與了附和，可看她那態度，慕官天怎麼也感覺不出她是真想明白了。
難不成一場車禍，竟然讓荊寒柔改了性子，不再那麼直來直去，開始陽奉陰違了？
想到這層，慕官天的心裏竟有些複雜。
這個外孫女，往常雖說脾氣不好，但好在對家人從來不耍弄心眼，說話做事從來不藏着掖着，屬於一眼就能看穿的人。
慕官天又往荊寒柔的臉上暼了眼，瞧瞧現在的樣子，淡定冷漠的竟沒有先前的一點樣子。
難道……是她知道了什麼？
想到這兒，慕官天不免又往荊寒柔看去，想要從她的眼中看出些什麼。
可是，那雙眼睛平淡得像一泉水，無波無瀾，看不出有一絲情緒隱藏在裏面。
也許是他想太多了。
“霆宇什麼時候能回來？”慕官天沒話找話。
荊寒柔輕輕掀了下眼皮看了慕官天一眼：“他去的是醉仙樓。”
“你真能折騰他！”
慕官天本來還想等陸霆宇回來叮囑他幾句，看來是等不上了。慕官天起身，“行了，見你沒事我也放心了，看你的樣子也不想我在這裏多呆，我就先走了。”
荊寒柔坐着沒動，抬起頭看着慕官天說道：“外公慢走。”
慕官天似乎還想說點什麼，看看荊寒柔淡漠的神色，終究還是閉口沉默地轉身出了病房。
轉眼間，病房裏就只剩下荊寒柔一個人，她緩緩從沙發上起身，進了洗手間。
靜靜地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鏡子中的面容，過了足足有一分多鐘，荊寒柔抬手輕輕撫摸了一陣臉頰，唇角漸漸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垂眸盯着水龍頭看了幾秒鐘，她伸出胳膊擰開水龍頭，把手放在水流下，由着水流沖刷着乾淨的手指，眸中的神色漸漸變得深邃起來。